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无愧 上——小小未然
小小未然  发于:2011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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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御霆目光锐利地盯了他一眼:“我何时需要你来教我做事了?”

陆凛一惊,赶紧垂下眼:“抱歉,我失言了。”

“今天时间不早,你就在这里住下。至于安宁……就先让他切切实实地安宁一段时间吧。”随意说着,夏御霆站起身,

往楼上走去。

陆凛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又记起了一件事:“对了,夏先生,成意阑昨天已经从美国回来了,您看……”

“我不是让苏祗年动用‘银蛇’里最严苛的教官去训练他,怎么这才两年时间,居然就放他回来了?”夏御霆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

陆凛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心下想道:你那哪里是送他去训练,摆明了是让他去死,人家能够活着回来已经不容

易了,你居然还说时间不够长?就算当年他有错,但那不也是一心为了保护你?说你是冷血动物还真没错……

“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停止脑中乱七八糟的念想,陆凛紧接着回应道。

“……那就让他好好歇着吧,等缓过气了再来见我,我不想看见一张死人脸。”丢下这一句话,夏御霆继续往楼上走去

,再也没有停留。

陆凛目送着他离去,忽然叹了一口气。

摊上这么个无情的主子,成意阑的命也真够背的。从5岁起就跟着夏御霆,一直担任他的贴身保镖,也不知为他挡过多少

子弹,除掉了多少对手,现在,就因为两年前那不得不开的一枪,竟换来了如此凄惨的下场。偏偏这个人还执迷不悟,

又回来继续受折磨。

真是典型的被虐狂,干嘛不到我这里来,说不定会比待在夏御霆身边要舒服百倍。

陆凛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往一楼的客房走去。

Chapter.7

经过在【沉寐】的那一夜,安宁与沈裴的生活又恢复到了正常的轨道上,与往届的大一新生不同,他们除了要为课业忙

碌,还必须积极筹备另一件事,那便是将在五月底举行的建校六十周年庆。

沈裴所在的法律系还好,交出个合唱节目就可以轻松了事。而安宁则倒霉了些,本身是艺术学院舞蹈系的学生就算了,

偏偏他又是这群新生中表现最为出挑的一个,于是顺理成章地被他们系学生会的文艺部长指名,要他独挑大梁,上演一

出精彩绝伦的单人舞。PS:此舞系反串演出。

安宁在学生会收到这个消息后,神色淡定地扫了一圈文艺部那几只眼中泛着绿光的母狼,幽幽叹了口气,接着,便冲她

们扬起了天真无害的笑颜。

“既然学姐们这样拜托,那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如果演砸了,还请你们多担待。”

文艺部部长闻言,立刻冲上前,一把握住了安宁的手,激动地应道:“只要安宁学弟你愿意出卖色……啊,不对,愿意

为我们学院出这一份力,我敢保证,文艺汇演的第一名,一定是咱们学院的!到时得了奖金,我们分你一半!”

安宁继续装乖宝宝,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嗯嗯,钱不钱的我倒是不在意,我只希望能为自己学院多做些贡献……”

“安宁,你真是个好孩子呀……”如今已是大三的文艺部部长颇为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嘱咐道,“那记得以后每

天晚上七点去舞蹈室排练,星期二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也挪出来,一切以校庆演出为重!”

乖顺地点了点头,安宁笑着退出了学生会办公室。

一出到门外,他那张人见人爱的纯真笑脸立刻消失于无形,又换回了平日里冷漠又嘲讽的神色。

“这张脸真能惹麻烦啊,还有这舞蹈功底……看样子你以前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呢……不然怎么会丢弃得如此彻底,全都

留给了我?”瞥了眼自己左手腕上的黑色皮绳,安宁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搞不懂怎么会有人选择自杀,看看现在,我

不是活得挺自在的?算了,既然你对这尘世了无眷恋,就让我代替你,用你的身体,把每一天都活得足够精彩吧,安宁

。”

伸了个懒腰,他吹着口哨,面色轻松地往校外走去。

“什么?让你反串演出?你们学院的人还真是……别出心裁啊……”坐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沈裴一听安宁说起这件

事,神色就变得有些微妙。

安宁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用筷子夹起一块农家小炒肉扔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所谓的为艺术献身,这话你难道没听过?虽然我认为学生会的那几个女人只是想要满足一下自身的YY欲望,才会把这

种差事交给我。”安宁口齿不清地说着,又将筷子伸向另一个碟子里的手撕包菜,“反正凭我这长相,穿古代女装也难

看不到哪里去,就当是在玩cosplay吧。”

一说到古代女装,沈裴不禁双眼出神地看向安宁,脑子里升腾起一副指间水袖轻甩,脚步轻盈旋转的绮丽画面。

感受到对面有些灼热的视线,安宁抬起头,忽然冲沈裴展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想看么?”

“啊?什么?”回过神,沈裴有些慌乱地问道。

“我说,”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安宁压低声音对沈裴轻轻开口,“我穿女装的样子……是不是会美到让你想入非非?”

声线迷离,暧昧顿生,沈裴的思维停滞了一秒,下个瞬间,他整张脸就如同户外晚霞遍布的天空一般,绯红的色泽掩都

掩不住。

“呵……看来被我说中了?沈裴你的心思还真容易猜啊……”安宁愉悦地窃笑出声。

“安宁!”沈裴急切地喊了一声,狠狠皱起眉头。“不要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明知我跟那些人不一样,我…

…”

话还没说完,安宁就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不说,食不语,我们吃饭。”

一口气就这样被堵住,沈裴气也不是,怨也不是,最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听话地拿起筷子,无声无息地吃起面前的

饭菜来。至于这顿饭的滋味究竟怎样,也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而安宁呢,虽然面上一径扬着坏笑,内心却也跟着轻轻叹息起来。

沈裴,若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到此为止,你我的相遇本就在意料之外,你根本就不该在这场我与夏御霆的复仇戏码

戏里扮演任何一个角色,因为我与他都是执着过头,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但是你,你不一样,最有资格拥有光明

美满人生的,只有你而已……

“叶隋,下个月是T大的六十周年校庆?”“夏维建设”的董事长办公室内,夏御霆一边埋头签着手中的文件,一边状似

随意地问道。

站立在一旁的叶隋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回应:“是的,夏董,T大已经寄来了邀请函请您届时亲临晚会现场。”

停下笔,夏御霆抬眼看向他:“把我下个月的行程安排调整一下,5月25日那天,我去T大。”

“好的。”叶隋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疑问不断,按照以往的经验,夏御霆是断不会出席这种场合的,即便T大曾是他的母

校,他最多也只是让自己代笔写上一封祝贺信,然后再捐些钱了事,如今他居然有意愿主动现身,实在是奇事一件。

“还有什么事吗?”签署完文件,夏御霆挑了挑眉,目光锐利地看向还在费神思索的叶隋。

“呃,没有,”赶紧接过对方手中的文件,叶隋朝夏御霆弯了弯腰,“那我就先出去了,夏董。”

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夏御霆看着他离开办公室,关上门,这才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用

打火机点燃,他右手夹着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蓝灰色的烟雾缭绕在透明仿若无物的玻璃上,描绘出抽象

诡异的图案。

与夏睿霖一样右眼角有着泪痣的少年,除却长相,那狡黠而傲慢的脾气性格几乎可以算是与那个已长眠在地底的人一模

一样,只是,他的眼神似乎更加阴翳锋利一些,特别是在盯着自己的时候,那眸子里似乎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

绪,让人感觉碍眼,却又无法转移开视线。

夏睿霖死去的同一时刻,你也割腕自杀被送进医院,安宁,若说这一切只是巧合,倒也无可厚非。但是,你却在两年后

的今天又出现在我面前,而且还是用这种我最感兴趣的方式……令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是为了夏睿霖而来,对于我和

他之间的事,你究竟了解多少,而找上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五月底,C市这座亚热带城市的气温已上升至30度以上,夏蝉伏在粗壮的树木枝干上开始了无休止的鸣叫,日光渐趋毒辣

,人在路上快步走个几分钟就会立刻汗流浃背。闷热潮湿,这是C市夏季最大的特征。

与外界的高温难耐形成强烈反差的,是T大大礼堂紧张忙碌却又井然有序的场面。中央空调不遗余力地向礼堂的各个角落

输送着凉爽的冷气,校学生会的人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场上众人为舞台和道具做着最后的布置与检查,确保此台T大历史上

场面最盛大的晚会能够得以顺利落下完美帷幕。

下午六点半,参加晚会的演出人员陆续到达了后台,在艺术学院所属的化妆间内,文艺部部长替安宁化好妆,之后就坐

在椅子上,满心期待地等着转身走到屏风后的安宁换好装出来。

不一会,细碎的响动从屏风后传来,文艺部部长循着声音望过去,视线就此定格,她微张着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忘记了言语。

晚上七点,T大六十周年校庆晚会在台上主持人妙语连珠的开场白下正式拉开了序幕。

虽说只是学生们唱主角的一台晚会,但因着T大学生会的那一群鬼才,其水准格调却完全不比外面那些正经的大型晚会逊

色。

从普通的歌舞秀到各类相声小品,甚至魔术与杂技都逐个搬上舞台,令台下的观众不得不佩服这群学生出色的执行调度

与创作编排能力。

因为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夏御霆在晚会进行到半段时才进场,由学生会成员引领着于第一排落座。

刚喘了口气,他就听台上的主持人一唱一搭地介绍起下一个节目。

“诶,小舒,舞蹈你从小到大应该看过很多了吧?”女主持何畅向身旁的男主持舒纬问道。

“那还用说,电视上的就不提了,你去我们学校艺术学院舞蹈系逛一圈,什么类型的舞蹈看不到?芭蕾、爵士、现代舞

、古典舞、民族舞……要什么有什么。”舒纬语气骄傲地说道。

何畅点了点头:“嗯,这话倒是没错,我们学校的舞蹈系在全国都算是有名的,这几年我也看过不少。不过,下面要为

我们表演的这位舞蹈系小学弟可不简单哦,你要仔细看了。“

“哦?有多不简单?”舒纬好奇地问道。

“《飞天》《嫦娥奔月》之类的传说你应该也听过吧?”何畅继续卖着关子。

“何止是听过,就连根据这些传说改编而成的舞蹈我都看过不少。”舒纬不屑地摆摆手。

“是吗~那我相信你肯定也知道,这类舞蹈通常都是由女生来演绎的吧?”何畅俏皮地眨眨眼,将视线转向台下的观众,

“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期待,舞蹈系的小学弟安宁会给我们带来怎样颠覆性的演出吧!”

“请看舞蹈——《诀月》。”舒纬默契地接过何畅的话,报出了下个节目。

耳朵里忽然钻进一个熟悉的名字,坐在台下的夏御霆不禁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牢了前方红色帷幔逐渐升起的舞台

Chapter.8

红色帷幕徐徐拉开,现场灯光齐暗,舞台上方,一轮皎洁明月悄然升起,盈盈光华静静挥洒,似—层银色轻纱无声地笼

罩在这暗沉的空间内。

一束耀目追光倏然降落,令圆月之下的一个单薄身影瞬间无所遁形。

映照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出长长的孤寂线条,那人右手轻抖,水袖滑落,一节萤白细腕迎着月光,蜿蜒出华美的形状。

古朴悠扬的乐声适时响起,原本背对着众人的那方纤细身影慢慢移动脚步,将整个优美身姿展现在了银白光线之下。

夏御霆的眼在触及那人面容的刹那,牢牢定格。

台上人那双若水黑瞳流转出精妙的光晕,眉梢微挑,淡淡情愫隐约散落。柔顺青丝如瀑般倾洒而下,妥帖地伏在水红长

衫外笼着的那件白色半透明纱衣上,一条坠着流苏穗的金色丝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窄细的腰身,衬着对襟领间与宽大袖

口上精细的灿金纹路,高洁华贵间,又流露出丝丝妩媚妖娆。

假如不是他右眼角处那一颗若隐若现的泪痣,夏御霆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某个穿越悠远时空而来的绝色舞伶。

“安宁……”情不自禁呢喃出对方的名字,在场所有人都与夏御霆一样,在看清台上人面容的那一刻,被深深迷惑。

柔中带刚的灵动举止,垂首,蹙眉,回旋,腾跃……安宁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众人对自己的判断反复产生怀疑。

明明是纤瘦少年的身形,但那自眉眼间传出的风情却又宛若思恋缱绻的少女。矛盾至极的观感,却又出奇的和谐美好,

好像他本就应是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奇妙存在。

隐藏了少年的鲁莽冲动,除去了少女的脆弱阴柔,安宁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般笃定精准,蕴含着一股子仿佛随时会爆

发的深刻力量,让人心醉的同时,也暗暗为之担忧,却不知所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随着乐曲节奏渐趋急促,台上舞者的动作也变得更为洒脱大气,就连原本清冷的月光,亦被渲染出了点滴狂乱。

疏离淡漠的气息骤然激烈紧绷,长袖于空中翻卷,描画出瑰丽的曲线,极致的红深刻进每个人的眼底,映出一片哀凉绝

望。

夏御霆的心在这一刻倏地紧缩了一下,他深深皱起眉,凝视着台上尽情舞动的安宁,眼前呈现出的,却是另一片铺天盖

地的血色。

怎会如此?为什么每次见到他,自己脑海中不自觉想到的,都是那一场场躲都躲不开的梦魇?这两人,在外貌上明明是

如此迥异,但内里的某处,却像是殊途同归,总能在不经意间产生强烈共鸣,就仿佛……是分享着同一个灵魂……

被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惊了一下,夏御霆回过神,再次望向台上,舞蹈已近尾声,他只见安宁忽而双脚点地,身子轻盈

地高高跃起,双手猛地往上一扬,由白至红渐变的长长水袖就如同泼墨一般,自空中划出两道绚烂的霓虹,紧接着,无

数红色花瓣伴随着那垂落的袖端,洋洋洒洒飘零而下。

站在这缭乱花雨间,安宁伸展双臂,露出了素净无华的笑,貌似了无遗憾地缓缓倒向脚下那片绯色花海之中。

《诀月》主题——因一己之私抛下后羿吃下仙丹飞升的嫦娥,在忍受了多年月宫寒冷清寂的生活后,终于后悔当初的选

择,想要离开月宫,回到自己丈夫身边。但此种做法已然触犯天条,她若就此离去,便注定元神俱灭,永世不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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