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对我一直十分好，我跟他手下也都混的不错。

我们一路跑了好多地方，去了南通、常州、苏州、无锡、上海……我们也干了很多事，偷过手机、钱包、钢材、电缆，

砸过便利店和小轿车，在上海的时候，我们买了几辆二手的摩托，在深夜抢劫行人的手提包。

有一次，有个女的不肯放开她的包，被脱了50多米……

后来，上海那边查的严了，有几个人被抓了，我们就各自跑路。

武川要我跟他一起，我没同意，他是头，很容易被盯上，我可不想和他一起坐牢。

然后我趁他不注意，自己先跑了，就跑到这座城市，就认识了你……

“阿三哥哥，”小虎的头埋在林森的怀里，看不见他的表情，“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我真的很高兴，但是……你要答

应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一定不要告诉我，你就自己悄悄的走……我会明白的……”

林森紧紧搂住他心酸的说：“你说什么傻话，我爱你，小虎，我这辈子都会和你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

的。”

林森的确不是随便说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跑遍了全市所有的房屋中介。

林森对小虎的住处一直没好感，地界又偏僻，屋子又小，连个空调都没有，夏天热的要死。

他准备明年1月份考研，暑假也不打算回去了，要上辅导班，正好租个条件好的公寓和小虎一起住，林森觉得这真是个超

完美的计划。

21

人到大四都要为了前途着想了。

胖子不用说自然是回他老爸的公司，这个暑假他还是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曹郁非的校园乐队散伙了，不过他又迅速加入到一个社会青年组成的乐团里，今年夏天就准备和那伙人混在一起，顺便

到酒吧跑跑场子，赚点外快。

张瑞是个一直在仕途之路上奔波的孩子，自然是要准备参加公务员考试，早早就买好了一沓复习资料，准备回家好好钻

研。

林森最终看中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空调、电视、冰箱、微波炉一应俱全，居住环境也好，只是租金要一千多块。

小虎说太贵了，林森却觉得还可以接受，他不顾小虎的反对，毅然租了下来。

小虎气死了说：“我付不起啊，一个月一千多呢！”

林森笑着：“我付就好了，没你的事儿。”

小虎裂着嘴不服气：“不行，房钱必须算我一半。”

林森看他坚持，只好点点头。

他回到学校，拿银行卡到提款机里那么一插，什么？！林森内心惨叫一声，就只剩800多块钱了？我都买了什么？花了这

么多钱？

800块是绝对撑不了两个月的，林森面临平生最大的难题，该怎么办？

问父母要钱吗？

不！林森想我总是说小虎生活的没尊严，可我呢？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是吃得穿得样样都得靠家里供着，我就有

尊严吗？

从今天起我要自食其力！

他跑回宿舍，找了块硬纸板，提起笔，在上面写了两个眉飞色舞的大字——家教。

“哇！”背后传来一声惊呼，张瑞“花容失色”的望着他问：“你要做家教？”

做家教本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十个大学生，七个做过家教，不过309寝室的富家少爷们却是例外。

“怎么了？缺钱花？”张瑞眼睛突然闪现出一抹狡诈，“是不是……有媳妇了？”

林森点点头，心里却捏着一把汗。

这小子真厉害！

张瑞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指指胖子桌子底下一箱子“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惋惜的说，“前两天胖子一不留神被朱玲玲

骗到了通灵翠钻，回来就成了这种下场，我们必须吸取教训才行！对了，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回来看看？”

林森说：“有机会一定带回来给你们看。”

心里却想，呸！死也不能带回来，特别是你张瑞！！

其实林森本不打算自己找家教。

之前他打电话给社会上的家教中心，一问价，对方狮子大开口中介费80块！

林森就说这也太贵了吧，我看40差不多了……那人也干脆的很，直接挂线了。

什么玩意儿啊，当我没你还找不着啊。林森一气之下也不考虑面子问题了，自己写了块牌子，跑新华书店门口站着去了

！

N市商业区的新华书店有两大功能。

一当然就是传播知识。

二是为广大的贫困学生解决了吃饭的难题。

林森来到书店门口，就看见台阶上站满了人。有单枪匹马的，有团体作战的，男男女女手中各拿一个牌子，脖子伸得老

长，表情焦急的东张西望。

林森到了这当口开始有些后悔了，要让他这个被人捧惯了的少爷在街上举个牌子站着还真是拉不下面子。

他决定先站在旁边观察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来找家教的大部分都像是农村的学生，他们找工作的同时还带着一两本书随时学习，有的准备长期作战的还自带干粮。

林森发现真是不能小看了这帮贫困生。那脸皮比长城还厚，嘴皮比豆腐还滑。一旦有家长走过来询问情况，他们就像蜜

蜂见了鲜花一拥而上，把人家层层围了个严实，争着推销自己……

林森觉得这里面的技巧和MB拉客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算了，面子算狗屁。我今天就牺牲一把。

他高举“家教”的牌子杀进人群……

事实证明，有志者，事竟成。

林同学只不过是缺乏社会经验，个性有点高傲而已，能力还是有的。

在书店门口拼搏了一天，收获颇丰。

一共找到三份家教：（1）初三化学，1小时15元

（2）高二数学，1小时20元

（3）小学英语，2小时25元

当然之前还 有某些看起来不太正当的活，被林森给推掉了。

比如有一个化妆的和僵尸一样的老女人，谁也不理，径直走到林森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看这他问：“你四级过了吗？”

林森被她浓烈的香水味刺的头皮发麻，还只能赔笑说：“我六级都过了。”

那女人表情酷得不行：“教英语，一小时一百，你干不干？”

不会吧，林森想，正了八经人民教师讲课都没这么高的价，难道她孩子基础特别差，还是说她有好几个孩子……？

他小心的问：“您孩子小学还是中学啊？”

那女人一愣：“不是教我孩子，是教我……我们单位要考试，有英语……”她说话间眼波流转，神色暧昧。

林同学只好郁闷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提供额外服务。”

林森把日子安排的很好，暑假还没正式开始就带着小虎搬进了新家，喜气洋洋。

他自己是白天做家教，晚上去上考研辅导班，而小虎也被他半逼的上了一个学习会计的夜校。

按林森的话来说，将来有个会计证在手，保管比那些刚出大学门的小孩强。

他这话当然不包括他自己……

小虎白天的时候大多都待在家里看看那些林森帮他买的辅导书。

不过林森回来的时候小虎一般都会跳着蹦上来，搂住他的脖颈，甜甜的叫：阿三哥哥。”

“今天又准备这么多？”

看着满桌的菜肴林森不知道要哭还是要笑。

“你天天那么辛苦我心疼嘛～！”小虎撒娇似的口吻，然后又在林森碗里补上一筷子。

林森笑，心里满是甜蜜：“你的课还跟的上吧？”

小虎脸色暗了暗，埋下头还是想了想说：“嗯，还好，不懂的虽然不少但是问别人都有人帮讲解。”

“那就好，明天我休息一天，我想带你出去，你说说去哪？你想去哪？”

小虎露出两颗虎牙：“就休息一天还能去哪？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天天忙来忙去的，成天连个人影就见不着。”

“谁说的？”

林森一把拉过他的头就吻，舌触碰着齿，狂热的舞动，焦灼着的意乱情迷，小虎快被林森吻的喘不过气来在他怀里挣扎

了一下又被抱紧。

“小虎，我今晚会好好的补偿你。”

这种一语双关，弄的小虎脸上又羞澜的煽红起来。

慌忙道：“阿三哥哥菜都凉了……我拿去热热……”

林森拽住他：“没关系还好，不用了，你陪我说说话嘛。”

其实林森也觉得自己自打搬出宿舍后变得越来越“色”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调戏小虎，看他脸上露出害羞的神色就会

觉得颇为得意。

虽然小虎开始让林森觉得他清涩，但现在跟他在床上已经极为合得来，所以两人几乎是夜夜春宵，共赴巫山云雨……

甜蜜如胶似漆，小虎这样的情人并不是他原先所设想的理智聪慧，但他却能爱自己，却能陪自己度过日后的风风雨雨，

林森想着不觉莞尔一笑。

饭后，林森同以往一样从沙发边上摸出一本书来，照他的理解电视这种东西看多了容易玩物丧志，不宜。

小虎很快的就收拾好东西坐到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林森也觉得这样把情人丢在一边不好：“小虎，你想出去逛逛吗？我陪你。”

“不用，阿三哥哥我去帮你倒杯水，你继续看。”

小虎转身就出去了，林森想了想还是放下书。

小虎并不在厨房，林森探头一看，书房的门关着，想来小虎是在里面。

他干什么呢？呵呵，不会是背着你的阿三哥哥藏了什么小秘密吧？

好奇心的驱使，林森开了条门缝偷看，原来是在打电话。

小虎左手掩在话筒上小声说着什么。

林森看着，也不知为什么觉得心一慌，立刻跑回了卧室。

小虎在联系谁呢？

他原来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他的老情人？还是说……

林森越想越乱却又鼓不起质问小虎的勇气……

8月15日这天早晨，阳光明媚，林森的考研辅导课终于结束了，他也奇迹般的竟然没有赖床，早早起来到楼下买了早饭和

小虎一起吃。

“阿三哥哥，和你商量一件事。”小虎用筷子捅例如捅碗里的小笼包，很多汤汁流了出来。

“什么事儿？”

“我找了个工作……在酒吧做招待……”

“什么？什么样的酒吧？”林森警惕起来。

“新开张的，在XX路那边。”

林森皱着眉问：“是同志吧吗？”

“嗯……对。”

“不许去。”林森口气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小虎抬头，“我只是去做服务生。”

“不行就是不行，说什么也没用。”林森狠狠把碗在桌上一顿……

结果小虎还是去了，那天晚上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回来。

林森，小虎，两个人之间终于爆发了第一场战争！

“你上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小虎刚打开门就看见林森做在沙发上，一脸阴沉。

他知道这么做会对影响两人的关系但还是不甘示弱的说：“去酒吧了，早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林森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我让你去了吗？”

小虎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说：“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我每天看你做家教那么辛苦，想帮你分担一下嘛，虽然

一个月只有600块，但多少也是钱……”

“你就不能找别的工作，非要去酒吧那种地方。”林森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还有夜校呢，你不念了？你想长远一

点好不好，有了文聘，出来找个正经工作，这才是替我分担呢！”

“谁不正经了，我又不会和别人乱来。”小虎口气硬了起来，“你这人疑心病怎么这么重！”

林森气坏了，心想你以前是做MB的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你不勾搭人家，说不定别人来惹你，平时天天喊没学历找不到

好工作，叫你好好读书你又不读。

他现在总算体会到鲁迅先生笔下所谓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阿三哥哥你别生气啊。”小虎看他不讲话有些怕了，“这间酒吧是我干爹和他朋友合开的，临时来不及招人让我们去

帮忙，其实就一两个月，又不会一直干下去……”

没想到林森更生气了，“你怎么还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啊！”

他想起那个秃头委琐的样子就浑身恶心，“你知道吗，我让你搬家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你不要在和那些人来往了！”

“哪些人啊？”小虎不耐烦的往墙上一靠，双手叉在裤兜里说：“干爹从来都很照顾我的，上次我得了阑尾炎，手术费

，住院费，全是他掏的，别说他给我工资，就是一分钱没有，我去帮忙也是应该的，还有小淘，高天他们都是我最要好

的朋友，凭什么你能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我就不能有。”

“可是你的那些朋友都不是好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老和他们在一起不行的。”林森越说越火。

小虎冷笑：“你的朋友就好？我见过，都是有钱人，浑身都是名牌，在公园嚣张着呢，想打谁就打谁。”

“你说的没错，近墨者黑，我出来卖，我朋友也是，我们都一样。林森，你看不起他们就是看不起我！”

林森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诚心想和我吵架啊。”他说完摔门而去。

凌晨三点，林森站在四牌楼公交站牌前，翻遍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出一分钱。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的时候。

哎，真是不该什么也不拿就跑出来……林森开始后悔了，但后悔归后悔，要是现在要他再跑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想

小虎这次太过分了。

这个点儿，别说公交车，出租车都少的可怜。林森沿着马路孤独的向前走着。

这座繁华的城市此刻如此沉寂，只有倪虹还在不甘寂寞的闪耀着，向路人昭示着他的绚烂与多姿。

林森麻木的前行，怒气早已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倦殆和饥饿。

一家家的酒店和茶馆透出柔和的光线，如果是平时他早就走进去了。可是今天他只能选择路过。

现在这个若大的城市变得如此陌生，一切的繁华都与他无关，一切的梦想都和他无缘，林森感觉自己是被人抛弃在旷野

中的孩子，黑暗中茫然无措。

没有亲人，没有去处，没有希望，小虎在这里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他想起小虎曾问他有没有睡过火车站，不禁自嘲今晚大概就要体验一下了……

“林森，你怎么在这儿？”当林某人站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对着里面煮的发黑的茶叶蛋发呆时，被一个活人目击

了。

“曹……曹郁非？”林森高兴的饿都结巴了。

曹郁非正要帮乐队的人带消夜，他看到林森窘迫的饿样子就猜出了个大概，笑着问：“是不是小俩口吵架了啊？然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