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鸦杀 第7、8部——津守时生
津守时生  发于:2011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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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就连和医院有关的人士,平时也很少把银河联邦宇宙军军立行星巴米利欧·卡马因市医院这个正式的名称挂在嘴边。
一般来说大家都称这里是军医院或者卡马因市军医院。这里的绝大部分患者,都是隶属于同一基地内的宇宙军士兵以及

他们的家人。在各种各样的设施就职的工作人员及其家属。

因为被指定为急救医院的关系,所以住院患者中也包括基地外的人。特别是外科,住院患者中外部人的比例算是相当高

了。不过尽管如此,在病房以及探病人士来往的走廊上,还是迷彩服和黑色的军服最为引人注目。

在那个骚动发生的时候,外科主任医师萨兰丁·阿拉姆特正站在走廊上,和精神科医生迈克尔·麦加斯围绕着现在正在

住院的士兵的治疗计划进行讨论。
“——这样就可以了吧。”
“对,这样的程序就可以了。真的非常抱歉,都是因为我抽不出时间来,所以才要让你在百忙之中还赶到外科来。而且

还只能这样子站着说……”
“哪里哪里,你不用在意。能够和美丽的阿拉姆特大夫在如此近距离交谈,对我的眼睛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保养。工作

上的压力都因此而消失了呢。”
面对满面歉意的萨兰丁,外表让人联想到强壮士兵的麦加斯大夫,用手抚摸着自己整整齐齐,没有半丝凌乱的亚麻色头

发笑了出来。
被日光晒成了小麦色的精悍脸孔,以及闪闪发亮的雪白牙齿,让看到这个男人的人不由自主会产生扑面而来的爽朗印象


因为在工作的间隙会见缝插针地前往基地内健身房,和那些以力量为傲的士兵们好像比赛一样地锻炼肉体,所以虽然他

的身高和萨兰丁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肩膀和胸口明显都有一种把白袍撑得过于紧绷的感觉。

他的年龄在三十五六岁,也就是体力和精神都无比旺盛的时期。这个被视为精神科未来领军人物的优秀医生,刚刚到任

后不久,就因为合乘一架电梯而对蓬莱人外科医生一见钟情。从那之后,每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他都会相当明显地表

现自己的意思,可惜的是他的心上人却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什么别的心思。

这个问题主要还是出在对其他种族抱着警戒心理,不肯敞开心房的萨兰丁那边。
对于周边的人他只是从职业上来进行识别划分,并没有把他们当成是存在着不同内在的个体。而且也一心认为他们对自

己抱有的感情就只有敬意、畏惧和好奇心而已。

对于麦加斯医生的恋情,萨兰丁只是当成了单纯的好意,而且还简单地解释成了从对于优秀医生的敬意而派生出的东西

。这样的萨兰丁,在恋爱问题上其实是没有立场责备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的迟钝的。

地球人对于异种族的蓬莱人所抱有的恐惧,因为是出自本能,所以很难用理性来克服。不过因为恋爱感情也是隶属于本

能的范畴,所以靠着这个而克服恐惧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在凄艳的同时又飘荡着神秘的透明感的蓬莱人的美貌,能够在目睹到他的人的心中掀起强烈的憧憬和兴奋。他周围的人

一面觉得恐怖一面还是被他所吸引就是因为这个关系。

他那永远优雅得体的举止,也隐约展示着他高贵的出身。和那种通过优秀的能力和财力建筑起来的一般性的支配阶级不

同,他让人联想到的是那种通过血统来进行传承的贵族阶级的存在。

地球人在爆发性扩大的银河系中拥有了众多的殖民行星,但是他们几乎全都是不自觉地持续着扩散的移民的后裔。因此

他们和通过封锁性地维持血统来提高价值的贵族,基本上处于正相反的两个极端。

已经被银河联邦公开宣布灭亡的蓬莱人当初是否存在阶级,作为幸存者的萨兰丁并不知道。除了自己的血液所教导给他

的种族记忆以外,他并没有继承到任何蓬莱人固有的文化或者是语言。

在萨兰丁的自我评价中,除了身为特别优秀的外科医生这一点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记下来的东西。因为每天过的都

是快被工作累死的日子,所以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吧。

但是,地球人却能从他的身上看出外科医生以外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萨兰丁最大的不幸就是生为了蓬莱人。
迈克尔·麦加斯属于那种想要的东西如果不切实弄到手就不肯罢休,拥有强烈的竞争向上意识的类型。每次看到萨兰丁

·阿拉姆特的时候,他就会升腾起激烈的征服欲。因为靠着自己的才能和努力绝对无法得到的东西,正化为了人类的形

态位于那里。

因为异种族之间的混血原本就很困难,所以同性这个问题也就不是什么致命性的缺憾了。而且地球人所不可能存在的好

像幻想般的美丽容貌,已经足以弥补这一缺陷了。

“麦加斯医生还真是怪人呢。大多数人可是都认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压力来源了。”
“我反而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哦。”
精神科医生用真的很意外的表情开朗地回应。
每次看到那拥有珍珠色光泽的雪白肌肤,就忍不住想要在那上面留下无法消失的伤痕,来作为那是属于自己的证明。一

面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丽人,一面倾听着从他那形状优美的嘴唇中泄漏出来的呜咽和恳求,想必会是非常愉快的事情

吧。

麦加斯期待着能够和青绿色头发的丽人在外科主任室单独相处,而前往了外科病房。
他想要确认对方是否有意思接受自己的感情。当然了,他不打算任凭对方说不,如果有必要的话,他是想要靠武力当场

和对方缔结关系。
人类说到底也不过是野兽的一种,只要被压倒性的强者制服的话,剩下的就只有顺从。
优雅细致地操纵着手术刀的美丽外科主任,看起来比这个基地的女性士兵们还要软弱无力。
“来人啊……亨利!你来一下!亨利!西蒙!”
从某个病房的门口探出半个身体的护士,用近乎悲鸣的声音呼叫卫生兵。
“二十七号病房的患者喝酒……哇!”
话说到一半就被强行拉回室内的护士的身体,在下一个瞬间,被扔到了走廊上。
不光是被叫到名字的人,其他的卫生兵也小跑地聚集了过来。其中一人奔过去抱起了倒在地上的护士,把她运送到了可

以进行包扎的房间。
其他的护士们拼命劝说着探出头来观望发生了什么的患者以及探病人士返回病房。
冲进二十七号房的卫生兵们和什么人争执起来,提高了声音,但是很快声音又中断了。
病房的房门打开了,一个脸孔通红的大个子士兵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把粗壮的手臂环绕在一个卫生兵的脖子上,绞住了

他的喉咙。
虽然他穿着灰绿色的T恤和迷彩服,但是大多数的住院士兵都是这副打扮,而不会穿睡衣。
他毫不在意被他半拖着而在痛苦挣扎的卫生兵的抵抗,恶狠狠地瞪着在入口附近围观的其他卫生兵们。他的眼白部分已

经变红,虽然是在横眉立目,但是因为欠缺表情的关系,感觉上让人非常不舒服。

麦加斯医生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大汉是什么人物。他就是从外科出院的当天就应该去精神科住院的酒精中毒的伍长。
有的人属于那种少见的酒精中合剂不会见效的体质,这样的人如果经历了长期的过度饮酒的话,就会出现酒精中毒。
这个士兵在因为醉酒而大闹的过程中从士兵宿舍的三层窗子掉了下去,结果因为若干处的骨折和内脏受伤而住院。在那

时候的检查中发现他已经属于酒精中毒的状态,所以为了治疗,很快他就该被采取强制住院措施而送进精神科了。

他当初和萨兰丁就开始治疗时期而进行讨论的患者,现在正在他的眼前。
也许是来探病的同事们不知好歹地给他送了酒吧?从现在的状态来看,很明显他是避开了护士的目光偷偷喝了已经禁止他

再碰的酒类。
卫生兵们为了抓准时机一起冲上去,互相使着眼色。
在他们冲上去之前,外科主任医师首先开了口。
“立正!”
那是让所有听到的军队相关人士都不由自主下意识服从的强烈而尖锐的号令。不光是喝醉的伍长,连卫生兵们也全都采

取了直立不动的姿势。
萨兰丁用平静的口气询问。
“约翰·维鲁松伍长。你对我们的护士动手了对吧?”
虽然是绝对说不上高压,甚至可以说是和平时一样平静温和的声音,但是却潜藏着某种让听到的人鸡皮疙瘩竖立起来的

东西。
“维鲁松伍长。你对我们的护士动了手吧?”
为了再度确认而如此询问的外科医生,看到对方微微点头后,露出了微笑。
那是一个让和伍长一起看到了这个笑容的不幸的卫生兵们,今天晚上毫无疑问会做恶梦的美丽而恐怖的微笑。
“既然你那么想要喝酒的话,我可以让你喝个痛快。不过前提是你能当场把我打倒。”
“阿拉姆特医生,你这么说的话事情会很糟糕……”麦加斯有些狼狈地如此劝说。
萨兰丁无视精神科医生的忠告继续了下去。
“怎么样?如果是你这种以力气为傲的家伙的话,要打倒我一个人应该只是举手之劳吧?或者说,如果对手不是护士的话

,你就挤不出使用暴力的勇气吗?”

温柔微笑着的萨兰丁,用柔和的口吻继续着让周围人脸色发白的挑衅 因为酒精而低落的维鲁松伍长的思考力,在对于医

生的莫名恐惧
和对于无法置之不理的暴言的怒火中间不断打转。
这时候,萨兰丁说出了给予犹豫的男子最后一击的决定性台词。
“胆小鬼。”
这句被肌肉男信仰所毒害的地球人士兵绝对不能容忍的台词,吹 散了伍长本能的为了保护自己而制造的恐惧。
目睹到那个巨汉伴随着好像野兽咆哮一样的怒吼从正面冲过来,麦加斯不由自主感到腿软。虽然他业余爱好拳击,但是

因为讨厌被打到脸孔,所以从来没有经历过比赛。更何况对方还是每天坚持不懈锻炼肉体,累积了无数格斗经验的职业

战斗人士。

从正面沐浴到狰狞杀气的外科医生,带着些许的微笑跨出了一步。
他闪开了男人向着他挥动的右拳,轻松地扭住了对方的手臂。
至少有萨兰丁一倍半体重的巨大身体被扔到了空中,然后重重地肚子朝下地撞到了走廊墙壁上。
萨兰丁白袍的衣襟翻起,充满神秘感的青绿色头发暂时漂浮在了空中。
手臂依旧被他抓住的伍长,这次被仰面朝天地甩在了地板上。连续两次的撞击和剧痛,让伍长一时喘不过气来,别说是

吼叫了,根本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这并不是利用对方的力量而把人扔出去的武术技巧,而是好像挥舞着巨大狗熊玩偶的孩子一样,依靠超人的怪力把士兵

摔在墙壁以及地板上。
尽管如此,医生的动作,还是好像精心打扮的淑女和舞伴一起跳起华尔兹一样的优雅。
只要是拥有一定格斗经验的人,都能够看出他那种丝毫没有斟酌对方痛苦意思的无情和游刃有余,而也正因为如此,才

让人无法抑制颤栗的冲动。
萨兰丁抬起一条腿踏在了士兵强壮隆起的胸板上,从袖口麻利地取出银针,接二连三地插在了那个身体上。
被和刚才所感受的剧痛完全不同种类,但是非常难以忍耐的疼痛所袭击的约翰·维鲁松,剧烈扭曲着面孔发出了惨叫。
但是,原本应该是撕心裂肺的声音却一点都没有发出来。不仅如此,应该在地板上剧烈扭动诉说痛苦的肉体,也只是维

持着被打倒时的姿势小幅度地颤抖着而已。

外科医生非常愉快地眯缝起了瞳孑L纵长的琥珀色眼睛。
“痛苦吗?在你的肉体中的酒精完全被驱除之前,这个痛苦都要持续下去哦。不光是没有遵守绝对禁酒的规则,还对护士

以及卫生兵动用暴力,作为外科主任我认为这个绝对不可原谅。酌情处理的余地半点也不存在。”

茫然呆立在周围的其他人,就好像听到了死刑宣判一样,不约而同地颤抖了起来。
“从刚才的手感来看,你的肋骨应该断了两三根才对,而且其他的肋骨应该也有骨裂吧?因此我决定延长你的住院时间。

而且为了让你不会再度饮酒,我会用针灸为你进行特别治疗。和打算从精神上用温和的方式耐心给你进行治疗的麦加斯

医生不同,我会采取把你的肉体改造成无法接受酒精的方式。好处就是短时间就可以见效。坏处就是会像现在这样非常

的痛苦……看来你可以让我愉快一段时间了。嘿嘿。”

刚才的意味深长的笑声好可怕——旁观者们纷纷冒出了冷汗。
如果是会使用因为个人兴趣而学习的针灸,近乎魔法一样地在人体上造成各种各样奇迹的萨兰丁的话,要让他成为再也

无法接受酒精的身体,也许并非不可能。

但是,为什么治疗听起来就好像是处刑的同义词呢?让人忍不住觉得,干脆杀了他也许对伍长来说还比较好。
“汉明,你们一起把伍长送回病房。除非是他看起来不再痛苦了,否则都不要拔下针来。”
“是,长官。”
“除非是他看起来不再痛苦了”,这样的发言,未免太不符合从疾病和伤势手中拯救患者的医生身份了吧……虽然心里

是这么想的,但是外科还不存在那种敢于不要命地指摘这一点的卫生兵。

向卫生兵发出指示收拾事态的外科主任,回头看向一直僵立在当场 注视着事态发展的精神科医生。面对失去了说话能力

的对方,他带着几分苦笑说道:
“让你看到了这么丢脸的光景,实在非常抱歉。明明都已经制定好治疗程序了,可是看起来还是只能让他在外科多逗留

一些时间了。”
“哪,哪里。没有关系。这么麻烦的患者……我们那里多半也对付不了。”
“已经没事了,麦加斯医生。让你留下可怕的回忆了。不过外科是
我的地盘,只要我还在这里,你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证。请你尽管放心吧。”
曾经单手挥舞巨汉身体的白衣丽人,用可靠的话语安慰着无法掩盖动摇的脸色苍白的精神科医生。
在那些不昕护士们的制止而参观了这场骚动的患者、医生、以及护士们中间,接二连三地爆发出了诸如阿拉姆特医生太

帅了,不光美丽而且这么可靠,真的太棒了之类的赞美。

自己的地盘这种想法也很男性化。
一面听着原本应该沐浴在自己身上的对于萨兰丁的种种称赞,迈克尔·麦加斯一面认识到了一个可能性。如果试图制服

眼前的蓬莱人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也会落得和那个伍长同样的下场。

别说是用武力对人家为所欲为了。最大的可能是自己立即被打倒在地,然后伴随着壮绝的痛苦,从身心上都深刻地体验

到所谓的报应。
一面让自己体验着甚至不容许惨叫出来的痛苦,萨兰丁一面还是会露出无比高雅的微笑吧?
注意到自己当初的可怕误会,麦加斯几乎变成了化石。
诧异地看着更进一步失去了血色的麦加斯,外科医生正要开口表示关心,结果放在胸口的携带终端却先响了起来。
“是,我是阿拉姆特……啊?非常抱歉。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吗?我马上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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