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卓不凡哭笑不得却还是乖乖的给他推到最前边儿,苏清颜看见走在最后君既晴嘴角含着微苦的笑。
“游公子,三位,请进。”沈放推开门,走在最前面的卓不凡脚下一顿,游逸险些撞上去,亏得君既晴在后边儿拉住他
。
“不凡,怎么回事?”君既晴看了一眼进去,顿时脸色微变。
游逸从缝隙中看了一眼过去,听见就徒弟在他耳边嘀咕:“怪不得沈放亲自出门迎接,原来是老祖宗来了。”
门里只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穿着颜色素雅质地优良的衣裳,右手挂着一串古旧的佛珠,慈眉善目的对门口的人笑
。
准确的说,是对卓不凡身后的某人笑。
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游逸扯了扯嘴角,心道果然宴无好宴。
“君庄主,别来无恙?”老太太笑问,君既晴连忙见礼回话。
“原来是老夫人到此,晚辈失礼了。”
“君庄主客气了,你我是亲家,不必多礼。这位就是泰山飞虹卓七少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段掌门真是好福气,有这么
个好徒儿。”
“晚辈卓不凡,见过老太君。”
卓不凡行完礼让到一旁,苏清颜跨了一步上前,“晚辈苏清颜,见过老夫人。”
老太太仔细打量苏清颜一番,笑道:“久闻归离圣手苏清颜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颇有封医皇当年的风范。”
“老妇人见过家师?”苏清颜不动声色,游逸在他身后却是一惊。
这老太太见过封净初?他怎么没听那人提起过?
“有过几面之缘。”说完就朝苏清颜身后看,“那位就是游逸游公子吧?”
被点名了,苏清颜让开,游逸作一揖,“游逸见过归老太君。”
“游公子不必拘礼,快请入座。”
游逸抬头一看,那老太君竟是招手要他过去坐。有吃亏在先的例子,他哪里还敢坐在自己人之外的地方,可是老太太笑
的和气,俗话说不打笑脸人,他要是不去那岂不是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打了德高望重的归老太君一巴掌?
他不敢,又不是活腻歪了,于是不情愿的不情愿挪过去。
“老太君!”卓不凡及时出了声,“还是让他坐这边吧。”
沈放脸色一沉,老太太却是笑容依旧,“卓七少莫怕,我老太太又不会吃人,游公子是贵客,理应上座。”
“老太君误会了,晚辈并无他意,只是游逸身体不好终日药石不断,老太君上了年纪,晚辈是怕病体之气冲撞了您。”
游逸在心里叫好,直夸这人撒谎的水平真是高!
归老太君闻言看了游逸一眼,随即笑道:“罢了罢了,卓七少既然舍不得和游公子分开,那老身也愿意成人之美,来,
大家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游逸走到卓不凡身边坐下,正对归家归家老太君。
见众人落座,老太太便执着酒杯道:“今日老身请四位来,是为昨日之事时赔礼道歉,老身管教不严,归舞丫头冲撞了
各位,实在是对不住,老身先干为敬!”
游逸和那三人交换了眼神,不动声色。老太太喝完一杯又倒一杯,对着游逸说:“这第二杯,老身敬游公子。”
“老太君这这可使不得,您是前辈长者,该是晚辈敬您才是。”唰的站起来,貌似受宠若惊。
老太太笑道:“小舞无礼胡闹伤了公子,我作为长辈难辞其咎,游公子切莫推辞。”
话说到这份儿上,游逸自然懂得不喝便是不给老太太面子,于是做了一副惶恐的模样,陪着老太太一饮而尽,刚坐回椅
子上,老太太又道:
“这第三杯,还要敬游公子。”
这老太太刚开席就灌了他三杯酒,到底想干什么?
“老身要谢谢游公子,若非游公子,我家小舞现在仍是蛮横跋扈不知天高地厚,游公子替老身教训了小舞,老身自然要
谢谢公子。”
游逸在心里冷笑,这话说出来有谁信?
“老太君此言,游逸愧不敢当。”
“游公子莫要谦虚。”老太太面露沧桑,道:“当年我侄儿归农过世,侄媳也追随而去,归氏一门只留下我和小舞两人
,我怕她受委屈所以百般疼爱,阁中上下也都给我面子对她言听计从不敢忤逆,可我这一番苦心反倒是弄巧成拙,把小
舞骄纵成那个无礼性子,是我愧对我那侄儿侄媳,也愧对归家的列祖列宗啊!”说道伤心处,潸然泪下,沈放跟着一起
抹泪,看的人也就跟着悲从中来。
“如今小舞在游公子这里受了挫折,正好让她反省一下日后该如何为人处事,所以老身要谢谢游公子。”
意思听上去,好像我还对你家归舞有再造之恩咯?游逸简直想要大笑,这种借口亏那老太太说的出口!
“老太君,归舞小姐对游逸一片真心,游逸无以为报反而伤透了小姐的心,实在是惭愧。”
“游公子不必如此,姻缘天定,是小舞与公子无缘,怨不得谁,公子切莫放在心上。”老太太说的诚恳至极,游逸开始
寻思着老太太说了这么半天废话,到底为的是那般?
“来,游公子,这杯酒老身敬你。”又是一饮而尽,老太太双目有神,游逸就在她那含笑的目光下将第三杯酒喝了下去
。
酒这个东西,不能多喝,喝多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游逸苍白的脸上隐隐现出几分红晕,苏清颜眼神一凛,道:“老太君,游逸身体不好不宜多喝,还请见谅。”
老太太呵呵的笑,“是我强人所难了,游公子,来吃些菜,一会儿我让人熬碗醒酒汤给你。”
游逸陪着她笑,“老太君不必客气。”醒酒汤的话我家清儿熬得安全又可靠,我才不喝你给的!
说来也奇怪,这归老太太敬完三杯酒便打住,只是让菜布菜闲话家常,不提归舞也不提婚事,仿佛今天真的只是请客吃
饭一般。
游逸秀秀气气的啃着蜜汁烤鸭的脖子,琢磨着笑面老太婆的真正意图。
果不其然,吃到一半,老太太放下筷子说话了。
“老身常年住在剑阁极少出门,今日托游公子和三位的福,出来逛逛,实在是高兴的很,老身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
游公子可否答应?”
看,果然还是有所图的吧。游逸放下鸭脖子,笑嘻嘻的道:
“老太君请讲,游逸洗耳恭听。”
第四十九章
游逸知道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归老太君可不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想当年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奇女子一名,如今老
虽老,可余威仍在。
“老太君有话要说,还请直言无妨。”
“那老身可就说了,至于答应不答应,全在游公子个人。”
老太太的重音咬在最后两个字上,游逸会意的点头,老太太说:“游公子想必知道,我老太婆纵横江湖半生,如今却只
得一个侄孙女承欢膝下,这人老了难免寂寞,所以老身想收游公子为义孙,不知游公子愿不愿意?”
老太太笑的和煦慈爱,游逸却觉得这笑容是典型的笑里藏刀。做不成侄孙女婿就要做义孙,反正一定是要拉你一趟剑阁
的浑水就是了。
“老身对游公子一见如故遂有了这个念头,游公子若是有什么想法不用觉得难以开口,尽管说出来便是。”
游逸身边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将目光落在本人身上,只见他游逸含笑盯着桌心那一大碗汤,似乎汤比老太太的条
件更有吸引力。
卓不凡正猜测着游逸打算怎么回答的时候,脚上让人给踩了一脚,除了他旁边儿那位还能是谁?于是连忙起身舀了一碗
汤端到他面前,顺带好心的提醒:“慢点喝,当心烫。”
这一幕看在某些人眼里自然是另外一番意思,老太太当即道:“卓七少倒是细心呐。”
卓不凡扯扯嘴角且笑不语,游逸抓着勺子喝了两口便撂下了,对老太太道:“老太君,这汤挺鲜的,您也尝尝?”说罢
亲自取了碗给老太太盛了一碗,绕过大半个桌子送到她面前,然后再绕回去坐下。
归老太君浅尝了一口,赞道:“果然鲜香可口,来,大家不妨都尝尝看。”
沈放似是有些不明所以,游逸这是要岔开话题,老太太怎么就顺着他走了呢?其余三人也有同样的疑问,不知这一老一
少一言一语只见到底想说些什么。
一人一碗汤,各自低头去喝,游逸又喝了两口,放下汤勺眉头一皱不再动了,他这一不动,所有人自然都看了过来,尤
其是归老太君。
卓不凡离他最近,冷不防又给踩了一脚,于是侧头做关切状:“怎么了?”
游逸啧了一声道:“不能再喝了。”
略一怔,只听游逸道:“这汤虽然鲜香唯美,食材也是上好的,只是我却不能再喝了,”看看归老太君,接着道:“我
是个不禁补的身子,太好的东西喝多了也是浪费,所以,尝尝就好。”抱歉的一笑,再踩一脚,卓不凡赶紧说:
“那就别喝了,省的待会儿难受。”夹了些素菜放到他碗里,“吃些青菜吧。”
游逸弯唇一笑低头吃菜,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在座的其他人除了卓不凡意外神色都有起了变化,尤其剑阁的那两位,沈
放眼光一动隐隐有了些怒意,脸老太太也是眼光一闪,微微眯了眯眼。
游逸方才那一番话中有话说的略有些晦涩,但在做的哪一个也不是傻子,都该听的明白。他是借着那道汤婉拒了老太太
要收他为孙的意思,是顾及这老人家的面子和做晚辈的礼节不能够当面拒绝,游逸的意思很清楚,剑阁这滩浑水他不想
掺和。
看着卓不凡又为游逸夹了些菜,老太太笑意不减,“卓七少对游公子果然是是情深意重。”
“让老太君见笑了。”真是情‘深’意‘重’啊,卓不凡心想。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老身也不勉强游公子了。”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
游逸起身行了一礼,道:“蒙老太君垂青,游逸无才无德不敢高攀,还请老太君恕罪。”
“能令泰山飞虹倾心至此之人怎会是无才无德呢,游公子过谦了。”
话至此,老太太再没提起收游逸为孙的事情,直到席闭宴散之时才说:“老身与游公子无缘,也强求不得,不过游公子
这个朋友我剑阁是交定了,日后若有用得到剑阁之处,游公子不必客气。”
“承老太君抬爱,游逸小小一介郎中,怎敢劳驾剑阁的各位英豪。”
老太太呵呵的笑:“游公子莫不是嫌弃我剑阁不如泰山剑派和斗剑山庄?”
游逸连忙摇头状,“不敢不敢,老太君误会了,游逸岂敢有如此想法。”
“那就请游公子莫要推辞了,只当是游山玩水来看看我老太婆也好。”
“那晚辈就多谢老太君了。”
你来我往说的全是言不由衷的假话,等到老太太和沈放乘着马车远去,游逸也上了马车,假笑的脸皮一扒冷笑起来:“
果然是宴无好宴,剑阁的人原来如此擅长摆鸿门宴。”
苏清颜在他身旁坐下,道:“连老太君都亲自出马了,你还真成了人人想要的香饽饽。”
游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什么香饽饽,明明就是想拉小爷下水给他们当靠山。”又哼了一声道:“逼婚不成就
拐着小爷当她老乌龟的龟孙子,做梦!”
归氏的孙子,可不是‘归’孙子么,三人给他这么一说逗得大笑起来,游逸气的眼角只抽,君既晴便止了笑道:“不过
这老太君倒是没沈放那般咄咄逼人跟你硬碰硬,正所谓生意不成情谊在,一方面可以探出你的态度和脾性,另一方面也
给自己留了条后路,这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对她而言自然是利多弊少。”
“好一个归老太君,算盘打得可比沈放精多了。”苏清颜道。
卓不凡说:“归老太君年轻时也是名震天下的女中豪杰,归氏一族要不是有她撑着早就败得一塌糊涂了,如此人物自然
是沈放不可比拟的,只不过归家执掌剑阁时间太久,树大招风底下的人早已不满,归舞又是那么个不知好歹的性子,想
必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论人心所向,沈放倒是占了不少优势。”
君既晴接着道:“所以归老太君才急着给归舞找婆家,剑阁内部能支持她们的人着实不多,所以只能依靠外援了。”
“那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可不想趟这滩浑水。”游逸翻翻眼睛,“虽然说事不过三,鸿门宴摆了两回
也到了头,可我总觉着老太婆还有后手。”将那三人挨个瞅了一遍,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看还是早走为妙。”
于是马车返回了客栈,四个人收拾了东西驱车前往码头,果然不出游逸所料,码头上早已有人等候。
“啸峰兄怎会在此?”老乌龟可真是会算,瞧这时间掐的多准。
“老太君命啸峰送一样东西给游公子。”陈啸峰自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巴掌大小带着个穗儿,用一只蜀绣制成的布袋装
着,似是很贵重。
“这是……”信物?
“这是剑阁的令牌。老太君让啸峰转告游公子,日后但凡有用得着剑阁的地方,尽管凭着这块令牌来剑阁便可。”
都说无功不受禄,他这不仅无功还算是有过,怎么敢要这样的东西。
“令牌乃剑阁之物,游逸乃一介外人,蒙老太君垂青已是惶恐,如此贵重的东西可是不敢收的,烦请啸峰兄带回去吧。
”
见游逸不肯收,陈啸峰便道:“老君说了,游公子于剑阁而言是贵客上宾,尽管收下令牌便是,所以请游公子切莫推辞
。”见游逸仍在犹豫,陈啸峰又说:“游公子,老太君还有一句话要啸峰转告游公子,”瞧了瞧那三人,道:“还请游
公子借一步说话。”
游逸挑了挑眉和陈啸峰走开几步,听他说:“老太君说,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看见了也看不清,看清了也记不得,至
于其他人,老太君也会亲自提点,所以游公子不必有所顾虑,尽管收下令牌就是。”
啧,这话到底是想让他宽心呢还是在威胁他呢?游逸心底冷笑,果然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老乌龟,堂堂一代女侠也会
来这么一手,真是失策呀失策,如此一来,这烫手的山芋可就丢不得了,只能忍痛接下。
“老太君的意思我明白了。”接过令牌,又说:“烦请啸峰兄转告老太君,晚辈记下他的话了,这令牌我就收下,多谢
他老人家的美意。”
“如此便好,那啸峰不耽误公子的时间了,就此告辞,请游公子多加保重!”
“啸峰兄走好,恕不远送。”
陈啸峰走后游逸将令牌收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归老太君有什么话不能给我们听,要单独说给你?”卓不凡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游逸一回头,正对上他含笑询问的眼
神。
“老太太这是以退为进,拿块令牌来警告我,要是我不跟她站在一边儿,她就要散布谣言。”游逸撇着嘴翻着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