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殇弱水三千卷 第五卷——九尾仙猫
九尾仙猫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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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即便是接二连三的好消息,受用起来竟也能让人心痛不已。

然而一口气还没喘匀,却突然听见八贤王口风一转:“包大人平安皇上大喜,今日着老夫来一是为了探望,二就是立刻

接那位江湖神医进宫替太后诊治。不知那位高人现在身在何处?”

此问甚毒,见血封喉。满满一屋子人,没有一个肯出来接茬,顿时引得老王爷起疑,目光立刻落回那袭白衣之上。

“白护卫,神医呢?”

“他,他……”白玉堂口舌打结,无言以对,抿着嘴脸色铁青,“他……不能进宫!”

“啊,为何?”老王爷眉头一皱,脑门上的褶比衣褶还多,“到底出了何事?”

公孙策见状,无奈的将八贤王拉到一旁,这般这般解释一番,就见老王爷脸色一沉!

“什么?世上还有如此目无皇威之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臣子哪有跟皇上端架子的?!”老王爷明显火大起来,

坚持要见叶昊天,可此举反倒弄得一旁的白玉堂担心后悔的无以名状。

自己一定是被那死猫急糊涂了!早知道就是掉脑袋也不该跟那暴君开这个口!他怎么能进宫呢?万一他要是真进了宫,

岂不是引狼入室?!那暴君是个沙场舔血历练下来的帝王,哪是朝堂一坐指手画脚就过日子的自家皇帝可比得的?要是

远接高迎的进了皇宫而他又顺水推舟图谋不轨,还不是信手拈来的容易?到时候说破天也于事无补!!

“王爷!反正他真的不愿进宫,您就别再逼他了!求医之事,我们再想办法!”白玉堂心虚,总之跳出来替他挡驾,看

在自家哥嫂眼里,一个个面面相觑。

可是八贤王阴着颜面冷冷训斥道:“大胆白玉堂!应了皇上的事岂是出尔反尔的吗?你本来就是戴罪立功,若是误了就

是罪加一等!何况太后金枝贵体,岂是你说拖延就能拖延的起的?!”

卢方一见形势不妙,刚想要上来讲情,谁知那王爷眉头更紧转身又对公孙策道:“事关太后生死,老夫没工夫与这浪子

口舌!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还请引荐那神医,老夫亲自与他谈谈!”

推托无措,只得硬着头皮将老王爷送进叶昊天的厢院。两扇雕花门扉一合,开封府上上下下可是谁也不敢再喘大气了!

室内一桌一案,一榻一席,简朴大气,不示奢华。八贤王经常出入开封府,知道府上人的起居一向俭素,只是堂堂镇国

大员待客尚且如此,实在令人唏嘘。然而所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屋中所住之人的大气雍容却在一露面就着着实

实打动了这位阅人无数的老王爷!

数语寒暄,讲明来意,叶昊天礼数不疏却见招拆招,温火周旋又不越半寸底线。而得知谈吐如此周全缜密之人居然只是

个隐于江湖的郎中,这个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八贤王心中大为惊讶感叹。而且他那双眼睛异于常人的冷静深邃,

不屑高深,傲世于人,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世间万事。此人面对皇帝恩宠却不恋浮华,如此淡泊流于山野,空有一身绝世

医术却又不肯悬壶济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老王爷劝诱不住,终于忍不住直白问道:“神医可是对太后的病症没有多少把握?”

听者微微摆首道:“医不言死,更何况尚不知脉象,又何来有无把握?”

“那到底是何故令神医踌躇止步,宁可违抗皇命也不肯伸手施救?”

八贤王焦急忧心,为了病危的太后,也为了眼前这个忤逆天威的奇才。老实说,这位一忠二孝的王爷从来就是整个朝廷

最为敬贤爱才的典范,凡是真才实学人品杰出的,他可以不问出身家事,不辞辛苦的推举,即便是有些冒犯找些麻烦,

他也乐此不疲,兢兢业业几十年,替宋氏江山招揽下大批贤才雅士。

叶昊天闻后眼帘微垂沉默须臾,再抬眼眸子里显露着出类拔萃的傲气决绝,如同寒山冷松,傲雪红梅,大彻喧嚣般冷言

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叶某不想再有瓜葛!”

老王爷听了极为不解,眨着眼回忆半天,确定自己快要入土的年纪从未在朝野中见过此人,这才再度开口问道:“既然

言‘再’,必是有一。只是不知我皇赵子嗣中,是哪位与神医结了冤仇?”

“老王爷多心了,叶某与大宋皇家并无冤仇。”他轻挑一笑,态度缓和尤甚。可这句清淡的回答却顷刻令八贤王倒吸一

口凉气!

“神医是说你还……”

“对,北疆,契丹辽主!”

区区四字足以令这位饱经风霜的皇亲心脏骤然抽紧!八贤王霍然一惊,此人果然非比寻常,居然敢如此坦诚无惧的认下

曾经替那个‘北国鬼煞’看过诊?!?

叶昊天见他脸色发青,额头冒汗,只是冷冷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如何?就算治的了太后的病,王爷现在也不会再

有让叶某进宫的想法了吧?”

不错,既然能与那个鬼煞般的辽国之主有过邂逅,恐怕就不是仅仅相貌有异这般简单!老王爷蹙眉沉默,花了很长时间

从新打量这个气宇轩昂的江湖神医。

“你……到过辽国,见过辽主耶律彦和?”

“不错。”

“为什么?”八贤王口气悬疑,戒备深重,“你是我大宋中原子民,辽主何以会找你替他医治?”

听者莞尔一笑:“王爷现在与他何异?”

屋外毫无预警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阵雨,瞬间如万珠落盘,敲得房檐瓦砾叮咚脆响。

虽然还是怀疑,八贤王心中忐忑但毕竟是经过风雨的老人,片刻的震惊之后,又不得不再次冷静推敲自己最初的判断。

若是他真与辽国有所瓜葛,无缘无故死无对证的事情,他何以会这般直言不讳,毫不遮掩的主动提及?细细端详,此人

大气凛然毫无惧色,不像是心怀叵测的奸佞小人,莫非真的是甘愿江湖漂泊,终身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

事关太后生死,若是真因为一个惘然猜测而贻误了治病良机,实在是得不偿失……

“神医能如此坦诚磊落,不失风节,本王感佩。本王从来没有出入过江湖,但也懂得‘英雄不问出身’这个道理。往事

已矣,既然没有恩仇,眼下本王还是希望神医能本着悬壶济世的慈悲,出山替太后解除病痛。”说到礼贤下士,整个朝

堂恐怕再也没有比这位白发老者更能忍人所不能忍,而眼下更是谦恭一礼,其心诚挚,见者动容。

但叶昊天冷眼扫视这位比自己大几十岁的宋廷王爷如此屈尊降贵,嘴角一挑冷言道:“哼,就算叶某出手,只怕当今皇

帝也容不下!”

八贤王一听他口风松动,心中暗喜,连忙感悟的接上一句:“吾皇仁孝为天,更何况是替太后请贤?不知当初那契丹王

是如何请动神医的,本王上奏皇上,照办便是。”

“条件其实很简单,不过有三。”

“本王洗耳恭听。”

“不跪、不问、不留!”

他垂目,说的面无表情但坚定卓绝,字字掷地有声。

老王爷听闻,心中暗道此人果然傲气无比,说其藐视皇威一点儿也不为过!但他当然也明白其必然有桀骜的本钱,这般

言出必行绝无征讨余地,若非情愿,恐怕自己那天子侄儿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休想得手。

“这……如果皇上问起,不知本王该如何作答?”

这个大宋的八贤王果然肚量非凡!叶昊天见他一问心中也是颇为异样的一动,随即面色和缓些许言道:“病,不分贵贱

,医者亦然;不跪,只为救人济世而非名利荣辱。医无常方病有百态,疑症更是如此;不问,只为不疑不误而非方出无

名。吾本乡野游鹤,不恋尘俗;不留,只为孑然一身而非藐视威仪。”

见到老王爷闻后眼中闪现出恍悟的神采,叶昊天面露微笑,识时务的收敛锋芒合礼一揖:“只要能做到以上三点,无论

市井贫民还是皇亲国戚,医不漠世,再无推脱!”

结果不到两刻时候,提心吊胆的众人就看见八贤王笑眯眯的从叶昊天的厢房里走出来,美滋滋的上轿进宫请旨去了。大

家面面相觑却又不禁暗暗吃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不管这王爷用了何种手段,总归是说动了这个冷若冰霜不屑天威的

江湖神医,实在是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到底为何会答应?”

夜半三更,白玉堂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躲过哥哥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叶昊天的房间。因为怕他风风火火再惹毛了这

敢同皇上谈条件的神医,卢方自从八贤王一走就明令禁止白玉堂再踏进叶昊天下榻的厢房半步。在开封府里居然都要做

贼似的躲躲闪闪无异于他一腔怒火更添两把干柴!

屋内人似是早就在等他,临窗而坐,一壶陈酿,自斟自酌,颇为惬意,看得这锦毛鼠更是牙根痒痒。既然吃过一次亏,

他也不再废话,进门就一屁股坐在叶昊天的对面,瞪着一双墨黑眸子眨都不眨的威逼质问。

“毛毛躁躁真没规矩!按你们中原的话讲,我可是侠肝义胆,冒着风险救了你们陷空岛一窝老鼠!”他讪笑,又是一杯

清洌的甘露,这中原黄酒果然回味深厚。

“耶律彦和,你别太嚣张!”白玉堂怒气难平,抬手穗指他的洋洋得意,“今日若不给爷说清楚,爷绝对不会放你进宫

!!”

谁知听者抬眼一瞪,肃颜冷目严辞警告道:“白玉堂,在中原不得再提我的本名,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那老鼠一愣,眉头紧皱,倒不是恐惧,而是因为见识过这契丹帝王执掌乾坤的心机老道而本能产生的一种莫名敬畏。他

到底来中原做什么?

“好,叶昊天,那你给爷从实招来,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为何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

从实招来?哼,还真当自己是棵葱了!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嘲谑之意,但最终轻轻摇头不与他计较:“我本无意涉险进宫

,但既然机会送上门,去会会赵祯也好,至少比你偷偷摸摸夜探大理寺知道的多些!”

那老鼠听闻霍然一惊,感觉全身汗毛毫无预警顷刻都竖了起来,眯缝眼睛神情怪异半晌才又立目问道:“……你进宫是

为了展昭?”

一抹明丽的笑无声的挂上冷寒惯了的面庞,代替回答,是白玉堂一贯看不懂的高深莫测。

侧脸远望,浓云偶裂,窗外皓月如镜,光洁的宛若那人坦荡的如玉之心。可惜世道艰难风云无常,就算你无畏无悔,我

却断不能容得那些宵小如此作践了你的一身傲骨。虽然就这样劫走你也未尝不可,但既是你不惜舍命都想要留下的清名

,我岂能不放手一搏替你夺回来呢?

“……他有恩于我,我不会见死不救。”斟酌再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活宝最易理解接受的理由,否则只会更加添

乱。

“其实你大可放心,此次中原之行我意本就不在赵祯。但眼下这番胡闹无意于横生枝节,如果你再轻举妄动就连我也不

知道会发生什么,任何一步闪失都会害展昭死无葬身之地!”

一百六十三、龙心之弈

就在宫莲血池,大相国寺祭天之后的第五日,一封书信,成了庞吉的心腹大患。

等到张尹之接了密信儿一路流汗深更半夜奔进太师府时,那个一向居高临下傲慢无比的老头子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

的团团乱转。几句客套连拍马屁的机会都没给,庞吉就朝桌案上一指:“快去看看!”

展了纸卷墨迹入眼,张尹之立刻就如五雷轰顶!那泛黄纸张上赫然落着的‘灵州投诚’四个大字,瞬间让他有种世间末

路,溺水身死的感觉!

灵州……灵州……

他脑子里一遍遍的闪过这个已经尘封已久的地名,惊愕与恐惧如同洪水猛兽劈头盖脸的扑来,令他不由自主的战栗!

当年气盛年少却凭父荫余佑平步青云,为了迎合保荐其任度转运使的庞吉,对屡屡建功又与之有隙的侍中李继勋暗中发

难,特地借庞吉奉旨监军之际贻怠兵粮运渡,以为庞吉斥责上谏之用。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知契丹大军真的于此时横

渡老厷河,将连同庞吉在内的一万三千宋军困于灵州城中。

而后来……

思绪凝滞,他惶惶抬头望了一眼面若死灰的当朝太师。什么临危不乱力挽狂澜,当初一盘死局能够脱身,还不是那军前

的一纸投诚降书……

“太师,这书信是……”他汗流浃背,惊若寒蝉。

庞吉耷拉着脑袋气势全无:“当年领兵的辽主耶律彦和突遭横祸而死,老夫本还庆幸此事到此为止,世上再无人会知晓

。谁知道这个狡猾的契丹蛮子居然还告知了辽国的北院大王耶律信德!”

与契丹打过交道自是没有不知道这个与其兄一样智勇双全的辽国王爷,而此时这个名字就如同金锥利剑,瞬间戳的张尹

之心肺欲裂!我就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了结,因果善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太师,来人可有口信?”

“让我们尽快促成辽国退兵的条件,立刻送九公主入辽和亲。”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无论如何事到如今除了照办似乎也再无他法,一时间两个权倾半壁的大员心潮如澎的面对面

坐着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整个房间就像死域一般,烛火闪烁,光影虬崎,丝毫响动仿佛都能让人惊出个好歹。

然而次日,正当庞吉的和亲奏折被赵祯在御书房斥了个狗血淋头,就见到八贤王领着叶昊天进宫面圣。毫无悬念的,来

人那双异于常人的鹰利眼眸无异于扛着招牌过街,没有道理不在第一时间被这只老狐狸注意到,尤其是心里有鬼,而且

这鬼还与契丹辽国有关。

侧耳旁听终于了解个大概,原来他就是那个让包黑子起死回生的江湖神医——

庞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这个浑身散发奇异气质的高大男子,一身傲骨气宇非凡,不发一语却已足以令人有种不可轻近的

震慑气势!这人只是一个乡野郎中?老家伙眉头拧紧怎么也不可置信,然而见到此人居然在天子面前依旧不屑施礼更是

震惊!普天之下竟然有如此藐视皇威的大胆刁民?

御座之上,大宋天子抚颌沉吟,默然的注视着跟在王叔身后进来的无礼之人。世事无常,即便九五之尊也并非能够每每

心想事成,而这般道理作为一贯信奉‘以仁治世,以理服人’的赵祯而言早就彻悟通透。然而面对御史朝臣的据理力争

,为了国事社稷退让妥协也就罢了;而今被一介无名草民明目张胆这般要挟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悦与愠怒自然有得

,所以一张颜面从其进门就没有过松缓。

然而距离尚远却也顷刻觉察到此人的超凡脱俗,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这个天朝皇帝心中居然一晃而过某种莫名其妙的

悸动!此人大气雍容,风姿凛然,举手投足流露浑然天成的清高傲气,隐隐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魄力。特别是那双异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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