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适凡对于他而言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的那种天真稚气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成熟的男人气息。
所以刚刚庄适凡露出那样无助的神情时,才会给他那么大的震撼吧。
庄廷真说要他给庄适凡一个机会,他答应会考虑,可是他还是不能十分确定。
为什么,在一开始二人重逢时他会那么的想要避开庄适凡对他的关心和爱——
就是因为他了解庄适凡对他有多么的在乎才会令他害怕吗?
车子开到了梁雨岳住处楼下,梁雨岳拍了拍庄适凡的手臂,故做轻松的开了口:「今天对我们还真是特别的一天,对吧
——」
庄适凡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双眼神全放到了他身上,令他顿时感到一阵压迫感。
「适凡,我上楼罗?」试探性的叫了庄适凡。
下一刻,梁雨岳被一双长臂揽进怀里,炙热的气息拂到脸上,接着,唇就被人压上了——
16.
原来想念一个人可以没有期限
在穿越数千个日子之后 回首看着从前
画面仍然清晰如昨 没有一丝消褪
让我和你一起面对那些应该尘封的回忆好吗
坚强的 脆弱的 不能承受的 无法改变的一切
请你爱我 我的月
所谓的吻有时并不只是单单情欲的宣泄,它也是一种语言一种传达。
当庄适凡牢牢的将梁雨岳锁在怀里吻上他的唇时,梁雨岳只感到一阵晕眩。
辗转的呼吸重叠,想要闪躲却又总会被再度纒绕,庄适凡那么坚决毫不动摇的就只想要一样事物的信念,让梁雨岳一时
之间无法推开。
车厢里炙热的温度瞬间提高,贴紧的身躯彼此颤抖,渴求和退缩变成了二人的追逐。
在昏沉间,梁雨岳想起了蒲亮的笑脸。
他记得蒲亮不管在何时何地,那双发亮的眼眸总是无比的澄澈,然后在特有的飞扬自信里,他笑笑的送给了他这世上最
美的阳光和爱情。
他爱蒲亮,是蒲亮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但蒲亮也离开了他,因为他——
想着,唇上的侵略却倏地停止了。
庄适凡放开了梁雨岳,望着梁雨岳脸上静静流下的二行眼泪迟疑了。
「雨岳——」他又害梁雨岳哭了,都怪他一时冲动。
梁雨岳捂着嘴唇,稍稍后退拉开了和庄适凡之间的距离,胸口因为刚刚的亲密而剧烈喘息着。
「适凡,廷真姐跟我说了很多你这几年是如何过的,令我很自责。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带给你这么大的痛苦,所以,
我想如果我能让你快乐一点的话,我愿意去做任何能让你快乐的事。」
「不是你的问题!」
庄适凡握住了梁雨岳的手,「我爱你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能用这些来强迫你爱我。但是雨岳,我只想要你明白,你是
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切。所以就算你讨厌我,我还是想去爱你,因为这就是我的幸福——」
庄适凡激动的开口表白着,梁雨岳只感觉着手里被紧紧握住的那种热度。
在失去蒲亮后,他就对温暖失去了感觉,因为没有了那个太阳,他心中的世界早已一片黑暗。
「我消失的那四年里,前二年一直疯狂的找寻蒲亮的身影,我在那片山谷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见到人就拿着蒲亮的照
片询问着消息,只是无论我怎么祈祷奇迹出现,我终究还是失望了——」
梁雨岳不知为何的突然开口提起从前的事,而庄适凡只是安静的听着。
「没有人见过蒲亮,没有一个人。可我还是不相信的找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某一天,已经心灰意冷的我站在当初那个悬
崖旁,当我想跟着蒲亮一起走时,没想到一个恰巧经过的大哥却拉回了我。」
明明是一张笑着的脸,为什么又让人感觉在流泪;明明这样令人想紧紧抓住的温度,为什么又让人感觉随时就会半分痕
迹不留的走远——
「笨蛋,你怎么可以这样。」
庄适凡心突然跳的好快,他抬头起来对上了梁雨岳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明明那时应该是多么惊险的事,为什么梁雨岳
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适凡,人总是看着别人拥有的欣羡着,我曾经拥有了我心中的最爱,可是我却自己亲手把他放走,而且还半分后悔的
机会也没留下,呵呵!」梁雨岳说这话时,眼眶再度盈满泪水。
「其实我是个最没用的人,想跟着蒲亮一起走,想去找寻他所在的世界,可是我又害怕,如果我选择了这个做法却还是
一样见不到蒲亮,如果我就这样完全想不起他的话该怎么办。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要活下来,活在曾有他的世界
里一直想着他,因为我不想——忘了他。」
二条河流就这样安静无声的流过了梁雨岳的面颊,他的眼睛虽然一样明亮,可是庄适凡发现他读不到里头有任何色彩,
只有无止尽静止的黑暗包围着他。
庄适凡看着梁雨岳那样无声的泪颜,心益发的疼了起来。「雨岳,不要这样,还有很多人爱着你需要你的。」
「我知道,所以现在我在这里。」
梁雨岳深呼吸了一下,才又重新绽放出一个笑容来。「我知道自己让所有人担心,所以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应该改
变才对。」
听闻梁雨岳这么说,庄适凡的心里燃起了无限希望。
「雨岳,也许我不能成为你心中最爱的那个人,但是我一定会是这世上最爱你的那个人——」
庄适凡多么想再吻上那在面前一开一合的淡色唇瓣,但他只能忍住。
刚才的举动虽令梁雨岳不知所措,却也似乎让二人的关系前进了一小步,至少梁雨岳跟他开口谈起过去的事,也跟他说
愿意改变。
「但,如果没那么快呢——」梁雨岳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变成了二道阴影。
「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的回答。」肯定的语气,梁雨岳不用抬头也能想像庄适凡那张带着飞扬笑意的脸。
「适凡,不要对我期望太大,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
梁雨岳将自己的手从庄适凡手中抽出,他转身打开了车门,慢慢的下车。
梁雨岳没有回头,他就那样笔直的走进大楼里,上了电梯直到进了家门回到房间的那一刻,梁雨岳才感觉整个人脱力的
厉害,缓缓的滑坐在地上,他屈起了双膝把头埋了起来才感觉好过些。
庄适凡望着梁雨岳的背影消失了好久才感觉一阵空虚感传来。
明明梁雨岳的话是给他希望的,为什么现在他还有着一点不踏实呢。
也许,他似乎隐约有点明白当梁雨岳说所以现在他在这里那句话底下所隐藏的意思。
梁雨岳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还要伤,那样的伤痛不是只用微笑就可以掩盖得了的。
那是,真真正正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绝望。
庄适凡好像看见在一堆断垣残壁的毁灭世界里,独自伫立着哭泣的梁雨岳。
那样幽深噬人的黑暗包围住了梁雨岳,所以就算有再多艳红的鲜血流出也都看不见了。
没有了太阳,没有了光亮,这世界就算有再美的颜色,也如同瞎子一般,再也不具任何意义。
蒲亮是雨岳心中的那个太阳,而自己,能成为另一个太阳照亮那双静止的眼眸吗——
17.
梁雨岳一夜无眠,昏沉间才迎来了天亮。
身体似乎感觉有点恶心,刚想去厨房倒杯温水,才闻到客厅传来一阵酒味。
他走到客厅,就见到夏宁平没有惯常睡在那长沙发上,而是似乎睡到一半滚落到地上一样,一双长腿还挂在沙发上,手
里竟然还握着一瓶啤酒。
梁雨岳摇摇头,走过去蹲下身把夏宁平手里的酒拿走,在看到桌上一堆倒的东倒西歪的啤酒罐时皱起了眉,他似乎很少
见到夏宁平这样放纵自己的。
弯下身努力的想把睡着的人抱到沙发上,没想到对方反而突然醒了过来,他还被反压到了地上,二个人呈现一上一下的
姿势。
「哇,哪里来的美人啊,来,让大爷亲一个!」
喝醉的夏宁平现在正像八爪鱼一样的纒在梁雨岳身上作势欲亲。
怎么会醉成这样,梁雨岳避着喝醉的人的偷袭,试图拉夏宁平回到沙发。
「宁平,你喝醉了!」怎么还可以醉到早上。
「美人,你真的不给亲吗?」发酒疯的人锲而不舍的问着。
「……」梁雨岳这下确定这人是真的醉了。
「笨蛋,我是雨岳啦——」梁雨岳好气又好笑的,真不知道夏宁平是古装剧看太多了还是怎么的,真的有点觉得他在藉
酒装疯。
「我知道——」原本胡乱偷袭的人突然叹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把头埋在梁雨岳的颈间。
「你醒了?」梁雨岳一时楞住了,还以为自己还要被这个醉鬼给纒很久的。
「我一直都很清醒,为什么我醉不了呢!」
「宁平?」
梁雨岳觉得自己现在和夏宁平的姿势太过奇怪,便想着推开身上的人,没想到反而又被压制住了,二人在动作间,桌上
的啤酒罐散落了一地。
「雨岳,我好嫉妒庄适凡可以让你为他这样费心呢——」夏宁平呓语的伸手抚向了梁雨岳的脸颊,在看到唇上的伤口时
心倏地冻结了。
「你让他吻你?!」
像是被人拆穿了什么一样,梁雨岳的默不作声倒像是承认了昨晚发生的事。
「你为什么让他吻你!你这么快就忘了蒲亮了吗,你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吻你!」夏宁平激动的大声指责着,他的心中
似乎有无数的毒蛇在钻爬噬咬着,难受的想要找到一个宣泄点。
「宁平——」梁雨岳没有见过夏宁平这样的反应,一时惊呆了。
「你昨天说要和庄适凡去约会时,我真的好想阻止你去,其实是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了。雨岳,我不想把你让给别
人,真的不想——」
夏宁平低头靠近了梁雨岳,那鼻息就呼在梁雨岳的面颊上,令梁雨岳浑身紧绷,这一刻的夏宁平感觉很危险。
「宁平,你之前不是很希望我和适凡走近一点的吗,你怎么又会提到嫉妒这字眼——」梁雨岳发颤的说着。
「对,我很嫉妒,非常的嫉妒,我不要你看着庄适凡而忘了蒲亮了,我也要你看着我,只想着我一个人——」
夏宁平的双眼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连抓着梁雨岳臂膀的力道都如此的激烈,令梁雨岳忍不住的皱起了眉。
「你喝醉了,睡一觉就会清醒的!」压住怦怦乱跳的心,梁雨岳打算推开身上的人。
「我爱你,雨岳——」
这一句话让梁雨岳停住了动作。
「我要代替蒲亮保护你,我不想把你让给庄适凡——」
夏宁平突然绽出了一个微笑,那样的微笑在提起蒲亮时变成最无止尽的悲伤,像一个小石子轻轻投进湖里,却有力的漾
出一圈又一圈无止尽的涟漪……
梁雨岳看的心都跟着被搅乱了,「宁平,这一定是你的错觉,你并不爱我的。」
夏宁平动情的伸出双手捧住梁雨岳的脸,温柔的轻声说着,「雨岳,不要露出这样忧伤的眼神,会让我压抑不了的。」
「宁平,你不要开我玩笑好不好。」梁雨岳自嘲的开了口,他的眼神迎上了夏宁平,接着他伸出一只手抚上了夏宁平的
眸子,「其实你的眸子里也有着一层淡淡的忧伤,难道你没发觉吗!」
梁雨岳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要跟夏宁平说到这些,其实长久以来,他一直觉得夏宁平和蒲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同
样狂傲自大目中无人的个性,却又都有着极其温柔和天真的一面,当然,还有那双澄亮的双瞳里却总会偶尔浮现出一丝
的不确定再倏然逝去。
如果当时的他太傻不能去了解蒲亮心里的伤,那么至少眼前的夏宁平,他也许可以尽他所能的去试着把那眼里的黯然给
拔离掉吧!
梁雨岳伸出另一只手握着夏宁平的左手手腕,「我很羡慕你有一个爱过蒲亮的证明印记,虽然不应该这么说,虽然这样
做真的很傻——」
夏宁平不安的想把手从梁雨岳手里抽出来。
梁雨岳解下了夏宁平手腕上的表,轻轻抚过那条虽已褪色却仍然狰狞的自残痕迹,「任何伤痕都可以随着时间变淡抚平
,可是我心里的伤口却没办法,它总是在想要结痂时又被回忆狠狠撕开,然后再愈合再流血——」
那样平淡说着伤心的雨岳,那样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却还是硬装着坚强的雨岳——
「不,不要再说了!」
夏宁平打断了梁雨岳的话,一伸手就紧紧的把梁雨岳抱在怀里,「我并没有在开你玩笑,当我发现有一天你会接受除了
蒲亮以外的人的感情时,我就有股发狂的冲动。也许我也爱过蒲亮,但我明白我现在在乎的人是谁!」
梁雨岳凄然的听着夏宁平的字字句句表白。
庄适凡对他说他爱他,他会照顅他一辈子;然而,现在连夏宁平也对他开口说爱他。
呵呵,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庄适凡的公司事业蒸蒸日上,而夏宁平的演艺事也如日中天,如果和他这个一个残破的人纠纒上,他一定会毁了他们二
个的。
但他也同时明白夏宁平和庄适凡的个性,他们二个人都是十分执着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他所想到的那些顾虑的。
可他怎么能做到这样的自私!
不能离开是因为怕爱他的人又会再次失望伤心,但接受了谁对另一个人都是伤害——
怀里的梁雨岳没有作声,他真的累了,夏宁平应该可以了解他的,毕竟他们都曾爱过同一个人。
「宁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活着真累——」梁雨岳闭上了双眼,倦怠的声音从埋在夏宁平胸前低垂的头传出。
他一直,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笨蛋,爱我不就好了吗!」夏宁平直觉的一个反应便是低头吻住了梁雨岳。
梁雨岳一时失去反应的任由夏宁平对他掠夺着,像铁锢般的双臂揽住了他的腰和背,那种无法呼吸像要把他揉进体内的
疼痛让梁雨岳忍不住的呻吟出声。
但夏宁平似乎控制不了的在那已经明显红肿的双唇继续啃咬着,他不想听见梁雨岳那完全失去生意的话,此刻,他只想
完全拥有这个人的所有气息,他要梁雨岳这一刻只想着他。
剩下什么关于蒲亮的托负和庄适凡的约定之类的,他都不想去理会了,他也想——占有这个人。
「宁平,不要——」梁雨岳微弱害怕的低喊出声,一夜无眠的他已经失去了体力,又遇上了夏宁平这般疯狂的动作,在
心理和生理不堪压力负和的双重因素下,他眼前一阵发黑便昏了过去。
夏宁平是在尝到一阵苦涩的味道时才猛然清醒的,他看到梁雨岳已然昏了过去,而且脸上爬满了泪水,一张脸因为惊惧
和疲累而显的苍白如纸。
该死的!瞧他对雨岳做了什么好事。
小心的将梁雨岳放到床上,帮着昏睡过去的人拭去了脸上的痕迹,在抚到那刚被他忘情肆虐过的双唇时,夏宁平握紧了
手掌。
好久,没有这样想要将一个事放在心上呵护了。
之前的自己会注意到雨岳,那完全是因为蒲亮将自己遇到雨岳的那种幸福分享给了他,所以他想要去看看这个攻占蒲亮
的心的人到底是谁。
等到蒲亮那时因为分手深受打击而交待他要照顾梁雨岳时,他还想着自己要如何去完成好友的愿望。
而现在,这样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梁雨岳,让他在相处一段时间后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原来,爱情像是偶然飘入心湖的种籽,它在爱意不知不觉的滋生灌溉后,便会长成最密最紧的藤蔓包住了所有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