朝暮追随祗诗酒(重生)下——颜尧
颜尧  发于:2011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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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琴瑟和谐

果然,呆在这里比呆在江家大宅还有好。

因为后山的植物生长茂盛,他经常可以在那边发现惊喜。

日子便就在药物和琴的陪伴下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今天是第六日了,而北辰暮夜自那天以后就没有出现过。

整理完刚刚采回来的药材,辰溪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这几天除了那些送饭的下人们外,就只剩那个司灏月经常往他这边跑了,那个家伙倒是有趣的很,性格开朗又长了一张

娃娃脸,正好可以给他解闷,可是这两天似乎也见不到他的影子了,一下子冷清下来,他倒是有些不习惯。

忽然,手触到腰间的软剑。有很多天不曾碰它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生疏,想到这,他就抽出了腰间的宛云剑,随手舞

了一个剑花。

春天的院子里充满了一片绿色,那个在树下舞剑的少年为这万点绿色中添了一抹不同的色彩。只见他灵巧的舞动着,仿

佛是在跳一曲舞蹈,及腰的长发的长发随着身体轻轻的抖动着,少年如画的脸蛋上认真的神色更是格外的动人。他太专

心了,以至于没有见到那个站在院外的男子。

他没有看见男子一直深邃的眼神化成一抹温柔,那万年冰山的脸上甚至有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我的溪儿,果然是长大了。”他轻轻说道。眼神追随着那抹纤细的身影,那个在香樟树下舞剑的少年,在阳光下几乎

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

“几天没练剑,果然生疏了呢,连老师教的流云七式也不那么熟练了。”舞完了剑,辰溪懊恼的咕哝道。

正准备把剑收起来,却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北辰暮夜。

“三皇子。”

听到这个称呼,北辰暮夜眉头一皱,“叫我暮夜。”

“啊,暮……暮夜?”他和这个北塘皇子还没熟悉到可以直接称呼名字的地步吧。

“住的习惯么?”

“恩。”辰溪点点头,“这里很好啊,我很喜欢。”

“记得前几天我问你的问题吗?”北辰暮夜忽然靠了过来。

“什么问题?”

北辰暮夜淡淡一笑,“把你留下来的原因。”

从未见到过北辰暮夜的笑容的辰溪在见到他这个表情时几乎惊呆了,本来就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在这个笑容的映衬下几

乎猛然生动起来。

“是为了要挟墨尘和江家吧。”辰溪回答。

“你是这么想的?”

看到他瞬间冷下来的脸,辰溪有点头皮发麻,难道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不是这个原因吗?”

北辰暮夜忽然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也可以当成是这样吧。”

他把眼神头像了远方,黑曜石般的眼睛有些飘忽。

辰溪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有些心疼,这样的人似乎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那幽深的眼睛里包含着的是过往吧。

忽然,他转过身来,对着辰溪说道,“你会弹琴么,弹一曲给我听,如何?”

“好。”

走到琴旁坐下,手指自然的抚摸上琴弦,很快的,悠扬的琴音就传了出来。

北辰暮夜站在树下,微眯着眼睛,不知他是在认真的听琴还是在想起什么,只是,那样的表情让辰溪感觉--很迷人。

一曲终,辰溪起身,站在树下的北辰暮夜也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儿。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很随意的念出前世时候最喜欢的诗句,与现在的意境正好相符。

北辰暮夜看着慢慢吐出诗句的辰溪,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似乎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北辰暮夜念出了诗的最后一句,然后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似地。

看到北辰暮夜认真的表情,辰溪才发现自己又扯出了前世的东西,于是急忙解释道,“这首诗不是我写的。”

北辰暮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玩味,“不是你写的?”

“恩,对……是我一朋友写的。”他和李商隐也算是神交了。

“那……”北辰暮夜压低了声音,“有没有纪念死去的爱人的诗句。”

纪念死去的爱人?辰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北辰暮夜没有多大变化的表情,诗句却脱口而出,“十年生死两

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念道这里,辰溪忽然有些哽咽,他忍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念道,“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艰难的念完这一句,辰溪感觉脸上有泪水滑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

,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落了泪,“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念到这里,他的

情绪彻底失控,他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中。只见肩膀微微颤抖着。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为什么念这首词的时候会这么难过,是想起了谁吗,十年生死两茫茫,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

进肉里,他却没有丝毫感觉。

待情绪稍稍有些回复的时候,辰溪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正好撞上了北辰暮夜的视线。

丢脸丢大了,辰溪想到,念首诗也能哭成这个样子。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念完词的最后一句,辰溪舒了一口气。

“十年生死两茫茫。”北辰暮夜轻轻的念了一句,既然又微微皱了眉,“纵使相逢应不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听着他低沉的语调年念这首词,辰溪居然有些恍惚起来。他这才知道生者对死去之人那种思念而无可奈何的感觉了。

明明爱的深刻,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连说话的地方也没有。

他终于意识到刚刚落泪时因为想起了连辰,前世的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离开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天底下没有父亲是不

爱自己的孩子的。面对和自己天人永隔的儿子,他除了无奈的面对还能做什么呢?

此刻,泪水正不断的从他清澈的眼眸中滑落,他低着头,牙齿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泪水滴在地上,慢慢晕开。

北辰暮夜忽然伸手将辰溪揽入怀里,一瞬间,他跌进了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怀抱。

紧紧只是开始惊讶了一下,辰溪便趴在他怀里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怀抱好温暖,不想离开。不要总是孤单一个人了,不要现在两世的纠葛中不可自拔,他不要一个人来承受这些。

北辰暮夜胸前的衣服甚至有些被泪沾湿了,宣泄完自己的情绪,辰溪急忙从他怀里出了来。

他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脸,然后满脸通红的看着北辰暮夜,手指扯着自己的衣角,无所适从。

“那个……对……对……不起……”

倒是看不出北辰暮夜的表情有多大变化,“想起了自己的爱人吗?”

爱人?怎么会,只是父亲而已吧,辰溪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被诗句感动了而已。”

“的确是一首好诗,十年生死两茫茫,算起来,我和他也不止十年了。”

辰溪确定他在那一刻看到了北辰暮夜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和懊悔,不知为什么想到北辰暮夜的爱人,辰溪心里忽然有种

怪怪的感觉,说不清楚的奇怪感受。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树下,从远处看,仿佛是一幅画一样。

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感觉,辰溪忽然想到,就算不说话,这样的感觉也很让人舒服,就这么在一起呆着也不错。

良久之后,北辰暮夜说道,“去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个伟岸的背影,辰溪有些出神。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呆呆的一个人回味了一下苏轼的词,发现只是徒增伤感之后,辰溪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放着满屋的药材,简单整理了一下,发现他要配的药还少一味,看看天色还早,便又背着竹篓,拿着小铲子,去了

后山。

司灏月进来的时候,辰溪的院子空无一人。

本来怀抱着与美人聊天的计划也泡汤了,司灏月百无聊赖的在他的屋子里瞎晃着。

对着满屋的药材打了一个哈欠,司灏月想那个美人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无聊,整天和草药做伴,比他家老大还无聊。

忽然,他的眼睛瞟到一处地方。那是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诱人的果子,红彤彤的诱惑着司灏月的视觉。

司灏月走过去,拿起了果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踌躇着要不要吃。会不会有毒呢?司灏月苦恼的想到。不过,辰溪摘的应

该不会有毒的吧。想到这一点,司灏月便抛开了顾虑,拿起果子就啃了一口。

竟然是意外的香甜,吃了一个果然不够,司灏月就站在那里,吃掉了大半的果子。

猛然发现篮子里已经空了,司灏月这才有了做亏心事的感觉,找了块布盖住了篮子,司灏月鬼鬼祟祟的走了出去。

当辰溪发现篮子里的果子被人偷吃以后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

他急忙出了自己的小院,去找北辰暮夜。

最后他在书房里看到了正在看文书的北辰暮夜。门没有关,从外面可以看到那专注的神情,这样的神情是他熟悉的,因

为,每次看到连辰办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认真而迷人。

他的收在门上轻轻敲了敲,北辰暮夜闻声抬起了头。

“有事?”

辰溪走进了书房,“你知不知道下午谁去了我那里?”

“下午……”他想了想,“我交给灏月的事情他已经办完了,那就应该是他吧。”

“那他现在在哪?”辰溪急忙问道。

“不知。”

看着辰溪着急的脸,北辰暮夜又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下午有人偷吃了我放在屋内的炎果。炎果是用来治疗寒毒和风寒的药,它药性很烈,平常人吃一个两个没什么问题,

关键是他吃完了我篮子里所有的果子。”

“吃多了会有什么后果?”

“会变成药性很强的催情剂。”辰溪一字一顿的说道。

31.江家故人

云澄澈为床上的那个男人施完了最后一针后,终于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松去了一口气。

“陈大夫,怎么样了,我家门主什么时候会醒?”一个男人问道。

云澄澈则安慰式的对那人笑了笑,“放心,还有最后一次施针和用药,到时候,江老门主一定会醒的。他说话时的语气

柔柔的,配上他现在一副平和的面容,总是让人不自觉的去相信。

“恩,真没想到方公子的朋友都是如此年轻而有才的人。”那人夸赞道。

云澄澈则虚心一笑,心里却着实厌恶的不行。

当年就是这个人也曾经说他不配习武,不配呆在江家,甚至不配姓江。

现在,他根本不屑于姓江,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他甚至根本就不可能会来这里。

收拾好自己的金针,云澄澈拿着自己的药箱,出了门,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迎面走来的江寒离。

云澄澈对他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一声招呼,江寒离也点头示意,两人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当初辰溪住的那个小院,墨尘带他回来时,也只是随便编了一个谎话说自己是辰溪的朋友,可以帮江

山解毒,对于辰溪的去处也只是含糊的回答了一下,还好他们也没有多问。

他是易了容之后才来到江家的人,当江寒离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候,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可是,事实证明,他成

功了,江寒离只是望着他温和的笑了一笑,和对平常人的笑容并无二致,他移开视线的时候,云澄澈说不出自己心里到

底是开心和是失落。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解了江山的毒之后终于可以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宅院。

他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像狗一样的活了十一年,那段不被亲生父亲重视,不被任何人承认的日子。

可是为了母亲,他可以忍受,直到有一天连母亲也离开了他。他终于无法再呆在这座让他窒息的大宅子里了,他逃,他

带着满腔恨意逃离了这里,抹去了江家的一切,甚至抹去了他的姓名。

他恨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人,自从自己掌握了力量,他也做过很多事情来,他下毒给已经当上门主的江寒离,却始

终下不了毒手还让他给认了出来。这么多年来,其实江家的生活一直纠缠着他,这一次之后,他真的不想再和江家扯上

一丁点关系了,看到睡在床上形容枯槁的江山,云澄澈忽然什么都恨不起来了。往事已逝,任凭他再怎么纠缠,也只会

徒增痛苦而已。

“澄澈。”正站在院子里发呆,墨尘忽然叫了他一声。

云澄澈回过头来,“恩,有事?”

“明天那个江山的毒就可以彻底清了吧。”

“恩。”

“你……”墨尘忽然欲言又止。

看到墨尘为难的表情,云澄澈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尘尘是不是有点担心我啊!”

墨尘难得的红了一下脸,“我怕你不适应这里。”

“我会不适应一个我曾经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么?”云澄澈反问。

墨尘一时间哑口无言。

翌日,云澄澈继续来到江山的房间里为他做最后一次治疗。

一瓶紫云散终于见了底,云澄澈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天枢宫的危机,勉强算是解决了。

“最后一次治疗已经结束了,我想江老门主最迟下午就会醒来。”云澄澈慢悠悠的说道。

站在江山床边的一群人立刻对他感恩谢得,云澄澈在心里冷笑。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江寒离忽然开口了,“你们先回避一下,我有事情要和陈大夫单独谈一下。”

云澄澈一愣,看了江寒离一眼,但他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听到江寒离的命令,那一干人等也出了门,很快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江寒离了。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江寒离忽然轻轻唤了一声,“雪儿。”

云澄澈猛地一抬头,直直的看向江寒离,目光复杂。

“我不是雪儿。”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江寒离也没有立刻应话,只是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你还是放不下对吗,不然你不会来救父亲的。”

听到这话,云澄澈冷笑了一声,“少自作多情了,如果不是为了天枢宫你以为我会救这个老家伙,我没亲手送他上黄泉

就不错了。”

“雪儿。”

“滚开!”云澄澈恶狠狠的说道,“我是云澄澈,不是你的弟弟江寒雪。”

江寒离默不作声,只是凝视着眼前的人。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酵,让云澄澈不堪忍受。

“我走了。”云澄澈要转身离去,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了回来,他身子一歪,跌进了江寒离的怀抱。

“雪儿。”江寒离在他耳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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