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还乱(民国旧影 豪门世家)上——尼罗
尼罗  发于:2011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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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那乃是客房内的沈嘉义在打呼噜。他这一夜过的热热火火,如今骤然冷落下来,格外感到难过,忽然又想起了沈子

靖——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这个混账是死是活。若是这个货肯回心转意的重新出现,那他也还是可以原谅对方的。毕

竟相处了六七年,眼看着这大侄子从少年成长为男人,感情深厚。大侄子其实不坏,沈嘉礼时常会对他满怀爱意,而且

爱的咬牙切齿,恨不能活吞了这小子。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沈嘉义那呼噜打出了花样,婉转动人,连绵不绝。而正在这恼人之时,沈子淳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溜了进来。

房内依旧是开着电灯,他见沈嘉礼侧身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的又黑又大,就怯生生的问道:“三叔,你睡不着啦?”

沈嘉礼没看他,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沈子淳穿戴的倒是整齐,这时就走到床边蹲下来,低着头喃喃说道:“三叔,昨天全是我不好,一看见马师长动手,就

昏了头,结果不但没能保护你,反而把你给伤到了。”

沈嘉礼也记着自己是被沈子淳扑倒的,所以心中对那位马师长倒是并不记恨——但又不能向侄子报仇,只得是吃了这个

哑巴亏。伸手摸了摸沈子淳的短头发,他失魂落魄的答道:“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

沈子淳承受着他的抚摸,又嘀嘀咕咕的说道:“三叔,那个马师长会不会还来找我们的麻烦啊?他昨天是被巡捕带走的

,一边走一边骂人,可凶了。”

沈嘉礼看他像一只温顺的大狗一样,却是很会操心,就忍不住笑了一下:“没关系,三叔不怕他。”又问道:“你是什

么时候起来的?怎么这样早就不睡了?”

沈子淳忽然起身坐到床边,双脚互相摩擦着蹬掉了拖鞋,自动自觉的就挤到了三叔身边:“段叔叔走的时候,我就被惊

醒了。楼下有点儿冷,我躺不住,所以跑上来啦!”

沈嘉礼现在那身体还酥软着,几乎动不得,只得很勉强的向后挪了挪,腾出地方让这孩子躺下:“怎么不去客房,和你

爸爸挤一挤?”

沈子淳伸手搂抱住他,同时很不屑的答道:“他?哼!”

017.一处相思

沈子淳是万分不愿回他那阴冷的家中,不过实在是没有再赖在三叔家的理由,而且学校的确是要期末大考了,他连着好

几天都没有上学,功课非被落下不可。

沈嘉礼打发走了这一对父子,感到身心轻松了许多;而且经过了一夜春风,心头也不是那么火烧火燎的难受了。舒舒服

服的度过了一天的光阴,他在当晚让厨子格外添了两个菜,想要好好吃上一顿,不想在这漆黑的大雪夜里,沈子淳却是

自己乘坐黄包车,抱着个书包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沈嘉礼莫名其妙的,恨不能把这孩子推出去:“怎么又来了?”

沈子淳穿着他三叔给他的狐皮袍子,没带帽子,懂得耳朵鼻尖通红。瑟瑟发抖的抱着他那只牛皮书包,他扁着嘴,要哭

不哭似的说道:“三叔,马丽君他哥哥今天下午到我家里去了,提亲,爸爸听说马丽君能带来十五万的嫁妆,就动了心

,想让我娶马丽君呢!”然后他扭头打了个喷嚏,继续哭唧唧的哀鸣道:“还有啊,今天那个马师长讲了实话,说马丽

君不是二十岁,是二十五岁。三叔,我过完年才十五,还有好几年才能中学毕业呢,我不想和她结婚,你救救我吧!”

沈嘉礼坐在餐桌旁,一手拿着筷子,听了这话,目瞪口呆。

沈子淳像名小难民似的,赖皮赖脸的要求得到三叔的庇护;而他三叔满腔的食欲化为乌有,正要发表一篇议论,沈家二

嫂乘坐家里汽车,也赶过来了。

二嫂在嫁给沈嘉义之后,虽然终日操劳的心力交瘁,然而因为不过是三十上下的年纪,所以打扮起来,倒也颇还存有几

分风采姿色。带着一股子寒风走入楼内,她来不及嘘寒问暖,只先看了看沈嘉礼头上的伤,随即就黄河泛滥一般的诉起

苦来,末了自己一拍巴掌,痛心疾首的说道:“三弟,不提那姑娘旁的毛病,就说这岁数——差了十一岁啊!”

沈嘉礼看她一位继母,尚能这样热心的为沈子淳打算周全,不禁有些感动,连连点头:“是是是,二嫂说得对,这个事

情绝对不行,咱家丢不起这个人。老二这两年怎么像疯魔了一样?连为人的简单道理都不懂了。二嫂别气坏了身体,我

去骂老二一顿,让他马上死了这条心。”说完他起身走去电话机旁,伸手去要去摘听筒。二嫂见状,却是哀哀切切的出

言阻拦道:“三弟,你且坐下吧。你二哥被那个马师长请出去喝酒打牌,明早能回来,就算他是个好样儿的。”

沈嘉礼回头望向二嫂:“怎么着?他还和那个丘八混上了?”

二嫂忍不住垂了泪:“还不是惦记着人家妹妹的十五万嫁妆?”

二嫂对三弟诉了一大篇苦,又嘱咐了沈子淳两句,而后就拭泪离去。沈子淳惶惶然的盯着沈嘉礼,神情类似一只无家可

归的小兽。沈嘉礼叹了一声,问他:“吃饭了没有?”

沈子淳摇摇头:“没吃。我回家正遇上爸爸和那个马师长讨价还价,就连忙跑出来了。”

这时一个大丫头端着个大瓷盘子走入餐厅,其上躺着一尾极大的红烧鲫鱼。将鱼放下后,她随即送上了烧鸭子同一道丸

子汤,又摆出几样小盘的菜蔬。沈子淳知道三叔厉害,是爸爸的克星,心中稍稍安定,便从丫头手中接过一碗白米饭,

悄没声息的吃了起来。

沈嘉礼有些不痛快,归根结底还是恨沈嘉义——明知道那马师长和自己有过节,还要觍颜前去恭维,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了,同时又导致沈子淳常驻不走,万一段至诚偶然来了,岂不是要有诸多不便?

沈子淳也知道自己阖家上下都有些讨人嫌,所以格外做小伏低。当晚回到卧房中,他知道楼上没有仆人伺候,就很主动

的铺床展被,又去浴室内放出热水,预备着让沈嘉礼泡澡。沈嘉礼本打算撵他去客房睡,如今一看这情景,那话也不好

说出口了,只得是闷不做声忍下来。

沈嘉礼光溜溜的坐在浴缸里,沈子淳站在一旁,弯腰为他解开头上绷带。

沈子淳的动作很小心,将那绷带一圈一圈的展开,最后看到了头皮伤处,就拿来两面小圆镜子,找好角度照了那伤,让

沈嘉礼看:“三叔,结痂了。”

沈嘉礼放出目光一瞧,见自己那凌乱短发中,果然有一处糊着药粉,异常纠结;而沈子淳的单薄手掌抚上去,细长手指

拨开头发,这才露出了指顶大的一小块血痂。

沈嘉礼向前俯身低头,口中吩咐道:“小淳,你给我洗一洗头发,小心别碰了伤。”

沈子淳享受不到父爱与母爱,并且自以为已经长大,不需要父爱与母爱;可一旦和三叔在一起了,他就忍不住要撒痴撒

娇。待沈嘉礼洗好了,他用那浴缸中的残水匆匆也沐浴了一番,随即换上三叔的睡衣跳上大床,因见沈嘉礼倚靠床头坐

着,正在晾那一头湿漉漉的短发,而且衣衫不整,前襟也不曾系扣子,他便一头拱上去,把脸贴上了对方那□胸膛,且

饶有兴味的上下摩擦,口中又含糊说道:“三叔,你怎么这样香啊?”

沈嘉礼昨夜虽然得了个饱足,此刻却是又有些馋了,可惜没有一个良人可以来解他的烦恼。而沈子淳虽然小,但毕竟也

有了个小男人的规模,如今这么蹭了两下,他旁的反应没有,胸前那两点小东西可是先硬硬的肿胀了起来。沈子淳此刻

还是天真无邪的,一旦觉察到了这两点的存在,竟是存了笑闹的心思,一口噙住吮了两口。沈嘉礼立刻急促的倒吸了一

口冷气,想要推他,舍不得;不去推他,周身又被逗弄的热痒作怪。哭笑不得的扭头望向窗外,他在心里说:“妈的,

我要死了!”

沈子淳玩闹一会儿,也就睡了。而沈嘉礼被他吮的死去活来,虽然看起来面色如常,其实春情泛滥,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关掉电灯后,他趁着夜色自摸一番,毫无作用,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后来他攥着自己这又热又胀的烦恼根,心中

自怨自恨;又抬手摸到胸前一点,恶狠狠的掐了一把,本意是让痛楚逼退心中□,然而这一下子拧的又疼又舒服,他越

发是了不得了!

沈子淳上了一天的学,回家后又闹了一场,这时躺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沈嘉礼辗转反侧的翻了几次

身,又在暗中窥视沈子淳的侧影,最后还是感觉索然无味——猴崽子似的小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可言。

痛苦不堪的熬到天亮,沈嘉礼渐渐恢复了神智,回想昨夜情形,真感觉自己骚的可笑。因为再躺下去也是受罪,所以他

早早的起了床,洗漱更衣,又小心翼翼的梳了梳头发。站在镜前一照,他就见自己眼下透出两抹青晕,形容略显憔悴,

倒是一直不曾见老——他这样细皮嫩肉的小个子,似乎很经得住岁月流逝;段至诚和他大概是同龄,然而自从大学毕业

之后,身上的青年气息就越来越淡,逐渐变成了个体体面面的中年模样。

抬起双手将头上短发向后推去,他彻底露出雪白额头与浓秀眉目,神情平静的和镜中人对视一番,他无声的吐出了两个

字:“变态。”

随即他抱住双臂打了个冷战,脸上显出了一点梦游般的笑意,又呻吟一般的自言自语道:“至诚,亲爱的。”

018.两处闲愁

沈子淳不上学了。

他坐在餐桌前,一鼓作气吃了三大碗米饭,肉菜无数,然后一抹嘴巴,说是害怕,无论如何不想离开三叔。沈嘉礼一听

这话,就在满室晨光中背着手踱来踱去:“哎呀……不是要期末大考了么?”

沈子淳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叔,反正我也不是做学问的料子。你把我过继来做儿子吧,我干脆不念书了,像大哥哥一

样帮你管家,好不好?”

沈嘉礼停下脚步,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忽然扭头瞪了这孩子,势头不善的逼问道:“这话是不是你爸爸教给你的?”

沈子淳很错愕,立刻摇头:“不是啊!”

沈嘉礼年纪还轻,总觉着自己将来能够鼓捣出一男半女,虽然淡云和他成亲多年,在离家出走时仍然是个处女。沈子淳

那话让他本能的感到警惕,以为是沈嘉义开始惦念自己的财产了。

目光锐利的又看了沈子淳两眼,他继续踱步,沉吟着答道:“不要胡思乱想,你这样一个小孩子,能管什么家?我过一

会儿就去找你爸爸——你在这里等着吧!”

沈嘉礼是个行动派,喝了一碗稀粥之后,果然就穿戴起来,又满楼里找帽子——没找到,随便翻出一顶厚呢礼帽扣在了

头上。沈子淳忧心忡忡的看他离去,心中祈祷父亲千万不要迷途知返,最好是和三叔吵翻了才妙。三叔家里洁净温暖,

一天三顿好吃好喝,真比家中强了千万倍。

沈嘉礼到了沈二公馆,那沈嘉义果然是还没有回来。他二嫂穿着一件大皮袍子,将个新灌好的热水袋递给他取暖。而他

尽管捧着热水袋,但是身处在这冰窖般的阴暗洋房里,仍然是冻的坐立不安。后来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沈嘉义终于回

来了。

沈嘉义彻夜未归,然而神采奕奕,西装笔挺的,头脸也收拾的很干净,可见这一夜定然是过的很不错。二嫂心知肚明,

躲起来不愿去面对他;而沈嘉礼略询问了他两句,得知他果然是跑去了日租界一带的花街柳巷中消遣了许久,最后又带

着两个□,去旅馆中开房间快活了一夜。

这是沈嘉义的日常娱乐,沈嘉礼不想多做点评,只问:“你是和那个马——”

沈嘉义低头掸了掸袖口上的一丝灰尘:“他大名叫做马天龙,唉,现在这有枪杆子的,真是阔的要命!昨夜前半宿,也

就两个小时不到,他在赌桌上输了一万八,满不在乎,谈笑风生的,好像那一万八是一百八。”

沈嘉礼没接这个话头,直奔主题的问道:“听说你要让小淳去娶那个马丽君?”

沈嘉义一歪身坐到了沙发上,又慵懒的翘起了二郎腿:“早晚都要娶亲的嘛,早娶早省事,再说人家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说年纪略大了些,也不是大的出奇,含糊着也就过去了嘛!”

沈嘉礼看了他这惫懒样子,心中立刻就腾起了一股怒火,本来想要组织一下语言的,如今也没这个耐性了,直截了当的

便告诉他道:“不行!”

沈嘉义仰起脸,用无辜的眼神望向他:“为什么不行?再说小淳是我儿子,你管这个干什么?”

沈嘉礼省略了解释说明,直接把手中那个温凉沉重的热水袋扔到了沈嘉义的脸上去,口中怒道:“混蛋透顶!你还要不

要脸了?卖女儿的事情经常有,这卖儿子的新闻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小淳要是真娶了那个老姑娘,你将来还怎么出去见

人?”

沈嘉义被那热水袋打击的向后仰了一下。随手将热水袋放到一旁,他把双臂抱在胸前,似笑似怒的疑惑道:“老三,我

怎么了?我不就是给我儿子找了房少奶奶吗?甭跟我说什么婚姻自主自由恋爱,我知道你也不讲究那个。我这做老子的

愿意,那边当哥哥的也愿意,两家长辈都点了头,还有什么不行的?我横竖没卖你的儿子,你和我急的是哪一出?”

沈嘉礼一听这话,心中愈怒,指着自己的脑袋恨道:“那个马师长可是要对你兄弟动手的,你现在还肯和他做亲家?”

沈嘉义笑着站起来,走上前去搂住沈嘉礼,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小不点儿,你那头上的伤,不是要怪小淳才对么?人

家马天龙不过是做了个势子而已,又没真动手。再说你看你二哥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如今找

个有钱的少奶奶,往后多少总能得到些许关照,不是全家上下都有好处嘛!”

沈嘉礼听了他这番沾沾自喜的理由,立刻挣扎起来:“不行!我不同意!小淳要是娶了那个老姑娘,那往后的孩子怎么

办?你把这个家庭的名声搞臭了,将来哪个好人家还会登门和你结亲?”

沈嘉义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眼前已经是穷的火烧眉毛,也就顾不得儿女们的幸福了。他紧抱住沈嘉礼左右摇晃,想要含

糊着玩笑混过去:“嗨呀,老三,你个小玩意儿,想的还挺长远!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那些呢!”

沈嘉礼听他几次三番的说自己“小”,十分刺耳,越发暴跳如雷,又挣脱不开,最后竟是狠踢了沈嘉义一脚。而沈嘉义

吃了痛,也急赤白脸的放开了他,口不择言的质问道:“你怎么就看不得我发一点财?我过上几天好日子,还能碍了你

的眼不成?”

这话一出,躲在楼梯口处偷听的二嫂和大些的二小姐,一起忍耐不下去了,不约而同的下楼去指责沈嘉义。沈嘉义双拳

难敌四手,力不能支,落败逃往楼上卧室,且逃且对着沈嘉礼大喊道:“老三,你行,你二哥一百年能遇上这么一回好

事,你就这样非要横拉竖挡。小淳将来长大了要是再娶媳妇,就全由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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