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琪吐出口中艰涩的言语，“我同意。”

就当他赌一次。

29.帮忙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买这么多零嘴给我吃做什么？”

“喂，我在跟你说话！”童音中有些气急败坏。

“旭儿问你话。呃，我以为你喜欢吃。那这些，给旭儿——呃，给那些小孩好了。”对上言旭不善的眼神，言苕改了口。

“拿来。你买给我的，即使丢了也不能给别人。”

看着沧吃着他刚买的麦芽糖，言苕咧嘴笑了。

“别笑了，很丑。”稚嫩的童音道出刻薄的言语。

言苕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眼神黯然。

“你傻傻的笑容，我最喜欢了。”说着便在言苕脸上落下一吻，也不顾忌场合。低头瞅着言旭，沧微眯着双眼，“闭嘴，小鬼，这没你说话的份！”

七岁模样的沧称一个比现在的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小孩为小鬼，丝毫没意识到这情形很让人想笑。“跟屁虫”转头偷笑。

“你刚不是对我装聋么？怎么现在又能听见了？”沧的区别对待让言旭心中很是不平衡，究竟自己哪里比不上愚蠢又丑陋的言苕？！

沧盯着他，半响才道，“我这么觉得你突然很不对劲，你刚才的语气就像吃醋的小妻子。”

这话让言苕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捉住那双小腿。

言旭大受震撼，气急败坏地道，“什么吃醋的小妻子，你这是在侮辱我。我堂堂言府小小少爷竟然被你用这种词形容！”

“是吗？”

言旭不再做声。

“仫仫，把这小鬼带回去，我跟苕出去一会，你别在后面当跟屁虫。”

“咳咳，咳咳……”风仫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仫仫？多亲密的称呼啊，亲得风仫心惊肉跳。连忙应是，一把抄起言旭消失在空气中。

“风公子的轻功真好啊。”望着那个背影，言苕眼露羡慕。

沧点点头，不愧是土匪头子，逃命的功夫可见一般。

“我们这是要去二姐那吗？”

“嗯。你带路。”

言苕脸上不自觉得浮现温和的笑意。

“找我的？”言柳芝不知道有什么人找她。

莫非是爹知晓她的情况，打算镇压镇压她那越来越不知分寸的相公？

想到这，言柳芝加快步伐去找她的客人。

可当她推开门，看清她的客人是谁，整个人像是给人泼桶凉水，那张脸更像调色盘，刹是好看。

沧有趣地欣赏着。

“怎么是你们？！”

堵上耳朵的手指转了转，沧对她这声尖叫早有准备。

“我们来看看二姐。”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早上才被人丢出门，这让她如何相信？

“我能帮你收回你相公的心。”

“就你？”言柳芝脸上的表情表明了不信。

“难道你还指望你那势力的爹？”

言柳芝不是蠢人，对于爹的性格，她很清楚。只是心中总抱有那份希望。

沧也不着急，给她慢慢思考。如果不是苕，她的事情他才懒得理会。

“好吧。”言柳芝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相信这么小的娃儿。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你的言行，以及你相公的喜好。”

言苕将沧抱下，让他坐在椅子上，自个则坐在旁边。

“哦，首先告诉你，我平时——”

“等等，找几个仆人丫鬟过来，不能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沧跳下椅子，爬到言苕腿上。

话讲到一般的言柳芝很尴尬，见那娃儿竟不理她，她大小姐脾气正待发火，却在对上沧那双狐狸眼时，突然硬生生止住，出门唤人去了。

言苕又将沧从腿上抱下，“沧，坐好！”

平素也就罢了，现在可是在二姐家呀！

沧双手环胸，双眼微眯，“你嫌弃我？”

啥？好大的罪名。“不，不是，我只是……”他只是担心他的名声罢了，连身居闺中的二姐都知道了，可见外面的谣言多疯狂。

“那个不用你担心。我的名声值几两钱，我自个清楚。”沧又爬到他腿上，“别再远离我。”掐掐言苕面颊上的肉，入手滑嫩的触感让他惊奇，双手左右开工又是揉又是搓，细看之下竟发现言苕的皮肤柔滑细腻，就连毛细孔都微乎其微。

“唔——”他的面颊第一次被人当作“面团”，揉搓下的脸不大舒服，“沧你做什么？”

“啧，看不出来你皮肤这么好。”

“啊？”

沧扬起笑，在那张被自己揉红的大脸上印下一吻。

“沧，别闹。”好歹看一下场合啊！

沧肩一耸，“屋里就咱俩。”

言苕白眼一翻，“二姐就在门外！”

说人人到，言柳芝领着府上几个下人进门。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跟在言柳芝身后，不知道大夫人突然找他们做什么。进屋一见言苕那庞大的身躯，吓人的面庞，几人同时心一跳，再见一个漂亮娃儿坐在那怪物腿上，那娃儿耀眼得让他们不敢直视，慌忙垂下眼眸。

言柳芝旋身坐下，“人我带来了。”

这不可爱的小鬼究竟能出什么主意？

沧悠闲地靠在言苕身上，伸手指着言柳芝，“说说你们对她的看法。”

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第一个开口。

“他让你们说什么你们就说什么。”言柳芝发话了。

一个仆人被推了出来，他脑袋垂得很低，硬着头皮道，“大夫人美丽漂亮，对人大方——”

“停！”沧打断他的话，嘲讽地道，“你们心里可不这么想的。”

原本听见仆人的话笑颜逐开的言柳芝被他一句话泼了桶冷水。

“我们，我们是这样想的。”那人牙齿开始打颤。

“我只想听真的。”一个口头的假话，一个心里的真言，吵得他头痛。

言柳芝道，“有什么，你们尽管说便是，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这——”现在是这样说，谁知道等他们说出真心话，待会会有什么后果等着他们？

“言柳芝，你向他们保证。”唔，这些人真是麻烦又啰唆。

“我向你们保证，无论你们说出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不会用任何理由为难你们。我保证你们在契约到期离开之前，在这里不会被人辞退或是打骂。”言柳芝拿起旁边备好的纸笔，“口说无凭，我立字据。”

她虽小心眼，却非小人。

见她当真立下字据，几人对望几眼，向他们道出言柳芝平素言行以及心中看法。

“我——我有那么差劲么？”听完他们的话，言柳芝的脸色有些苍白。

言苕正处于愕然中，他们说得太对了！

那有趣的样子，让沧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

“那我要怎么办？”在沧道出他们说谎之时，她已经相信沧有能力帮她。

注意力回到事件，沧将身子正了正，认真与她讨论起来，“你要改掉那些坏毛病，再想法抓住你相公的心。首先……”

沧认真的样子很吸引人，想起沧是说的那句，“因为你，所以我帮她。”言苕盯着沧的侧面甜蜜地傻笑。

30.不识相的人

“你心情很好？”

此时，两人正在回言府的途中。原本两人该是坐马车回去的，不过风仫这位“临时车夫”先回言府——骑马言苕会，但赶马车他可在行，而沧更是不会。在没人会赶马车的情况下，而马车又留在纸坊，两人决定走路。当然这“走路”的任务落在了言苕头上，沧舒服地坐在言苕的肩头。

言苕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愉悦。

“有那么开心吗？”是他太容易满足，还是自己太不满足？

“当然。”言苕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原本就大的嘴此时更像是吃人的鬼怪，路人毫不怀疑他能将肩上的娃儿一口吞下。

“哦。”沧无聊地晃动着双腿。

“谢谢耶，二姐竟然对我对我说谢谢耶！”呵，那个自尊心强的二姐竟然对他说谢谢耶！

“是啊，今天你都已经说第五遍了。”言苕兴奋愉悦的心情影响了沧，他的嘴角缓缓勾起。

“啊？”言苕一愣，搔搔脑袋，“我都说那么多了次啊。”

沧觉得他的动作很是可爱。

“嘿，因为我太高兴了嘛。”言苕继续傻笑。

沧并不认为一个谢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见他如此兴奋，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愉悦。

“啊，对了，沧，谢谢你。”言苕此时的笑容阳光而耀眼。

伸手一遮，“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二姐出主意。”言苕那一嘴森白的牙齿有些吓人。

“我没想帮她。”沧脱口而出。

言苕一愣，“可是，你明明——”

“我说过，因为你，所以帮她。”不然他做什么理会这些杂事？“谁让你跟我是一对呢？”

言苕大窘。

他怎能总将这些羞人的话轻易挂在嘴边？

“你可真容易害羞。”沧轻笑，一手勾起言苕的发丝，惊奇地道，“苕，你的头发保养得真好。”

柔软得让他爱不释手。对了，还有那皮肤——

刚想到这，沧另一只手就摸上了言苕的脸。

“呃……”言苕无言。

想他九尺男儿竟总被这七岁娃儿调戏。这世上能有几人是不怕他的？而这娃儿不仅不怕他，还总是出言调戏。而那些不能当真的话却总是让他暗喜。

“这手感可真好。”不错，不错，命运这东西可真会挑，这人深得他意。

言苕无奈一叹，“沧，你这行为言语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

“无师自通。”这哪里还需要学习？

“这里人来人往，你不该……”

“知道啦。”知他面薄，沧在他脸上大大地摸上一把，这才停止对他的轻薄。

暗自摇头，言苕不认为他真的知道。

“二，二少爷。”

言苕抬眼，原来已经回到言府了。他瞥了眼跟他打招呼的两个门卫，心中颇敢纳闷。

怎么突然跟他打招呼了？

原来言府的奴仆从不曾跟言苕打招呼，对这位二少爷一向能避则避，能躲就躲。一则是因为他那张恐怖的脸跟庞大的体型，二则因为这位二少爷一向不受重视，也就没有人敢跟他打招呼更别说讨好。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言老爷竟然将生意最好的纸坊交由他来打理。这其中的原因他们并不清楚，但却明白，这位二少爷的身份不同了。

这些奴才都是些会看人脸色的，对言苕的胆怯仍是有，但还是硬着头皮问好。

可这言苕又怎会懂得这些复杂的东西，他点点头，一脚跨入大门。

“苕，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门一关上，沧的一颗小脑袋便开始左右张望。

很好，现在空无一人。

“嗯？”依照言苕的智商不能理解他这话的含义。

“帮你二姐，我有什么好处？”对他，沧笑眯了眼。

“啥？”好处？嗯，让他好好想想，他有什么能给沧的吗？

瞧他认真思考的样子，沧觉得有趣。

思索不出结果，言苕索性直接问出口，“沧你想要什么？”

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一定做。

沧冲他一脸甜笑，使得言苕迷了神志，“我要你。”

很霸道的宣告，可惜我们的男主角儿离开的魂还未归位，很不给面子地没将沧的话听进去。

沧眯了眼，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同时让人难以忽视，“言苕。”

言苕疑惑地眨眨眼，谁惹沧生气了吗？

小手指着言苕，沧笑了，那种特有的狐狸式的微笑，“你是我的。”

此时言苕的脑海中满是困惑，沧这句话什么意思？

沧的小手抚摸着他送给言苕戴着的那只耳环，轻声呢喃，“我生命中的另一半是你，不论你我是怎样想的，你是那牵着我一生唯一的一根红线的人。这是我们的命运。”

倏地，言苕捉住沧的腰，让他抱下与自己平视。言苕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眸不发一语，须臾，他将沧搂住。即使他看见有人走了过来，他也顾不得其他。

“我不许你再用刚才的口气说话。”他不喜欢沧刚才说话时的语气，不喜欢沧那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特别是提到“命运”这两个字的时候。

沧心头一震，“你——”

突然，一个刺耳的尖叫声在两人耳旁响起，打断沧刚要开口的话语。

此时沧最想做的事是将言府的女人全给毒哑！

31.梨花带雨

“茶。”

“这是全中原最好的龙井，泉水取自天山。”

“糕点。”

“这是桂花糕、绿豆糕、马蹄糕、板栗糕、芋头糕，出自手艺最好的糕点师傅，从江南送过来的。”

“水果。”

“这是荔枝，千里快马命人运送而来。”

悠闲地品尝着对方献来的食品，哪有当人书童的自觉？此时的沧活像个大爷。

而这位服侍“小书童”的男人行为殷勤得令人觉得可耻。

言芜嘴角抽搐，望着男人的眼神尽是唾弃，“风仫，我是让你看着这个小鬼，不是让你当他的仆人。”

“你这不是来了吗？哪里需要我给你当守卫。”坏人姻缘是要下地狱的，这个罪状，他不背。

“所以你降格成狗了吗？”

狗？“小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狗？真难听。

“不是吗？”一副狗腿样。

“……”英明神武的形象不再，没想到留给她的竟然是这种印象，风仫小小的心痛了一下。

呜，当年那可爱的小五去哪了？

“姐姐，你这样真的好吗？”一旁默不作声的言苕终于忍不住心中的话语，开口问向言芜。

“苕弟，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是不会再回去的了。”

“可是爹那边……”

“别管那个死老头，他只认钱。”

“但是你这样还是不好。”言苕有着他的执着。

“那你认为我在那乖乖当个将军夫人就好吗？”言芜叹气，神情幽怨。

没见过一向自傲的姐姐这副神情，言苕刚想安慰几句，却听她语气一百八十度转变，又回到他所熟悉的姐姐，“哼，那个混蛋竟然敢赶我走！该死，我走了就别想我会再回去。”

风仫瞥一眼言芜。

这两人分明是纯粹怄气。

“还有！我要是再不来，我这个当姐姐的就得后悔一辈子！”一想到方才门前见到的那一幕，言芜的怒气便冒了出来，豺狼般的眼神狠狠射向沧，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