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 第一卷+番外——吴沉水
吴沉水  发于:2011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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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或者趁他熟睡,迅速抽过一旁的枕头,扑上去压上全身重量,将这个人闷死。

但没有胜算,霍斯予身手力气都不是他能匹敌的,更何况,他根本下不了手。

就算是这么个王八蛋,死有余辜,但也还是人命。

周子璋颓丧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么现在怎么办?又不能真干掉他,又不能公然反抗他,逃又不能逃,甩又甩不掉,难

道真的一天天任由他欺凌侮辱?

一年,一年,如果一年到期,霍斯予反悔怎么办?

周子璋懊丧地垂下头,一串手机铃响惊醒了他。

周子璋忙在腰间围了围巾,走去客厅从上衣口袋中摸出自己的手机,一接听,居然是霍斯予。

“醒了吗?”他的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分外愉悦。

“没呢。”周子璋硬邦邦地答。

“被我吵醒了?呵呵,”霍斯予一阵低笑,仿佛透着爱宠:“好了,我赔罪,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周子璋淡淡地说:“我什么也不缺。”

“这个礼物你一定喜欢。”霍斯予笑说:“你不是最近弄什么论文弄到很累吗?放心好了,我呆会就找人给你们学校里

头的领导打声招呼,由他去跟你的导师透透气,放心好了,他们都卖霍家的面子,你的学业一定没问题……”

周子璋一听,差点被气糊涂了,半晌才发抖哆嗦着说:“霍五少,我错了,你能不能手下留情,不要这么毁我?”

“怎么说话呢?”霍斯予的声音骤然冷硬起来。

“我,我的导师,如果知道,我,我跟你这么层关系,那我就真的完了,彻底完了……”周子璋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咬

着牙说:“你,你这是杀人不见血啊,有这么恨我吗?啊?行,你找去吧,你找,你要逼死我,就直说!”

霍斯予怒道:“我是看你太累……”

“算我求求你,真的,算我求求你,”周子璋心中一阵愁苦涌了上来,抓住手机,崩溃地低吼说:“我考这个研究生多

难你知道吗?啊?我想了多久,努力了多久你知道吗?整整一年,我每天早上五点钟起来背书,晚上十二点多才能睡觉

,我底子差,没办法,脑子又不像其他人那么聪明,只好这么苦读,但这有多难你知道吗?买个火车票都得省好几个月

,我为了来F大我整整半年唯一见到的荤菜就是炒鸡蛋!所有人都笑我异想天开,所有人都骂我癞蛤蟆痴心妄想,我都忍

了,我不过是想读书啊,我不过就是想读书而已啊!!!我一没偷二没钱,没伤过谁的心没犯过哪条法,我就这么点念

想,这点念想碍着谁了?碍着你了吗,我都答应你了,都贱到这个地步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你他妈还要赶尽杀

绝,你他妈怎么这么狠啊你,霍斯予,你他妈怎么这么狠啊……”

他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哽咽着自己也听不清在说什么,电话那边一开始还传来霍斯予的怒吼,后来就静默无声,再

后来,电话被掐断,那一边鸦雀无声。

周子璋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离了,他忽然之间不想再挣扎不想再努力了,他想等待死亡通知书的囚犯一样,麻木地

看着窗外,今天倒是有难得的蓝天,若是眼神好,也许还能看到云端上飞过的飞机。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大门哐当一声

被用力撞开。

周子璋茫然地回过头,却见霍斯予气势凌人,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来,返身一脚又重重地将门踢上,面色阴沉地一

步步走进他。周子璋忽然有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冒了上来,他战栗着要往后缩,被霍斯予手一伸,一下子就紧抓回怀里,

周子璋大骇,以为他要施暴,下意识就扶住了头,鸵鸟一样耸起肩膀。霍斯予却用力板起他的脸,强迫他面对自己,目

光中涌着怒火,大吼道:“看我,周子璋!”

周子璋一抖,战战兢兢地看着他,霍斯予扑哧扑哧喘着粗气,似乎气得不轻,但却迟迟没有动手,骤然间脸色一发狠,

凑上去撕咬一样啃上他的唇,狂暴肆虐,仿佛要发泄心中的怒火一样,周子璋被他咬得生疼,又被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激

情弄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霍斯予用力扳开他的脸,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像下什么决心似的,目光凶狠到要吃人一

样。

周子璋又痛又怕,又有些豁出去的麻木,喃喃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霍斯予恶狠狠地回答,猛地一下撞上他的额头,低吼说:“我他妈也不知道!”

“那你放了我!”

“不行!”霍斯予发狠说:“你给我老实点,就呆我身边,听到没有!”

“凭什么?”周子璋什么也不管了,骂道:“王八蛋,你想毁了我,我跟你拼了!”

他一面骂一面跟霍斯予厮打起来,霍斯予想制住他,却被踢打了好几下,花了不少力气才将人反手扭着锁在怀里,咬牙

说:“子璋,周子璋,你他妈疯了,想我真给你导师打电话你就闹!妈的!”

周子璋气喘吁吁,却停了下来,看着他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你,你没说?”

“当然没说!”霍斯予气急败坏地大声道:“你有没有脑子,我是办事这么没轻没重的吗?打声招呼卖个关系是为你好

,你以为现在大学是什么净土啊?再说了,你不想我插手可以好好说,发什么疯啊?”

周子璋也冷静下来,一想,霍斯予手中就攥着自己这张牌,确实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抛出来,他怒视了霍斯予一眼,说:

“五少这话真有意思,咱们是能有商量好沟通的关系吗?”

霍斯予意外地没发火,定定地看着他,嘴角上勾,松了手,改为将他搂在怀中,摇头说:“行了,往后有什么话好好跟

我说知道吗?”

周子璋垂下头,轻声说:“你给个准话,不插手我在学校的事。”

“行。”霍斯予拉长声调,竟然透着几分无奈。

“我,学校有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突然叫我回来……”周子璋试探着问。

霍斯予半响没言语,突然在他额头上大口亲了一下,说:“那这么着,我每两天过来一趟,你甭管有什么事,那晚上都

给我匀出时间来,明白吗?”

周子璋抿紧嘴唇,点了点头,忽然说:“下周五,导师安排了我有个家教任务……”

“就你赚的那点钱能叫钱吗?别去了!”

周子璋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好了,去吧,妈的。”霍斯予一把将人抱紧了,吁出一口气说:“气性还真大,他妈的故意气我的是不是?我今天丢

了手头上多少要紧事知道吗?往后你再来这么一出,我他妈看着你去死也不会管!”

第 25 章

林正浩的电话准时在周四追过来,一贯温柔醇厚的嗓音,跟周子璋确定了周五早晨几点出发,在哪里等,并一再嘱咐周

子璋无需太过看重这次的事,就当陪玩而已,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甚至开玩笑说:“放心好了,只要你不中途开溜,我一般不会找你们导师告状的。”

这种事或许其他男人来做会显得过火,但林正浩却天生能将这种分寸拿捏合适,既不会显得过分殷勤,又不会让周子璋

感到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适时地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显得又平和又容易亲近。

周子璋挂上电话后,没由来有些心神不宁,隐隐升起一种亢奋中夹杂了紧张的情绪,在应付霍斯予时,不免多了些心不

在焉。

原本说好了不过来,但霍斯予不知哪根筋不对了,非要过来折腾了他一回,下手比平时还重,做完了,又匆匆驱车离开

,留下周子璋一个人累塌了一般,在那所公寓的大床上昏昏沉沉,直睡了一晚。

精力被压榨干净,第二天便爬不起来,原本周子璋多年来形成的生物钟,每到七点过五分必定醒来,但这个早上却意外

没动静,等到听到手机铃声狂响,他抓起来一接听,才听到林正浩的声音:“子璋,我已经到你们学校了,你在哪呢?

周子璋一下惊醒,慌里慌张爬了起来,一迭连声说:“对,对不起,我晚起了……”

电话中那人的声音丝毫没有不悦,反而透出一丝戏谑:“哦?昨晚打网游了吧?果然年轻还是好啊。”

“不是,我……”周子璋猛然醒悟,要跟他解释什么,怎么解释,他吁出一口气,说:“对不起,林先生,麻烦您把车

开到南门门口,我十分钟内过去。”

“没事,你慢慢来,不着急。”林正浩带笑说。

周子璋挂上电话,飞速奔去浴室洗漱一番,又胡乱套上T恤和牛仔裤,对着镜子猛抓了几下头发,再冲了出去。

还好公寓离学校南门很近,跑过去,确实用不了十分钟。

但就在靠近的一瞬间,周子璋硬生生刹住脚步。

隔着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他站在安全岛的红绿灯边上,就这么看着,斜对过一辆不显山露水的奥迪,高个的男人靠车而

立,裁剪得体的米色长风衣,深咖啡色的笔挺西裤,这个男人就只那么站着,就已经如此风度翩然,卓尔不群。

然后,那个男人轻轻侧转过脸,看见他,英俊的脸庞上立即浮上一个和煦温暖直达人心的微笑,一个浸淫商界,看惯了

浮夸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暖洋洋的笑容?那笑容温和到,仿佛你置身寒冬,几近被摧垮,却有人递给你一碗热汤,烫

到你内里的肝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烫到仅仅呼进去一口热气,就足够让你潸然泪下。

这个男人,明明位高权重,却偏偏谦和低调,明明有上流身份,超凡出众,却能如此平易近人,毫不做作。他不知道周

子璋正在遭遇的那些龌龊和肮脏,不知道有个王八蛋怎么践踏他,怎么侮辱他做人的尊严,不知道他为了心里头那点念

想,卑微低贱到什么程度,这个男人以他的高贵,平和地凝望着他,并朝他露出一个把他视为人的善意微笑。

周子璋握紧拳头,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内心说不明白的激荡,他看见林正浩微笑地朝他挥手,口型微动,

隔了老远,也能辨认出,他在喊:“子璋。”

这像是一个召唤,像在召唤一个改变处境的可能性,只要想到这点,周子璋就心跳不已,他感觉自己深藏在内心中那悲

伤而懦弱的灵魂,因为这声召唤,开始蠢蠢欲动,似乎要呼之欲出,要向一个陌生人展露开来。

但那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松拳头,快步走过马路,也学着林正浩那样微笑,小跑着过去说:“对不起对不起,等久了吗?”

“没事,看你着急的。”林正浩笑呵呵地看着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请。”

周子璋坐进车子,林正浩也坐进去,指着后排两个衣着精致,粉妆玉琢一样的小女孩说:“认识一下,这是我的两个外

甥女,圆圆和贝贝,你们跟周哥哥问好。”

女孩们好奇地瞪大眼,嫩嫩地齐声说:“周哥哥好。”

“你们好,”周子璋有些紧张,笑了笑说:“对不起,我迟到了。”

“别对小孩子那么客气。”林正浩一面发动车子,一面递过来一个纸包,说:“知道你没吃早餐,孩子们嚷嚷要去麦当

劳,我顺便替你买了一份,趁热吧。”

周子璋还想客气两句,林正浩却微笑着说:“快吃,陪孩子玩可是个体力活。”

他脸一热,打开纸包,却原来是简单的蛋堡和热可可,咬了一口,还热乎着,后排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周哥哥是

汉堡包,圆圆吃的是麦香酥,贝贝姐姐吃饼子,舅舅只喝咖啡,舅舅不乖。”

周子璋一惊,忙说:“林先生,您自己没吃吗?”

林正浩转过头朝那个叫圆圆的小姑娘笑瞪了一眼,说:“知道了,小管家婆。”他朝周子璋笑了笑,说:“我习惯了,

早上喝咖啡足矣,但麦当劳的咖啡真是不敢恭维,你吃你的,不用介意。”

周子璋只得又咬了一口,几乎有点像做贼般咽下,好容易吃完了,这时车里的孩子们却不知为何,开始唱起儿歌来,童

声朗朗,清澈悦耳,林正浩笑呵呵地,居然跟着她们唱起来,歌喉一如既往,醇厚动人。车内气氛温柔如梦,有一个成

熟睿智又随和风趣的男人,有两个可爱天真,活泼聪明的小女孩,两代人一起唱一些歌词听起来很傻,旋律很简单的儿

歌。一起兴高采烈地诅咒伦敦铁桥跨下来,一起数落玛丽有只小羊羔,如此平常,却又如此宁馨。

这样的境况,周子璋想也不敢想,依稀仿佛,在他记忆深处,珍藏着的宝物当中,曾经也有这样的场面。他确乎感到眼

眶湿润,但他一直在微笑,还帮孩子们打节拍,只是不敢用力,怕太大声了,这梦境一样的美好就会如世上所有其他的

美好一般,脆弱不堪。一轮唱完了,林正浩笑着看了他一眼,问:“还有谁没唱歌?”

贝贝和圆圆玩开了,也没初见面的拘谨,立即叫着说:“周哥哥没唱。周哥哥唱一个吧。”

周子璋活这么大,从来没试过在别人面前唱歌,他窘迫得脸颊发热,连连摆手:“我不行,我不会唱。”

“只要是人就会唱歌,随便唱一首,”林正浩微笑着鼓励他:“没关系的。”

“我,我不会唱她们听的儿歌,而且,也几乎从来不听流行音乐……”周子璋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这点你跟我一样,”林正浩呵呵低笑:“我至今弄不懂周董到底在唱什么,也不明白有什么好听……”

“舅舅胡说!周董是最帅的,他唱歌最好听!不许说周董坏话!”俩个小姑娘一听都不干了。

“好好好,舅舅最老土行不行?”林正浩宠溺而无奈地低笑,对周子璋撇下嘴,笑了笑说:“你看你看,这就是代沟了

吧?”

“那我跟她们更有代沟了。”周子璋淡淡地笑着,说:“我小时候,都没什么机会听儿歌。”

“那学校总会教吧,随便唱一个,你看孩子们都盼着呢。”林正浩回头看了两个小姑娘一眼,两个小孩果然又叫又闹,

一定要周子璋唱歌。

周子璋头大如斗,只好说:“我,我就唱一个,很久以前的老歌了,不过你们肯定没听过,我妈妈那一代人,却几乎个

个都会唱。”

他的目光蓦然温柔如水,轻声哼唱《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这个旋律很悠扬,但歌词在今天已经早已不适用,便是

周子璋小学时代,学校也不再教这首歌。可它对周子璋意义很不一样,那是他留下来的,关于母亲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

,在那场车祸发生之前,他分明记得,自己的母亲会一边做饭,一边轻轻哼唱这首曲子。

伴随着记忆的,总有一缕橘黄的阳光,老旧却温暖,还有母亲长长的,垂到臀部的发辫,多少年过去了,早已记不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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