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按照老巫师说的，拿着这张‘证件’到城堡里找地狱七君，据说是有惊喜。

结果当他到了城堡门前，推开大门的时候。

迎接扑来烧得噼啪作响的大火球一个。

楚澈微微一愣，随即迅速旋身避开火球飞的直线。

难道是那个巫师老头又来考验自己了？如此惊喜。

楚澈的脸上阴晴不定。

“哈哈，果然如老巫师所说，澈之魂的能力确实不错！”

门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这些无聊的NPC，楚澈很不满，除了拿人命开玩笑以外还知道什么？

或许是以前被追杀的日子让他印象深刻，楚澈对这些暗中偷袭的手段很是厌恶。

然后他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楚澈紧握镰刀，冲着地狱七君所在的方向狠劈一下。

“哈哈，年轻人，不要生气。”地狱七君之一乐呵呵地说：“我们只是听教堂那个老巫师说你的能力很优秀然后想试探试探你罢了！”

……现在NPC都这么智能么？楚澈皱着眉，觉得和他们打交道很无聊。

“好了，既然你这么强大，那些无聊的历练就不要做了。”

“……哦。”

省时省事，早点去找哥哥。

“那么你拿着刚才老巫师给你的东西去【特罗】城的巫师协会报到吧，”NPC语气轻快地说，“出城门一直走就可以到了，哦记住无论路怎么样都要一直走哦！”

到底他们叫我过来是干什么，躲一个火球？

楚澈有些生气。

不过算了，以后也不会和他们有什么瓜葛。

于是他瞥了一眼NPC，随后立刻张开双翼，离开【无悔深渊】。

哥，我马上就能和你一起玩这个游戏了。

想到这里，楚澈有些开心，嘴角微微上扬。

系统提示：玩家已出新手城，好友系统开启，您可以添加好友以便随时联系幽冥大陆上任何地方的朋友！

他摁了一下魔镯上的系统按键，眼前出现虚拟屏幕。

点击‘社交’，添加好友。

……哥哥……的游戏名字……是什么……

楚澈晃晃脑袋，无语问苍天。

第九章

楚清站起身来，匕首倒插入袖中。

他安静地站在湖边，眼神垂地。

虽然这样的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懒散，但他身体紧绷得如捕食中的猎豹。只要出现一丝风吹草动，他便会猛地飞扑出去，撕裂对手。

楚清身后的丛林中走出一位白衣翩翩的女子，她轻摇着扇向楚清所在的方向走着。淡雅的表情，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女子。但她却身穿全套战斗装备，这种组合让人看起来是说出不的诡异。

她缓慢地走到楚清身前，脸上笑意盈盈。

“清无爱，幽冥第一位公会会长。”

有些上扬的语调，似乎想要表现出疑问的意思，偏偏是肯定的口气。

“正是，”楚清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有事吗？”

话语虽短，但他的脑海中却迅速闪过很多念头。

自己明明隐藏了昵称，系统公告的时候也隐藏了会长名字和成员等等一切信息，他却知道自己的名字。或许是NPC？但是NPC没有理由加上第一位公会会长这么一个称呼，如果是‘条件触发任务’的话……难道是玩家？有可能，也许是来决斗的？……

“不要紧张，清无爱。”女子笑笑，说“我只是来拜托你一点事。”

原来是任务，那么……

楚清略微放松身体，抬起头平视他，露出他惯有的骄傲笑容：“如果可以，我会尽力而为，美丽的小姐。”

“我叫梦魇，”她走到湖边坐下，自顾自地说，“以前是天使的国度【圣光之城】中服侍天主的‘灵’。”

“天使国度？”楚清站在她身后，有些惊讶的挑眉，“我是恶魔，你知道。”

“是的，清无爱，请听我说完。”梦魇平和的讲，“梦魇的职责，是专门收集天使一族梦境里那些肮脏的东西，然后抹除它们，让天使的国度保持永久的圣洁。”

……永久的圣洁吗？楚清听这样想，似乎觉得很可笑。

不过这是系统设定的游戏程序，即使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恐怕这位小姐也会用同一个语调和同一个姿势来叙述这个故事。

这般转念一想，楚清便觉得无所谓起来。

什么天使不天使，圣洁不圣洁的。这种词汇早就离自己的生活远去了。

于是他倚在树上，匕首收回虚拟背包，怀抱着镰刀，静静地听梦魇讲述。

“然而有一天，我经过一个天使的梦境时，突然看到了有着无上美貌的种族。他们周身环绕着花瓣，伴随着风起舞，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很幸福。”

“我这样看着，觉得很美好，但是！”她的语气突然激烈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那个天使竟然想攻打那美丽的种族，占据他们，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玩偶！”

楚清的骨翼张开又合上，在梦魇身上覆盖起一层暗影。

周身环绕花瓣的种族……是花族吗？

我记得【幽冥】六种族里有花之一族，既然是玩家组成的种族，怎么会牵扯到剧情任务里来了，还是跟我这个恶魔有关的任务？

“那么，美丽的小姐，”楚清轻轻地说，“你没有把这种‘肮脏’的想法从那位天使的梦中收走吗？”

“没有！”梦魇激动地说，然后又突然变得无助，“我希望天使们都能有纯洁的心灵，不要做那些破坏别的种族的事。于是我请示天王，去回收这种想法。”

“可当天王得知这种事情之后却说‘占据花族？那个美丽的种族么……听起来不错。’”

唔，很棒的天王。

什么攻打然后占据谁谁谁……这种想法，真是跟我和小澈小时候，那个想要灭我全家的人的做法一样愚蠢。

“我一直服侍的，那个天国的君主……那个我认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天王，居然会有这种邪恶的念头。我……”梦魇捂着脸，低声哽咽着。

“那么，”楚清走到她身边，安抚着她，“是天王把你遣送到幽冥大陆上来了？”

“是的。”梦魇抬起头，泪痕布满双颊，“他……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希望天使们的洁白双翼染上血腥！请你帮帮我！”

其实，染上暗红血液的雪白才是最美的风景……楚清的眼睛闪了闪。

然后他用力摇头，好像这样就可以甩去脑海中的不快。

但既然是游戏，就让自己融入到游戏之中，尽情享受吧……

他弯下腰，拉起梦魇的右手，亲吻她的指节，说：“如此，清无爱会竭力为你完成心愿，美丽的小姐。”

“谢谢，你是个好人。”梦魇抹干泪水，对楚清感激的笑笑，“天王的作战计划并没有拟定完成，他正在和天使将领们商议这件事。”

自己是个好人？楚清失笑。

自己是个好人还会双手覆满血腥么？

立起身子，楚清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被天王遣送出【圣光之城】了吗？怎么还能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

“因为我是‘梦魇’啊！”她挺了挺胸脯，仿佛很自豪，“我可以进入天使的梦境，去观看在他们梦里发生的事情……每一个人，在自己的梦中都是赤裸裸而毫无防范的。他们的梦里展现着自己真正的想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天王将我遣送出来，却不能消去我本身的能力……就像……”

“就像一个人可以杀了我，却不能改变我心中所坚持的想法。”楚清眼望湖面，自言自语。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是的。”梦魇愣了一下，接着说，“既然清无爱，你已经决定帮我做这件事……我会在天王下达作战指令以后通知你，请你带着自己的战友去帮助花族……”

她的声音伴随着身影渐渐消失，而楚清所处的地方也由方才的万籁俱寂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这里离【特罗】并不远。

城市里热闹非凡的声音伴随着清风隐隐传来。

白天的事情就够让自己闹心了，而夜晚游戏中也如此吵闹。

为什么连一个让自己静心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楚清叹了口气，打开系统菜单，退出游戏。

他看着身旁因在沉睡中而退去平日疏离表情的小澈，微微一笑，而后面容变得柔和。

抬手轻抚弟弟的脸颊，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之后他把游戏头盔放在床头柜上，站起身来，将浴袍的绑带松松垮垮的系成个结。

这里，已经是深夜。

楚清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然后回身轻轻带上门。

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出去他便发现，门边跪着的男人依旧保持自己离开时那个姿势，垂着头，不曾动过。

楚清就那样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冷冷地盯着他。

过了好久，他才轻声吐出一句短短的话：“风染，格斗场。”

然后便径自离去。

“……是，清少爷。”风染低声回答，然后微晃着站起身来，身形有些不自然的沿着楚清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

楚澈专注的看着眼前浮动的虚拟地图，骨翼节奏均匀的挥舞着。

半空中的微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吹过他暴露在外的小腿，有些发凉。

地图上显示楚澈正飞过欧遗长河——位于特罗城以北129个单位距离。

似乎不远了……楚澈看着远方属于城市的璀璨灯火，轻吐一口气。

然后他粗略的打量了一下身体下方的森林，打算飞下去休息休息。

事实上，在游戏中玩家并不会感到劳累，当然除了战斗的时候。

只是楚澈单纯的想要歇一会儿罢了，他玩游戏，并不是为了什么成就，什么等级，什么货币兑换。

他只是想陪一个人，那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反正哥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我也找不到他，那急什么去城里完成任务啊。

楚澈懒散的想，随后慢慢降落。

他降落到地面上，收起骨翼。然后走到一棵大树旁，坐靠在粗大的树干上闭目休息。

忽然手臂一阵吃痛。

楚澈猛然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左手臂上插着一根带着蓝色光芒的箭矢。箭末端的箭羽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这蓝光似乎带有冰冻效果，自己的手臂已经没有感觉了。是什么人……

楚澈半眯起眼，随手拔掉箭矢，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就好像对流出的满胳膊的血完全没有感觉。

能用弓箭的，是玩家吧？居然没有露出丝毫杀气，没有让自己察觉。这个人……

想杀我……呵。

“出来吧，躲躲藏藏没意思。”

楚澈轻轻的说，声音很快没入树林中消失不见。

然而那漠然的语气，带着冰冷的感觉，在这茂密的丛林中渐渐弥漫开。

第十章

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楚澈习惯性的抖了一下右手手腕，似乎是想从袖子里抖出什么东西。

但是……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这里毕竟是游戏，我还愚蠢的想握枪呢……

楚澈这样想着，有些懊恼地拍拍胳膊。

然后他靠在树干上，打量着周围的茂密丛林，顺便拿出飞行时被收到虚拟背包里的镰刀。

见没有人主动走出来，他低声冷哼，朝着自己的后方走去。

如果那人连一点杀气都没有发出的话，这个企图杀自己的人不是暗杀界有名的人物，就是太过普通的游戏玩家。而自己进入游戏并没有多久，甚至连一个玩家都没有见过，怎么会被哪个暗杀者盯上？何况，天怜暗部几乎掌握着暗杀榜上有名的杀手的资料以及他们的动向。会有谁被雇用来杀自己……

再者，游戏中的谋杀，有意义么？

嗤笑一声，楚澈无所谓的甩甩胳膊，将镰刀提在手里舞动几下。锋利的刀锋划过树枝，斩落绿叶，然后稳稳当当的直指丛林中某一个方向。

“我说了，不要躲躲藏藏。”楚澈轻扬着下巴，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不同于楚清对人对事的高调骄傲。楚澈对人是疏离的，是淡漠的，也是更直接的。他不喜欢做事磨磨蹭蹭，他喜欢快荆斩乱麻。当然杀人也是。

如果要消灭同一个敌人，楚清会昂着高贵的头颅，先打碎那人活下去的希望，然后再一点一点折磨死这个人。

可如果是楚澈来做，他只会一枪崩了目标。

在【天怜】组织里，在楚澈掌管暗部的时候，曾经被一个直属部下评价成魔鬼。

然后楚澈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部下特别利索地回答：“冷漠，无情！”

“无情？”楚澈有了些兴趣，走到部下身前，“你仔细说说。”

那位直属暗部之首楚澈管理的部下说：“您和谁的关系都是很远很远。我跟随您出任务的时候，看您杀人的时候不带一丝犹豫，就算是面对老人和小孩也……”

楚澈失笑，夜色面具下年轻的面庞露着不解的神色：“难道杀人还要犹豫不行？……你是暗部的成员，你存在的价值就是抹杀一切阻挡【天怜】发展的人。收起你那点怜悯的心吧，对于敌人，无差别对待。”

那一年，楚澈16岁。

但是，就是在那个时候楚澈就非常明白，怜悯这个词汇，不会在天怜里出现，更不会在楚家的字典里存在！

茂密的草木丛中躲藏的两个人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战战兢兢地转头看着对方。

“……喂，大哥，论坛上说杀死恶魔就能得金币声望什么的东西，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啊？我看这小子不好惹……”左手持弓，右手撑地的男人咽了口吐沫，看着楚澈的眼神有些畏惧。

“呸！”对方恶狠狠地说，“这‘恶魔’小子才7级你怕毛啊！偷袭不成给我上，偷偷射个箭都打不中一个那么打的目标，你吃什么长大的！”

于是楚澈马上就看见两个男人从齐腰高的树林里蹦了出来。

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个神话。

……楚澈看着这两人头部上方没有隐藏的昵称，嘴角轻抽一下。

一阵无言。

二人组腰板挺直气势汹汹，楚澈怀抱镰刀倚树而站淡定自若。

原来自己生下来就是被人杀的命么？楚澈一阵烦躁。

于是他手臂轻抬，直指对面二人：“谁指使你们来的？”

话一出口，二人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们神色怪异的反问楚澈：“谁指示我们来的？”

楚澈皱眉，不悦道：“我最近不想杀人，说吧，谁叫你们来杀我？”

“噗……哈哈哈！”哥只是个神话瞬间大笑起来，指着楚澈大笑着说：“老弟，这小子电影看多了吧，还‘谁指使咱们来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