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生烟 上——年小初
年小初  发于:2011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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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岚晚上回来的时候,季晚潇已经不在了。这是这么多年来,季晚潇第一次,没有和萧岚一起过圣诞。

平安夜的晚上,天空飘着小雪,季晚潇一个人拖着行李在灯火璀璨的大街上慢吞吞地走。一路上,目之所及,全是几近

沸腾的人群,偶尔,会有一两对年轻的小情侣牵着手从他身边跑过,他们的笑声,一直传了很远很远。季晚潇听着,觉

得耳朵疼。

迷乱的灯火晃花了他的眼,季晚潇浑浑噩噩地想着,以前的他,其实也是这欢乐人群里的一员,而且,一定是最耀眼。

可是,现在呢。他仰起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苦笑了一下。现在的他,却只沦落到和一只行李箱以及一只送不出去

的戒指,在这寒冷的冬夜为伴。

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大话。学着离开萧岚?这真的可以做到吗?如果连离开都可以学会,那为什么还会有这么

多人,感到痛苦呢。

萧岚说,你先去爱别人,爱上了,自然就离得开我了。可是季晚潇却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如果离不开萧岚,那他怎么可

能会爱上别人呢。

离不开的话,心里就只能装着他,眼睛里就只能看到他,逛街的时候就只能想着什么衣服会比较配他,遇上好玩的事情

就只能想着一定要告诉他──

天地之大,却处处都有他;世界虽小,但不能没有他。

季晚潇停下来,抬眼望去。整座城市,人影憧憧,灯火煌煌。可是还是难免有些遗憾。这满街的人影,没有一个人叫萧

岚;这满眼的灯火,没有哪一盏是为自己而亮。

这真是他在二十四岁的人生里,过过的,最糟糕的一个平安夜。

第十九章

隔着薄薄的玻璃板,庄景玉看着眼前的人,心头忽然翻滚起铺天盖地的愧疚。他抿了抿唇,双拳紧握,一身僵硬地坐了

下来。

“小景啊……”

这话刚一出,庄景玉立刻就红了眼眶。他低着头,不敢看眼前人的脸。

来的人,是他的二姨。而小景这个称呼,而小景这个称呼,也已经是多久不曾听见。

禁不住二姨的呼唤,庄景玉勉强抬起头。看到二姨眼角的纹路和鬓角的斑白,庄景玉鼻子一酸,再也说不出来别的话,

只能艰难地低声呢喃了一句:“……二姨。”

庄景玉的妈妈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名叫郭虹。在庄景玉遭遇家庭变故时,她倾尽全力帮助庄景玉,几乎是半抚养一般地

把庄景玉带大了。

这些年下来,庄景玉已经相当于她的半个儿子。你让她怎么接受,这样一个一直听话乖巧,勤奋努力,品学兼优的儿子

。现在居然是穿着囚衣一脸黯然地呆在监狱里?

郭虹拍着玻璃板,带着哭腔:“小景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他们说你打残了人,是真的吗?”

庄景玉看着二姨的眼底,竟然还闪着期待的光芒,他苦涩地别过脸,咬咬牙说:“二姨,我都已经在这里了,还能……

还能有假吗。”

他实在不敢去看,他二姨瞬间崩溃的表情。

虽然知道转机不大,可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和当面听着小景承认,那种绝望,是根本不一样的。她稍显黝黑的脸,此时

此刻,竟然泛起了苍白。

“怎……怎么会呢。”她呆呆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还是不肯置信,这么一个听话的孩子,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呢。本来

一片光明的未来,难道,就只能耗在监狱里了吗。

这真是一个足以摧毁人的噩梦。

她倒不是期待庄景玉以后能走上康庄大道衣锦还乡,给她一个享清福的晚年,来报偿她这么多年来的抚养。她只是希望

,这孩子能过得好,过得比她和她姐姐都好。

庄景玉自然是明白二姨这些心思的。他又不是傻子,他明白,这些年来二姨对他的照顾,不是装的,更不是期待着什么

回报的。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劳动妇女,怀着难以泯灭的亲情。

庄景玉鼓起勇气,转过头看着她:“二姨……我……”虽然鼓起了勇气看她,却还是说不出什么话。

安慰吗,亦或是乞求原谅吗──那都太坏了。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有人过来催。庄景玉艰难地吞咽了一口:“二姨……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们失望了,您

,您……”他紧闭着双眼,站起来在,撑着台子,“您就当,从来没有养过我吧。”说完这些话,他就被过来催的两个

人架着带走了。

他想,说出这些话的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当然, 在这个地方,还有更多更多,也更坏更坏的混蛋。

庄景玉是走在监房前的过道时,被几个从做工厂里溜出来的人围住的。那些人手里都还拿着从做工厂里带出来的木棍木

槌等。

脸上的表情虽然不是凶神恶煞,但几个月的监狱生活已经让庄景玉弄清楚了,在这种地方,还能给你露出凶神恶煞表情

的人,反而没有这种笑得阴森森的人恐怖。

来人有四个,庄景玉被逼得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到阴暗的墙角。

这些人里最瘦的那个抱胸叉腿,虽然个子矮,仰头看着庄景玉的眼神,却像饿狼一般让人寒毛直竖。庄景玉听过他,在

监狱里,大家一般称他为瘦子,据说是因为失手杀人而进来的。除了楚回以外,他也算是一极了吧。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庄景玉好几眼,皱眉对身边的人说:“喂,真的没搞错?就是这个人?”眼神和口气,除了看不起,

还是看不起。

瘦子身边的一个高个男人点头回答说:“没错的了,就是这个人。”

瘦子明显鄙夷地咦了一声:“啊……我还以为能让楚回看上的人会是怎样的绝色呢,原来就是这样?”

听到楚回的名字,庄景玉无自觉地抖了一下。

这当然逃不过瘦子的眼睛,他大笑了一声:“哈哈!怎么,听到你男人的名字就这么激动?怎么,等着他来救你吗?”

瘦子这话一出,其它五个人都立刻爆发出哄堂大笑。有鄙视的,但更多的,是猥琐。

离庄景玉最近的一个满口黄牙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庄景玉的右手腕。庄景玉吃了一大惊,努力想抽出,无奈那个人

抓得死紧,让他根本挣脱不得。

就在几个月之前,他都还只是一个几乎整天呆在教室里学习的学生,怎么可能比得过,这些早就在社会和监狱里混几多

年的真混混呢。

庄景玉的右手腕被那人死死攥在手心里,还被很恶心地摩挲着。黄牙男对着瘦子咧嘴一笑:“嘿嘿,这人摸着倒是手感

不错。看起来,还是有点能耐勾到楚回的。”

庄景玉又不是白痴,要是这时候还不懂他们的意思,他就真的算白活了。于是他开始死命地挣扎,手挣脱不掉,就用脚

踢,

可是面对眼前的四个人,随便哪一个,都能轻易将他放倒。几个人都是没耐心的,看见庄景玉动得厉害了,高个子男人

先一步跨上前,一把捂住庄景玉的嘴,然后将手中的木槌朝他的脊椎狠狠一击。

“唔……”庄景玉闷哼一声,尖锐的剧痛从后背传来。他一个眼花,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上面迎接的是拳打脚踢,庄景玉看不清楚,只是拼死挥手挡着。又有人来捂他的嘴,这一次他没有错过机会,一口咬了

上去。那人疼得倒抽冷气,一边咒骂一边哇哇大叫,还用另一只手使劲推庄景玉的额头,打他的脸。

冬天的衣服穿得厚,可是在这几个人面前,三下五除二就能被扒的精光。庄景玉的双腿被一个人用膝盖死死压制着,动

弹不得。被他压住手的那个人终于再也受不了,拿起木棒朝他的腹部戳了过去,庄景玉只觉得一阵锐痛从腹腔传到四肢

百骸,什么都来不及想,身体自然反应就松了口。

那人揉了揉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气得发疯,他绕到庄景玉身后,和另外一个人一道,大力扳过他的手臂,猛地往后一拉

庄景玉痛得瞬间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现在,他的身上只有只套了一件单薄的衣衫了,毛衣和外道都被撕烂撂到了一旁。瘦子蹲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伸

出手捏上庄景玉的手臂──准确地说,是掐,或者是抠。

冰冷的空气,尖锐的刺痛,麻木的四肢,让庄景玉眼前发黑。

瘦子一边捏一边说:“啧啧,这也太瘦了吧,不够肉感啊,哪里能勾起性欲呢。”

扳过庄景玉右臂的男人朝瘦子一笑,淫秽开口:“嘿嘿,老大,这各人有各人的胃口。说不定,是楚回被萧岚上的受不

了了,所以也想找个体格弱小的,来给自己找点做上面那个的感觉呢。”

瘦子抚掌大笑,觉得这说法倒是新鲜:“哈哈,也对也对。”

他这么一路笑,一路掐,庄景玉的身上,已经是青青紫紫的一片。

大概是觉得教训得已经差不多了,瘦子准备做正事了。他开始扒庄景玉的裤子。庄景玉瞪大双眼,一脸惊恐。他刚张嘴

想叫,身后的人就把一个粗糙硬质的木板塞到了他的嘴巴里。那人还拍拍他的脸:“刚出工的,还热乎着呢。”

木板上还带着尖尖的小须小刺,庄景玉的口腔立刻出血。

他想蹬腿,却被那人用膝盖压得死死的。瘦子已经脱完了他的外裤,一把覆住了他的……那里。庄景玉身子一僵,连动

都不会动了。

瘦子诧异了一句:“怎么回事?竟然这么生涩?难道,你还没被楚回上过?”

黄牙男嗤笑了一句:“说不定是他自己撅起屁眼儿想让楚回操他呢,可惜……啊!”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抓住后领提

了起来,然后,飞一般地被扔出去,撞在了一旁的墙边。

几个人俱是一惊。瘦子立刻想站起来,却在刚伸直腿的时候,就被人从后背踢了一脚,他摔了一个狗吃屎,直接趴倒在

床上。

从后背架住庄景玉的两个人自然是看清了来人,他们面面相觑,说不出来话。

庄景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一个逆光的影子,有些熟悉,还有些温暖。于是他莫名其妙就安了

心。

楚回的脸,冷得可以结冰。

他忽然重重一脚踩上瘦子的背,然后,一百八十度地旋转。那两个人就眼睁睁地看着,瘦子厚重的冬衣,被楚回一点一

点地磨,最后,竟然还隐隐看到了线衣里的白色单衣。

楚回歪过脑袋朝他们看了一眼,尾音是微微上扬的语调:“诶?还不放吗?”

那两人才终于反应过来,同时松开手,手忙脚乱地往后面跑,屁滚尿流。

楚回却根本没空理他们,在他们松开的一瞬间,楚回就立刻俯下身,抱住了朝后倒的庄景玉。庄景玉还醒着,只是在这

个时候,楚回宁愿他已经昏过去了。

他知道,身上的伤口,一定很疼很疼。

刚刚那两人正准备往回跑,楚回的声音却淡淡传来:“站住。”

他们瞬间僵住,脸色是极其的难看。

“你们做了这种事,连现场都不要清理一下的吗?”

楚回给庄景玉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也不管那两个人在这短短的几分锺里会感受到多大的煎熬,只是慢吞吞地说,“剩

下的这几个人,你们就不管了吗?”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深藏不露的嘲讽。

那两人反应了一阵,才合力把倒在墙边的黄牙男扶了起来架在身上,但却没人敢去把楚回踩在脚下的瘦子扶起来。

楚回转过头扫了他们一眼,忽然恍然大悟般地展眉:“啊,我倒差点忘了,原来还有这个啊。”他嘴角一扬,然后踢了

身下的瘦子一脚。直接让他滚到了那两人面前。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其好看,其中一个缓慢移动着脚步走到瘦子身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拉扯起瘦

子就往后面跑。

还真是,狼狈尽出呢。实在让人想不到,他们刚刚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楚回替庄景玉拨开了一缕头发,声音冷冷的:“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主人,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否则──”他转过头

看着他们,微微笑眯了眼,“我可是会生气的。”

只能用落荒而逃来形容那群人的丑态。

庄景玉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捧着靠在胸口──他听到了沈静的心跳声。

楚回低下头,蹭了蹭庄景玉的脸,声音近乎叹息:“幸好……”

幸好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

庄景玉忍着眼角处的疼,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于是,楚回瞳孔深处的眸光,就这么落进了他濡湿的眼睛里。

光圈一层一层地荡,波纹一圈一圈地晃。庄景玉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庄景玉握住楚回的手,慢慢摇头:“没……没关系。”

楚回抚摸着他青青紫紫的手臂,语气里满是疼惜;“不,是我的错。”

庄景玉露出疑惑的表情,只以为是楚回的自责,连忙开口:“不不不……怎么会呢。”

楚回轻轻笑了,他把庄景玉抱得更紧了些,感觉到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正在自己怀里轻颤。

有些东西,并不需要让他知道。只要他自己明白,那就够了。

楚回没再说话,只是扶起庄景玉,把他搂在怀里:“走得回去吗,我抱不动你。”庄景玉虽然瘦,但毕竟和楚回是差不

多高,楚回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强壮,因此要抱着他回去,还是比较苦难的。

庄景玉被楚回这话说得涨红了脸。他扶住楚回的手臂,感觉到从脊椎到膝盖都传来锥心的剧痛──可是,他不想在楚回

面前丢脸。

庄景玉晃了晃身子,站稳之后,才侧过头对楚回绽开一个苍白的笑颜:“……走吧。”

楚回把庄景玉扶回了自己的监室。

庄景玉慢慢坐到床上。走了一路,这下,双脚是止不住地颤抖。

楚回拿出药膏,给庄景玉解下衣衫,一点一点地涂抹。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一个是忍着疼说不出来,一个是看着伤口,更说不出来。

手臂上的抹完了,楚回正准备蹲下身去,给庄景玉的脚踝和膝盖抹药,却被庄景玉一下子按住了:“那个……我自己来

就好了。不……不用麻烦你的。”

让楚回在自己面前蹲着给自己抹药,这是庄景玉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事情。

楚回先愣了一下,然后笑笑,拍拍庄景玉的脑袋,轻声说:“没关系。”然后也不听庄景玉的阻挠,直接蹲了下去。

庄景玉涨红了脸,看着楚回给自己脱了鞋袜,挽起裤腿,仍旧觉得尴尬。

“楚……楚回,真的不用的……我……”

“嘘──”楚回抬起头,竖起左手食指放在嘴边,给庄景玉做了一个表示安静的动作。他眨眨眼笑,“不要说话,忍着

疼。”

当软软凉凉的药膏抹上脚踝的时候,庄景玉疼得死死攥紧了身后的被子,咬紧下唇。楚回听着头顶庄景玉倒抽冷气,却

不断压抑的嘶嘶声,越来越不忍将手中的棉签按下去。

整个脚踝都肿了──不,应该说是根本就已经看不出来有脚踝了。楚回俯下身,轻轻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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