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还乱 下——尼罗
尼罗  发于:2011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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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靖将沈嘉礼摁在床上,肆意玩弄了许久,最后他见自己那命根子似乎是真正站起来了,便也俯身压下去,籍着鲜血

的润滑乱捅了几下——然后,他又无可救药的软了下来。

他心中恼火,恨的不知该怎样去惩罚沈嘉礼。将人胡乱搡进了床里去,他劈头盖脸的施展起了拳脚,踢的沈嘉礼蜷成一

团,随着他的殴打满床滚动。窗外响起新的一波爆竹声响,雷鸣一般铺天盖地,而沈子靖在这辞旧迎新的好时节里,气

苦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沈嘉礼一度深爱沈子靖,一度深恨沈子靖,又一度将他完全淡忘。他记得自己曾经残忍的踢打摧残过这位侄子的身体,

但是因为当时没有疼在自己身上,所以印象并不深刻,甚至有些满不在乎。

现在他挨了顿痛揍,同时知道了沈子靖已然不能算是个真正的男人。双方的痛苦相叠加,他那心里倒是还算平衡。再说

就凭他这个废物样子,无处可去,难道还能因为挨打受气就自寻生路去吗?

然而他可以自行想开,沈子靖却是不能释怀。一把将他拉扯过来,沈子靖伸手摸向了他的下身。

他半闭着眼睛,毫无反应的任凭对方揉搓。作为一个在日本人的黑牢里熬过了小半年、并且受过两次电刑的人,他不疯

不傻就已经是幸运。而作为电刑的后遗症,失去生育能力几乎是必然的。

沈子靖攥着沈嘉礼的家伙,不厌其烦的撩拨了许久,末了他放开手,很凄惨的笑出声来:“三叔,我以为我是废了,没

想到你还不如我。这就是现世报吧?”

沈嘉礼完全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想道:“我有儿子,怎么会不如你?”

沈子靖随即又恍然大悟的叹道:“噢……你这只老兔子,你用不上这东西,对不对?”

沈嘉礼在周身的疼痛中不言不动——他现在的确是落魄了,完蛋了,但是毕竟得意过、享受过、威风过;纵算是现在一

无所有了,精神上还有个沈子期作为寄托。所以他永不艳羡沈子靖,因为沈子靖活的别扭,阴暗,不痛快,好像一直在

和命运拧着干。

因为沈子靖的一时兴起,导致沈嘉礼在褥子上直趴到了正月十五。沈子期见惯了父亲满地乱爬,所以现在很是诧异:“

耶?爸爸!”

他撅着小屁股,像只大老鼠似的噌噌爬到房门口,随即转身坐下来,用小手拍拍地面:“爸爸,来呀!”

爸爸不来,于是他就又四脚着地的溜了回去,用小手抚摸沈嘉礼的脑袋,口中疑惑道:“爸爸?”

沈嘉礼费力的翻身仰卧过来,对着儿子微笑:“爸爸病啦。”

沈子期哩哩啰啰的说了一句话,表示“怎么病了?”。

沈嘉礼没有正面回答,只伸手指了指房门,又轻声笑道:“子期可别出去乱跑,大哥哥在外面呢!”

沈子期知道“大哥哥”就是沈子靖,又晓得大哥哥善于咆哮,故而就吓的一咧嘴,又抬起两只小手捂住了眼睛,口齿不

清的答道:“噢呜……不要大哥哥!”

093.访客

沈子期把父亲当成了一个温暖肉感的不倒翁,汗津津的一次次扑将上去,乐的嘎嘎直叫。沈嘉礼靠墙坐着,全神贯注的

伸手捕捉那冲向自己的儿子,生怕他一时闹疯了,会合身撞到旁边墙上去。

“还闹?还闹?”他瞧准时机,一把将沈子期搂进了怀里:“这一身汗,水洗过了似的!”

沈子期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把两只眼睛笑成了黑黑的月牙儿。和沈家的其他孩子相比,他不算是个漂亮的,然而正像小

梁一样,结结实实的顺眼可爱,一个圆脑袋,短头发也是毛茸茸的。

沈嘉礼把他那小身体摆弄顺溜了,想要和他正正经经的说两句话,然而他在玩闹过后,照例是要撒娇。仿佛骤然间变成

了一条稚嫩柔软的小米虫,他向前依偎在了父亲怀中,嘴里哼哼唧唧的,又把脑袋枕到了父亲的肩膀上。

正在此刻,沈子靖忽然推门进来了。

沈子期被吓了一跳,体内立刻有了骨头,规规矩矩的就站直了。

沈子靖站没站相,单手插在裤兜里,他依靠着门框面无表情的说道:“老王八蛋,有客人找你,快点给我滚出来!”

沈嘉礼没说什么,伸手去摸手杖;然后一手拄杖,一手扶墙,颤颤巍巍的自行起立:“谁?”

沈子靖沉着脸告诉他:“马天龙。”

沈嘉礼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随后又沉默下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与锻炼,沈嘉礼不但头脑清楚,而且已经可以东倒西歪的独自移动一段距离,当然,姿态不大好看

,也就比四脚着地时稍稍体面一点点。沈子靖不肯伸出援手,只跟随在后方,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待到走到楼梯口

时,沈嘉礼回过头,脸上没有笑容,然而语气的确是哀求:“子靖,扶我。”

沈子靖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很有保留的伸出一只手,托在了沈嘉礼的腋下。

沈嘉礼,挣命似的,顶着一头大汗蹭进了客厅。

马天龙正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两条腿伸出老长,坐没坐相。忽见沈嘉礼进来了,他猛然蹿起来,上前几步堵在了他面

前,又把一双眼睛睁了老大:“哎哟哇,你——你怎么成这样儿了?”

沈嘉礼仰起一张白里透红的脸,鬓角短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在宪兵司令部的大牢里住了好几个月,能活着出来就算不

错。你当我是在里面疗养来着?”

此言一出,后方的沈子靖不禁一挑眉毛——沈嘉礼平日蜷缩在房里,没个人样,让他几乎忘记了这人先前的性情本事;

原来在见到外人时,这位三叔也能牙尖嘴利,并不痴傻。

马天龙上下审视了沈嘉礼的形象,见他虽然穿戴齐全,然而那衣裳裤子都略显褶皱,算不得整洁利落;而且和去年分别

时相比,明显是瘦了。想到牢狱里的种种手段,他自然而然的从沈子靖手中搀过了沈嘉礼,同时一边慢走一边愤愤然的

骂道:“段老头子太不仗义了,简直不是个人,老婆儿子朋友亲随全他妈不要了,自己说跑就跑。老弟,不是哥哥不顾

念你,我去年一直在山里打仗来着,外边这些事儿,我知道的有限。希公一跑,我猜段家大少爷肯定是要完,没想到你

也跟着受了连累。我不知道你被关到哪里去了,打听也打听不到,一直找到现在,才听说你让你这位侄子救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不轻不重的在自己脸上拍了个响儿:“我他妈也太不够意思了,要是全指望着我,还不耽误了你的性命?

沈嘉礼咬紧牙关控制力量,小心翼翼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屏住呼吸忍住了一阵咳嗽,他气色不定的笑道:“到了那个

地步,我就谁都不指望了。”

这时马天龙也在旁边坐下了。再次将沈嘉礼打量了一番,他一拍大腿,粗声大气的说道:“兄弟,看你这德行,一定是

在牢里伤了身子骨。你要不嫌弃,就到我那里住两天吧!我不和你讲虚套客气,既然把这话说出来了,就一定能把你伺

候好。怎么样?走吧!”

此言一出,沈子靖站在角落处,可是瞪起了眼睛。

沈嘉礼听到这话,虽然无意前往,然而心里还是很愉快的。微笑着望向马天龙,他柔声答道:“马兄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我在舍侄这里住惯了,况且天气还冷,也不适宜迁动。等我将来好些了,再去府上拜访吧!”

马天龙翻着眼睛想了想,忽然直起腰,遥遥的询问沈子靖:“我说,沈司令,你叔照顾起来是不是特别麻烦?我这两天

倒是闲,也不嫌麻烦,你要是愿意,我把他带走怎么样?”

沈子靖站在暗处笑了一下:“我怎能干涉三叔的自由呢?马司令直接和他商量就好,我没有意见。”

沈嘉礼听到这里,连忙说道:“不不不,马兄,你有这番心意,我已经是十分感激。但是我在这里一切安好,如果骤然

换了环境,大概对于身体也没有益处。”

他把话说到了这种程度,马天龙也就不好相强。讪讪的又坐了片刻,他便告辞离去了。

客厅中一时再无旁人,沈子靖走上前去,一屁股在沈嘉礼身边坐了下来。扭头盯着沈嘉礼凝视了片刻,他转向前方嗤笑

一声:“这马天龙对你可是够热心的,怎么?你们两个相好过?”

沈嘉礼缓缓的点头:“好眼力。”

沈子靖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是万万没料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愣了足有半分多钟,然后才似笑非笑的继续问道

:“那怎么不和你这位老相好一起走啊?何必非要赖在我这里?”

沈嘉礼把一只手搭在了沈子靖的大腿上,毫无感情的说道:“你不也是我的老相好么?”

沈子靖,像被烫到了一样,立刻就拨开了沈嘉礼的那只手:“别碰我,恶心!”

沈嘉礼的心思很飘忽,对于沈子靖的言语,似乎是有点不能领会吸收。到了如今这种时节,马天龙还敢来看他,还敢说

出带他回家养息身体的话,这让他很觉安慰。

他现在无权无势、无家无钱,很意外的得到了马天龙送来的一点“爱”,就感觉无比的欣慰,但他也并没有因此昏了头

。他不敢再与任何外人亲近,因为知道自己并没有招人喜爱的资本。譬如说他今日若是真的随马天龙走了,也许不出两

天,他就会被马天龙扫地出门,遣返回来。到时他可怎么办?他还回不回沈子靖这里了?回,没脸;不回,没命。

他有病,有伤,几乎就是半瘫痪。想到沈子靖肯养活自己这样一个累赘,他忽然感到了极轻微的自责,认为自己刚才不

该故意去激怒对方。

不过他的自责并没有持久,因为沈子靖随即就开始对他进行了讥讽与谩骂。他静静的听着,先还不甚在意,可是沈子靖

滔滔不绝,说出来的话下流肮脏,让他也不由得渐渐恼火起来。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想要逃走。然而沈子靖起身赶上去,弯腰就将他抱了起来。他大惊之下低低的叫了一声,手杖也

随之脱手落了地。

沈子靖坐回沙发,用手臂将他紧紧的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说,你这些年到底滥到了什么地步?”

沈嘉礼气的脸都白了,可是表面上看起来反而越发平静:“马马虎虎,成绩平平。”

沈子靖的五官有些扭曲,英俊面孔上笼罩着一层黑气:“几个?你他妈的又找了几个?”

沈嘉礼垂下眼帘,装模作样的掰着手指头计算了一番,嘴里同时声音细微的念念有词。末了他扭头转向沈子靖,又抬手

张开五指,神情是笑中带恶:“惭愧的很,不多,加上你也就只有一巴掌。”

沈子靖,像推一件沾身的垃圾似的,一把就将沈嘉礼搡到了地上去。

“老兔崽子,你他妈的不挨操会死吗?”他横眉怒目的站起来,冲着沈嘉礼那腰眼处狠踢了一脚:“我看了你就想吐!

婊子都比你干净!你怎么不死?”说到这里他蹲下来,掐住沈嘉礼的脖子奋力摇晃:“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脸?你这样

的活该死在牢里!你怎么不死啊!”

沈嘉礼想要掰开对方那合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然而有没有力气,只能在半窒息中随着对方的力道上下摇晃。他的头很

晕,腰很疼,本来已经预备好了一大套可恨又可气的语言去回敬沈子靖,不过因怕继续挨揍;所以在忖度了利害关系之

后,他管住了自己的嘴。

沈子靖动了大气。

他把沈嘉礼连拖带拽的拉扯上了楼顶天台,又将他推到了天台栏杆处,指着鼻子怒吼:“跳下去!你给我跳下去!看到

你就脏了我的眼睛,你他妈的快点去死!”

沈嘉礼在冷风中缩成一团,当然不跳。

沈子靖揪住他的衣领,将人薅起来搡向了栏杆外,口中怒道:“看你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我都替你害臊!你还活个什

么劲啊?”

沈嘉礼向后仰去,上半身悬了空。他约摸着沈子靖不能真摔死自己——但是也不确定,毕竟对方如今已经当上了司令官

,这样一个大权在握、杀人不偿命的年轻人,也许能在发疯时做出任何举动。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怕了。

沈子靖没饶了沈嘉礼。

他在天台上大吼大叫,对着沈嘉礼又骂又打。沈嘉礼毫无还手之力,顺便更深刻的认清了现实——端谁的碗、服谁的管

。他如今在沈子靖手里讨饭吃,不老实是不行的。

094.争相教子

沈子期,快要满两周岁了。

他虽然一度活的不甚如意,然而在回到父亲身边后,因为能够吃饱穿暖了,所以复又白胖起来。他的精力很旺盛,尽管

看起来只有豆丁那么大,可是从早到晚不肯闲着。当“大哥哥”不在家时,他会挣脱父亲的束缚,迈着两条小腿自行溜

出房去。沈宅的勤务兵们现在走路时都很留心着脚下,生怕把孩子踩了。

沈嘉礼则是依旧龟缩在他的窝里,偶尔起身,扶着墙走动一圈。因为房间连着浴室与洗手间,所以除了一日三餐之外,

他简直可以永不出门——沈子靖见了他就没有好话,他又没有挨骂的瘾,何必要去惹气?

这天下午,沈子靖从外面回了来,发现看门的大狼狗正躺在门房里下崽子,助产士是厨房烧热水的老头子,旁边围了一

圈勤务兵看热闹,其中又夹杂着小小的沈子期——沈子期目睹着生平所未见过的奇观,两个大黑豆子似的眼睛一眨不眨

,并且微微张着小嘴,也不晓得害怕,都看傻了。

沈子靖对这位小弟弟向来不感兴趣,不过此刻看他圆头圆脑白净可爱,又想到这是沈嘉礼的骨血,便忍不住一时兴起,

弯腰将他抱了起来。沈子期是经常被勤务兵们抱一抱的,本不在意,然而扭头一看,却是近距离的看到了大哥哥的面孔

,便吓的一咧嘴,发出“呃”的一声。

“爸爸呢?”他盯着沈子期发问。

沈子期从奶妈子那里学来许多小儿语,即便后来受到了沈嘉礼的指导教育,也仍然没能全部改正。此刻他并不正视沈子

靖,单是斜着眼睛去瞟大狼狗,嘴里又咿咿呀呀的含糊答道:“爸爸,觉觉。”

沈子靖笑了一下,将沈子期放回了勤务兵堆里去。

沈子靖推门进房时,发现沈嘉礼的确是在睡觉。

房内空空荡荡,仍然是没有床。沈嘉礼躺在地铺上,睡的很沉。沈子靖在一旁席地而坐了,又探头过去,在他那颈窝面

颊处嗅了嗅。沈嘉礼现在无法再将自己熏陶的香气袭人了,不过沈子靖觉得这样更好,肌肤的气味混合了沐浴时留下的

香皂芬芳,让沈子靖觉出了一点温馨的肉感。

然而沈嘉礼的睫毛忽然颤了一下,同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呻吟,眉毛也皱了起来,仿佛是进入了一场梦魇。

沈嘉礼梦到了沈子淳。

他梦到了沈子淳,可是沈子淳并没有在梦中露出面目来。他仿佛是在大牢里,也像是在先前的家中,苦思冥想着这样一

件事情:老二死了,自己也废了,小淳将来怎样生活?他那样一个能吃能喝的大小伙子,单说肚皮就是个无底洞,自己

到哪里去给他挣粮食回来呢?总吃共和面,那怎么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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