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都知道了。”少年小声开口。
对面，男人叹气，“小雅，你总让我放不下心。”他伸手拉过藤雅无，坐到自己怀里，下颚压住藤雅无的肩窝。
“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时时担心着，怕你吃不好睡不着，明明很想你又要强忍着，就怕打搅到了你。可小雅，你为何又要
惹事呢？不要受伤，别让人伤到了你，别去伤害别人。小雅，哥的话，你不愿听吗？”
“可是哥……”
“我知道我知道，季师父都和我说了。”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藤司凝眉，“你放心，北陵男子高中的人不会再来无端
挑衅。”
藤雅无颔首，轻轻靠上男人。侧着脸，心思翻卷……没事，过两天等上了道场，我便光明正大好好教训教训姓蒋的！
第二十章：But I still believe（2）
当天傍晚，练习结束，藤司就带着少年回去了。理由什么的，藤司简单告诉季莫。
“舍弟顽劣，我会严加看管。”
季莫应允。
其他人无比怜悯得目送少年离去，只有姜柚桐和晴天二人，眼中除了不舍还有一丝不甘和嫉妒。
在家门口，少年怯步了。
“怎么了？”藤司问。
藤雅无松开手，语气生硬，“蒋和召还在吗？”
藤司明了，走上去开了门，背对着少年开始换鞋子。“小雅，你要学会和人相处。”
和人相处？友好相处？和姓蒋的友好相处？笑话！
藤雅无咬着下唇，“哥，姓蒋的我无法相处。”
藤司不语，硬是拉着少年进了家门。
少年进门，竹刀都没来的放下，就先在一楼屋子里转了一圈，将每个房间的门都打开，包括储物间。又走到大厅中央，
故意加大了脚步声。
才扭过头看向兀自抱臂靠在玄关墙壁的男人。
藤雅无露出笑容，唤道，“哥，我饿了。”
藤司只感到好笑，好笑之余又有一丝担忧，他握住少年的手，说：“小雅，我答应过蒋朝照顾蒋和召，你且忍忍，等蒋
伯父伯母那边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便送他回去。”
“当真？”
藤司露出宠溺的笑，“当真。哥何时骗过你？”
少年歪过脑袋，“我相信哥。”
晚上，还是三人用了晚餐。
待藤司上楼解决工作上的问题时，藤雅无喊住了蒋和召。
坐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少年扬高了下巴，神色淡漠，淡漠中带着孤傲，孤傲却又化在他精致的五官下。
“蒋和召，你倒会装。敢情就我一人惹事？”
“我什么都没说，何况次次受伤的人可是我。”蒋和召挑挑眉。
藤雅无气急，这个无赖泼皮！
哼！扭过背，一手搭了沙发背。
“藤雅无，听堂哥说阿司曾要将你送给舅父舅母。”
少年吃惊地看向对方，头一次听说这种事。
蒋和召吃吃低笑，“你不知道？只可惜了可惜了，不然你就是蒋家的孩子，呵呵……成为你最讨厌的姓蒋的人。”
“蒋和召！”藤雅无哗！从沙发上站起来，双眼大睁，被气得不轻。而他本来就是个不善于掩藏感情的人。
楼上传来男人担忧的声音。
“小雅，发生什么事了？”
蒋和召继续挑火，“不是我说，你藤雅无厌恶姓蒋的，我也厌恶你藤雅无，咱们相看两相厌。你厌烦我我厌烦你！别装
什么清高，就好似只有你不爽似的！”
话说到这份上，藤雅无如何忍受得了！？气上眉头，少年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不出一分钟，他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把竹刀。又从后面扔出另一把刀，朝着笑脸盈盈的人道：“出去，打一场。”
除了踏上道场的地板，藤雅无与人对打从来不用护具。
受伤是难免的！
稀薄月色下，两抹身影纠缠在了一块儿，又迅速分开。
晚风卷起少年的发，幽幽散散。
蒋和召松了松筋骨，“继续？”
“继续！”藤雅无挥手松开发绳，任风吹乱了他的发，迷糊了他的眼。在迷乱发丝中，少年的眼，精光烁烁。
话音刚落，一高大的身影挡在藤雅无面前。
啪……清脆响亮的击打声。
少年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左脸，手中的刀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哥？”
男人示意蒋和召回屋子，蒋和召笑笑，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冲少年竖起了中指。
藤雅无疯了似地扑上去，被藤司拦在胸口。
“小雅！你给我冷静点！”
“冷静？”藤雅无迟疑，一瞬间大喊道，“我无法冷静！姓蒋的要一日在，我一日不得安生！”
面对情绪疯狂的少年，藤司一言不发，弯身将少年拦腰挂在肩头，无论少年如何挣扎他都抱得紧紧的。
从蒋和召身边走过，藤司顿了一顿，“小雅的个性我知道……”
“姓蒋的！有本事你光明正大来！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藤雅无一见蒋和召就大叫。
藤司气死，出手又一巴掌拍在少年屁股上。
藤雅无错愕，声音卡在喉咙里。
趁着这个空当，男人冷冷瞪了蒋和召一眼，走进了屋子。
走上二楼，藤司的房间。
藤司直接将少年摔在床上。
藤雅无还没从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仰趴在床上，表情呆呆的。
呆呆的，却无比的可爱……
藤司心中一软，什么脾气都消了，只好无奈坐在床畔。手抚上少年的尤留手掌红印的脸蛋儿。
“疼不疼？”
此话一出，少年终于是哇哇大哭，抱着男人的脖子，抖得不成样子。
“哥哥哥……”
“小雅乖，是哥错了……来，让哥看看，看看可好？”
“哥。”少年委委屈屈低下头，泪水依旧在眼中流转。
见那明显的红色影子，藤司心疼得要死！轻抚着少年的脸庞，问：“还痛不痛？”
“哥。”藤雅无把脸贴在男人手心，身子放软了，瘫在男人怀里，轻吟，“哥。”
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
抬起少年的脸，藤司闭起眼，又睁开眼。他的宝贝……从来都不舍得伤害一分一毫的宝贝，今日却……
藤司低头，吻着少年的眼泪，细细密密，吻遍每个角落。
吻着吻着，吻到唇角。
藤雅无扬着头，闭着眼，沉溺在男人细腻的柔情中。
在坚硬的心也会融化在少年无暇而诱人的情感中，男人的唇吻上了少年的唇。
温柔的吻，轻触少年柔软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舐着唇部形状，即而会用牙齿慢慢地咬。少年放开了身体任由男人
索取。
当藤司的舌伸进藤雅无的口中搅动时，少年已没了招架之力。放软了身子，瘫倒在男人身上。舌在嘴里滑动，舔弄过牙
龈内外两侧，让舌与舌交缠，舌尖如滑蛇在少年的嘴里嬉戏。
“嗯……”少年无法自制地呻吟出声。
就在他以为这会是一个充满柔情的吻的时候，男人突然加重了力道，将舌深入到少年的喉咙重舔、重压，霸道的占有他
整个口腔，不给他呼吸的空隙。
一个吻，从柔到急到狠，少年招架不住，藤司的手紧紧锢在他的腰间，放肆地抚摸他纤细的身体。
“砰！”
重物落地声。
藤司惊醒，却见门口站着一人。
一晃眼，他还以为是看到了蒋朝。再细看，却是蒋和召。
掩上少年滑落的衣服，藤司起身走了出去。
约莫半个小时，等藤司回房间，打开门，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轻轻细细的呼吸声，藤雅无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天使般的容颜，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
藤司伸出手，欲碰触，又收了回去。
就这样吧……他低头在少年脸上留下一个吻，带着柔情，带着疼爱，带着他所有能给予的情感。
唯独，给不了少年要的感情。
第二十一：But I still believe（3）
七月杯前一天下午四点半，藤司去季氏道馆接人。刚好碰上周五的下班高峰期，藤司的车子堵在路上一小时有余，到道
馆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四十了。
夏令时节，日长夜短，傍晚的热气还在蒸腾。
藤司停好车子，钻出车门，松了松衣领，顺势瞧着道馆庭院高耸的柏树。
他手里拿了瓶水，轻轻晃着，还腾了冷气，打算给少年降暑用。
从正门口走出与少年年龄不相上下的一群男孩子们，背上缚着竹刀和包囊，嬉笑打闹着从男人身边经过。
一眼睛大大亮亮，浑身散着朝气的男孩远离男人的步子又倒退了回来。
“藤大哥？”语气中带着疑惑。
藤司把水瓶扔给晴天，问：“小雅人呢？没和你一起？”
晴天原本呵呵捧着冰水任自高兴，一听藤雅无的名字，手中的水瓶差点掉落，忙往后退开两步，声音怯怯说：“雅无他
，师父留他有点事。啊！”
藤司皱眉，嫌男孩的呱噪，便立刻想到自家安静的少年，嘴角不自觉挂上了一抹淡然的笑。
“藤大哥，我家大哥约你吃饭，有……兴趣吗？”话到后面，声音转低。
晴天知道，藤司不待见龙千。可大哥的命令他违抗不得！
突然的沉默，晴天死死闭起了眼睛，哀默……
“考虑看看。”许久，从后头传来清冷的声音。
晴天慌忙去看，看到男人挺拔的身姿，渐行渐远。
无来由的一阵恍惚……渐行渐远的，是千大哥与藤大哥。
然则，旁观者的他无能为力。
踏上三级台阶，走过狭长的廊道，转个弯，道场里传出季莫压抑的怒喝声。
藤司不由停下脚步，大门敞开着，里面，季莫颠三倒四地在骂。
“我说几遍了？你们，你们个个都给我当耳边风！七月杯在即，你们怎么都这么没脑啊！不知道会被剥夺参赛资格的吗
？啊？！还是胆子长在屁股上，都缺心眼！！！”措辞俗不可耐。
藤司皱眉，小雅好像也在里面，他又惹事了……心情一下子掉入谷底。
也干脆不进去了，背倚着圆形廊柱，藤司掏出烟，不点燃就含在嘴里。手反复折腾领带，最后干脆脱了外衣挂在手臂，
白色衬衣的领口钮扣开了两颗，深色的横条领带也松松搭在肩头。
季节的热潮扑面而来，藤司的心无端恼火！
这干死的！
他昨晚才打过他，总不能再施以暴力吧？不舍得……可又不能放任其为所欲为。但，就是不舍得打一下骂一句！到底，
该怎么做？
既能让少年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又能不伤一分一毫？
而此时的道场上空弥漫着狂风暴雨，季莫背着手不停来回踱步，嘴也不停歇得一直在骂。显然是被气急了！
“藤雅无！”直接点名。
外头，男人打火的手顿了一下。
地板上，藤雅无往前挪了挪身子，依旧规规矩矩跪着。
气不打一处来，季莫抖着手，喝斥，“你是队长，你说！这次又是谁挑得头！？”
少年目不斜视，道：“我。”
“什么？”季莫暴跳而起，竖在一边的竹刀抖了两下，滑到。
啪嗒……
藤雅无抬起头，一副凌然，“没错！我就是要打得他们怕！”怕了就不会来招惹人了！姓蒋的就是欠教训！
想到这次蒋和召没有来，少年反而不高兴，表情立刻显出怒气来。
季莫见了，更气！气这不争气的徒弟！
“好好好……我说得话你不听是吧？啊？好样的！藤雅无！拿起你的刀来！”
藤雅无浑身一震。
季莫举刀抵住少年额头，“藤雅无，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怕！”
“季师父！”姜柚桐等人大慌，知道季莫是认真的了。藤雅无在剑道上再天资聪慧再厉害，也不能和年纪上大了一轮又
传授他们技艺的师父比啊！！！
再说，季莫少年得志，其剑道上的修养完全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一个剑道教士实力七段的高手，和一个超脱年岁达到四段的新手，这这……众人不敢想象，若是季莫动真格，藤雅无岂
止是被教训教训这么简单。
姜柚桐首先反应过来，顾不得礼仪规矩冲上去拖着少年就要往外走。
而藤雅无却非如此思考。
“敢作敢当。柚桐，放开。”
“雅无？”
藤雅无甩开姜柚桐的手，大臂一挥，万分豪气，“你们，都给我退开。柚桐，取刀来！”
面对少年的坚持，姜柚桐眼睁睁看着江明将刀交到少年手里，无能为力。
一干人退后，道场中央，季莫和藤雅无持刀对恃。
没有裁判，没有欢呼。
多得是不安和焦躁……
藤雅无举刀，毅然脱去防具，将刀举过头顶。
所有人倒抽气，只有季莫冷静看待。
“藤雅无，敢作敢当是个好汉，但不是所有作为光有勇气就可以的。”话音落，人动。速度之快，无人可以想象。
一瞬间，季莫的刀对上了少年的刀，而藤雅无愣在原地，没动过一步。
啪……少年的刀被挑飞，在空中飞旋着抛出道场。
道场外的男人，嘴里的烟掉落在地，眼见着熟悉的刀从眼前飞过，心跳到了嗓子眼。猛吸两口气，才缓慢吐出一口。
藤司差点站不稳，拾级而下，拿外衣的手还在发抖。
如果季莫的刀是劈在少年的脖子上，或其他任何重要部位。那如今飞落在外的会是什么？
他不敢往下想。
只庆幸季莫对少年没有一丝敌意。
可若是个敌视少年的人，比如，比如龙千，若是龙千有机会将刀搁在少年的脖颈，那，那又会……
他弯腰捡刀，眉头皱得死紧。
“小雅……”
他从没一刻像现在这么怕过，从没！
藤雅无一屁股坐倒在地，心口锣鼓咚咚敲响。
姜柚桐要去扶他，却被他用手势推开。
“季师父，我知道错了……”藤雅无抬头直视季莫。
季莫收刀，脸色依旧严肃，“噢……错在哪里？”
藤雅无迅速爬起来规矩跪好，头低垂，表情认真，“私斗这事绝不会再发生！我要在道场上正大光明解决他们！”
说着，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
二十九岁的男人，在一个刚刚十五出头的青葱少年身上，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藤司站在道场门口，晚霞在他身上镀了一层五霞外衣。
背着光，藤雅无看不清他的表情。
人猛然被拉起，没等他站稳，藤司就拉着人往外走。
气势汹汹，没人挡得住他。
季莫规劝着，姜柚桐出手要拦人，都一一被藤司挡了回去。
“藤先生，请不要生气，藤雅无纵然有错也千万不要动粗。”在季莫眼里，动刀和动粗是两回事儿。
“你做什么？快放开雅无！”姜柚桐大叫。
藤司哗啦将少年甩在身后，冷厉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朝季莫一个鞠躬，道：“季师父，平日有劳您照顾，小雅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