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卡特拉姆?」贝蒂亚将最后一枝玫瑰放好,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诡异的金芒,「真奇怪,您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小国
家怀有兴趣?」
「……我走了。l法尔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的好奇和狡黠,不过他不打算满足她的兴趣。
「请等一下,法师大人!」贝蒂亚又叫住他,「您为什么会讨厌那个女孩?难道是因为……那个王子吗?真奇怪,您竟
会对一个人类表现出那么强的占有欲……您该不会喜欢那个男人吧?」
贝蒂亚抱着手臂笑嘻嘻地说,可是忽然就住了口。
只见法尔斯优雅地转过身。不可否认,即使没有穿上法师的长袍,他依然表现出了法师的优雅风度。
接着她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她知道那里连接着另一个世界,那是连巫妖也无法深入和探知的黑色世界。
那里没有恐惧和悲伤,没有时间和空气,什么也没有,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更令人害怕。
法尔斯的表情依然温和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但是贝蒂亚却感到一阵刺骨的恐惧,黑暗气息似乎开始无声地蔓延
开来。
「……抱歉。」她迅速低头,谦逊地说,「那件事,我会办好的。」
她只是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也许是在人群中待得太久,觉得恋爱这种事情在黑暗法师身上发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可
是认真想想后,又觉得挺荒唐的,因为那几乎不可能。
法尔斯——亚格大陆上所有黑袍的教父,掌握黑暗力量的法师,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人类,一个傻瓜骑士?这话任谁听起
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我这就去办。」微微欠了欠身,贝蒂亚从花丛中走了出去。
她蓝色的眼睛瞬间变成妖异的金色,并把围裙扯开——她已经不需要这个身份了,无论是出于自身考虑还是安全考量,
她都觉得自己应该换个身份。
法尔斯看到贝蒂亚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要恐吓她,毕竟两人也有好多年的交情了。
但是当贝蒂亚用那种口气评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心里就非常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彷佛被人说中了心事一样
。
苦恼地抓了抓头,虽然卡特拉姆帝国的事终于有了一点进展,他的心情却还是好不起来,也许是饿了吧。
他重新走回别馆的大厅,伊莱恩依然在安慰仙杜瑞拉。
法尔斯嫌恶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觉得胃口全无。
还是眼不见为净吧,虽然仙杜瑞拉的身体都完全靠到那个笨王子的身上去了——
法尔斯别过脸,漠视胸中急欲窜出的陌生负面情绪,坚定地上了楼。
不管贝蒂亚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他现在只知道自己极其讨厌那个女孩。
至于为什么……黑袍教父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仙杜瑞拉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走出别馆时,得意的朝伊莱恩的房间看了一眼,才沿着小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色中,玫瑰花开得正灿烂,红得彷佛要滴出血来。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发现不晓得是哪个粗心的女仆,竟然将摘好的玫瑰就这么放在花园里。
仿佛被什么吸引着,她伸手将那一捧玫瑰拿起来。
即使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土地,那些娇艳的花朵依然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看着那些花朵,她怔怔地发呆,忽然,一股血腥味从手上弥漫开来。
只见原本晴朗的夜空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夜雾。
仙杜瑞拉四处看了一下,幸好旁边还挂着一盏马灯。
晚上的湿气越来越重,她刚准备放下玫瑰,那些玫瑰却倏地从根部开始迅速枯萎,死亡的阴影就像有实体一样,窜上了
这些花朵,原本娇艳柔软的花瓣瞬间干枯、脱落。
异常的状况让仙杜瑞拉惊叫一声,连忙放开那些玫瑰花。
「在很久以前,人们用玫瑰装饰死者的坟墓,他们相信此习俗能保护死者不受恶灵侵扰。」
如吟游诗人般将这些话语念诵出来的女声,在夜色中显得温柔又诡异。
仙杜瑞拉惊恐的转头,看到马灯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金色的鬈发一直垂到腰际,有着白皙的皮肤和曲线动人的身材,虽然穿着黑色长袍,但是更显诱人。在夜色下
,她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梭子一样形状的瞳孔给她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晚安,仙杜瑞拉。」女人柔声说,声音动人而妩媚,「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吗?」
「……占卜师?」仙杜瑞拉惊讶地看着这个女人。
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在她还是这座府邸的三小姐时,她们就见过面。一个闰中密友告诉她,在肮脏的流浪街上,有
一个非常厉害的占卜师,她能解答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
仙杜瑞拉就是这样见到了她,并且从她那里得到了变美丽的方法。
事实上,只要见过仙杜瑞拉以前模样的人,都会对现在的她感到惊讶。
在没有使用占卜师给她的方法以前,她的金色头发又枯又稀,皮肤很差,长相也只是差强人意,但是使用了占卜师提供
的方法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传说中,玫瑰在手之际,花瓣若凋落枯萎,则持花者将死。」占卜师优雅地走过来,皮肤在夜色下透着一种透明的苍
白。
仙杜瑞拉看着美丽的占卜师弯下腰,将自己跟前只剩下花枝的玫瑰捡起来,花朵竟像活过来一样,瞬间抽枝发芽,叶子
变成了嫩绿色,并且出现了一颗花苞,花苞迅速绽开,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占卜师笑着将花朵递给仙杜瑞拉。「请小心花朵的怨气,她们死得很不甘心。」
仙杜瑞拉不敢去接那朵花,只是惊恐地看了一眼花圃——这是她埋葬尸体的地方。
夜色下的玫瑰花圃,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忽然感到恐惧。
她想起那些女孩被放干血的时候,那种仇恨而绝望的眼神,彷佛要将她拉进地狱一般。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立刻退到占卜师旁边,无助地问。
「你可以叫我贝蒂亚。」贝蒂亚柔声说,伸手捧起她的脸。「你现在很美丽了,恭喜你。」
贝蒂亚的手指很冷,冷得让仙杜瑞拉打寒颤,但她还是壮着胆子说:「可、可是我一点也不满意,就算我变美了,我的
父亲也没有对我特别好,还把我贬为女仆……我受够了!这都是你的错!」
贝蒂亚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么,可爱的小姐,您还需要什么服务?」
「这是你造成的,」仙杜瑞拉理直气壮地说,「所以你得帮我!」
贝蒂亚被她逗得笑起来。「您还真不客气。」
「你能帮我吧?」仙杜瑞拉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
「当然。」贝蒂亚亲切地说,金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狡黠,「请开口吧,我什么都能办到。」
「报酬呢?」仙杜瑞拉露出谨慎的神情。
「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贝蒂亚慢悠悠地说,「在实现第三个愿望的时候,我会来收取报酬。」
「是什么报酬?」仙杜瑞拉继续追问。
「你可以在第二个愿望实现以后,不需要第三个愿望。」贝蒂亚耸耸肩,不正面回答。「这样我就不会向你索取报酬。
告诉你这个秘密,就当是我弥补你上次的事情吧。」
「也就是说,实际上,我只有两个愿望能实现?」仙杜瑞拉精细地算了一下。
「不,是三个。」贝蒂亚说,「你能向我提出三个愿望——除非你愿意支付报酬。你看,这样可以吗?」
仙杜瑞拉思索了下才点点头,「可以,那……什么时候能提?」
「只要你需要,任何时候都可以。」贝蒂亚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只能在这段时间里,我马上要离开这里的。」
对此仙杜瑞拉显然感到不满,不过也只能无奈地接受,毕竟这是白白得到的帮助。
「那么,晚上回去请小心。」贝蒂亚柔声叮咛,一转身便消失在浓厚的夜雾中。
看着女人妖媚的背影,仙杜瑞拉有些失神。
她的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使在她死了好几年以后,人们还是喜欢拿她和她的母亲来比较。
可是她又胖又难看,当姊姊们忙着订做衣服的时候,她却要比她们更大一号。
贵族的世界永远充满赞美和嘲笑,似乎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而她听到的都是嘲笑的声音,赞美则都属于她的姊姊。
再也受不了的她,才会在知道那个神奇占卜师的存在之后,就动身去找她。
第一眼看到贝蒂亚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人吗?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窈窕的身材和优雅的举止……
事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仙杜瑞拉甩了甩头。事情既然已经开始,她就不打算结束它。
她第一次尝到虚荣带来的美妙感觉,第一次知道男人为她决斗那种骄傲的滋味,她深深迷恋上了那种优越,也喜欢从别
的女人眼里看到嫉妒和羡慕。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周围的雾气已经散去,枯萎的玫瑰依然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而那枝经过贝蒂亚的手的玫瑰则优雅
地盛开着。
她看了那朵玫瑰一眼,转身轻轻离开。
她有两个愿望。她小心翼翼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动用第三个愿望。
那个占卜师告诉过她,一旦使用第三个愿望,就必须支付报酬,但她始终没有透露自己必须支付什么。
第六章
菲迪亚城即将迎来最盛大的舞会,为艾伦王子挑选一位美丽的新娘。
由于古拉德是个非常富庶的国家,所以民众们对于王子的婚事也倾注相当的热情,整个城市都显得喜气洋洋。
法尔斯看着皇城上漂亮的红色彩带,觉得简直是俗得要命。
从别馆的阳台上能看到皇宫的天顶,上面装饰着漂亮的彩带,以表现此次舞会的重要性。
法尔斯冷淡地看着外面。今天是舞会的第一天,这个舞会将会持续三天,王子的新娘也会在这些参与舞会的美丽女孩中
产生。
当然,艾伦和艾薇看起来就像天生一对,不过艾伦应该很了解艾薇的为人,相信他不会拿整个国家的前途开玩笑,向斯
特美斯联合王国的国王提亲。
法尔斯看到艾薇和艾娜提着裙子从花园里走过。
艾薇那一头金发就像阳光经由水晶折射一样灿烂,精致的五宫上有着贵族的骄傲和优雅,她是完美的公主——如果单从
表面上来说的话。
艾娜给法尔斯的感觉则是有些内向,就像一个影子般跟在艾薇后面。
如果艾薇像是被阳光照耀的那一面,那艾娜就是被隐藏起来的那一面。
不过尽管艾薇看起来非常强势,但是她从不会反驳艾娜。
她们俩给人的感觉相当奇怪,不知道伊莱恩和他哥哥诺亚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法尔斯正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仙杜瑞拉的声音。
「你不是伊莱恩王子殿下的随从吗?为什么从来不动手收拾房间?我没见过你干什么活!」她在他身后抱怨。
法尔斯转过身,看到仙杜瑞拉正在扫地,便露出一个笑容。「有人帮我把事情都做好了,我还需要做什么呢?」
听到他这样说,仙杜瑞拉皱着眉抬起头,
法尔斯背光站在落地窗前,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房间,彷佛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光圈。
「你说什么?」仙杜瑞拉瞪着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和轻蔑。
也许是背光的关系,法尔斯的眼睛显得格外的黑。「我的工作可不介意别人代劳。」
「你!」她一副恨不得赏他两个耳光的样子。
法尔斯还是悠闲地站在那里,慢悠悠地说:「你不是这个别馆的女仆吗?打扫房间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啊。」
「什么?!你以为我只是女仆吗?」
法尔斯耸耸肩膀。「难道不是吗?你穿的不是女仆的衣服,而是公主的长裙吗?」
这话听在仙杜瑞拉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这时候伊莱恩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仙杜瑞拉正瞪着法尔斯,后者则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将长剑放到兵器架上,疑惑地看向法尔斯。
法尔斯还没开口说话,仙杜瑞拉便跑过来向伊莱恩诉苦。「您的随从太不象话了,我只不过觉得太累,请他帮一下忙,
可是他居然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的没有错啊!」伊莱恩直接地说,「法尔斯身体不好,不能做粗活。」
满意的勾起一抹轻笑,法尔斯立刻道:「而且我还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伊莱恩立刻推开仙杜瑞拉,走到他身边,紧张地问:「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法尔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有一道细微且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伤口。
「怎么回事?」伊莱恩心疼地问。
「我刚才走过玫瑰花丛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了一下……」法尔斯委屈地说,并且孩子气地抽噎一声,心里很满意金发王
子对自己的重视。
伊莱恩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手指。「……还是包扎一下吧?」
听到他们的对话,仙杜瑞拉简直快气得吐血。这两个人哪里像是主仆,如果硬要说是主仆,伊莱恩王子恐怕才是仆人!
看到伊莱恩关切的表情,仙杜瑞拉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不甘心地瞪着法尔斯,也许是感受到了她满怀恨意的目光,法尔
斯忽然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这让仙杜瑞拉觉得自己完全被轻视了,那种感觉比杀了她更难受——尤其这种目光还来自低下的仆人!
不管这个仆人是不是曾经爬上伊莱恩王子的床,或者在这一时间博得了王子殿下的欢心,这样的轻视和挑衅,还是让她
觉得屈辱和愤怒。
「看什么?」法尔斯忽然轻轻地开口,「如果觉得不甘心的话,为什么不去参加舞会?跟你的姊姊们借一套衣服吧,比
你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要好多了。」
法尔斯其实很少这样说话,这也是他第一次那么没水准地说话——不过这种直接的语言,似乎更能挑起仙杜瑞拉的怒气
,而他要的就是这样。
在正常情况下,伊莱恩会制止这样的对话发生,不过这会儿伊莱恩根本就听不见法尔斯的声音。为了避免麻烦,法尔斯
动了点手脚,让这话只有仙杜瑞拉能听见。
她的目光从伊莱恩的身上一下子转移到了窗外的那座皇宫上,似乎有某种念头在心底蔓延。
尽管愤怒,仙杜瑞拉还是保持着最后的风度,向正在关心法尔斯伤口的伊莱恩行了个屈膝礼,拿着扫把走出房间。
「手疼不疼?」伊莱恩等她走了以后才开口询问,声音里是满满的关心。
看着他担心的模样,法尔斯有些失神。
事实上,谁也没对他表露出这样的关心过。
他的父亲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为了一个咒语的标准读音,可以让他的喉咙咯血。
至于他的母亲则是很早就离开了他们,也许只有他的哥哥对她才有印象。
到了后来,他成了黑袍,法尔斯这个名字在整个大陆上传开,就像一个黑色传说一样,带着恐隆和诅咒在黑暗中蔓延,
当然更不会有谁想对一个黑袍付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
「……不疼了。」他垂下眼,轻轻回答。
「对了,法尔斯……」见他像是真的没事,伊莱恩才想起自己回房的原因,有些犹豫的开口。
法尔斯抬头。「怎么了?」
抓了抓有些凌乱的金色头发,他支支吾吾的说:「拉德说……我最好问一下你的身份和过去,他总是大惊小怪,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