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并没有利用她啊！”

“难道我就利用了么？小云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如果我真的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又怎么会主动向她提出交往？…

…但事实上我们并不合适，她应该属于一个对她更好的男人，而不是我。”

这是余青原的真心话。或许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在每天的相处之中，即便只是短信的简单交流，他也看得

出她的单纯和善良。但他们并不适合。这让余青原更不忍心欺骗她。尽管他曾多次想要告诉她真相，但看到她脸上隐约

的心痛的表情，却又没有办法说出口。

余青原不向往轰轰烈烈的爱情。他本来就想，如果跟程亦轩的事结局了，那就这样一直跟她交往下去也并不是不可接受

的。

“……但这毕竟从一开始就只是我们的事，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扯进来？”

“……”余青原沉默。关于这件事，一开始确实是他先下的那一步错棋。“关于小云的事，我会好好向她道歉的。但是

现在我们应该先解决我们的问题吧？”

“好……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吻我？”

“确实，我吻的是你，我也并没有眼花。这点我承认。但是毕竟你是男的，这不能构成什么。只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

“为什么？”程亦轩有些激动地说：“为什么男的亲男的就什么都不算了？那你是到底为什么要亲我？还是说你是随便

拉一个男人都能亲的吗？？不能构成什么……凭什么男的跟女的在一起就是正常的了？是男的就不行了吗？如果上帝当

初造的不是亚当和亚娃，而是两个男的话那是不是就能被认同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不会有这个世界。”余青原脸色也冷了下来，“好了。你的问题问完了，可以走了吗？”

程亦轩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陌生到令他害怕。他只能疲倦地闭上双眼，不去看他。

“青原……别这样……”略带恳求的虚弱的语气。

余青原顿时像刀尖刺心的感觉，内心疼痛万分。从来没有见过程亦轩像这样无助。他此刻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想冲上去

紧紧抱住他。

是不是自己讲的太过分了？……

程亦轩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形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喘息，更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或许我对你的感情，早已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了，余青原

……”

余青原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敲击了心脏一样，几乎停止了跳动，只能定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

忽然猛地冲过去打开门，将程亦轩退了出去，然后狠狠地砸上门，大声地怒吼：“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我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说出来，如果他没有说出来没有人承认，那么他们或许还能够做朋友……

余青原无力地靠在门上，捂住双耳，什么都不想听。

面对眼前一道坚硬的门，程亦轩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他双手握拳，锤在门上咬着下唇，无力地滑落，跪倒在地上，头却仍抵着们，喃喃地说着：“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内心

真正的感情……难道，有错吗？……”

“你，没错……是我，是我不敢面对……”余青原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轻微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明明只隔了一扇门，为什么却像是隔了一片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大海……

余青原站起身子，重新坐回沙发上，垂下头看不清表情，似乎想想什么。

忽然一阵音乐响起，他的思绪才被唤了回来。

余青原这才起身去拿自己正在响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小云的名字。他什么也没想，按下接通键。

“什么事。”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

“亦轩他……是不是去找你了……”听上去似乎是在抽泣着。

“……”余青原没有说话，沉默着。

“他……他跟我分了……”

“为什么？”余青原有些惊讶。

电话对面开始哭泣着哽咽：“其、其实我早知道你们的事了……那天在那条小路上，我看见你们接吻……可是我还是喜

欢亦轩，当他向我提出交往的时候我依旧很高兴，我想我或许还有希望……但是我错了。他只是不希望你再伤害我，更

不希望你以后遭我的怨恨……他分明是为了你才跟我交往的……当我看到，曾经我一次次拒绝他时他那张似乎永远不会

变的笑脸，还有今天他听到你要离开的消息时那惊异到近乎绝望的样子，我就全明白了……”

余青原愣愣地听着，然后轻轻按下了挂断键，不再去听她说了些什么。但当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两个未接电话时，他的

心又沉了下去。

他抱着头坐在床沿边，寂静地思考了很久。周围静的可怕。他又缓缓拿起手机，编辑短信，郑重地打着几个字：

——“真的很对不起。”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

收件人，徐云。发送……

做完这件事后，余青原再次沉默下来。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冲出门外，却一个人也没有。

余青原狠狠将手机砸在地上，银白色的金属物体瞬间支离破碎。

他疲倦地靠在墙上，闭上双眼，喃喃自语：

“亦轩……”

……

、

16. 该怎么弥补？……

高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余青原没有出乎意料地到达了B大的分数线，录取通知书估计也快寄来了。

全家人都很高兴，父母也都开始让他收拾东西准备住过去，那里的学校是允许学生暑假就先入住的。

但余青原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程亦轩那家伙，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余青原怎么找也联系不上他，他也找小云帮过忙，但她也只知道他的手机号

，但打过去始终是那句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余青原第一次发觉自己是那么不了解他。除了手机号，他家，他亲人甚至是他的工作单位，他都一概不知。

日子一天天过去，余青原也越来越急躁不安，他都快被逼得直接上公安局查户口了。

这段日里，他也有找小云单独聊过。

小云的脸上已经没有的以往的笑容。在余青原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她了之后，一向温顺的小云竟也破天荒地生起气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再怎么不接受，你也不能那么过分啊！好歹坐下来好好讲啊……怎么可以这样……亦轩明明

对你那么地……你难道一点自觉都没有吗？！平常理智、成熟的余青原到哪里去了？？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

“……”小云这样的话语只能让余青原的愧疚感更翻了一倍，但即使再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

“面对他，我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每次面对他，总会觉得思绪变得很乱的，情绪也毫无预兆地时好时坏，有

些冲动一下子冒上来，明知道那是大忌，却还是没办法压制下去……真的不像自己了。

“那你也应该明白他对你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吧？……”

“……我不知道。以前并没有想过那么多。”第一次面对生气的小云，余青原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现在呢，现在你怎么想？”

“不清楚……只是很后悔，想把他找回来，好好向他道歉。”

“道完歉？怎么样？……继续像以前那样做朋友吗？……”

“……”已经不行了吧？……

“……他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他对你的感情是如何的。那你呢？我真的不相信你对他毫无感情……”小云有些激动

地说着，

面对这样的话语，余青原却只能沉默以对。“或许吧……”

其实他早就明白，自己对程亦轩的感情不一般。就像他说一样，“早已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但是，他不得不考虑

到社会的舆论，家人的反对……毕竟他是男的，这段恋情不是说两情相悦就能那么直截了当地在一起的……

小云看着对面沉默着的余青原，也跟着不说话，低着头想些什么。

“我以前是挺喜欢你的……但当你接受我后，我们真正在一起时，我才发觉我们并不合适，你也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而程亦轩的出现却让我暗下去的希望重新点亮起来……但我却慢慢地发觉，你看他的眼神真的很不同。我开始一个

人猜测……

当程亦轩向我提出交往的时候，我高兴地昏了头，虽然拒绝过很多次，但最终还是……但在与他相处的日子里，我同样

看出了他对你不寻常感情。那让我真的绝望了……我哭了很久，回过头来想想，又觉得这样未必不好。我因此更懂事了

……而你们，我想你们或许会通过我这个桥梁，伴随着些许不愉快的事，走到一起吧？……”

小云微微一笑，留了一句话作为结尾：“对于你们两个，我真的觉得很遗憾，毕竟我曾经爱过。好了，现在我们的故事

已经到此结束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更想看到你跟他的故事完美结局，而不是最终留下遗憾……”

余青原愣愣地听着，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青原，帮忙还下书。“

余青原有些不满给打断了思绪，皱着眉说：“妈，你自己去还。”

他母亲停下手中的活，抱怨道：“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余青原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下，不情愿地拿起台上的几本书走出家门，叫了辆出租车——他不想浪费时间。

站在图书馆前，余青原突然想到自己和程亦轩以前常来这里，他会不会在这里？

想到这，余青原立刻走进店里，仔细地四下找了遍，却仍不见他的身影。他只能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是想的太简单了

吧……

余青原打消了这个想法，径直走到柜台前，将书递交给柜台小姐并报上自己的卡号。

柜台小姐接过书，往电脑上输着号码，核对了下，然后把卡交还给余青原。

“谢谢。”余青原收起卡就想走。

“喂！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的！……”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一声谩骂。

余青原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视线中一闪而过立刻消失在门外。

“亦轩！”但那个身影太过熟悉，以至于余青原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立刻跟着跑出去，果然看见他在人群中横

冲直撞着，——有必要这么躲我吗？

余青原也喜欢不顾这就得形象，紧追在他身后，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程亦轩！”他终于还是紧紧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你干什么！放手！”而他的反应却出奇地强烈。

余青原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将他整个人牢牢锁在自己的怀里。

“你，你做什么？！在这种地方！……”程亦轩连忙不停地用力想挣脱开。

周围人几乎都转过头来看想这里，偶些人甚至停下脚步，更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余青原却顾不了那么多，全然听不进

他们说的话。

“我不会放手的……”余青原在他耳边轻声说。

程亦轩身体僵了下，随即又开始奋力挣扎起来：“你不是要我滚吗？我都已经尽力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还想怎样！！

……“

余青原静静听着，只觉得心隐隐作痛：“对不起……”

“给我放开……”程亦轩似乎完全听不进。

“对不起，那天是我说的太过分了，是我不对，你别这样……”余青原仍紧紧抱着他，不让他逃开。

“那你究竟想怎样余青原？”程亦轩终于停下挣扎，眼里却已经燃起了怒火。

“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

“看什么玩笑！”程亦轩一把推开余青原，愤愤地直视着他，沉着声音说：“当初是谁一直躲我，巴不得我离他远点？

“

“是，以前是我没有勇气面对。但这些日子我也不是白过的，我也想通了。那段日子真的真的很抱歉，是我不对……”

余青原像是被揪尽了心般，疼痛不已。

程亦轩心里有些动摇，看着余青原略显痛苦的表情只觉得自己也跟着揪心起来。但他还是咬了咬牙，毫不退让：“……

那些事情，难道就只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的吗？！那你未免也太任性了吧！……”

“……”余青原沉默下来。

程亦轩也觉得越说越生气，越想越委屈。面对余青原的沉默，他更加疯狂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他现在真的不想看见他

……

“我承认……是我任性……对不起。”这已经是不知是第几次道歉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余青原，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那……”余青原有些为难，只好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着：“……我喜欢你……”

程亦轩听到那曾经自己一直渴望听到的四个字，身体一下子僵硬了，愣了好久，却又猛地推开余青原，更生气地冲他大

吼道：“我不要听！！……为什么到现在才……余青原，我告诉你，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

“……”余青原强忍着内心的疼痛，声音略显颤抖：“那你要我怎么做……”

程亦轩死命咬着牙，不让眼泪涌出来，只狠狠地看了余青原的一眼，用如同曾经余青原对他那般冰冷的语气一字一字地

说着：“好好上你的B大去吧！！——”语毕，也不管余青原是什么反应，立即转身迅速跑走，不带一丝留恋。

“……”望着他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余青原仿佛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快要把他打入地狱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