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含黛(生子 第二部)上——妖三
妖三  发于:2011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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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心夺权的年轻帝王,

设计侮辱了自己的首辅重臣、从前的老师,

你来我往中慢慢动了真心,却发现忠君报国的男人,

眼里根本没有自己……

他想知道,被逼流落街头的柳从眉,

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主CP雅重月X柳从眉)

属性分类:古代/宫廷江湖/生子/正剧

关键字:远山含黛2  生子  年下

第二部:焚香

上卷

楔子

已过丑时,东宫内院中静无声息,唯有守夜的禁军手持火把,在院墙周围来来去去。今夜守卫的气氛比较从前,更多了

一丝紧张,只因过了今夜,这东宫主人便要身份转换,正式成为大雅国第二十一任皇帝。

自太子雅重月入主东宫以来便一直随侍在他身边的官宦、宫女、侍卫,也即将跟着一跃成为皇帝身边的人。要说这个夜

晚宁静,实际上也有不少人心潮澎湃,在各自房间中辗转难眠,兴奋自不言说。

庭园中万香吐芳,月华如水,凉意缓浸。居中长身而立的少年,负手仰望月光,眉眼疏离。

——“明日始,天下苍生托付与你,不要让朕失望呐。”空寂无人的金銮殿上,男人说着沉稳肃重的话语,一手却揽着

怀里晕晕沉沉的美人,笑容中是处心积虑的奸诈阴险。

雅重月躬身,微微上抬眼角余光,把男人怀中美眸微澜的人朝自己投射过来的担忧眼神尽收心底。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当竭尽所能,慰藉江陵社稷。”

他略微迟疑,又恭声问道:“不知父皇与母后返归大漠……再与儿臣相见何期?”

男人懒洋洋的看着他,不正面回答,反而另起话头:“东宫之师柳从眉,朕今日擢升他为内阁首辅,此人必能助你盛世

江山。万事行为前,切记与柳首辅商榷一二。”

“……是。”雅重月低下头,听闻一阵微风刮过,再抬头皇座上的人影已消失不见。簇新耀眼的黄金色龙袍搁置在龙椅

扶手上,犹带有弃之而去的男人的体温。

他知晓雅少慕此生早已无心九州寰宇,早早退位与他,定的就是红尘不染的决意。

江山易主,社稷新颜。莫问归期。

只是他始终来不及与他生身之人,说上一两句私密之语。他只能把南尧月星华璀璨的眸色存放心际,然后沿着雅少慕设

定的轨迹走下去。

晚风中少年敛回目光,低低浅笑。

——只不过,即便大局已定,神智清明,他依然会如幼时一般,根深蒂固的觉得寂寞。

不似一个即将睥睨天下的君主,沉重担子压肩之前,他独立中宵,望月痴迷;身似与魂魄分离,怅然失神。最后一次流

露少年的真实性情,最后一次祭奠十年前一眼惊鸿的无双国色。

也好,断了那份禁忌念想,他还能从容拥有这无限山河。

明日起,他是大雅泉夜帝。

******

此夜,同样长更漫漫无心睡眠的还有一个人。

内阁首辅柳从眉宅邸里,灯花落了一地,影影绰绰的照出倚在窗边面目温和的男人脸庞。他手指摩挲着指尖的书页,心

思半分,清秀脸廓透出似恍似醒的暧昧神情。

辅佐幼帝。

这次还真是接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任务呢。

虽然雅重月已到束发之年,严格意义上说来也称不上幼帝了。

门页轻响,婢女端着一杯清茗进入,抿嘴轻笑:“主子若再不安歇,眼瞅着天就要明啦。倒不是想肿着两只核桃眼去参

与圣上登基大典罢?”

柳从眉接过她手中清茶,挑眉笑:“你就当吾一夜间平步青云,心绪喜悦难平吧。”

他饮了一口,赞道:“还是颦香泡的香茗有味道。”

名唤颦香的婢女掩唇而笑:“这个理由足够说服其他大臣,可是说服不了香儿。香儿自幼服侍主子,怎会不知道主子当

年全凭一时兴起,与乡绅赌气才会参与三试?这下后悔一脚踏入狼窝了?”

柳从眉笑骂:“怎是踏入狼窝,仔细这话给外人听去,几条命都不够上头责罚。”

“那我们是不是一直都要待在绛羲城,短期内不能回江南?”

“嗯……这就要看新帝的成长速度了。”首辅大人揉了揉眉心,想到他亲身陪伴了十年光阴的雅重月,在那张丽质姣美

的脸蛋下仍旧隐藏着怎样难于捉摸的阴晴不定,就觉得雅少慕当年钦点他为太子之师,委实是场不折不扣的悲剧。

盛报皇恩什么的,换而言之也不亚于自己往火坑里跳。

“颦香,你先去睡吧,明早,……该说今早才对,估计还有得一番忙碌。”

“香儿知道,主子你也别愁眉苦脸太久,到了而立之年再不保养,可是娶不回如花美眷的……”

“无妨,如吾真沦落到没人要的地步,香儿就当发发善心收了吾吧。”

“收你作甚,每天来听你油嘴滑舌信口开河?”婢女吃吃笑着退出室外,将门掩上,柳从眉含笑的眼眸随即落入满室悄

然里。

他将视线再次停留在已被自己攥了大半夜的书页上,一行如行云流水的风雅字迹,在指尖抚动下仿佛有生命力般在他眼

帘深处灼灼跃动。

“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柳从眉轻念着故友赠予自己的古诗,喟叹道,“愈梵,看来你我二人年轻气盛

的赌约,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第一章

初冬寒意料峭。竹木搭建起来的茶肆里,三三两两的客人围坐闲谈,热乎乎的茶水此时成了除去烈酒外消退寒冷的最佳

选择。有人搓着手,看了外面阴冷苍白的天色一眼,嘀咕着说这种冷冬去王城服徭役,真真会要人命。

茶肆里最靠近大路的长凳上,并肩坐着两个姿容有如粉雕玉琢的少年,两人均身穿精巧繁复的外衫,一望即知是富家公

子做派,但奇怪的是左右并无家仆随行。看相似的眉眼,这两个少年应当是同胞兄弟。个子略高点的那个听见茶肆中的

议论声,便问自家兄长:“什么是服徭役?”

“年过十七,未到六十的男子,为国家征去从事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之类劳力活动。”另一名少

年答道。

方才问话的少年有些疑惑:“近几年无甚大事,为何突然间皇兄要兴师动众调动十几万民众进绛羲?父皇不是一向反对

劳民伤财的么?”

“嘘。那和你无关,同心。别忘了我们只是下山来寻药材,雅重月要做什么跟我们没有干系。”

“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犯嘀咕。”

“比起那个,我更在乎早点收完东西回去,师父责罚起来我可不陪你一起跪大堂。”

“唉……”最先发话的少年叹了一大口气,端起茶碗来一饮而尽。

再没滋没味嚼着杯底的茶末叶子,嘴里含糊不清:“跟你这么胆小怕事的家伙同门简直无聊得要死,早知道我该追着花

好去当个神棍才是。”

雅月圆翻白眼:“需要我提醒你五年前哭天抢地拉着父皇衣角说要跟我一同拜师的那个家伙是谁吗?没记错的话,花好

当时就在旁边跳大神诱惑你吧?”

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弟叹气声更重,表情越显悲戚:“要不是你踩只蚂蚁都要哭半天的德性叫人放心不下,谁乐意跟

那种棺材脸的师父成天大眼瞪小眼……”

雅月圆噌的红了脸:“谁踩只蚂蚁会哭半天!”

“看个枫叶飘落,也会发呆大半个时辰……”

“好了好了,”生怕弟弟继续磨嘴皮取笑自己,雅月圆摆出兄长的尊严,“休息够了我们就启程。店小二!”

“来咧。一共一两半银子。”眉开眼笑的店小二欠身收钱,正要将这对刚起身的兄弟送到茶肆门口,突听身后一声清脆

叱喝,接着是椅子翻倒的声响。

三人同时循声回头看去,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四岁的少女手抱胡琴跌落在地,不染铅华的清丽脸蛋上满是惊惶,仰头看着

正怒目而视自己的几个大汉。

店小二一看心下便了然,赶紧过去打圆场:“几位客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有什么好说?这小贱人居然敢打本大爷的主意,偷东西偷到大爷钱袋里来!”大汉怒吼,一掌捏起急得快哭出来的少

女俏丽下巴,恶狠狠道,“既是有那个胆量,大爷成全你,付出代价来!”

那少女挣脱不开,求救的视线四下乱瞟,望见所有人都袖手旁观等着看好戏,唯独门口那一对年纪和自己近似的兄弟脸

上微有同情之意,便喊:“我不是要偷你的钱,是你、你逼我坐到你身上……”

她如水的眼眸紧紧盯着雅月圆和雅同心,亟盼这衣着富贵的二人伸出援手。

雅月圆与雅同心对视一眼。

他二人下山来前师父下过死命令不许过问任何闲事,但事到临头,见死不救似乎也不符合这二人一个心肠柔软一个好事

喜功的个性。于是在一眼中达成共识,雅同心朝少女走了过去。

店小二没拦住他,只听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初出茅庐不识江湖险恶”的少年问“她偷了你多少钱?我帮她赔”,暗

暗跺脚。

见雅同心眉眼端丽,穿着不凡,大汉冷哼一声:“少年郎学英雄好汉强出头?本大爷不缺钱,缺的是讨这一口气。”

雅同心不入尘世,不代表他没脑子。

这大汉一副不肯用银两解决事端的模样,摆明是看上人家姿色要强抢了。

雅同心不再废话,他弯腰把少女从地上扶起来,触手一片香软,不由微微一愣。

少女借着他手臂站起后,怯生生躲到他背后,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少年少女站在几个如狼似虎的大汉面前,就像待宰的羔

羊般毫无反抗能力。

那故意寻衅的人面色一厉,张开大手就要朝这二人扑抓而来——还没触及雅同心的衣衫,就惨叫一声连连倒退数步。

他虎口处插着一根竹筷,筷头没入几厘,鲜血四溅。

雅同心扭头望去,这茶肆中不知何时多坐了一个紫衣佩剑的男子,一手持着剩下的单筷,一手还端着茶杯慢悠悠啜饮,

并无正眼看向这边。

雅同心皱眉暗道一声多事,手心捏着的毒粉慢慢收回袖中,拉着少女快步离开吃了暗亏而面无血色的大汉。

雅月圆也注意到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男子,心说早知道另有人愿意出头,他和同心就不该趟这趟浑水。

“我们走吧。”对弟弟道。

雅同心对那个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少女说:“我们把你送到前面几个路口,就安全了。”

“谢谢两位公子,”少女感激的对他们盈盈下拜,“夕情无以为报,请问公子大名?”

雅同心生平第一次做了回英雄,神清气爽的要报真名:“我叫……”

雅月圆狠狠捏了把他手背,微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事而已,姑娘不用介意。”

呿,明明大家都是小鬼头一个,装什么老成。

雅同心很是不爽。

那少女看情形是自幼流落民间,见惯风雨很是识趣。也不多问,只道:“那就麻烦两位公子,再与夕情同行一路。”

他三人举步欲走,忽听见茶肆里又是一番哀叫,那几个转移目标的大汉惨嚎着缩倒在方才出手的紫衫男人脚下,每人手

背都插着一根筷子,血流如注。

雅同心正腹诽着那男人把桌上所有筷子都糟蹋了,就见那背对着门口的人影起身,一双神采淡然的眸子向他兄弟二人闲

闲扫来,轻笑道:“两位小英雄可是紫霞庄青神医门下?”

麻烦来了。雅月圆心想。

果然麻烦来了。雅同心心想。

第二章

瞬息间那紫衣男人已飘然而至两兄弟面前。

雅同心收归袖中的毒粉又回到指尖,雅月圆把叫夕情的少女拉退几步。两兄弟很有男子气概的一前一后,挡在搞不清楚

状况的夕情前方。

近看那紫衣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挑,睫毛细长浓密,轮廓线温和俊朗,是颇能给人好感的正道人士形象。

男子对他二人戒备重重的神情全当不在意,玩味的目光凝视着雅同心秀美指尖中透出的荧荧蓝光,道:“某与令师是阔

别已久的故人,三年前令师不告而别后某甚是想念,不知可否劳烦二位引见?”

不告而别的另一层含义难道不是代表再也不想见吗。雅同心黑线,心说这人果然一脸正派气质,信手捻个谎言都不擅长

他回道:“很不巧家师出门云游,正好不在山上。”

他才不会无端引祸水回去,给那个面瘫脸知道他和月圆两个人在外面充英雄救美,露了底不说还惹他不想见到的“故人

”上山,恐怕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浸药水浸到面目全非。

“某可以等他回来。”男人微笑着,“两个爱徒在,青霖想必不放心走太远。”

他说着又看了夕情一眼:“方才那帮人在本地有点背景,前面的路没两位少侠预想的好走哟。”

雅同心挑眉,冲口而出:“你在质疑我兄弟二人自我保全的能力?”

男人不以为意:“人心叵测,步步陷阱。小心为上。”

“哼,那我们较量一场如何?”雅同心终于找到一展身手借口,跃跃欲试。他兄长一脚踩到他鞋面上,痛得雅同心当场

跳开:“雅月圆——!”

“你拿什么跟他比?你会使剑吗?”雅月圆低声道。

雅同心一想,是啊,他跟雅月圆一个学毒、蛊,一个学药、治疗,要阴人也该趁人不备,这么正大光明跳到台面上跟人

过招,根本扣一死蠢帽子。

他就有点蔫,气势和音调都降下来:“那怎办?你没看他一副挡在路上不依不饶的样子,真要把他带回山上?”

“我没听错的话,这人不是在同我们商量,而是威胁。”雅月圆贴着他耳根,两人窃窃私语,“你是宁愿被他拿下,去

威胁师父那么难看,还是顺应他给我们的面子下个台阶,索性带他回山?”

雅同心愕然:“他在威胁我们?”

“而且威胁了两次。”雅月圆说,“一次拿我们堵住师父,一次拿这个女孩堵住我们。”

“……你觉得带他回去,师父会开恩让我们自由挑选哪种刑罚吗?”

“反正不外乎就是被虐到死、被虐到半死、被虐到想死不能这三种结局。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

虑及后果,两人的表情都很绝望。

英雄果然不好当,好人不长命啊。

听他们口中的师父似乎十分严厉,背后的少女尝试缓冲这种肃杀气氛,怯懦的道:“不如、不如也带我一起去,给你们

求求情……”

带导致了这场局面的你一起去,只怕我们连求情的话都来不及出口就给秒杀了。雅同心正要拒绝,忽然想到陪在师父身

边五年,似乎从未看见师父对女流之辈疾言厉色。

或许那个面瘫脸的家伙其实对女人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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