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背对着你，我彷佛也能感觉，你无辜的眼神，疑惑地看着我的背影，眼睛一眨一眨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呐……言霆，你睡了吗？」许久，我听见你在背后发出微弱的声音。

「睡了吗？」见我没有反应，你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真的睡着了喔？」有点失落的语气。

床铺微微震动了一下，因为你孩子气的翻身方式，发出吱轧的声音。

这是你第一次没有抱着我入睡。

这是你第一次失眠。

其实我也没有比你好过，这一晚，我们背对着彼此，睁着眼睛望着不同的方向，却想着同一件事。

为什么……我会亲你呢？

早上起床的时候，看见你两只眼睛上大大的黑轮，猛打着呵欠，哀怨的模样，我忽然很想笑。

尽管我也感到浑身疲惫，因为睡眠不足身体累到不行，但看着你还是觉得好笑。

「都是你害的……」你哀怨的扁嘴，望着我像是最近很热门的「进口熊猫」。

我忍不住大笑出声，随即接收到你充满怨念的注视光波。

「哼！我不管了~我今天要翘课！」你一把抱住绵被，趴到床上翻滚磨蹭，表达你誓死都不离开床的决心。

「好阿。」我很爽快地答应了，看见你意外的表情，无所谓地跟着倒头就睡。

你更加古怪地看着我，彷佛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都不是我，我不正常。

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好一阵子，被你发出的声响干扰到无法入睡的我，终于受不了了。

「你到底在干麻？」提议不去上课在家补眠的人是你，现在不睡觉在旁边翻来覆去的人也是你，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

你大力呼了一口气，表情很委屈地看着我，却不说话。

「怎么啦？」我耐着性子，放柔了声音问。

「我睡不着。」你眨眨眼睛，低着头，一下子看我，一下子又移开视线，模样很是别扭。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张开双手。

「过来吧。」我对着你说，好像主人对着自己养的小狗，自然得不能再更自然。

「不是要我抱着才睡得着吗？」见你动也不动，我奇怪地反问。

「现在让你抱着我怎么还睡得着阿？」你带着崩溃的哭音，半是委屈半是惊讶地对我吼道。

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放下双臂。

你扭头躺下，不再看我，赌气的模样，很像被主人捉弄，生气却又无法讨厌主人，焦躁的小狗。

「睡吧，不要再吵了。」我从背后把你抱进怀中，在你试图挣脱，微幅扭动的时候，收紧了手臂对你说。

然后你安静下来，一开始还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但也许我们都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在你发出沉稳的呼吸声之后，我也

跟着睡着了。

迎新宿营结束之后，社团招生周也跟着开始了，由于你先前的多事，现在我必须陪着你一起为电影社宣传。

「要不要加入电影社？这周在大礼堂有两场最新的电影特映喔！加入就可以索取双人套票，数量有限，赶快报名喔！」

我坐在位置上，一边请报名的新生填写资料，缴交社团费用，视线却跟着你转，看你跟着其他社员卖力地招募新生。

「今年加入的人还真不少耶。」听见声音，我回头看向说话的女孩，一时之间忽然想不起这是谁，过了五秒才记起，是

社团里的小希学姐。

「嗯，喔。」我吭了两声，算是回覆。

「多亏了你跟小玮。」小希学姐笑着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你找到电影发行商，做这个特映会活动，对新生来说吸引力很大呢~还有小玮，做为我们电影社的社草，真是天生的活

招牌。你不觉得被他用可爱的笑容和期待的眼神看着，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都很难不答应他吗？」

我很想反驳小希学姊说的话，什么社草？什么活招牌……

可是望着远处你爽朗的笑容，收到传单的新生一边犹豫，眼睛却始终看着你移不开的反应，再想到就连我自己也在不知

不觉中败在你单纯的影响力下，我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然后，对于这样的自己，我感觉到一股没来由的厌恶。

说不上这样的心情是为了什么？

当我看着你的时候，就会感觉一种不满足的焦躁，好像心被挖了一个洞，原本装填的内容物不断地往下掉，怎么补也补

不满。

「今天真是大成功――」刚洗完澡的你，从浴室里面跳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四角裤，脖子上挂着大浴巾，垫在半湿的

的头发下，接住水滴。

「过来。」我对你说，连招手都不用，你就乖巧地走了过来。

「言霆，你不开心吗？这是第一次社团在学校播映连电影院都还没上映过的新电影耶！有那么多人参加~~连新闻社都过

来采访了，超酷的！」你难掩兴奋的心情，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是我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你，千变万化，灵活的表

情。

「低头。」我拿起浴巾的两侧，包住你湿答答的头发，左右搓揉，把头发拭乾。我可不想睡到一半，碰到你湿湿的头发

，要是因此弄湿了枕头，更加麻烦。

你柔顺地低着头，迁就我坐在椅子上的高度，脑袋不时因为我搓揉的力道，上上下下地点头。

「好了。」我松手。

你抬起头，对我灿烂地一笑。

看着你，我还握着浴巾两侧的手，用力一拉。

被浴巾牵制的你，失去了重心，往前向我扑倒。

我仰头，吻上了你的唇。

这是我第二次吻你。

感觉到坐在我的大腿上，你的僵硬，我加深了这个吻，是比上一次，更加深入的探索与所求。

我忽然间明白了我的不悦，皆因来自我的自私，林上玮，我想将你变成我的东西，只属于我的……私人所有。

「你不问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问我为什么亲你呀？」

「为什么亲我？」

「不知道为什么。」

「哼！那你还叫我问？」你噘着嘴，一副「搞什么嘛」的表情，看得我想笑，忍不住又亲了你一下。

「唉呀！又偷袭？」你捂住嘴巴，瞪着眼睛看着我，然后两手抓住我的肩膀，嚷嚷着：「你不要以为我就不会攻击你喔

！」

你这么说着，脸愈靠愈近，却只是红着脸，瞪着我，表情可爱到一个不行。然后，我一个动作往前……再度被我偷袭成

功。

「林上玮，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搂着你的腰，我问。

「奇怪什么？」

「我亲你阿。」

「阿你都亲了，不然我还能怎样？亲回来，我会比较不吃亏吗？」你笑笑地说，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有这么豁达的一面

。

「你是Gay吗？」我不禁好奇，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没有反应」，而且平常又这么喜欢黏我……实在很可疑。

「你亲我的耶！应该是我问你吧？」难得，你也有聪明的时候。

「我不是阿，我有交过女朋友。」我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

「那又怎样？我也有学妹喜欢我阿~」你跩跩地仰起头，一副要来比，你也不会比我差的样子，真不知道你这时候的意气

用事，是在赌气个什么？

「这好像不是重点……」我忽然间发觉，我们两个人好像愈扯愈远，都是因为你这只无尾熊，一直想把我往小熊与好朋

友的森林里面带。

「那重点是什么？」你望着我，好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搞不好还会乖乖地抄笔记。

「重点是，我亲你，你好像一点都不讨厌。」

「是不讨厌呀~」你很平常地说，只是脸有一点红。

于是我又亲了你一次，这次我不只是像刚才那样蜻蜓点水，我轻轻吸吮着你柔软的嘴唇，舌尖描绘着你双唇的型状，轻

轻敲开你的牙关，一点一点的深入。

「嗯……」我感觉到你的呼吸变得急促，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

肩膀上的你的手，稍微用力抓住了我，接着慢慢地松开。

我放在你腰上的手，感觉到了你身体的变化，柔软的贴我，好像失去了骨头一样。

好嫩的反应，我想笑。

「笑什么啦！」你不满地用手肘戳了我一下，噘起嘴巴，一副不甘心，又找不到方法攻击我的模样。

愈是这样，我就愈没有办法。

「还笑？宰了你喔！」你很没有威胁性地威胁我。

「怎么宰？嗯？」我搂着你的腰，向前贴近你，鼻尖对着鼻尖之间零距离。

你唰地向后跳，潮红的脸像熟透的苹果，还有香甜的味道。慌张地奔向床，动作像是森林里的小熊在逃亡。

我手里没握枪，却感觉自己像猎人一样。

我慢慢走向你，你躲到棉被里去。

我笑着摇摇头，在你身旁躺下。

过了五分钟，你见我没反应，拉下棉被，转头看我，究竟在干麻？

「干麻离我这么远？」我率先反问你。

你挪动身体靠向墙壁，回我一句：「我要和你保持安全距离。」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对你说：「好阿~能离多远就多远，你离我远一点。」

「我偏不要！」听到我说这句话，你反而不高兴，抱着棉被滚过来。

见机不可失，我立刻抢过棉被，把你搂进怀哩，笑骂道：「也不想想这是谁的棉被，你敢自己睡？嗯？」

我抱着你，把你压在身下，你晶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脸还是很红很红很红……然后你噘起嘴唇，在我还没有意

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事之前，你仰头轻啄一下我的双唇。

不由得你进攻后退缩，我将手覆盖在你脑后，夺回主权，加深你不经意的小小偷袭。

缠绵的热吻还在继续，一根火柴就足以燃烧整座森林。

我知道我们很有多情绪还没厘清，充满矛盾、充满好奇、充满怀疑，可是这一刻我们什么也来不及想，只能遵循身体的

本能，无所谓去抗拒。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吻你的感觉。

不是没有亲过女生的我，从来也不知道，我会这么喜欢，甚至是享受亲吻一个男生。

你的唇算是丰满，吻起来像是清凉的果冻，有「ㄉㄨㄞ ㄉㄨㄞ」的感觉。

我们轻轻地拥抱着对方，空气还可以在我们相触的肢体间流转，只是唇瓣摩蹭着唇瓣，简简单单，我却不想停下来。

如果你停下来，退缩的话，我就会追逐着你，向前倾，你往往只是向后仰，一米米微不足道的距离，使我的追逐，好像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光与影可爱的追逐游戏。

然后我就又能触碰得到你，恣意地吻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连我也不知道的为什么……

曾经排斥爱黏人的你拥抱我的我，却变得喜欢你软趴趴的拥抱，没有骨头的赖在我的怀里。

喜欢在你靠在我胸膛上时，抚摸你后脑勺软软的发丝。

喜欢抚摸你婴儿般柔嫩，带点肉肉的脸颊。

喜欢你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疑问地望着我，再自己害羞地移开目光。

喜欢亲吻你柔软的双唇。

喜欢之后是比喜欢更多一点点的喜欢……

然而那是什么呢？

我感到幸福并且有一点害怕，却不容得退却。

只要停下来了，时间就会停止前进，也许还会倒退，我彷佛可以想像遗憾如何上演，因此绝不能松手，我莫名地坚定着

这个信念。

我轻轻啃咬你的脖子，你仰高了颈子，从嘴里发出模糊的喘息，黏黏稠稠的声音都糊在一起，像是奶油混合了蜂蜜。

「林上玮。」

「右！」你从喉咙里发出一声。

「你以为是点名喔？」我没好气地说。

「那你叫我干嘛？」你照样想什么就问什么，天真到让我无力。

「问你我可不可以做――」很难得我会想征求你的同意，但我深深明白，有条界线，一但跨越了，就再也回不去。而我

是这么慌惑，你是这么懵懂，我想我只是想和你彼此确认，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做什么？」很好，每次你的回答都会让我想把你掐死。

「做爱。」我干脆地在你耳边道，手穿过衣服里层，抚摸过你发热的身体，停在最后的禁区，等你许可。

「这要我怎么回答阿？」你为难地望着我，脸颊鲜艳欲滴。

「怎么想就怎么回答。」话虽如此，但我也察觉到我这样质问你的恶劣，以及你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尴尬。

「难道要我说『尽管来吧』这种话吗？很奇怪耶！」你苦恼的样子，是我看过最可爱的表情。

「你已经说了。」我忍不住笑，在你抗议之前，封住你的嘴。用行动表达我的歉意，这一次我不会再拖拖拉拉了。

我们轮流退去了彼此身上的衣物，在情事上，你就像是一个新生儿，靠着模仿学习该如何反应，我做什么你做什么，我

脱你的上衣，你就解我的扣子，一双圆亮的眼睛，纯真又充满期待地看着我，两颊绯红。

望着你赤裸的身体，我并不是完全没有看过，毕竟两个大男生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没有所谓该看的、不该看的。只是这

样仔细地观察，还是第一次。

我把手心贴到你的脸颊上，顺着脸颊膨膨的弧度，滑过你上下滚动的喉结，指腹摩擦锁骨，那小小的凹槽，有一种性感

地骨感美，与你圆润的肩膀合谐地存在。

然后探索来到了你的胸口，你的左胸像是地震一样，碰碰碰碰！心脏彷佛要蹦出似地鼓噪，让我忍不住微笑。

「阿！」你轻呼，目光只在胸上停留了一秒，就唰地移到我的脸上。

「言霆……嗯……」才刚喊完我的名字，你立刻咬紧嘴唇，不敢让本能的呻吟，泄露了你的奇异感受。

但是你难得的「矜持」，却让我坏心地更想让你表达更多。故意让手指在你的乳尖逗留，恣意享受游戏的心情。

「讨厌！走开啦~唔……」伸出手，握着我的手腕，你想抵抗，无奈双臂发软，使不出一点力气，半眯着眼，埋怨的眼神

，娇憨且娇嗔，噘起的嘴唇，红艳欲滴，比起赌气，在我看来，反倒更像是索吻。

我感到口干舌燥，如置身在艳阳沙漠，而你是如此甘甜，令人无法抗拒。

唇与唇，舌与舌，包覆与被包覆，碰触与更多的碰触，这是一个比先前更动情的深吻，比地底三万尺还要深许多许多层

，我想要更深更深地钻进你的身体、钻进你的心里。

更多更多、再多再多……欲望怎么也填不满，也许人对于爱的渴望挖出了一个无底洞，这是世界最深的井。

奇怪的是，我明明感到如此焦虑，如此燥热难耐，内心却有一股力量，不时提醒我，对你要更加倍地小心翼翼，我按耐

着激昂的兴致，一点一点地打开你的身体，深怕一个不留神就撕碎你。

这欲望，强大的令我害怕。

然而，无论我再怎么体贴仔细，陌生的侵入，还是令你浑身僵硬，不容许我更进一步。

「会怕？」我问。

你点点头。

「你第一次？」我再问。

「……嗯……那你呢？」你问，眼中光芒闪烁。

「跟男生，我也是第一次。」我回答。

「那怎么办？」喜色染上眉梢，你先是偷笑了一下，下一秒又开始担心。

「凡事总有第一次。」经验来自于反覆「练习」，这绝对是真理。你被我逗笑了，身体顿时放松了不少，于是，我尝试

着再往深处推进一点。

「阿阿……阿……」你的十指陷在我的肩膀，一发现自己太过用力，你立刻收起手指，握紧拳头，两只手臂勾住我的脖

子，张开的两腿也无意识地夹紧了我的身体。

「真像只黏人的无尾熊……」我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呼吸不由自主逐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