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法师与白王子之血色玻璃鞋篇(出书版)BY 千舞
  发于:2011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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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他可不想引起恐慌。

所以现在,他只能坐在女仆专用的马车里。

一路上,那些女仆都在讨论流行什么之类的话题,嬉笑声让他皱起眉头。

男人对这种话题是有一个容忍范围的,而一个法师对这种话题的容忍度又缩小了一半,所以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再也

忍受不了的向伊莱恩求救。

虽然还有两辆马车,却是公主坐的,有鉴于法尔斯不愿意独自乘马,所以伊莱恩便让出一半的位置和黑发随从分享。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让一个随从跟你同骑一匹马?」拉德骑着马走到伊莱恩旁边,用嘲讽的语气说,「王子未免太大

度了。」

金发王子却振振有辞的反驳。「法尔斯不会骑马,他会摔到地上的,而且马车里都是女性,他也会觉得别扭。」

拉德叹了口气,放弃纠正王子「不当」的行为,开始谈论别的事情。「啊,说起来,我们有多久没见到艾伦了?」

「很多年了,拉德。」伊莱恩提醒同伴,「从骑士学校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是吗?我之前倒是遇过一次。」拉德打了个呵欠,「好像是在一场宴会上那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副趾高气扬的样

子,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改变?」

「我觉得不太可能。」艾薇公主从马车的窗户探出头来,显然也对这件事情极有兴趣,「一个人的性格早在他年幼的时

候就定型了,记得他小时候有多讨厌吗?就算是光明之神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伊莱恩对将来也许会成为自己妹夫的王子持保留态度,语带训诫道:「光明之神无所不能,就算艾伦多么无药可救,请

记得他的国家是信仰光明之神的……」

「别告诉我,那种人会在黎明的时候去神殿里向光明之神祈祷。」艾薇不屑地打断他的话,「我倒更愿意相信他是在花

园里调戏某个女仆。」

话音刚落,她的袖子就被旁边的女孩扯了扯,于是只能作罢,乖乖把布帘放下。

「艾薇公主的话一向准确。」拉德立刻说道。

伊莱恩叹了口气。「那我父亲就不要指望她能嫁出去了。」

拉德耸耸肩膀。「说实话,我不觉得艾薇公主是那种能待在笼子里,任人欣赏的金丝雀。」

听见这句话,艾薇又从车窗探出头来说:「我父亲听到这句话会抓狂的,请别让他的脸出现麻木以外的表情。」

「抱歉,公主。」拉德毫无诚意地道歉,然后转头看向伊莱恩,「王子殿下以后也会娶一位身份相等的公主吧?」

「……我会娶我自己喜欢的人。」伊莱恩无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黑发随从。

法尔斯被灼热的视线看得很不舒服,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一个黑袍法师这样靠近瓦贝耐拉,真是一件要不得的挑衅行为,希望精灵王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虽然他没有见过这里的精灵王,但是他知道「他」确实存在。

那位存在于史诗和吟游诗人的歌谣中,如神只一般的精灵之王。

一想起这个,他不禁打了一阵寒颤,那种和他灵魂对峙,来自光明的强大力量,让他从灵魂深处冒起一种畏惧。

越是接近瓦贝耐拉,就越是如此。

「法尔斯,你怎么了?」察觉有异,伊莱恩伸手搂住法尔斯,发现他身上冷得厉害。

「……只是有些冷。」法尔斯觉得连舌头都不受控制了,有股想立刻转身离开的冲动,光是接近瓦贝耐拉,他就浑身不

舒服。

伊莱恩解下红色的披风,改披在他身上。

法尔斯刚想拒绝,但一抬头,看到伊莱恩那双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和心疼,便又把话咽了回去,低着头接受了他的

好意。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事。

能阻挡黑暗魔法的结界,似乎同样能阻挡来自瓦贝耐拉的光明结界。

在伊莱思的怀里,法尔斯觉得那种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寒意慢慢地消失了。

绝对的完美结界!法尔斯窝在伊莱恩的怀里,惊讶地想。

「有那么冷吗?」旁边的拉德忍不住讽刺,「现在已经下午了呀。」

「你没看到法尔斯人不舒服吗?」伊莱恩皱着眉,担忧地看着怀中人。

拉德耸了耸肩膀,没有说下去。

队伍继续前进,在距离瓦贝耐拉不远的地方,他们转进往古拉德的捷径。

法尔斯这才渐渐舒服起来。光明和黑暗永远是对立的,谁也容不下谁,所以他刚才差点成为力量冲突下的牺牲品。

唯一的收获是,发现伊莱恩身上那种完美的结界,居然也能挡住光明力量,一会儿得记载在观察日记上。

伊莱恩仍不断低头关切怀里的黑发随从。

他隐约能看到他长长睫毛下的黑色瞳仁,眼里是那么幽深,仿佛一个黑潭。

伊莱恩总是有种错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漆黑的眼睛和冷漠的视线。

只要被这双黑眸注视,他就会有种莫名的悸动和渴求。

他不确定这算不算是恋爱,只知道自己渴望亲吻他、接近他,希望他的视线里会有自己的存在,甚至想要得到他的身体

……

这真是要不得的想法,或许他应该在黎明的时候,去神殿向光明之神祈祷——不,是忏悔!

不光是因为他对一个男人有那样的想法,更应该为身体的本能反应忏悔,就差没向怀特王室和以前的祖先以死谢罪了。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几个骑士带领士兵准备扎营。

入夜的森林非常寒冷,法尔斯皱着眉头,用披风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坐在地上的拉德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转到火堆上,用长剑翻动篝火里的树枝,伊莱恩则正在准备晚上的被褥。

在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后,法尔斯提起油灯,走入旁边的树林里。

来自东方的冷风带来了一丝血腥气息,他有些不安地四处看了看。

虽然刚才伊莱恩已经派遣士兵查看过,但是他对这种气息要比普通人敏感得多,毕竟他是一名黑袍法师。

深吸一口气,法尔斯提着油灯,继续朝森林深处走去。

因为这里靠近瓦贝耐拉树海,虽然已远离结界范围,但树木依旧比同品种的长得更加高大,而且即使在冬天也不会落叶

,巨大的叶子完全遮住了月亮的光芒。

黑暗的森林中,透着一股森林特有的潮湿,以及许久不见阳光的冰冷气息。

当然,这里已经不属于瓦贝拉的结界,因此就算出现什么黑暗生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时候,从不远处的草丛中突地发出一阵快速的奔跑声,应该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听起来像人类,并且伴有急促的

呼吸声。

法尔斯犹豫了一下,提着油灯往声音方向看去。把油灯挂在一旁的树杈上,因为明亮的东西容易引起人注意。

而后,他轻手轻脚地躲到一棵橡树后面,看向声音源头。

只见一个打扮像随从的男人拚命奔跑,他的一只脚有些跛,而且裤脚湿了一片,看来刚才的血腥味应该是从这里散发出

来的。边跑,他还不断地向后看。

虽然以人类的肉眼看来是什么也没有,但是来自黑暗的眼睛总能发现什么。法尔斯挑了挑眉。

在那个男人身后,跟着两道阴影。

他们穿着黑色的袍子,远远看起来就像阴影一样,吸附在那个男人身后。

那个随从打扮的男人大概是没看到什么人跟着,以为躲过危险了,便停下来大口喘气。

可是待月光从树叶间洒落下来,在地上勾勒出他的影子时,同时出现的还有两道影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正在喘气的男人身后,伸出两只手,像要拥抱他的样子,接着忽然用一只手堵住

那男人的嘴,另一只手则直接用尖锐的指甲划过男人的喉咙。

因为喉咙被划开,男人甚至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膛剖腹,鲜红温热的血液快速喷发而出。

阴影里的杀手——法尔斯知道那种东西。

那个男人就这样无力的瘫了下去,而那两道阴影则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法尔斯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些东西不是针对他们,不会对伊莱恩的队伍构成危险。

等确定那些东西真的离开以后,他才从枝丫上拿下油灯,走到尸体旁边。

他小心翼翼地让鞋子不要沾上血迹,在月光和油灯的光芒下,他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

似乎长得很普通——法尔斯猜想,因为对方的脸强烈扭曲,已经不太能分辨出原来的样貌了。

可见刚才那道黑影的手劲不小,不过是用一只手捂住男人的嘴,便几乎将他脸部的骨胳捏碎,从喉结处开始往下延伸的

伤口,则暴露出大量肌肉和血液。

法尔斯皱了皱眉,他看到一封染了血的信封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他抓起旁边的树枝,用它挑开男人半掩的外套,里面的信封已经被血浸透了,只能用特殊的药粉才能看见信的内容。

这本来是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不过上面的标志让他冷了下。

是蔷薇的枝蔓和长剑,那是法尔斯最熟悉的国家,因为那就是他的祖国。

卡特拉姆帝国,虽然和瓦贝耐拉也算邻居,却不属于南方大陆,而是东方大陆,也是东方大陆中唯一安全的几个国家之

一。

站在那里,法尔斯沉默了很久,他不太确定自己该做些什么——对于那个久远得几乎快被记忆尘封的国家。

想了很久,最后他还是念动咒语。对于他来说,魔法显然要比药粉管用。

他的黑色眼睛一如既往的幽暗,手指的动作稳定而优雅,长长的咒语对他来说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那封被血液浸透的信封开始自动拆封,在地上铺展开来,里面的信纸也沾满了血。

法尔斯持续念动咒语,在他的脚边慢慢出现一些细小的虫子,看样子比蚂蚁大不了多少,却发出令人不安的窸窣声。

很快的,那些小虫子在纸上爬得密密麻麻,有些骇人,但是法尔斯只是木然地看着。

随后,那些虫子又慢慢地退开,显现出一张干净的信纸。

法尔斯皱起眉头。这张纸太干净了,吸皿虫只会吸掉新鲜的血液,就算这张纸上的字是用血写的,原本的字迹还是会出

现。

依此推断,这封信上大概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写。

这样的事情,并不难得出结论。

法尔斯同情地看了一眼被吸血虫包围的尸体——

这个随从被当成了饵。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国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很显然,有人聪明的用诱饵引开阴影中的杀手。

法尔斯看看天上的月亮,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必须马上回到营地去才行。

当他拿着油灯离开,原本血迹斑斑的地方已变得干干净净,月光温柔地照下来,没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除了那些准

备爬回黑暗角落里的小虫。

法尔斯回到营地的时候,伊莱恩果然在找他。

「你去哪里了?我刚才还派人去找你呢!」伊莱恩走过来,担忧地说:「那么冷的天气,为什么不待在帐篷里?」

法尔斯被他的语气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哪像对随从说话的口气?简直是一个心疼妻子外出的丈夫说的话。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抓抓黑发。「呃、抱歉……我只是有些无聊……」

「森林里很危险,尤其是在晚上。」伊莱恩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腰,「好了,跟我到帐篷里去。」

「森林里的确很危险……」坐在篝火旁边的拉德忽然抬起头,浅褐色的眼睛在火光下锐利得像一把刀子,「我似乎还闻

到一丝血腥味。」

法尔斯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拉德立刻眯起眼睛看着他。

「好了,不要吓他。」伊莱恩挡住拉德的视线,板起脸轻斥。「法尔斯已经很累,他该休息了。」

拉德轻哼一声,继续无聊的用剑拨弄柴火。

伊莱恩搂着法尔斯往帐篷走去,法尔斯微微侧过头,看向拉德。

他知道那个人类的感觉非常敏锐,没想到对血腥味也那么敏感,看来,他得更加小心了。

进了帐篷,里面果然比外面要暖和多了。

看法尔斯脱下披风,伊莱恩迅速递过热毛巾。

当柔软的毛巾接触到皮肤时,法尔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的角色似乎颠倒了,照理说应该是自己将热毛巾递给伊莱

恩才对。

「怎么了?」英俊的王子干脆接过毛巾,熟练的帮他擦脸。

望着一脸温柔的男人,法尔斯下意识的说:「我在树林里看到了一个死人。」

来不及多加考虑,这句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伊莱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而法尔斯也同样感到诧异。

他觉得自己是那种能把秘密深埋起来的人,没想到竟这样轻易地透露出来。

可是面对那张纯粹关心自己的脸,他便无法控制的坦白一切。

因为找不出自己怪异的原因,法尔斯下意识地逃避伊莱恩的目光,抢过毛巾胡乱擦了一下脸才说:「我不确定是哪里派

来的杀手,在那个人的身后有两个阴影,我猜那是一种用魔法召唤来的杀手。」

他曾经向伊莱恩说过自己是个法师学徒,所以在魔法知识方面,倒是可以直言不讳。

「到底是怎么回事?」伊莱恩紧张的问,并且检查他的身上是否有伤口。

「有一个人带着一封信,后面跟着两个杀手。」法尔斯简单的叙述,「那是一种黑魔法,在某个入口布下启动的魔法阵

,如果有人出来的话,魔法阵里的东西就会一直尾随那个人,直到杀了他。」

「那个人是谁?」

「那封信上没有写半个字,但是从标志来看……是一个国家的徽记。」法尔斯一边看着伊莱恩,一边慢慢地说,「被蔷

薇的枝蔓包裹住的长剑——」

「卡特拉姆帝国!」伊莱恩惊叫起来,随即又压低声音,「那是皇室的徽记!」

「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法尔斯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着急的神情。

伊莱恩摇了摇头,走到帐篷门口,叫来一个士兵吩咐了几句,然后才回到帐篷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法尔斯站了起来,看着一脸凝重的金发王子。

「我还没接到任何关于卡特拉姆帝国的情报。」顿了顿,伊莱恩又问:「……那种杀人的黑魔法等级很高吗?」

「非常高,殿下。」法尔斯说,「请相信我,一般的黑魔法师是无法使用的。」

「……我的哥哥正在卡特拉姆帝国。」伊莱恩的语气平静,但法尔斯还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担心。

「也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伊莱恩沉默了一会又说,「我已经派人去卡特拉姆帝国打听情况了,暂时不打算通知

父亲。」

法尔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那具尸体和那封信呢?」伊莱恩又问。

「呃……不见了,没一会全部消失了。」偏过头,他开始撒谎,故意用惊慌的语气说:「我敢肯定,那也是黑魔法附属

的一项效果,天知道那有多么邪恶……」

伊莱恩伸手搂住他,柔声安慰。「别怕,不用担心,没人能伤害你。」感受到怀中人冰冷的体温,他不自觉地亲吻他的

黑发,企图给他一点安全感。

这人是如此柔弱,让他觉得,真应该把吓到他的那些什么杀手拖来砍几刀才对。

边这样想着,他的唇也慢慢地往下移,最后落在那双寂静的黑色眼睛上。

法尔斯静静的窝在伊莱恩怀里,感受来自一个鲜活生命的亲吻和关心。

他本来是想推开的,最后还是没有行动,因为这种温暖,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所以有点……眷恋。

慢慢地闭上眼睛,他放纵自己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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