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来斥责碧琅一番的话，也许，真的只是当做儿子看待。但是！如果男人的反应有点反常，吃醋呀或者从此不理会

碧琅，那可能就是碧琅有戏了！

那段时间男人的顺魂落魄让Enna很满意，她认为这是男人在乎碧琅的表现；但是碧琅看着男人一天比一天没精神，实在

是于心不忍，极度要和男人冲破这种冷战的局面，他想去抱抱他、亲亲他，在他身上蹭，或者，靠在他怀里看电视。

这种在半夜故意放A片，还把声音开得很大的生活他已经厌倦了，他几乎能想象男人在隔壁的卧室受着怎么样的煎熬……

他知道男人的睡眠一直不好，看着脸颊都瘦下去的男人，碧琅真的是不忍心再继续下去了。

这天刚好Enna又在他家，想让他故伎重演，在林庆涵面前表演亲热戏。

“Enna，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不想伤害他，你明白的。”碧琅说的很无奈，他知道Enna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和爸爸的关

系能尽早确定下来，但是他真的已经不能再看着男人一天比一天过得糟糕了。

“不是吧，小狼你疯了么？！你不觉得我们的做法已经很有效果了么？！现在半途放弃？！”Enna有些激动，她觉得很

快就能让林庆涵过来找碧琅坦白自己的心情了，或者会让林庆涵表现出一些更加不正常的行为来。然后终有天，他们两

个人是可以坐下来互相表明自己的感情的。

当然，更主要的对象是林庆涵大叔。在Enna看来，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因为那位大叔不愿意去思考碧琅说的那些表白的

话，他只当作碧琅是胡闹，不正视，那么要解决他们的问题，就只能给大叔一些刺激，让他不得不去思考那些事情。

“不，Enna，不是这样的。我觉得我错了。我只是喜欢他、爱他，我并没有要伤害他。如果我的感情让他感到痛苦、难

过，我想我还不如放弃。我不愿意他为我受丁点的伤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小狼？你确定么？这样放弃掉的话，是，他是会舒服了，继续过他的糊涂蛋老爸生活……”

“你注意点言辞！”

“好好好……你亲爱的老爸，林庆涵先生，行了吧？我是觉得，你如果不把他的话逼出来，我觉得这辈子他都不会接受

你的！你难道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么？！你的爱就是那么不值得么？！”Enna有些激动了，她一直很喜欢碧琅，她觉得他

是一只藏不住的小狼，时刻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奔腾，她不觉得林碧琅这个人就撞死在林庆涵那棵树上了！

“Enna，我只是，爱他，不想看到他过的不好，尤其还是因为我。”后面那半句说得很轻，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只是他那句轻轻的呢喃，还有之前的对话，都进了经过他们门口的男人的耳朵里。

第11章

男人听到后落荒而逃，他一刻也不能在那个家里待下去了。

碧琅说的事情简直太可怕了。

竟然是爱，竟然是爱！

他现在无法否认了，无法再说碧琅是一时糊涂了。男人双腿发软的在安全通道里停止了脚步，靠着墙坐了下去。

他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林庆涵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都有点发抖。

林碧琅的话，已经彻底宣告了他身为人父的失败。

男人就这样一直坐在那个角落里，入夜之后很少有人经过这里，安全通道的绿色指示灯一直幽幽的亮着，像是野外的狼

的眼睛，也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看着这一切。

地上是一堆参差不齐的烟蒂，林庆涵很多年不吸烟了……从妻子第一次怀孕开始，他就戒烟了。这包烟是平时放在口袋

里准备应酬的，全新的一包中南海……他只抽中南海，多年前养成的习惯，尽管现在它只卖4块钱一包，但习惯无法改变

，男人很少吸烟也没想过换一个牌子。

这一夜男人在戒烟20多年后，一夜吸了一整包的烟。他停不下来，他也不想停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想不明白，真的，一点都想不明白。

男人不知道碧琅为什么会喜欢上身为他父亲的自己。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辛苦劳碌，等待儿子们学业有成、成家立业的梦想竟然一夕之间就破碎，换来一场亲生儿子

爱上自己的荒诞剧。实在是，太荒诞了……

男人挫败的想着，手指被烟蒂烫到了都没察觉，一直到烟蒂烫在皮肤深处、留下深深的痕迹的时候才醒过来……他想要

疼，想要更疼，只有这样，他才没空去理会那些纠缠得他无法呼吸的事情。

男人甚至想就这样去了结自己的一生。这一生已经越来越荒诞了，愈发不可理喻起来。童年时期的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又

回到了男人的脑海里。他是家中较小也是最小的儿子，那时候实在是穷得厉害，没钱买新衣服，他总是穿哥哥穿过的衣

服。他自己没有感觉，只是觉得冬天穿得暖和就好，那种手脚不满冻疮、手臂和小腿都硬邦邦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又

会很痒，忍不住去抓破，恶性循环，难受至极。

但是学校里的同学们就不是这样容易满足了。林庆涵总是班级里嘲笑的对象……乡下人、乡巴佬、土包子……大扫除的

时候总是把他分配去扫厕所和垃圾堆……全校最脏最臭的两个地方。

后来稍微大了些，上了中学，事情还是没变。身上的那些旧衣服就像是一种身份的禁锢，年少的林庆涵穿着哥哥的旧T恤

出现在班级门口的时候，总是有后排的男生不停的吹口哨，引来女生们的注意，然后全班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大笑。

“哟，林庆涵，这是你哥哥哪年穿过的衣服？”

“林庆涵，你哥哥的腿比你长太多了吧？你看看你的裤腿挽的，那么高，啊？！”

“林庆涵，你的书包可真原始啊……你爸妈背过的吧？老古董呐？！”

……

诸如此类，连绵不绝于耳。

那时候的林庆涵，是没有脾气的林庆涵，是什么都没有开化的林庆涵。他不明白，自己家一穷二白的农民家庭，为什么

，就是深刻批斗的对象？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受到那些残酷的待遇，以至于双双自杀？

他实在是不明白。

第12章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有一种行为，叫做伪装；有一种人，叫做间谍。

可怜他的父母行迹暴露，一切毁于一旦，只有一死了之。他并非林家亲生儿子，这件事除了林庆涵自己，所有人都知道

。他是林家门口的一个孤儿，无人问津，最后无奈，林家夫妇收养了他。倒也正是因为林庆涵并非亲生这件事情不是什

么秘密，才让林庆涵摆脱了若干干系。

只是这些事情，他至死都不知道。

求学时代的种种受辱，并没有让男人有什么特别多的感受。最多的感觉就是麻木。很多事情都已经没有感觉。比如，每

次大扫除他都是被派去公共厕所和垃圾堆，每次面对的都是同样脏乱的地方，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也没有什么特别恶

心的感觉，他并没有那样娇生惯养，他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那些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

要一个底层的人，习惯一件事情，是很快的。

在遇到章秀美之前，那些潦倒难受的日子，其实都没有想象的艰辛，因为他不在乎……不在乎自己过的好不好，不在乎

明天会是怎么样，只是想着今天能多挣一点钱，可能将来会有点用。这么多年来，男人不变的就是那一颗时时向善的心

……如果自己明天要死去，那么剩下的钱一定要拿来做善事。

后来认识了章秀美，知道自己还应该结婚生子，林庆涵的人生才清晰了起来。

他勤勤恳恳的工作，只是希望妻子、儿子身体健康，全家和睦，儿子学业有成。

他的愿望一直都很简单，一点都不奢望。

他不奢望自己的妻子死后自己还能有别人来爱，他也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去爱别人了。

他什么都不求，只是希望日子简单一点、平凡一点，一般人家那样就可以了。

敏芝和碧琅，不用像上流社会人家的儿子们一样，出色的那样彻底，光芒亮的挡都挡不住；他们也不用去那样高等的学

府求学、不用那样锋芒毕露……

在天渐渐开始亮的时候，男人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这几年来他时时刻刻有的那种不安到底是什么……那就是敏芝和碧

琅的过于优秀、过于出色。

男人时常觉得，那样优秀的两个儿子，真不像是他养育出来的。他们身上简直没有一点想象的地方。以前秀美总是说他

们父子三人的脚丫子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其实，除了那双脚，他们还剩下什么呢？

林庆涵的智商是无法与林敏芝还有林碧琅相比的，外貌、气质等等，也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其实，也许说敏芝和碧琅是

陈逸然的儿子，还更容易让人相信些……

男人苦涩的笑了笑，他讨厌自己的自暴自弃。可是他的这种自暴自弃，又刚好是另一轮自暴自弃的开始，周而复始，无

法逃脱。这些可怕的情绪就像一个连环扣，紧紧相连，让林庆涵深深的被束缚，根本没有解脱之法。

现在，碧琅又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完完全全的打倒了男人。

男人唯一的想法就是逃。

他想逃的远远的，有多远走多远。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无法面对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林碧琅。

银行里还有些存款，自己只要留一点就可以了，其余的平均分给敏芝和碧琅，还有房子，都留给他们。除此之外，男人

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可以给他的两个儿子的。

第13章

男人回到家的时候林碧琅不在，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反正乱糟糟的。

头昏脑胀的洗了澡便去上班，照样是无聊透顶的编辑各种乱七八糟的书，小灿依然是不屈不挠的在他身边打探各种关于

陈逸然的消息。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出去了，林庆涵才发现原来自己今天没有带便当来公司，而且，似乎也没有吃早餐？罢了罢了，反正

也没什么胃口，干脆不吃了吧。

有些时候他总是像个小孩子，闹着别扭，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轻微的自虐。不明白，不清楚，不了解

。

林庆涵迷迷糊糊的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在一种熟悉的疼痛中醒来……胃痛。男人苦涩的笑了笑，果

然年纪大了就不能太折腾自己……

拿出抽屉里的备用药，药片含进嘴里却发现杯子里没有水了！艰苦的走到饮水间，发现饮水间也没有水了……男人楞是

吞下了那片止痛药，满嘴的苦涩。

下班后回到家发现房间里好像被人动过，又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直到看到餐桌上的纸条。

“学校临时有事，我回去了。”

没有署名，也没有称呼，尽管他认得那是碧琅的字。

这个家这几年来越发的冷清起来。敏芝出国之后，林庆涵好歹还有林碧琅在身边陪伴，尽管他总是很晚才回家，尽管他

周末的时候也不一定在家……但那是因为他要学习，他还是个高中生。

但男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仅仅在两年后，林碧琅也离开了自己，去的地方虽然不是很远，但也是几千里外的香港。

作为一个鳏夫，男人的日子无趣到极点。

每天早上7点准时起床……他老了，醒来的越来越早，在楼下的花园做些简单的锻炼，活动一下筋骨，半个小时后回到家

，开始做早饭和要带到公司去的午餐便当。

8点05左右准时出门，5分钟后到达车站，等待公车，8点50左右到达公司。然后开始编辑自然、科学、人文、地理等等各

种类别的书，每天对着电脑看数以万计的文档。

下午下班后坐车回家，路过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到家后开始做晚饭，然后洗碗、洗澡。之后便是看一会儿电视或者上网

、看看书，然后就是上床睡觉了。

无聊枯燥乏味至极的一天又一天。这样的日子已经重复了好多年，单调的男人已经麻木的察觉不到这样的日子其实很可

怕。

如果没有日历，男人是不知道哪天是哪天，哪天该去出版社上班，哪天该在家里打扫卫生，然后睡个午觉。

男人平时就有点不苟言笑，他本来就是话不怎么多的人，只会在熟悉的人面前稍稍表露一下自己，小区里的邻居基本都

是深居简出或者早出晚归，基本上打不上照面，这种高档的小区就是这样不好，一点都不生活化……男人以前总是这样

想，现在似乎连这点想法都没有了。

自从林碧琅留了纸条匆匆回去学校之后，林庆涵的日子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单调。林敏芝依然没有怎么打电话回来，林

碧琅更是没有打电话回来。以前偶尔会有些电子邮件，碧琅以前总是喜欢自拍，发很多照片，让男人知道他最近都在做

什么，敏芝刚出国的时候也发过一些他在国外的照片……旧金山、洛杉矶、纽约、费城、华盛顿……等等，有时候只是

一些风景照片，有时候敏芝会站在标志性建筑前，大致是到此一游的意思。

他们也曾经网上聊天、语音或者视频，现代化的种种沟通工具原本的出发点就是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再因为地理上

的距离而变得遥远。

可是在林庆涵身上，所谓这些电脑啊手机啊都是没有太多用处的。

因为他在意的人们现在都不怎么与他联系了。

他一点也不像两个孩子的父亲，一点也不像。

他们有多久没联系了？

男人不知道。

他不记得林碧琅是哪天走的。

时间就这样匆匆流逝，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除夕夜。出版社是正规的公司，所以除夕那天过了17点才算是春假真正开始。

男人要走的时候被老板留了下来。

“庆涵，这是董事会给你的红利，这一年你辛苦了。”邹经理亲切的拍着男人的肩膀，笑得一脸和善。

“不不不，不用了吧，那些都是我该做的。”男人有点不好意思，他不习惯拿太多的东西。

“别推辞了，咱们公司一直按劳分配，严格着呢，这是你该得的。走吧，回去早点和孩子们吃团圆饭吧。”邹经理也算

是出版社的元老了，和男人认识许多年。

只是听到他的话，男人有一瞬间的发愣，眼底闪烁着什么，让人捉摸不透，好在男人随机调整好了自己，“那我就不客

气了。新年快乐。”说着接过了邹经理手里的红包，摸着，挺厚实的。

男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除夕夜，菜市场早已经关了，大家都回去吃年夜饭了。男人在附近的超市买了挺多吃的，作为春假的食物储备……林家

就剩下他一个人，根本没有亲戚，他也不需要去哪里拜年，也没什么朋友会来他家做客，所以，只要对付自己的饮食就

可以了。

把东西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后，男人一下子猛的站了起来，眼前一片昏黄，晕眩的感觉让男人觉得而有点恶心。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年了，男人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了。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不愿

意去记。

按照习俗，南方人年夜饭是必定要有年糕、鱼、八宝饭、鸡鸭猪肉等。可是，男人觉得自己一个人，何必那么浪费铺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