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悦——春从春游
春从春游  发于:2011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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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道十二堂,大多是暂时蛰伏,真心归附的能有几个?后来温少卿身亡,归星楼的势力更是分崩离析,若非楼主惊世

鬼才,历经各方围剿都大获全胜,恐怕局势早已大乱。”

“如今各方势力相互制衡,归星楼能可号令四方,完全是因为他们敬畏楼主的关系。如果你想取代楼主,就要拿出与之

相当的实力,否则不管一年后的接任仪式会发生什么变故,后果都不堪设想。”

“我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威胁吗?”雅瑟凝眸望着他,淡淡的笑道,“紫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在听完这么多“危言耸听”的言论之后,紫衣眼中的雅瑟依旧风雅从容,其眼神甚至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丝毫波动,他

的神情柔和温吞,仿佛只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紫衣知道这有两种可能,一者是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一者是他根本漠不关心,而后者显然更有说服力。尽管如此,紫衣

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北御堂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与日月归星楼之间的关系最为疏远,在所有分堂中却最具

影响力。”

听到这里,雅瑟眉梢微蹙,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前半句关系疏远我可以理解,但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做一个简单假设。”紫衣慢条斯理的道,“如果一年后北御堂堂主愿意亲临中原,那么十二堂中,愿意无条

件臣服在你名下的分堂主就算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反而言之,他们来不来就要看新任楼主的实力如何了。不过容我提醒

,即使是楼主接任仪式,花夕拾也只派人送来一封贺信而已。”

雅瑟安静的听罢,忽而眼睫微垂。

一瓣白花自窗外飘进来,打着旋儿落入酒杯里,荡起一圈涟漪。

第二十章:玉波之池

对于初掌归星楼的雅瑟而言,诛杀沙默汗一役若能功成,无疑是创立威信的最好机会;然万一失败,同样的机会也许再

也遇不到,付出的代价或将更加惨烈而深重。此刻他身边所能信任的下属,也仅有紫衣一人而已——像这样把所有的希

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雅瑟不是不犹豫的,但眼下他别无选择。

“紫衣,你到漠北去吧。”

“好。”

起风霎那,一缕乌发不经意的自雅瑟肩头飘飞、滑落,看在紫衣眼里却如绸缎一样,亮眼得让人沉醉。他语罢起身,行

礼,转身,动作一气呵成。

“你不问为什么?”

紫衣答应得如此干脆,反而教雅瑟心生些许不安……以及淡淡的愧欠。

“我的任务就是服从你的命令。”紫衣步伐稍驻,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什么起伏,“在沙默汗兴兵中原之前,我会把他的

人头带回来。”

“不带回来也没关系。”雅瑟顿了顿,道,“此行务必以你的平安为前提,这也是命令。”

紫衣闻言怔住,回眸斜睨了雅瑟一眼,表情掩在妖嬴的假面背后,似不解,又似质疑。

“怎么了?”

“……没什么。”

刻意把雅瑟如风温和的眼神撇在脑后,紫衣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巍巍河山,沿雁丘边境逶迤绵延至漠北内城,宛如玉带联珠,将众多矮丘山峦串成一体。闻名遐迩的秋原北御堂就隐匿

在这座远山环绕的边陲古镇上。

半月光阴转瞬即逝。紫衣抵达北御堂时,只觉得眼前富丽堂皇的建筑与周围房舍格格不入——纵是大漠极致奢华的军机

大帐,恐也难与之匹敌。而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古香古色的门匾上竟题着四个金色大字,上曰“富可敌国”……

所以,紫衣第一眼就不喜欢北御堂这个地方。不只是因为那在阳光沐浴下闪闪发光的庸俗大字,还因为那个雄赳赳气昂

昂的守在大门左侧、活像柱子一样的络腮大汉。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来人一眼就说:“这里不是闲杂人等能来的地方,你走吧!”

“我要见你们堂主。”

那人转头瞥了紫衣一眼,用粗嘎的嗓音讥笑道:“大白天还蒙头遮脸的,一看就不像个干正经儿事的。识相的赶紧走,

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听到这里,紫衣不禁冷笑着倒持剑鞘,直指着那人面无表情道:“叫你们堂主出来见我。”

那人不耐的斥道:“你除了这句就没第二句话了?”

“听清楚——”紫衣一字一顿的纠正,语调泠然,“第一句是我要见你们堂主,第二句是叫你们堂主出来见我。”

“你!……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络腮大汉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怒火中烧的跨步上前,正要伸手去揪他的衣领

,却见一道令牌在眼前晃了晃。

“这是……”

——日月归星楼!络腮大汉正心念电转间,紫衣又道:“你不进去通报,愣在这里做什么?”

“……你等着。”

饶是心中忿闷,络腮大汉到底也还分得清事情轻重,当下不情不愿的转身入内了。

紫衣不记得自己究竟等了多久。络腮大汉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而后用与刚才截然相反的、几乎称得上恭谨

的态度把人迎进了内廷。

“堂主正在沐浴,请公子稍候片刻。”眉目清秀的女侍一边说话一边礼节周到的为紫衣沏茶,音若黄莺出谷。

但不知过去了过少个“片刻”,窗外日照偏西,所等之人却连个影子也没有。

紫衣心知对方蓄意刁难,也不点破,只凉凉道:“洗这么久还没洗干净,你们堂主的身子到底是有多脏?”

“呃……”

“我尚有要事在身,恕难奉陪。”

“公子不多等片刻麽?”

“不必了,我明日再来。”

“嗯,我会回禀堂主。”

待把人送出门外,女侍忍笑转入屏风之后的玉波池畔,将紫衣方才所言一字不差的转述一遍,只见花夕拾的面色由白转

红,表情煞是精彩。

“他说他明日还会来?”花夕拾素来爱洁成癖,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就是“脏”;此番被人这般讥讽,顿生五内俱焚之

感。

“是。要让他继续等麽?”女侍小心翼翼的问。

花夕拾冷哼一声,道:“不过是名小小的杀手,连区区几个时辰也等不了,这种人没有见他的必要。”

“那明日……”

“就说我出远门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花夕拾语罢阖眼,便懒得再动了。

翌日紫衣来时,女侍果然照花夕拾吩咐说他出远门了。紫衣冷笑一声不置可否,此后日日抱剑守在北御堂前,大有和络

腮大汉一拼究竟谁是门神的架势。

“他爱等就让他等吧。”当下属们纷纷前来进言时,花夕拾如是说完,又不怀好意的吩咐伺奉在侧的女侍道,“仙儿,

去赏他一笔银两,数额嘛……跟路达一样。”

周围的人听了都窃笑不止。

路达正是那个络腮大汉的名字。

然在仙儿捧着沉甸甸的银两要赏给紫衣时,却死活找不到人了。路达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口,看起来有些莫名凄凉

“那位戴面具的公子呢?”

“走了。”

“走了??”仙儿吃惊极了,“他不是说要一直等到堂主出现麽?”

“刚刚楼公子从对面出来,他就跟着不见踪影了。”

“……”

现在是什么状况?仙儿傻眼了。

花夕拾的反应并没有比仙儿好多少——楼无欢是日月归星楼在逃追缉的首席要人,这点他早就探查到了。只不过花夕拾

并不觉得自己有替温绍卖命的义务,也从未真正将北御堂视作日月归星楼名下的一个组织;当年向温少卿妥协之人并非

自己,上一辈定下的契约对其而言一文不值。在塞外,花夕拾三字人人钦羡: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力和稀世罕见的美貌,

且以此在各色人等之中纵横捭阖,享受着随心所欲的自由……试问,世间还有什么能让这样的人心动?

一开始接近楼无欢夫妇的确是不怀好意,但相处的时间越长,花夕拾便越觉得他们与众不同。无论是冷若冰霜的楼无欢

还是知书达理的多情,似乎都看不到花夕拾三个字代表的复杂意义:他们待他不奢求、不攀附、不歆羡,对于北御堂背

后错综复杂的势力纠葛也漠不关心;他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又麻烦又喜欢自作多情的住邻,除此之外从不做第二想。

厌倦了女王一般颐指气使的奢靡生活,花夕拾对于和楼无欢夫妇之间的寻常交往保持着异常浓烈的热情,但这种交往却

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让他难以预料的转变……

“仙儿,更衣。”

花夕拾自池中起身时带出哗的一声水响,晶莹玉润的身体旋即被宽敞的羽衣覆上,露出的一小段锁骨似藏无限春光,教

人一望就别不开眼去。

第二十一章:旖旎之夜

夕阳西下,漫天的晚霞殷红似火,落日的余晖无声笼罩着整个古镇。

也许是身处异乡的空间变化加剧了心理上的无形落差,尽管面前的紫衣仍与从前一样戴着那具色彩妖娆的精致假面、一

身黑衣装扮亦无多大改变,但看在楼无欢眼里,就是多了几分难以言表的违和之感。

他看着他,宛如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放心,我的目标不是你。”

第一眼看到楼无欢的那刻不是不惊讶的。毕竟是异国他乡,又远在千里之外,曾经刻意追寻偏杳无音信,而今无心至此

却意外相逢——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紫衣自觉满盈胸腔的情愫暧昧不明,但他说话的语调如此平静,仿佛遇见楼

无欢并非偶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

楼无欢对此疑心不已。在他心中,因异地相逢而引起的悸动远远超过了紫衣。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久未见面,难道你不该请我喝杯清酒麽?”

见楼无欢眼神戒备,紫衣红唇微挑,似不经意一般继续道:“或者,念在那晚我没有当场揭穿雅瑟公子的份上?”

雅瑟。楼无欢想到那个坚持要易容成自己的傻人……心,没来由的一软。

“走吧。”

江湖中的恩怨仇杀何其多。撇去日月归星楼的种种纠葛不谈,楼无欢与紫衣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少在这一

刻,紫衣是这么认为的。

楼无欢住的地方风格简易,房舍后面种着叫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花,不远处就是水色澄澄的大奴儿湖,映着低低的蓝天显

得别有意趣。

紫衣跟着楼无欢进入屋内,一路上免不了好奇的东张西望,那模样委实有些可爱;楼无欢心防稍解,思及两人千里相逢

也算是一种缘分,便不无释怀的为他倾身斟酒。

“你可以说出此行的目的了。”

“任务。”

紫衣的回答仅有两个字,简洁、明快,一如本人。

“如果这是身为杀手的无奈,那么我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做杀手不好吗。”紫衣来回摩挲着酒杯的口沿,面无表情道,“单纯的做一柄杀人的利器,不用执着世俗礼教的桎梏

,也不用理会阴险复杂的人心,这样的生活我很知足。”

“你若真把自己当成杀人的利器,何以数次对我手下留情?”

“杀你,是因为任务。不杀你,也是因为任务,与我个人的意志无关。”

“像这样始终为别人而活,那就永远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离开日月归星楼,你又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吗?”

“我有妻子,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儿。对我而言,这就是意义。”

“这种无聊的意义,不要也罢。”

论交贵在达意。楼无欢和紫衣都不是多话之人,有酒当醉的时候自然惜字如金,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只是各怀心

思的沉默对饮。楼无欢喝到朦朦胧胧时,脑海里忽然模模糊糊的浮现出第一次和雅瑟饮酒的情形——不似这般牛饮,那

人无论做什么总是温文尔雅的,与其说他是在喝酒,不如说是在品酒;那时似乎也是黄昏,他用冰弧剑在落日的倩影下

如风轻舞,比蝴蝶灵逸、比春花明媚,在混沌未明的思绪中彼此试探,剑来招往,凝华而不留痕迹……

蓦地“砰”然一声闷响,楼无欢反应迟钝的偏过头,恰见紫衣随手丢了酒盏,起身往床榻行去。

……喂,那是我的床。

抗议无声,最终仍是习惯性的烂在心底。楼无欢放弃了叫紫衣起床的念头,自己摸索着到隔壁去了。

入夜。四围光影鸿蒙,一道奢华明艳的纤长身影准确无误的步入起居室内。桌上杯盏狼籍,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来人略感不适的以指掩口,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榻上之人卧躺的侧影上。

“怎么喝这么多酒?”

花夕拾的来意本为刺探,然眼见此情此景,心中诧异瞬间就盖过了满腹质疑。他印象中的楼无欢清冷孤傲、自恃甚高,

作风严谨绝不给人留下半点可乘之隙,如此天赐良机岂可错过?

——哈。楼无欢,看你今晚要如何逃出本堂主的魔掌!

思及此,花夕拾倍感欢悦,不觉暗笑出声。

——奇怪,怎么还戴着面具?莫非他不是……

心下无端一凛,花夕拾周身戾气陡升的同时,眸底蓦地幽光一闪。

——听仙儿说,那个来自日月归星楼的杀手似乎就戴着半具假面?

那么,眼前之人不是楼无欢,楼无欢却反常的与他畅饮逍遥,甚至让这个人睡在他的床榻上……花夕拾越想越觉得不可

思议。

——能让楼无欢那座万年冰山另眼相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生作什么模样。

……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杀手,紫衣极少有如此放纵的时候。身下的卧榻沁凉绵软、气韵清芬,诱使人不断往更沉更醉的深

渊堕去;然在意识恍惚之间,耳鬓似有冰冷的指尖滑过,一圈一圈的在两颊游走,但他却懒得清醒。远远的不知从何处

飘来馥郁的花香,忽而浓烈忽而冷冽……可毋庸置疑,那是一种极好闻的味道。

若非必要绝不离身的面具倏然被人摘下,紫衣的反应也仅是微微蹙紧了眉头。

夜,无声寂静。刹那风起,天凉如水。

紫衣忽然觉得很冷,面颊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滑动,软热粘腻、濡湿灵巧……下意识的伸手想拂去烦人的骚扰,麻

痒的触感却从面颊沿着脖颈移转而下。

“嗯……”

难道漠北连蚊虫都这么缠人吗?紫衣耐不住低吟出声的瞬间,一道火热的灵舌窜进了他的口腔之中。

呼吸困难……

紫衣猛地自梦靥中睁开双眼,面前赫然呈现一副美色潋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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