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缘之前世篇 琴麻岛之 中——阿舞
阿舞  发于:2011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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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拔了一阵,笑天突然又用手指挖开那草丛下那片湿软的泥土,一棵一棵将被他拔出的野草重又种了回去,口中犹自低低喃喃道:“唉,倒霉的是我,干嘛还要连累这些个小花小草呢,本来就生长不了多少日子,可可怜怜的还尽受折腾,可没几天安生日子过啦……”

清玥凝望着这一副孩子般幼稚举动的笑天,却突然被他清澈如泉水的眼眸中刹那划过的那一道刻骨的悲伤所莫名震撼,品咂着他那几句话儿,心下不禁恻然,不由自主的便缓缓跪在他的面前,低声软语求道:“云少,清玥知道你心肠极好,必定不会见死不救!若蓝与亭将军定下的时辰足够,那我们还能勉强想其他的法子,可是,这会儿天都快要黑了……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唯有求你……”

天,的确快要黑了,夜,已悄然蔓延开来。蛋青色的江水随着渐次层递的浪头滚滚东去,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湃起烟雾蒸腾,极目处尽是灰蒙蒙的一片。迷离且淡去的光影,像极了某人此时无助的心境。

“彦姐姐,别跪我,我年纪小福又薄,受不起这个。”笑天淡淡瞟了清玥一眼,又转过头细心的将最后一株幼苗扶正了,轻轻拢上土,这才拍了拍手上的湿土,怅然起身,垂着头默默的向营中走去。

“云少?”彦清玥不知他此时心中是作如何想,忙站起身来,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天色不早啦,”笑天头也不回,只抬头望了望天际那一群倦飞的归鸟,缓缓地道:“我可不想一直待在那个叫什么王悟宇的人手中,我还是趁早去跟阿远商量商量把阑婧夫人换回来后,如何救我回来的法子吧……”

“云少……”彦清玥见笑天已是应允了此事,心中却是一点都欢喜不起来,跟在后头望着他那瘦弱的背景,心头突然一阵抽搐,如被尖爪抓挠般活生生的难受,只得咬一咬牙,颤着声道:“你放心,到时候,说什么我都要救了你回来,到那时,但有驱使,万死不辞!”

黄杨木案的烛台上插着一对小儿臂粗的白烛,一片光影摇曳中,笑天正就着堆满各样吃食的案几朵颐大嚼。坐在他身边的致远举箸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胃口,只默默的将手中竹筷搁了下来,又撕了一条烤兔腿递到吃得正欢的小家伙手中。

笑天抬起油腻腻的手抹了抹同样油腻腻的嘴,接过这条还在滋滋冒着油的兔腿,突然迟疑了一下,转过头极认真的问道:“阿远,今儿个怎么给我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菜?以前听六师兄说,犯了重罪的囚犯临上刑场前会给吃顿好的,你这不会也算是给我准备的送行饭吧?!”

说罢,也不等致远答话,已是举着兔腿扑进他的怀中,也顾不得那手中的兔腿子上的油滴滴嗒嗒都流在致远衣襟袖口上,只跨坐在他大腿上,一个劲儿扭糖般拧着身子道:“阿远!可不带这样的啊!刚才你可是应允了一定会救我回来的!要是救不回来,我、我、我、我宁愿饿死算了!”说罢,举起手中的兔腿就要往地上扔,但瞧了一眼扑鼻儿香的那肥肥嫩嫩的兔腿子肉,却又有些个舍不得,便先大大的咬了一口,这才狠狠心丢了开去。

致远瞧笑天这般憨娇可爱的模样,一想到明日午时便不得不将他亲手送到敌人的手中,心头真是备受煎熬。刹那间太多、太复杂、太难以言喻的情绪冲进他周身的血液,只能收紧自己的双臂,紧紧拥着坐在自己膝头的小家伙,仿佛迫不及待般绝望之吻便痴狂迷乱的纷落下来,辗转吸吮间已是瞬间撕破了彼此的强扮的伪装,夺去了彼此残留的意识。

如火如荼的吻狂野得简直要让人窒息,但谁都不愿意放开对方,彼此之间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袍,搂抱着滚倒在床榻之上,欲念便如同狂潮一般席卷而来,令瞬间失去了理智的风云二人情动难耐。极致缠绵之间,是彼此无度的予取予求,好似,在贪心的夺取那最后一点爱恋温存……

一望无际的黑幕上,间或点缀着几颗星子,清凛的只稍稍露出一点的寒光,便已是被飞速移动的乌云遮住,天地顿时陷入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帐篷中,床榻边案几上那对白烛已是燃了近一半,灯光一点如豆,摇晃着迷离的光影。一片朦胧中,唯有一次又一次从少年口中逸出的那阵阵销魂入骨的呻吟,似艾似慕,似啜似泣,随风飘散在这静谧的黑夜中,渐渐淡去。

 

第八十二章 单劫

案几上的白烛“嗤”地一声爆出最后一朵灯花,便摇摇曳曳的暗淡了下去,终燃尽了,只空余一汪清蜡,一切,便又复归于黑夜沉寂。

激情过后,笑天急促喘息着伏在致远的身上,少年那白皙的肌肤因剧烈的运动而泛起一片粉色,在黑暗中更是格外的媚惑诱人,赤裸呈横的身躯仿佛正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袅袅升腾着,朦胧了彼此迷离的目光。

此时,笑天的身子已是绵软如一汪春水,随着刚才三番四次激烈交欢那强烈的余韵犹自不由自主的轻轻颤动着,细白的牙齿更是无意识地啃咬着致远宽阔胸膛上那性感突兀的锁骨,口中呢喃着犹不满足般的浅浅娇吟。

“阿啸,你别再动,不然……”致远抬起修长的手指,促挟的捏了捏小家伙绯红温润的脸颊,又沿着鬓角缓缓插进他那被汗水粘湿而倍显凌乱的银发,一边细细梳理,一边搂着他不安分的小腰不许他再在自己敏感的地方乱扭乱动。

“阿远,再来一次吧!我要你将我喂得饱饱的,免得我明儿以后会想你想得太难受啊!”小家伙仰起小脑袋,忽眨着长长的睫毛,不带一丝羞怯的眸子如墨玉般清澈晶莹,乖乖巧巧的望向致远,低低的道:“不然,叫我怎么办啊,阿远……要是我想你了,该怎么办好呢?!要是你救不出我来,我可怎么办好呢?!”

致远的眼眸倏得一黯,顿时深敛如海,便搂着笑天轻轻翻过身来,居上而下望着他那双幽凝哀怨的眸子,不由得心头一阵抽紧,声音也变得暗哑低沉,便道:“阿啸,如今时间紧迫,而且,也不知道王悟宇会将你囚在汝阳城还是带回河内郡,所以,我们暂时还无法定下合适的营救计划……”

笑天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致远,一双澄透清亮的眼眸倾刻间已是盈满了晶莹的泪珠,扁了扁嘴,几乎便要哭了出来,好不委屈的道:“那什么太子干嘛非要了我去,难不成想让我帮他做脚踏弩和抛物机么?做他的梦去吧,我才不干呢!阿远,待你救出我来后,定要将欺负过我的人通通砍上十七、八刀,十九、二十刀!”

“若有人敢伤了你,我风致远定会让他生不如死!”致远那双宛如黑夜一般的眼睛,燃起地狱般的烈焰,而他那薄薄的唇中吐出的话语,却散发出骇人的寒意,一字一句,如刀子般冷残。

“不过,”致远语气一转,温言对着笑天道:“阿啸,一开始,你可先瞧瞧他们待你态度如何。如果还算和善,你尽可先与他们周旋着;如果他们手段强硬,你千万不要与之硬碰硬的死撑!更不能熬刑!他们要你说什么你便照你知道的说,他们要你做什么你也便照做,只是尽量拖些时日,好让我们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充分了来救你!”

“唉……那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笑天极其哀怨的瞟了致远一眼,狠了狠心便咬着唇道:“如果把我留在汝阳,我倒是有个好法子!刚才跟着彦姐姐在三水河走过来,我瞧着汝阳城地势较低,如果我们能在十天之内,雨季来临之前在上游筑起一道水坝,然后趁雨季一到河水大涨之时,便决堤引江水倒灌汝阳城!到时候呀,不管城被淹得多深,反正我水性好着呢,定能自个儿游了出来!”

说到兴奋处,小家伙挥舞着两只小爪子拔拉着空气,扑进致远怀中,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游啊游,然后呀,就可以一直游回到你身边啦,让那什么王乌鱼太子,还有什么烂鱼丁将军都下水喂王八去!哼!”

瞧着怀中的小家伙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风致远心中真是酸痛难耐,冥冥之中似有千万只手正在生拉硬拽着要将他从自己身边生生分开,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这种无法保护自己深爱之人那痛心入髓的感觉纷踏而来,催心催肺,更是让自己周身血液中都盈满了浓重的苦涩。

“相信我,阿啸!不管情形怎样,你都要好好儿的保护好你自己,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了你回来!”致远坚毅的嘴角一抿,又紧紧扣住笑天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彼此尾指上的银戒便对映成辉,在这暗夜中闪烁出异样夺目的光芒。

“若是他们将你留在汝阳城中便罢,如若他们将你带回河内郡皇宫之中,你要留意一个人,她定会主动来找你。”致远稳了稳心神,冷静明亮的目光凝视着眷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笑天,低低的道:“她的名字叫作水柔儿,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美貌女子,眉心有一粒天生的红痣,是极好相认的,她是我的人……”

“什么?!”要不是被扣住了双手,笑天几乎便要从床上跳将起来,气呼呼的望着这位才与自己亲密欢爱过的男子,嘟着嘴道:“阿远,这位水柔儿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不会又是你的什么如夫人吧!”

望着这会儿还跟自己吃酸捻醋的小家伙,致远真是哭笑不得,只得温言温语的解释道:“阿啸,你别误会,她是彦清玥的姐姐,原名便就叫做彦水柔。五年前,阑婧夫人将她经他人之手送进宫中,如今她已是王藤的四位宠妃之一,赐号为柔嘉夫人。我手下之人与她是有定期联系的,到时,若你真的被囚在宫中,她定会暗中维护着你,等待时机与我里应外合相救于你!还有……”

此时此刻,致远心中浮现出那个冰雪聪明、气质桀傲,纤纤弱质中暗藏着凌然风骨的少女身影,墨黑无澜的眼眸顿时划过一道异样的流光,凝视着笑天缓缓道:“阿啸,你记下这首诗:

月下梨白寒如雪,风过摇落冷霜洁,

我笑红颜空自傲,依花傍水在人间。”

笑天在心中默念二遍便记了下来,歪着小脑袋颇有些好奇的问道:“阿远,这可是与哪位在宫中卧底之人的接头暗语么?”

致远轻轻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一时黝黑得见不到底,望着笑天沉声道:“在你危难之时,若水柔儿来不及救你,便将此诗念给文卉郡主听,也许,她会肯帮你一回……”

“我才不要她帮呢!”笑天想起几个月前那个梨花如雪的月夜,她曾与致远并肩作画赏月,心中满不是滋味,便将双手双腿如藤蔓般缠绕上致远的身子,低低柔柔的道:“阿远,先别管这些啦,我们再做几回吧,我今晚不想睡……把我全吃了罢,连皮带骨都吃进你肚子里去,好让我永远都能留在你身子里面啊……”

笑天低喃轻吐的气息暖暖的呵在致远的额际,就像是洁白棉柔的云彩轻轻掠过,那般魅惑,那般温柔,那般让人无法抵抗,又是那般的令人心碎。致远顿时血脉贲胀,伸手掩住了他那双光芒流转显得异常的幽亮深邃的黑瞳,仿佛看得久了,连身心魂魄都要被他摄了去。然后,缓缓低头,吻了上去,他的银发、他的额角、他的秀眉、他的眼睑、他的鼻尖、他的唇角,一路向下,深深的吻……

床帷之内,春意正浓,帷幕之外,夜色更深。沉浮在云间的弦月,透过若隐若现的流云窥视着被黑暗笼罩着的人间,正幽幽闪烁着清冷如水且飘忽迷离的光芒。

 

第八十三章 让子

天很蓝,如一块硕大的碧玉般晶莹地闪着光,几乎是透明的几缕白云如被扯散了的丝絮一般,飘浮在天际,随风聚了又散。五月的春光醉人如厮,然而两边虎视耽耽的军营,却打破了这安静宁和的春色,在这醉人中凭添几许惊心动魄。

午时已到。义军营前旌旗招展,精兵林立,孙禹、雁洲等几位亲自将彦清玥与云笑天送出营寨,护送着来到离汝阳城十里之处的地方,一个个俱是神情凝重的向汝阳城望去。

正在这时,只见汝阳城守城旗牌官一声令下,汝阳城的城门“咣”的下了闩,吱吱呀呀的向两旁打了开来,两队亲兵将一身戎装的蓝与亭将军簇拥着出了城门。

彦清玥忙凝神细瞧时,只见蓝将军身边有二人一骑,一位锦衣绿袍似宫中侍从打扮的男子牵着马匹的缰绳站在一旁,而那一匹黑马之上坐着一位双手被缚的华服妇人,隐隐便是风致远之母夜阑婧夫人的模样。

“那个烂鱼丁将军好不要脸!阑婧夫人是弱质女子,居然还用绳子将她绑起!”笑天一想到过会子他可能也会受到如此待遇,心头好不郁闷,暗暗的把王乌鱼与烂鱼丁的祖宗八代都咒了个遍。

那边蓝与亭将军已是派人喊话,让这边的云笑天由一人陪同着上前交换夜阑婧夫人,那绿袍侍从便也牵着马儿缓缓前来。在距双方五里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彦清玥见孙禹已是让弓箭手们张弓搭箭作好了护卫的准备,便带着笑天共乘一骑往前而去,心中却有一个疑问便顺道问道:“云少,你为什么不肯让少主来送你?这会儿,他心里头一定正为你和夜夫人而纠着心……”

笑天轻轻叹了口气,耷拉着小脑袋,委靡不振的道:“如果阿远来送我,你认为我还迈得开步子么!到时候保不定便会后悔,拉着他又哭又闹的死赖着不肯去,如果真的如此,那岂不是大大的丢脸……还是让你押着我去的好,就是我想反悔,怎么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笑天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并没有想像中的那种悲痛欲绝、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却满满充盈着不得不被牺牲、不得不被舍弃的哀痛和伤心。彦清玥嘴唇颤抖噏动着,终于还是无话,只垂着头默默的与笑天一起来到对方那一骑二人的面前。

一见马背上之人正是夜阑婧夫人,彦清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的夺眶而出,忙拭了泪上前与之见礼。夜夫人被布捂了嘴,只能用冰寒的眼眸扫向这位被自己视为养女的贴身侍卫,那无声而犀利的目光从她挂满泪水的面颊上刮过,直刺得她心头发毛。

那边绿衣侍从却是取出一张画图细细的看过云笑天又对照无误,这才互相交换了人质,又迅速的将笑天绑起,抱上了那匹黑马如闪电般疾驰而去。两军对垒之下,彦清玥亦不敢造次,忙也带着夜夫人先行回营不提。

蓝与亭一颗心一直高高悬着,直到见着太子的侍从顺利将云笑天带回,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将手一挥,率着众亲兵蜂拥而上,将两人迎回城中,又紧紧的关上了城门。谁也没有留心,一只通身翠绿的小鸟,穿云而过,跟着众人身影,飞进了防守严密的汝阳城中。

蓝与亭一行人绑着笑天一路沿着街道策马缓缓行向将军府邸,引得无数百姓和将士围观。好事的百姓早听说本朝太子亲临汝阳就是为了拿前朝储君风致远的娘亲夜阑婧夫人来交换一个年轻人,又听说就是这个少年发明设计了许多新式武器,害得朝廷的军队在前头连吃了几场败仗。这样稀罕的事儿谁不要瞧个新鲜,于是,满城的男女老幼都齐齐出动,聚拢在街道两旁,你推我攘的来瞧传说中的这位厉害人物。

众人一瞧之下,却见已是在传说中被渲染成神魔般人物之人不过是一位面如润玉,眉目清秀,年未及弱冠的俊美少年,不由得更是诧异万分。

“哎!瞧这孩子长得倒俊,怎么小小年纪却已是一头银发?”时不时,就有这样的议论声从人群中飘进笑天的耳中。完全陌生的地方,完全陌生的人,身边的一群将士又都是凶神恶煞般模样,到处都是充满敌意的目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小是在万千宠爱之中长大的笑天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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