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根本得不到这些吗?靡音看着无觞,这男人就是让自己陷入了这种自我厌恶中,还不得不承认这种状况。
没想到,无觞只是冷冷的说:“再想。”
无语了。靡音觉得自己这么久了还是没办法搞明白无觞的脑袋,正如当年他对自己溜出皇宫也只说了一句“以后实话对
朕说”而已。本来就烦躁,如今更是没办法压抑了。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变化,可是靡音感到自己的心都在猛跳,手指也
蜷了起来不停的颤抖。克斯还是狠狠的握住了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医生说过,不能激动,若是觉得无法忍耐就深吸气
。当时楚然问医生,如果是不能深吸气的场合,又能怎么办?医生看了他一眼,说那就小小的吸气、吐气,然后让自己
平静。
无声的气氛让溢霞殿有些落寞,本已经沉睡的皇宫更是增添了几分冰冷。明明正是盛夏,头顶到脚底却都是凉意。无觞
说:“音儿,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自己想明白。”说到这里,他顿了片刻,然后起
身:“比如,你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舍得让你站在别人身边。”
无觞的轻功在这种时候被发挥的淋漓尽致,恨不得让人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可是靡音愣愣的望着他的离开,竟然忘记
了呼吸。
什么啊……
虽然被他说中了心中的想法有些不安,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些地方确实不够精明。说不够精明已经是谦虚了,
靡音根本就是有些迟钝。连洛小米都不是他追来而是自己送上门的,何况是现在。无觞说得对,靡音对他的意图根本不
明白,而且也不打算去想。因为那是无觞的事情。只是现在,似乎已经不单单是可以丢到无觞身上的事了。靡音觉得他
很厉害,甚至可怕,能让自己不得不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生生变成两个人的事。莫不是他下了罂粟之毒,情殇之药
,让人没办法挣脱。只能如吸食了毒品一样,上瘾难抑,反复折磨。无觞并不是要丢弃自己,只是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个
明确的答案。
谈何容易。
如果自己真能明白他的意思,也不会困扰了许久还非得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想明白的样子。虽然无觞离开,不过在桌上,
却放了该吃的药。已经又到了该吃药的时候吗?
第二日,换了素雅一些的衣服,整理好易容就带着吉赛离开了皇宫。有了寂辰的授意,自然畅通无阻。只是马车来自皇
宫,也就是说监视必不可少。驿馆果然离皇宫很近,放了皇旗,站了侍卫,明晃晃的招牌恨不得别人来刺杀。只是四国
使者都在,虽然不是同一个驿馆,可是相距不远。
靡音的马车还没到驿馆的范围内,就被侍卫拦下。马车上没有标志,只是略微豪华了些。侍卫的声音也没有那么骇人,
只是普通讯问。“车上何人?”
吉赛从车里走了出去,只是看了一眼侍卫,就马上伸手对着车内。侍卫还没来得及发怒,就看到一只白的晃眼的手搭在
吉赛的手臂上,连指甲都是淡粉色的,几乎看得到骨头。虽然没染豆蔻,可是侍卫马上认定这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
靡音的脸,倒是没有辜负他的希望。几乎是满天的光彩都凝聚在一人身上,只要出现就是万物寂静,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的眼睛只是垂着,却让人觉得不盼望它真正开启,因为一旦开启就再也不会移开眼。纤长的身体裹在并不厚重的素衣
中,几个轻巧的动作后,靡音站在侍卫面前。气质是浑然天成,只是辜负了别人的希望,他还是个男人。
开口是玲珑剔透的嗓音,三月的融水般清澈:“我找苏冉大人。”
可惜,侍卫还没回神,所以靡音只能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话。身后的另一个侍卫才赶紧跑进去通报,不久,大门再开。苏
冉已经站在门口,挺直了身体做出邀请的手势:“楚公子,请进。”靡音点头,才移步。
驿馆不及皇宫奢华,却每处都雅致的很,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都不缺,唯独多了点戒备。苏冉带靡音向里走去,在正厅坐
下,端了茶水。
气氛温润,处事不惊才是使臣的傲骨。靡音品了品,竟是靡音宫常用的茶,有点吃惊。
苏冉开口:“茶是我从夜国带来的,不知道楚公子喝得惯吗?”
靡音微笑,然后才开口:“很好喝。”看了一圈周围,又问:“齐王殿下不在吗?”笑得同时不说话是无觞的规矩,所
以靡音都尽量避免这两项同步进行。
苏冉说:“殿下四处游玩去了,可能要日落才归。”靡音心里明白,夜摩雅这时候肯定在醉红楼,苏冉的解释在护短。
不知道苏先生教授的弟子居然流连小倌馆,他有何感想。靡音不语,只是淡淡的品茶。自己对它没有多大喜爱,但是小
母妃喜欢,所以每年宫内的供奉全都拨给了靡音宫。现在尝到,熟悉又怀念。
苏冉说:“那曲子……是叫《十面埋伏》吗?果然惊心动魄,虽然殿内的将军们表面上没说,但是却被挑出了杀意。”
苏冉的笑容似乎在鼓励,又似乎在赞扬,靡音知道他的重点并不在此。可是除了交流一些琴技,苏冉竟然没有说其他事
情。这点让靡音有些奇怪,吉赛留在厅外,并不靠近。所以靡音转口说:“听说苏大人是月国人?”
听到这句话,苏冉托着茶碗的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54章
只是稍稍的抖动,又马上回复了平静。眉眼间的笑意似乎淡了几分,然后苏冉才说:“是。苏冉是月国人。背井离乡而
已。”又是沉默。他真会回避话锋,既不问靡音是如何得知,又不反击。反而让靡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在尴尬的时候,救星回来了。
外面一阵车马喧哗,然后就是略带轻盈的脚步声。只是那人走到厅前才停住了脚步,侧脸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苏冉和旁
边的靡音。转头过来,轻松的坐在靡音对面,摇着扇子眼角都是笑意。夜摩雅当真就是个桃花眼。
“这不是‘花魂’留香公子吗?怎么今儿有时间来驿馆?”虽然听着乐和,其实满腹狐疑。认谁这个时候都不会相信靡
音是毫无目的的前来,还恰巧在自己离开的时候。
靡音说:“和苏大人切磋琴艺而已,若是不便,那留香就告辞了。”说着起身要走。
苏冉却不许,说:“齐王,你先去别处。我和楚公子有话说。”
夜摩雅的眉毛挑起来的幅度很大,灵活的好像有了骨头肌肉般,不过倒是洒脱。三皇子一直风流倜傥,当然不能小家子
气:“既然先生喜欢和留香公子说话,那我先回房了。”说完就慢悠悠的走了,走到房门边上,还不忘笑眯眯的带上了
门。靡音满脸黑线。虽然早知道他那幅德行,可是只是传闻很难得见,毕竟夜摩雅平时在靡音面前还是爱护弟弟的好兄
长,没有夜释修那么严厉。
靡音只得坐了回去,等着苏冉说话。
谁知苏冉又是沉默,自己又不好离开。
久了,大概足有燃烧过两束香的时间,苏冉才轻声说:“难得你心里辗转,却还能等待这么长时间。”座边的茶水早就
凉透了。靡音没想到他这么说,也没有想到他看出自己脑海中的一片混乱。从昨天无觞离开开始,脑袋就没清明过,恨
不得绕上几个弯去猜无觞的意思。本想先来打探一下消息,结果还什么都没有进展。
转念,靡音说:“苏大人,你认为人心可测吗?”
苏冉说:“人心不可测,反复探询得到的也未必是最准确的答案。”
靡音又说:“既然不可测,又费那些心神做什么?”
苏冉笑道:“因为不可测,所以能得真心才珍贵非常。”顿了顿,才说:“楚公子还有他事,不久留了。再过一日我们
也会返回夜国了。”语气平淡,但是却分明透露出靡音早就想知道的东西。苏冉这人看似平淡,却还是隐着心计。这点
不难看出,否则他手指不会带着薄薄得茧子。无觞将一个月国人留在身边意欲何谓……还是不可测。
靡音起身,苏冉开门对外面的小厮说:“把我要得东西拿来。”
小厮从里屋拿来一只瓷罐,红布封口,金线缠绕封得严严实实。靡音有些不解,苏冉说:“罐中放的是新茶,送给公子
了表心意。”
好像捧着个炸药包一样,根本不是件礼物。登了马车,却见苏冉仍在门口,看着这边。合了帘子,说:“走吧。”吉赛
这是抱着那个罐子,不语。
靡音回到溢霞殿,觉得闷热无比。虽然苏冉的沉默让他略微安静一点,但是还是未能彻底消除心里的疑惑。不可测,劳
神费事。宫娥按照往常的时辰,送上来大块的寒冰给靡音降暑。正好让靡音对着一堆冰块发呆。
发呆总是让时间很快溜走,等靡音再回神的时候,已经到了晚膳时候。
寂辰不出意料的来了,他基本上每天的晚膳都在溢霞殿用过了,才又离开。有时候闲着,还和靡音说些没用的,就好像
在醉红楼一样。看到靡音身旁的罐子,不动声色。
不久,太监抬上案子,宫娥放上菜肴。摆了玉碟瓷杯,还有些甜品糕点。靡音精神涣散,菜倒都是寂辰夹给他的。头几
次晚膳是宫娥按照宫里的规矩,分别夹给皇帝和靡音,可是一看靡音皱眉,寂辰就让她们都退了去。靡音不喜欢好像残
疾人一样的吃饭,所以在靡音宫也从没让人这么服侍过。今天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才没注意碗里的菜到底从哪来的。
寂辰说:“见到副使大人,可有收获?”
靡音放下筷子,说:“一罐茶叶而已。”眼睛瞥到那个瓷罐上,又收回来。
寂辰说:“哦?没有别的吗?”虽然目光没有放在他身上,却暗地揣测靡音的反应。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太多可回避的,
让他去做也不过抱着其他目的,所以究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阴谋,反而不在意了。
靡音说:“后日就走的人,在这里能掀起什么风波吗?何况你在驿馆加了两倍的守卫,插翅难飞。”坐着并不端正,甚
至按照礼仪来说是大大的不敬,但是这样的动作让靡音做出来就没法指责。人都说三辈才出一个贵族,可是靡音的心气
秉性都淡漠之极,事事看透之后,反而带了骨子里的风雅之气。只是越是这样,寂辰越不会放手。
寂辰的酒杯被宫娥填满,他转了转杯子,说:“夜摩雅日日出没醉红楼。我想,就算副使离开,他也未必随行。或许,
真有机会住下不走那?”
靡音心里知道不妙,却没有任何表情。如果夜摩雅真的不离开,自己要走也是顾虑。日日出没醉红楼,或许哪天就注意
到抹茶的踪迹。抹茶的样子,就算从八十里以外都能被认出来,夜摩雅心思细腻,又怎会不知?得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
,烦乱的心思已经按耐不住,从身体上表现出来。寂辰也注意到靡音今日身体乏力,面色潮红。以为他有些异样,便要
宣太医进殿候着。靡音皱了皱眉头,说不习惯,这事就被搪塞过去了。寂辰感慨着,整个皇宫也就靡音能让自己的金口
玉言成为无用之话。靡音不耐烦的挥手,让他赶紧离开。
哪知寂辰抓住他无力反抗的机会,揽着他的腰肢狠狠的抱住,还在颈项边上咬出了红色的血痕。不得不说,看着怀里的
人雪白的皮肤印上属于自己的痕迹时,那种自豪和高兴是油然而生的,比三伏天抱着一块冰还开心。不同于平日皮笑肉
不笑的臭脸,今日的帝王是带着由衷的笑意离开的。
等他走后,靡音对着镜子一看,精神更萎靡不振了。咬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让人接受不了。取了湿帕子用力的擦了很久
,只让皮肤越来越红,面积也扩大了几倍。
累了。自己走到浴室准备洗澡睡觉。脚刚沾了水,就觉得一阵热气从脚底传来。今儿的池子怎么热了?,靡音拢起内衫
,出去叫宫娥。
“公子。”跪在地上谦和顺目。听到靡音要用更凉的水,连忙说:“不可。虽然天气热,可是要用冷水会得风寒的。公
子小心身体。”先不说这公子怎么谦和,全然没有架子,单凭陛下的吩咐,也不敢让他有一丝闪失。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偏就今天心情不好,靡音坐在椅子上,说:“别让我说第二次。”
淡淡的威慑随着天籁一般的嗓音扩散开来,跪在下面的宫娥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那个冷漠却并不严厉的公子。可是
靡音的嗓音却着实带着不容反驳的震撼,她连忙起身,匆匆忙忙的去换水。靡音在外面等着,缓慢的摇着扇子。藏骨描
金线的扇子上绘了莲花,是白莲出水,带了几个骨朵,娉婷旖旎。
“楚留香!”外面响起的声音还真让靡音的心情更进一步荡进谷底。是寂莞公主。她很会挑时间,不是在洗澡之前,就
是在沐浴之后。只是她声音很急迫,甚至还没有经过通报就直接闯了进来。
看到靡音的时候,寂莞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因为靡音还穿着内衫,坐得也并不端正,甚至可以算是轻佻。如果除去他得
身份不说,寂莞觉得他的风采足以遮盖任何贵族王公的公子,他们的莽撞和跋扈自然无法和靡音好像锤炼过的纯净气质
相比。
靡音只想赶紧打发她走,所以连礼节都没有顾及,只是略微坐正,说:“寂莞公主,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估计不是
好事。她昨晚在宴会上一直愁容不展。寂莞大概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却还没有出嫁。一是因为老皇帝的宠爱,二就是这
驸马的人选迟迟无法确定。寂辰的说法,大概这位公主要出去和亲了。这对她来说,算是难得的难事了。
寂莞说:“有件事问你。”
靡音点头,示意请说。
寂莞犹豫了半天,才说:“我听说你今天去了夜国使者的驿馆。”
靡音不知她问这件事做什么,说:“是。和苏大人探讨琴技。”
寂莞说:“你有没有听皇兄说起什么?嗯……或者,听那个齐王说起什么?”
靡音了然。果然是和亲的事情吗?只是他不过是个外人,这种他国皇宫秘闻还是少沾为妙。所以摇头:“不曾。公主如
有疑问,还是请去问问你皇兄好了。”
寂莞一脸泄气:“就是他不说我才来问你的!皇兄都躲了我一天了!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才来问你的。结果你还不知道
。”用手指绞着腰带的流苏金丝坠子,一副嗔怒得样子。
靡音说:“他要做什么自然是有道理的,公主应该相信,他不会拿你的姻缘取闹。”
寂莞的眼睛眨了眨,说不出的灵动:“你还是知道什么吧!我都没说是我的婚事,你就知道了。”表情活象个坏事得逞
的小老鼠。
靡音觉得她真是被保护的很完美的那种公主,大概因为她的哥哥是寂辰才能保持本来的纯洁。而且,和她说了两句,看
到那张脸就说不出的高兴。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而且显然,寂莞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立刻
板了脸孔,说:“怎么?本公主的事情就那么可笑吗?”
靡音说:“只是觉得公主和你皇兄比起来,真的不像是兄妹。”当然是你比你皇兄好太多了。初次见面的确不是什么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