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生子)——川白
川白  发于:2011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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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朕也不会伤害那个孩子!”

“嗯,我知道。”

图凌不容置疑的再次将明真禁锢在自己怀里,再不容他动弹,明真也在这样的怀抱里一点一点地红了脸。

“朕没有做错。”

明真再次开口时,言语里却有了些落寞,“朕只是依律而行,不是滥杀无辜。”

“嗯,你没有做错。”

“咦?!”

明真诧异地看向图凌,不等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图凌却接著说道:“虽然你的嘴很坏,但是人却不坏。爹爹和我想

劝你的不是让你放过江府的所有人,而是希望你能再仔细考虑一下。当年犯案的是确是江府之人,但那些妇孺并不知情

,何必要伤害他们的性命。同样是性命,我相信当年枉死之人也不希望这些人无辜丢了性命。事情过去了这麽多年,怎

样让理县活著的人活得更加幸福才是你需要做的。”

第七十二章

东方既白,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间肆无忌惮的穿透进来,扰人清梦。

明真有些贪恋这般舒适的靠垫,即使不能完全放平身体,也足够让人流连。无论翻转多少个姿势,这个靠垫都会自动提

供最舒服的位置,明真将脸埋在靠垫上,怎麽也不愿睁眼。

当然,如果不算上流连在自己脸上唇上身体上的怎麽也赶不走的那只手,这个“靠垫”简直太过完美。

“醒了?”

“能不醒麽!”

明真没好气的拍掉落在自己胸口的手,摆著颇是嫌弃的表情扭了扭腰,“硌死朕了,早知道应该回寝宫。”

“……”

图凌更是嫌弃的看了眼明真,看了看他至今仍旧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看了看他至今坐在自己腿上没有任何移动迹象的

屁股。

“怎麽样,想好了麽?”

“唔?”

刚刚睡醒的明真茫然的寻向声音的方向,但见图凌已经正了神色,“今日午时,江府六百余众便要斩首示众了。”

明真微微一凛,却不再说话,默默的把玩著手边的玉佩,沈默不言。

打破一室寂静的是捧著皇袍玉冠的平安。

平安对眼前霸著皇帝龙椅的图氏太子已然见怪不怪,恭敬的叩下头去,高举起手中的衣物——

“皇上,午时快到了,该更衣了。”

“……嗯。”

明真正要起身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图凌的脸色阴沈难测,语气也硬下了许多,“你决定了?”

“……君无戏言。”

明真话一出口图凌便放开了手,转而起身,扬长而去。

午门,处在皇城的最外部,只这一门之隔,在庶民的眼里便是永不可能跨越的屏障。这里阻断了平民顺子仰望贵族的视

线,也是处斩朝廷官员的刑场,宽阔的白玉广台散发著柔和的色泽,一块块白玉砖缝间却隐约浮出暗红的血色。

江府六百余口斩首的布告三日前便已广发南北,尽管刑场并不是在闹市的菜市口,但森严的宫卫把守外仍旧围满了人群

,有窃喜者,亦有哀恸者,但更多的却是看热闹的庶民。当枷锁加身的江氏族人被押解著进入刑场後,围观的人群一齐

蜂涌而上,伴著孩童的哭闹声,刑场乱成一片。

然而,金角齐鸣之时,所有的声音像是陡然间被切断一般,偌大午门鸦雀无声,眼及之处只是跪地俯首之人,继而山呼

万岁之声回荡不止。

“叫起吧。”

明真张望了下四周,灰暗的眸子似乎因此更加黯淡。

平安一声长长的“起——”并没有让刑部主事安心多少,壮著胆子瞥了眼明真的脸色,复又哆嗦著低下头去。几番下来

,明真几乎便要一脚踹将过去——

“究竟有何事!”

明真睥眼过去,那刑部主事立刻跪倒做一团,小心告饶——

“禀、禀皇上,图氏王妃与太子正、正在午门外请见龙颜。”

第七十三章

明信看起来有些憔悴,一身素白的中原长衫衣袍,让他显得更加苍白。明真不忍,忙起身相迎,握住明信的手,声音也

软下几分——

“二叔怎不好生休息,如是让父皇知道,定要责怪侄儿了。来,二叔坐这吧。”

“不,臣不敢,”明信反握住明真的手,面露哀求,“只求陛下念在你我叔侄一场,饶过江府那些并不知情的人。”

明信微微侧眼,扫过白玉广台上那被蒙著眼缚住了身体跪在白玉砖上的人们,这些人有的勉强能撑住身体,有的则已软

在了地上,那些孩童更是哭喊著爹娘,年轻的父母则撕心裂肺著叫唤著自己孩子的乳名,惨不忍闻。

明信艰难的将头转回来,哀恸求道:“求陛下开恩……”

“二叔……”

明真惶然望向站在明信身後的图凌,不远处的哀嚎之声抽打著已然动摇的他,不觉中言语间已带上了些无助——

“只是朕诏令已下,断没有临刑更改之理……”

“陛下!这几百条性命只系您一言,还望陛下开恩!”

惶然无措间,擂鼓突起,刑部主事来报:“皇上,午时已到!是否行刑?”

午时正豔阳高照,毒辣的阳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将眼前的一切罩在惨白之下。

“……那就行……”

“陛下!”

高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明真只觉得眼前一晃,再回过神来时,明信竟双膝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俯首叩头。

这当年掀起明都轩然大波的二王爷明信,孤傲肆意,即使叛乱被擒,剑刃横於脖颈,也不曾有过一声求饶,那双膝之下

更是千金之重,即使是明成,也不曾受过他半礼。如今,为了这江府六百余条性命,千里入都,谦卑告罪,此刻,更是

在所有人的眼前跪地以求恩典。

“二叔!”

明真慌乱不知所措,拽著明信的胳膊便要抄起,明信却沈身下压并不肯起,“求陛下开恩!”

“图凌……”

明真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图凌,图凌却只垂首低眉,陡然间一撩衣摆,竟也跪於明真面前!

“你……”

明真踉跄著倒退了几步,白皙的面颊上更无血色,一双眼聚满了震惊慌乱,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痛楚却并没有逃过图凌的

眼睛。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绞著明真的喉咙,看著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没有丝毫的快意,只觉喉间泛出阵阵苦意。晨时相

偎相依的暖意分明还在手边,炙阳之下,却消散得无影无踪。

眼及之处,满是俯首恭顺的良民和畏惧颤抖的罪囚,立於高处的寒意陡然爬满了全身,冷得让他颤栗。

这一次,高处依旧只有自己,没有人愿意与他相伴。

第七十四章

再坚硬的龟壳都有最柔软的地方,图凌清楚的知道,全身裹满了坚硬铠甲的明真的弱点在哪里,需要使用多大的力道,

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彻底击碎。

当年,当著众人的面,已经将他订下。无论如何,他必定要入大凉,做他图凌的王妃。

选择的权利,绝不会在明真的手里。

皇位会告诉他高处不胜寒的恐惧,深宫会告诉他此生一人的孤寂,所有的,都正如自己所预料的一样,明真将最坚韧的

铠甲裹在身上,假装威严强壮,可那一双眼里却泄露著他的惧怕,他的孤单和他的脆弱。

於是,花上一些心思,寻一些精巧的玩意,写一些再平实不过的信,千里迢迢的送到他的面前,一日接著一日,他便会

在心里记住这些暖了他的心的东西,更会对自己,有著难以割舍的依恋。

依恋,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图凌花了五年的时间将明真的依恋牢牢的牵系在自己手里,借由著刑场之事,翻手覆手间,便看到了明真足够让他满意

的反应。微微拉紧手中的线,他便全心依恋,甚至窝在自己的怀里一夜到天明;稍稍松开手中的线,他便惊慌失措,害

怕著一个人的高处,害怕著没有人的陪伴。

图凌知道,只要自己狠狠一拽,他的王妃便会无助的抛下那万里江山,奔向只有他在的地方。

而此时的明真,正怔怔的望著眼前朱红的墙壁,不知所措。

开恩免死,收押回监,所有的分明刚刚发生,却似乎都模糊在脑海里,只闪过些片段,看不真切。只记得明信跪在自己

的面前哀求开恩赦免,只记得他竟也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恼恨,恨父母抛下年少的自己,恨兄弟众人只欺瞒他一人。

恨所有人都守著自己最爱的人急匆匆地离开,最後,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

“去惩戒院!朕要去见明念!”

明真的脸上满是怒气,上位者的震怒厉风雷霆,平安哆嗦著应声摆驾,却也瞧见皇帝眼角泛起的苦痛。

对於外界的种种,明念并不知晓。看守惩戒院的是只属於明真的心腹,这里没有消息可以传出去,更没有只言片语可以

传进来。

明念在这里已经苦熬了许多日,明真接连十几日未来这里让他心生不安,外界的消息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信鸽,不闻一

字。宣驾的声音远远的传进来,这让明念心生出希望。

只是,渐渐走进的脚步沈重颓丧,好像每行一步都艰难异常。

明念心沈得厉害,他不敢想,不敢想已经发生了什麽。连日的心忧憔悴让他早失了光华,自己的生死更是早已置之度外

,心心念念唯太傅一人而已,一旦江甫有异,支撑著他性命的所有心念必将轰然倒塌。

终於,明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明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满眼焦急,嘴唇动了动,话却像是卡在喉间怎麽也说不出来。

明真却甩开了衣袖,直直地盯著明念的眼睛——

“听到了擂鼓声麽,那是午门行刑的鼓声,方才朕正在那里监刑。不只朕,还有许多人,许多都看到了,江府六百多口

全部伏罪受戮,包括你的太傅。还有,你寝房下的密室很隐秘,很用心,朕看得出来。”

第七十五章

明真话音还未落下,带著劲厉风声的拳头便呼啸而至,结结实实的打在明真的脸上,强力的惯性让他踉跄了几步仍旧站

不稳脚步,身体一下撞在了墙上,痛得胸口憋闷,喉头也涌上血腥之气来。

待他缓过劲,抬眼去看时,才发现明念竟已呆呆的跪在了地上,双目空洞,嘴唇颤抖著,像是呓语一般。

“明念!”

明真心下著慌,几步奔过去,腿却软得像是支撑不住,“扑通”一下扑到明念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明念

!”

“太傅?太傅!”

明念的眼睛陡然一亮,猛地将明真抱在怀里,欣喜若狂的大喊著“太傅”。那样的力道像是要把人死死嵌进自己的身体

里,明真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连话都几乎说不出口。而明念像是死而复生般牢牢的抓著救命稻草,那死潭一样的双目凋

零著破败的桃花,清泪顺眼角滑落,不止不歇。

明真恨恨地扭开明念的手,“朕不是你的太傅!你的太傅已经死了!死了!他的尸首现在还在午门的地上,你再也没有

办法见到他!”

明真紧绷著身体,正要摆开架势迎接下一个拳头,可是身体迟迟感受不到痛意。明念却已瘫坐在地上,手脚痉挛一样抽

搐著,胸口剧烈的起伏,脸也涨得通红,一口血猛地涌了上来,喷溅在雪白的囚衣上,点点乱红,刺目骇人。

“明念,明念!怎麽会这样……”

明真的声音已带上了惊恐一般的哽咽,伸手要去擦净明念嘴角的鲜红,更多的血红却从明念的眼睛里涌了出来。那双黑

目刹那间已被红色的血所蔓布,血泪争夺而出,也仿佛带走了明念所有生命力。

“我错了,我错了,我骗了你,太傅没有死,你相信我啊!”

手按住了眼睛却怎麽也阻止不了血泪的涌出,明真看著手上的鲜红,心内便更痛一分,抽泣著哭喊,可是这些话却仿佛

被排斥在外,怎麽也进入不了明念的耳朵。

明念的脸色愈发惨白,太医赶来时,明念已经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躺在明真的怀里,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只那骇人的

血泪静静地从眼角滑落,不知停歇。

明真已然悔极,紧搂著明念,用指腹不断地擦著怎麽也擦不净的血泪,也不管明念能不能听见,只不停地从明念的耳边

轻轻的絮叨——

“我讨厌你,从小就讨厌……”

“太傅说他愿意一死换你的平安无事,看,你种下的种子终於开花结果了。”

“太傅被养胖了一些,因为我拿你来要挟他。”

“你还想不想看见太傅,嗯?”

明真哽咽了一下,声音却怎麽也止不住颤抖,“只要你肯醒过来,我一定赔你一个活著的太傅……我真的很讨厌你,可

是你是我唯一的兄长……”

“念哥哥,你快点醒过来吧……”

第七十六章

江甫的腹部已经有些微微鼓起,不过被小心的掩在宽大的衣衫下看起来并不明显,只是好不容易被养胖的他竟在几日间

陡然消瘦了下去。

载著他的马慢慢地踱到了皇城的南门,不多时,远远一行渐行渐近。

江甫一眼便瞧见了众人中间的那一身白衣的青年,清俊夺目,仿佛又见当日百万军中那单身一骑的白衣将帅。江甫的视

线紧紧的缠在明念的身上,不知收敛,热切却又落寞,当目光落在明念的眼上时,江甫眼里的伤痛更甚,这才默默地垂

下了眼睑。

秦王发配永州终是成行。

当日一场大病险些要去秦王性命,皇帝为此彻夜不眠守在床前,耗尽太医院十几人心血用尽灵丹妙药这才捡回条命来。

皇帝如此上心,本以为发配一事必是不了了之,却不想大病初愈时,秦王便自请发配。皇帝也爽快应允,亲自挑了十几

名身手极好的宫卫,又配上内侍数名,有心人只一看便知这一趟发配便怎麽也不算是发配了。

可偏偏江甫一人看不通透,不知是不是关心则乱还是当局者迷,自从明真提起发配之事,便说什麽也要随行左右。明真

大方的放行,江甫这才一个人慢悠悠的到了南门,待一眼瞧见马上的青年时,心口竟伴著绞痛剧烈的跳动起来,有几分

慌乱,亦有几分心安。

走在最前面的宫卫最先看见了江甫,策马过来,却意外的并不认识江甫,只是问道:“你便是那个要随侍秦王的人麽?

江甫点了点头,明念却已到了眼前,漆黑的瞳眸如旧却再无法视物,只淡淡的朝江甫扫过一眼,问道:“何事?”

“是内府派来的内侍,”宫卫复又转向江甫,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江甫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

“原来是个哑巴,那你总有个名儿吧?”

江甫摊开了宫卫的手心,以指为笔,缓慢的落下横捺。

“付……年,”高大的宫卫阿水一掌拍在江甫的肩上,“以後就叫你阿年好了!”

江甫笑著点了点头,目光却偷偷瞥向了站在一旁的明念,视线粘上便再舍不得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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