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 第二卷——吴沉水
吴沉水  发于:2011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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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即返身回卧室,既然之前方式错了,那往后用对的路子就行。床上躺着的那人一动不动,霍斯予咽了唾沫,过去放

缓了口吻问:“子璋,那个,你感觉怎么样?”

周子璋没有回答。

霍斯予又问:“要,喝水吗?”

周子璋还是没有回答。

霍斯予以为他彻底恼恨了自己,只好坐下来,摸着他的身子说:“不舒服要跟我说,我……”

他一句话没说完,立即惊了一下,原来出手极烫,周子璋已经发了高烧。

第 39 章

一个人要发现喜欢另一个人,最开始,可能是因为心跳和隐秘的快乐,但如果你要发现你爱一个人,很多时候,却是因

为痛。

就像霍斯予现在这样,坐在急诊室外面,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

在此之前,他还很鄙夷这个字眼,在他向来的观念中,爱不爱这种话就是骗小媳妇老娘们的挫词,男人就该同顶天脚踏

地,闯一番大事业,叫周围的人见了你又怕又敬那才叫本事。爱这种玩意,就是吃饱了撑的,不是说人应该没感情,而

是说,男人要干大事,就没必要跟个娘们似的动不动就情来情去,那对意志而言,绝对是一种腐蚀。

但现在自己算怎么回事呢?坐在医院,不敢离去,想着那个人抱来的时候底下的血染红了床单,心里就痛,恨不得抽自

己两耳光。

他明白自己这是后悔了,明明在来的时候,自己那么异常的迫不及待,那时候就该冷静下来想想,这就叫对人上心了,

还不是一般的上心,这是放不开离不了了。就在刚刚,在床上往死里干他的时候,会那么蛮横,完全是因为见到他看林

正浩的神情不对,那时候就该知道自己对这个人不一样,既然不一样了,那就不能按对待包养的小情儿那套,打啊揍啊

这些硬手段,刚开始立威的时候用下就好了,现在关键是怀柔。

但他心底有另一个声音急剧争辩,怎么不能罚了?没把他吊起来抽鞭子已经算网开一面,想想看,这小子没准背着自己

跟林正浩有一腿。原想着他是个老实人,放着也不出什么问题,哪知道一个不留心,居然就勾搭上林正浩这样的死对头

。那老小子一脸假仙,最他妈擅长装绅士装温柔,周子璋这样没见过世面的还不手到擒来?更何况,自己之前,也未见

得对周子璋多好。

霍斯予一时间有些思绪纷乱,他深吸了一口气,撸撸脸,掏出手机正要给陈助理打电话,哪知道电话却先响了。他一看

,居然是张志民。

“老五,又在你小情儿那猫着呢?”张志民咯咯地笑着。

霍斯予烦躁着说:“放屁,老子现在在医院。”

“呦,”张志民立即正经了,小心翼翼地问:“是司令还是伯母?”

“去你妈的,我爹妈硬朗着呢,”霍斯予含含糊糊地说:“是,是他。”

“靠啊,你又把人弄医院去了?”张志民嚷嚷起来。

“什么叫又啊,”霍斯予恼火地说:“我对他好着呢。”

“多好啊,”张志民毫不怕他,呲了回去:“好到弄医院都两三回了?”

“那又怎样?”霍斯予脱口而出。

那边张志民倒沉默了,霍斯予有些过意不去,换了口吻说:“那什么,我烦着呢,别介意啊。”

“唉,老五诶,”张志民倒比他还沮丧:“你要真不上心,哪怕你就是把人弄死了,兄弟也会过去帮忙埋尸,绝无二话

。可你看你现在,送个医院你在外头陪着,我没说错吧?你自己想,除了你亲爹,你对谁会这样?”

霍斯予哑住了,撸了把脸,低声说:“民子,我心烦。”

“烦什么,要叫我说,那就是个祸害,你就放着医院让他自生自灭吧,跟我上帝都玩两个好的,立马什么事都没……”

“放什么屁呢。”霍斯予皱眉。

“哪,我说什么来着,你上心了。”张志民缓了口气,说:“人是你弄的?”

“不然谁敢碰他?”霍斯予不耐烦地说。

“那你烦都是自己找的。”张志民说:“你把人弄医院了小事,关键是你现在又心烦了,那就不如对人好点,别动不动

上医院,他心里顺溜了,你也高兴了,多好。”

霍斯予不说话。

“我可丑话说前头,你别说你表哥那没出息的样啊,丫装得跟情圣似的,老子每次看见都想大耳刮子抽他……”张志民

唠唠叨叨起来。

“得得,说什么呢。”霍斯予心里有点定了,低声说:“谢啦。”

“少来,自家兄弟。”张志民呵呵笑了笑,又说:“其实我瞧着,你养的那位也不是什么能耍幺蛾子的,就让他一下又

怎么样,反正他也爬不到你头上拉屎。没听见郭哥说吗,小情儿就是小猫小狗一样的玩意儿,你高兴了就逗逗,不高兴

了就给点钱打发走,谁会真跟自己养的猫狗置气?是吧?”

霍斯予笑笑说:“挂了啊。”

他挂断电话,又给陈助理打了个电话,吩咐他查点事,顺便来一趟医院。陈助理办事很快,半个小时后,人已经出现,

朝他快步走来,后面还带了他的两名保镖,跟霍斯予微微鞠躬说:“五少。”

“辛苦了。”霍斯予淡淡点头,问:“林正浩现在……”

“查清楚了,他的姐姐一个月前传出婚变消息,现在躲到国外去,两个女儿这段时间来S市度假。”

“哦?”霍斯予问:“多大的孩子。”

“六岁。双胞胎来的,小名一个叫圆圆,一个叫贝贝。”

霍斯予眼神一冷,立即低骂:“个臭不要脸的老玻璃。小孩都用上了,真够下作的。”

陈助理有些莫名其妙,但面不改色地站着,霍斯予想了想,问:“那他跟F大有来往?”

“是,林总裁是F大商学院特聘的什么客座教授。”陈助理恭敬地回。

“怪不得能碰上。”霍斯予喃喃自语,看了看急诊室的门,摸摸下巴,说:“这回倒下手重了。”

陈助理小心地问:“是,周先生?”

霍斯予瞪了他一眼,闷声不语。陈助理也不多话,从一名保镖手中提过一个保温桶,微笑着说:“您晚饭没用好吧,这

汤是司令夫人命人送来的,我见着了顺手给您带来。您要用吗?”

霍斯予这才觉得腹中饥饿,于是点点头,在长凳上坐下,陈助理替他开了保温桶,倒了汤,递过来,霍斯予喝了,点头

说:“还是魏阿姨的手艺好。”

陈助理笑说:“那是您家里用了几十年的老保姆,自然知道您的口味。”

“不是,她也就这个汤做得好,其他一般。”霍斯予又喝了一口,说:“我爸那个人,哪懂得什么叫好东西,稍微弄点

复杂的,他就骂我们资产阶级作风。”

陈助理笑了笑,说:“我在部队的时候,认识一个人,做饭手艺很好,我们成天闹着要他露一手打牙祭。”

霍斯予稍稍提起兴致,问:“男人?”

“是,”陈助理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他从小没爹妈,得自己管饭,久而久之,就练成一手好厨艺。”

霍斯予心里一动,却埋头喝汤,陈助理观察着他,加了一句:“我那个战友,小时候过得很可怜,什么都得靠自己,也

因此比别的人能吃苦,我听他说,因为小时候常常饿肚子,就立誓要当个厨师,不过后来当兵来了。”

霍斯予觉得手中的汤碗有些重了,三两口喝光了,掏出手帕擦擦嘴,冷声说:“你要说什么,直说。”

陈助理叹了口气,说:“周先生,资料上显示,打小也是孤儿。而且我听说,他就是亲戚们有一顿没一顿地养大,大学

读的是不用学费的师范,工作了攒钱,才来考的研究生。”

霍斯予皱眉:“我早知道。”

“但您想过,这些有多不容易吗?”陈助理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然后退了一步,笑着说:“五少,我还有点工作要回去

,把阿健他们留下来,您看成吗?”

霍斯予心里不好受,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快走。

第 40 章

周子璋这次受的伤并不太重,出血也不算多大,但是有细菌感染现象,所以多耽搁两天。这种小伤其实在医院看来不算

多大件事,但其中牵涉了霍五少,院方不敢怠慢,照给这些权贵看病的规矩,一切往复杂里整,感冒照CT,头疼做全身

检查,折腾完了还送进头等病房,指派有经验的护士长亲自看管着。霍斯予就算知道这里头的猫腻,可架不住满心懊恼

后悔,看见周子璋面无人色地被运出来送进病房,还是心惊胆战了半天。

他现在明白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了,可惜绕了这么一大圈,才总算承认,原来是对这个人动了心。不是有专家研究过,

所谓爱情冲昏人头脑的那种感觉全来自肾上腺素分泌吗?这玩意还真他妈效果劲爆,霍斯予恶狠狠地想,好了,玩了半

辈子,把自己绕进去了,就为了里头躺着这么个人,还是个男人。

他有些心有不甘,又莫名觉得委屈,想他从没对谁动过心,头一回看上的,竟然是周子璋这样的平头百姓,又夹杂着愧

疚,确实不该为了那么点小事就对他大打出手,还在性 事上这么折腾他,折腾进医院了都,这算什么?赤裸裸就是不成

熟的表现。

霍斯予连家都没回,让阿健他们在隔壁病房弄了两张床,胡乱对付了一晚上,隔天醒来也只是随便洗漱一番,吃了他们

从外头带来的不咸不淡的早晨,自己有些发呆,也没心思去公司,打了个电话给堂哥霍斯勉,简单说了自己要歇两天,

让他自己盯着点。霍斯勉只当他又弄了什么新鲜玩意玩性正浓,也不多问,只说你小子别给玩野了就挂了电话。霍斯予

去浴室拿冷水浇了脸,还觉得心里烦躁,踱到走廊,站在周子璋病房门口,想推门进去,可刹那间,却觉得那扇门无比

沉重。

沉重到,他肆无忌惮的性子,居然也有一刻难得的迟疑。

但那门突然自己打开了,护士长带着两名小护士走了出来,看见他,微微诧异了下,那护士长是医院的老人了,这些事

见怪不怪,也知道他的身份,马上公式化地微笑说:“早上好,五少要进去看病人吗?”

霍斯予有一丝被人撞破的狼狈,却顷刻换上素来的冷漠面孔,点了点头,说:“人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早上还喝了一碗白粥。”护士长笑笑说:“到底是年轻人,康复起来快。您要不进去看下?呆会十点,我

会来推他去做几项检查。”

霍斯予面无表情,微微颔首,径直推开门,身后听见那两名小护士悄悄地议论:“哇,这个攻好酷,一看就是鬼畜……

“别把你们看漫画那种乱七八糟的浪漫带这来!”护士长严厉而压低嗓门地批评声远远传来:“刚刚你们也看到了,那

人一看就是有心理创伤的,哪里遇到什么好事?”

霍斯予脚下一顿,心里愈加烦躁,什么叫没遇好事,周子璋遇着自己,难道就那么倒霉催的吗?给他房子,给他钱花,

要什么只要他开口,有什么自己办不到的?这些臭娘们懂个屁。但另一方面,心里有个很小的声音却在提醒他,问题就

在于,人周子璋什么也没管他要过。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别人的小情儿,好好跟着自己,撒撒娇,耍点小脾气小计谋,多好。可是,他愣愣地

看着病床上闭目的人,可是,这个人却在床上要求自己干死他,明明都想停下来了,都给他找台阶下了,怎么就这么不

识相?怎么就非得弄到大家脸上不好过的地步?

霍斯予站着,出神看着躺那的人,他从没好好看过这个人,跟他在一块,干得最多的,无非就是脱裤子办事。现在一看

,才发现这个人躺病床上显得那么瘦骨嶙峋,好像之前背过什么千斤重担,被骤然压倒了一样。明明是同一个人,他还

记得当初他跑自己跟前来,振振有词要跟自己理论的模样有多漂亮,就那么一眼,心魔顿生,你再也挪不开,满心满眼

只想着要压倒他,进入他的身体,让他变成自己的,就是这样,变成自己的。

后来如愿以偿了,果然没什么还是自己做不到的。不过一个穷学生而已,还没什么背景,没什么拿得出台面的本事,想

把他怎么样谁也拦不着。是的,是这样没错,一切都顺当,没人敢指责他霍五做的不对,也没人在意这个男人被他欺负

着不好。如果所有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多好,可是为什么出错了呢?为什么这种单纯的占有,现在变成这样依恋不舍,又

想揉碎他又想捧在手心,这么复杂,这么复杂就叫感情?那感情要来干嘛?来给自己添堵的吗?

霍斯予内心翻腾,盯着周子璋搁在被子上的手腕上,那骨头长得真叫精致,就像有谁精心雕刻过,打磨过,然后包上匀

称细滑的肌肤,美得就像火柴骤然点燃那一瞬间那般惊心动魄。就是这些细节令他不能自己,沉溺,这个男人的气味、

他的呼吸、皮肤、脚踝的形状、头发的质感,你居然都能发现这么多这么细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想起来心口就一阵

阵抽疼,喜欢到心口一阵阵抽疼,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恨不得把人揉碎了的喜欢,恨不得永远干着他,比快乐还要快乐

霍斯予舔舔嘴唇,蹙眉看着他的手腕,临近袖口那个一截,隐约露出青紫勒痕。他想起来了,是自己把人绑了大半个晚

上,他绑的还都是死结,就怕周子璋挣脱,现在好了,那痕迹看着瘆人得慌,还有脸上的指痕,那也是自己一巴掌扇过

去给弄的,还有身下那个地方,又给弄出血了,该挺疼的吧?挺疼的为什么还要叫自己继续?霍斯予心里说不出是痛还

是悔,就是压得呼吸不顺畅,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生气吗?因为生气,所以干脆跟自己对着干?拿自己的身体开玩

笑。

霍斯予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过去,他的动静惊到床上那个人,周子璋睁开眼,看见是他,又面无表情地闭上,就好像

看见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霍斯予心里的痛更甚,他侧过身,在周子璋病床边上坐下,拉起他的手,感觉这个人似乎想挣扎,但又听之任之了。霍

斯予捏着他的手,轻轻摩挲被勒伤的地方,突然认定一件事,不管怎么样都好,对他动粗,总是自己不对。他清了清嗓

子,斟酌着开口:“子璋,那个,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还真没这种时候,不过,”他顿了顿,接下去说:“不过,我还

是,跟你道个歉。”

最难说的一句话说出来,霍斯予心里松了口气,捏着他漂亮的手指头,立即很流畅地接下去说:“我答应过再不打你,

我自己食言了,你抽我吧。”

周子璋毫无动静,霍斯予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拍了一下,说:“哪,你抽过了,心里头气顺了没有?不顺没关系,

借着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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