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蹭到秦楚怀中，他在微微颤抖，记忆灼烧了他的思绪，所有的一切又鲜活起来，那些耻辱。

秦楚紧紧搂住他，当他的唇覆盖上来的时候，桃子想，原来极乐不过如此。又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体，很肮脏。

“乖，放轻松。”秦楚似看透他的思想，吻住他，那样温柔的动作。

秦楚小心地进入，桃子仰起头，吻住他的双唇，秦楚，秦楚，今日的你，为什么那样绝望，我不是在这里吗？我在这里

啊。

到了后来动作激烈起来，身体上上下下，疼痛夹杂着快感。他依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但眼睛不曾阖上，他爱的人，与

他身心交融。绽开一个微笑，缓缓地，明白秦楚看不到，却仍止不住嘴角上扬。

看着桃子疲惫地睡下，秦楚吻了吻他的脸颊，起身穿衣服。

往桃子嘴里塞了颗白色的药丸，和着水让他吞下。秦楚站在床边半响，才慢步走到窗边打了个手势。

进来的人羽扇轻摇：“秦楚，好久不见。”

41.楚殇

“桃子，过来上柱香。”

桃子依言朝那个灵位拜了拜，住皇宫里已经有两年了，忘一直不准他离宫。他想着自己也没什么牵挂，就没再坚持。

他不记得许多事了，就像现在他一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拜面前的这块牌子。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秦楚之灵位。”

忘和庄熙很亲密地站在一起，桃子心里一直疑惑着，他进宫后，他们已经在一起，很自然，没有任何不妥。庄熙不是该

喜欢别人吗？可是喜欢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桃子，再陪他……我们呆一会吧。”居然是庄熙开了口，桃子诧异地点点头，站在灵位面前。

庄熙是天信使者，不过已经辞了职位。现在他几乎整天呆在皇宫陪在忘身边，桃子不喜欢他的眼神，连带着对他这个人

也喜欢不起来。

所以这次他主动说话，他心里说不出地怪。

这不是灵堂，只是一个暗黑的小房间。桃子听着周围浅浅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呆得久了，心底的恐惧突然涌现出

来。

他不安地看向忘，忘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块灵位。庄熙搂着他的双肩，两个人脸上都没有任何剩余的表情。

桃子站不住了，他拉拉忘的衣袖，指指门口。庄熙还想说什么，忘止住：“桃子，你先回去吧。”

桃子离开那间屋子后，恐惧感却没有消除，相反地，心底似乎有一个很深的洞，森森地冒着寒气。

房间里，庄熙皱眉：“你不该让桃子那么快离开。”

“他一点都不记得了，这样呆下去还有用吗？”

“他的眼神说明他在害怕，他并没有完全忘记。”

“庄熙，你是不是自己忘不了他？”

“则，现在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他是你的大哥，他为了你的天下只身潜入对方的阵营，难道你一点都不动容吗？”

庄熙紧紧盯着面前人的眼睛，有一层薄薄的水雾笼罩其上。

“我确实忘不了他，他的音容相貌永远无法从心底消失，但我现在爱你。改变桃子的记忆，这个世界上唯一属于他的人

也不见了。他对自己太残忍，当初三年，他落在雪族的手里，受尽折磨，便已经是活不久了。他本来是打算用那个唯一

的愿望为自己续命，可最终却换回了你。”

“不要说只是为了桃子，你是他的弟弟。”

庄熙吻去怀里人的泪，这样的人流的泪，原来也不过和常人一样，淡淡的咸味。

“我知道他是我的哥哥，我只是忍不住恨他。”

“我知道，我也恨他，他太过残忍。”

他们推开门，发现了呆坐在门边的桃子。两人互视一眼，庄熙先离开，留下忘站在桃子身边。

他坐下，桃子一直不习惯面对这个样子的忘，把头撇向另一边。他记忆中的忘，一直是个有澄澈眼神的孩子，不是现在

这个淡定从容的王。尽管，他对他很好。

“桃子，不难过了。”

忘牵过桃子的手，桃子乖乖地随他起来。

秦楚，自己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除了恐惧，似乎没有其他什么了。

依然是苍白到没有任何声响的空间，白衣人站立在白雾中，表情浅浅。

桃子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不同的是，最近的某一次突然可以看到白衣人的面容。

这个面容，他并不陌生。以前他曾称呼：“白大哥。”

看清面容后，每次都会呆很久。不是醒不过来，而是不愿意清醒。他醒后总是茫茫然不知该干什么，梦中反倒踏实些。

心中堆积的恐惧，在梦中彻底平静下来。

白衣人回到房间，继续看书。他似乎不需要睡眠，桃子每次来，都不曾看他睡下过。

他第一次走到白衣人面前，凑得很近。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抬头朝桃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暗自摇摇头，沉浸书中。

桃子伸出手碰碰他的头发，只是虚虚地穿过。他却似上瘾一般，一次次尝试。紧贴着黑色的发丝，桃子假装自己碰到。

收回手，一阵天旋地转，是该醒了。

忘就站在床头，桃子接过他递来的外衣。

“桃子，这几天你到我的寝宫来。”

桃子点点头，收拾了些简单东西，跟着忘离开。他有单独的房间，但有时候，忘会要求自己到他的寝宫，并不说明原因

，但经历过一次刺杀的他自然也是清楚的，皇宫并不似他所以为的那样安全。

桃子之前认识的那个侍卫楚一，已经升到侍卫长。负责皇宫安全的他，偶尔会和桃子说说话。桃子很喜欢和他交谈的感

觉，尽管自己只能摇头或点头。

寝宫内部有个特别添置的小房间，桃子把东西安置好。忘并没有久呆，嘱咐他不要随便外出，便离开了。

42.试探

“怎么样了？”

“还没有找到他。”庄熙搂过靠上来的人，“我们几乎灭了雪族，他会找上门的。”

忘点点头，他回来之后，经历了许多事。但说到底，他的心性仍是一个12岁的孩子，对庄熙多有依赖。

“熙，这样留在我身边，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庄熙吻吻他的唇。

“我这几日心中惶惶，不大好受。”

“你想太多了。”

“庄大人，宫门口有人求见。”

“是谁？”

“他自称炎久。”

忘松开他，庄熙握握他的手，便随着侍卫朝宫门走去。

“师兄，真的是你。”

“师弟，别来无恙。”炎久一个熊抱，搂住庄熙。庄熙愣了一下，也抱住他，只可惜手上拿着羽扇，并不太方便。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庄熙没有接他的话，把他拉进宫门：“我不方便出宫，你便在宫中陪我几日吧。”

“这……”炎久刚要推脱，便被制止。

“别跟我客气，你我师兄弟多少年没见了，今晚一定要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

当晚，庄熙与炎久喝酒的时候，把桃子也拉上了。

桃子一看到炎久，便开始慌起来。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伤害过自己，但记不得具体事件。

“桃子，这是我师兄炎久，过来见一见。”

桃子站在原处不动。

“他怕生，师兄不要见谅。”庄熙说完又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听得炎久连连点头，看着桃子目光也同情起来。

桃子吃了几口饭，便向庄熙示意自己先行离开。

庄熙吩咐丫鬟领他回房，并准备些点心，便和炎久拼起酒来。两人本就是豪放之人，只喝得烂醉，双双睡倒在石凳上。

忘过来，挥退想帮忙的侍卫，亲自搀起他回房，炎久也被两个侍卫驾着去了安置好的房间。

回到寝宫，庄熙的眼神一瞬清明过来。他冲忘摇摇头，不多说话。

顾忌着桃子与他们一起呆在同一个房间，他们没有做缠绵之事，便只是简单拥吻。

桃子想着昨晚尊后慕容雪身边的婢女宣召他今早进宫，便早早起来梳洗一番后，留下纸条告诉忘，往她的寝宫走去。

说也奇怪，慕容雪与桃子见过一面后便很投缘。桃子觉得她便像自己的姐姐一般，而且忘几乎不理会这个名义上的妻子

，桃子有些为她忧心。

天还不太亮，桃子身后跟着一直服侍他的丫鬟，一路上没有其他人。

旁边有声响传来，桃子偏头看过去，皱了皱眉，不去理会。

“桃子，不记得我了？”

桃子冲他点点头，想绕过他。他却不罢休，挡在路上。

“你想干什么？”身后的丫鬟上前护住桃子。

“桃子，我之前被人利用了。你放心，我会为师弟报仇的。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我说的都是实话。”炎久拨开这个

丫鬟，凑着桃子的耳朵轻声说道。

见到慕容雪，桃子被她亲热地拉住，带他去尝点心。桃子没吃早饭，也就不客气，吃得很开心。

尊后拿手绢擦擦他的嘴角，桃子抬头，对面的这个人，不过20来岁的年纪，却已不会开怀笑了。

桃子抬手在一张纸上写到：“雪姐姐，你不开心。”

这个称呼是慕容雪让叫的，本来桃子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桃子，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心。时光荏苒，空虚度日，那些曾经开心的过往，在悠长的回忆中，只剩下躯壳。开心

，又是什么？”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桃子其实也不太明白，但仍是这样写到。

“我现在做的便是当初自己愿意并欢喜的事，只是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记初时的感觉。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一直这

样下去。”

“你心里有声音告诉你这样做？”

“傻孩子，我没有被人下套。我是自愿的，当初只因为爱一个人，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桃子提起笔，却半天写不出一个字。他看向慕容雪，对上她暗色的双眸，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桃子是慕容雪身边贴身的婢女送回去的，他跟她接触不多，只知道她叫翠儿。都说她为人泼辣，可接触起来，却觉得温

和有礼，他想传闻毕竟是不可信的。

43.束手

回去的路上，撞见形色匆匆的侍卫，气氛肃穆不少。

到了寝宫，翠儿告别离开。桃子环回了自己的小房间，空气中飘散着不知名熏香淡淡的香气，桃子按按额头，缓缓倒在

床上。

一人进来把他抱走，他浑然不觉，兀自睡得香甜。

桃子睁开眼，可以确定自己还在宫内，至于在什么地方，他刚刚装昏不敢睁眼，并不清楚。那人把自己关在这屋子，反

锁了门，应该是自己有其他事情要做。

抓自己的那个人身上有一股清香，这香味他肯定在哪闻过，不过现在头脑昏昏沉沉，一时想不起来。

门口传来说话声，似乎是楚一。他被阻拦在外，对方明言这里是已故太后的寝宫，除了帝王，任何人不得入内。

楚一见对方态度强硬，便大声争执起来。这时，桃子听到窗户有轻轻的敲击声，他拍拍头，使自己保持清醒，走了过去

。

是一个小侍卫，桃子在楚一身边见过。桃子轻轻打开窗，有些响声传出，但外面争执得热烈，想必不会让人起疑。

小侍卫利索地跳进窗来，脱下自己的侍卫服，示意桃子和他互换。换好后，他又拿出两张人皮面具，迅速把其中一张贴

在桃子脸上，自己贴上了剩下的一张。桃子惊愕地看着对方贴上后与自己几乎相同的脸，有些反应不过来。小侍卫指指

门口，又指指窗口。

门口的争执已经弱了下来，想来楚一已经准备离开。桃子咬咬牙，握了握小侍卫的手，爬了出去。

走到一条岔道上，正迎上楚一一伙人。楚一出声呵斥了他几句，让他归队。他低垂着头，跟在楚一身后。

楚一领着一群人搜遍了许多地方，已过响午，他指挥另一队人继续。一群人草草吃完午餐，桃子找着机会靠在楚一身边

，在他手臂上划了几下笔画。

楚一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安抚，他心中有些暖。

“报告，前面有动静。”

楚一定了定神，快步跟上。

桃子看着这熟悉的景致，竟然是自己平日居住的小屋。血腥味很浓，他暗暗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紧跟着楚一进了屋。

死的人居然是翠儿，桃子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看到楚一朝自己看了一眼，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楚一吩咐先不要乱动

尸体，等着仵作来验明。趁人不注意，他走到桃子身边，低声说道：“你跟我到前面来，看看她是不是你认识的翠儿。

”

桃子忍住反胃的感觉，跟在楚一身后。翠儿的尸身怒目圆睁，实在看不出什么。桃子下意识地瞄了瞄她的脚，心底有了

答案。

楚一必须向帝王汇报情况，跟下属交代了几句，和桃子走了出去。桃子深深吸了几口空气，心中的郁结才好些。

他以别人不易注意的姿势在楚一的手心写字，很快，但楚一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早不小心摔跤，无意看到翠儿不曾缠脚。死的人却是小脚。”

“在这之前呢？她是真翠儿还是假翠儿。”

桃子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楚一跟忘汇报，桃子进来时不经意扫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去。他从侍卫们的交流中了解到炎久死了，而且早上有刺客袭

击忘。

今天真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想来还有些害怕，不禁担心起那个冒充自己的小侍卫。

忘听到楚一说 “卑职怀疑翠儿有问题”时“哦”了一声，懒洋洋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楚一汇报完，忘命令他回现场继续了解情况。庄熙也跟了去，却单单开口留下了桃子假扮的小侍卫。

桃子抬起头，看到忘了然的眼神，便也不再伪装，撕下人皮面具，走到他面前。

“桃子，你还在我身边。”

桃子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脆弱单纯的小鬼，不过，一眨眼功夫，那种逼迫感又回来了。

他倾了倾身体，进宫后第一次抱住忘，忘愣了一下，随即反抱住他。他微微颤抖着身体，桃子被勒得难受，挣扎了一下

。

忘松开他，突然笑了。桃子看着他灿烂的笑，也微笑。轻轻擦去忘脸上的泪，对待一个婴孩一般。

44.曲落

桃子和忘在殿堂中呆了整整两天，有血腥味渗透进来，空气异常污浊。

外面已经没有前两日那般的动静，忘拍拍打瞌睡的桃子，招呼他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的血腥味更浓重，一大堆人朝这边走过来。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庄熙，他的白衣一尘不染，羽扇轻摇，神态轻松，似

在逛园子般惬意。

“你来了。”

“恩，我来了。”

忘没有迎上去，与庄熙进行着这般的对话令人摸不着头脑。桃子有些明白，他上前一步握住忘的手，出乎意料地，竟异

常温热。

忘回握住他的，静静地看着他。桃子心一紧，之前忘向他提出请求的时候便是这个眼神。绝望，不舍，只是现在多了些

无所谓。

“桃子，答应我一件事。”

桃子只是看着他，没有什么表示。

“比以前倔了。桃子，这个要求很简单，你一定可以办到。你不答应，我心里不安，不要让我失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