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萦舞——李尹儿
李尹儿  发于:2011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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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封存在记忆里十几年的秘密,如今倒了出来,心里好似轻松不少,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关系吗?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悄钻进屋里,床榻上凌冉颐被皇上拥着却毫无睡意,他睁开双眼,望着黑暗里近在咫尺

的脸,那张脸如此俊俏,怎样看都看不腻,手指划过脸颊,凌冉颐看的忘我,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把他吓了一跳

“陛下……”

“睡不着么?”朱胤烯问道。

“嗯……心里有些乱……”

“冉颐,能跟朕说说你的家乡么?”

凌冉颐沉默半晌,似是在脑海中浮现过往种种,久久他才望着床榻之上喃喃道:“我的家乡有条美丽的河,那条河延伸

到好远好远,看不到边际,河边有盛放的玉琼花,开遍群山,真的好想回到那里,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家……”空气

沉静了许久,凌冉颐突然转头深深望着朱胤烯的双眼,“陛下,臣妾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哪天您发现我骗了您,撒

了一个弥天大谎,您会怎样?会杀了我吗?”

朱胤烯轻笑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好听,“朕答应你,不会有那一天,如果你还不放心,明日朕就赐你免死金牌

可好?”

“皇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如果……是朕骗了你,又何如?”黑暗中,朱胤烯的双眼格外明亮,照在梨昭宫里,照在凌冉颐心里……

“陛下……怎么会骗臣妾……?”话一出口,凌冉颐暗自一惊,是从何时起,他对这个男人已经那么信任?竟然信任到

认为他不会欺骗自己?

朱胤烯把怀中的人儿楼的更紧些,喃喃道:“冉颐……你只要记住……朱胤烯是真的爱你……”

那些美丽的誓言在那晚飘散在偌大的梨昭宫里,随处可见。誓言,却又似华丽的谎言,爱,却又伴着无奈的恨。

人心,是最最难测的。

月迷人心,人心叵测,切勿深信。

德妃的话回荡在凌冉颐耳畔。

被多少次欺骗才能不再相信?被多少谎言包围才能忘却情愫?为何心那么脆弱,脆弱到那么轻易让那个人住进去?

情迷人心……

第十四章:美人心计

第二日,凌冉颐还带着朦胧睡意时,雪蓉急急忙忙推门进来扰了清梦,凌冉颐刚要发火,雪蓉先发制人急急寥寥道:“

何公公在外头呢,有圣旨到。”

凌冉颐一惊,望向枕畔,昨日那个温热的胸膛还留在回忆里,只是那人,早已离去。

夏日本就穿的单薄,凌冉颐随意批了衣裳就跑到外殿,总管太监何公公等候多时但却不恼,脸上一直挂着谄媚的笑意,

乍看之下似是个和蔼的老头,但想必他不是对人人都如此。

一殿的人都跪了下来,何公公开始宣读圣旨,一听之下,皇上竟真的搬来了免死金牌!

原本只当睡前随口一说,没想到皇上真的记在心里,不可否认,凌冉颐心头有暖流趟过,如果这样,那是否代表他可以

告诉皇上他其实是男子。

惊雷闪过脑海,凌冉颐惊异于自己的可笑想法,挂着公式般的笑接过圣旨,当然还有那块免死金牌。

如今他不仅拥有皇上的无限宠爱,还手握着免死金牌,众多后宫佳丽心里可是颇不是滋味的,在其他妃子面前也可谓高

人一等了。

何公公颁完旨不急着离去,而是讨好似的又说了许多诸如今日天气风和日丽如此云云,但凌冉颐心里清楚,何公公必是

有话要说,凌冉颐立刻会心的退了下人,何公公才终于切入主题。

“娘娘可知,封您为贵妃时群臣反对之声就已经日益高涨了,皇上总是不以为意,为您说尽好话挡了回去。”

“公公,这些冉颐都知……”凌冉颐不知何公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这些您知,可如今的时局您不知,免死金牌是发给对邯雅有作为有贡献的臣子,但娘娘您,有符合任何一点吗?”

凌冉颐的心里已经知晓了七分,“公公是说,群臣的不满再次升温?”

“没错,这次,连皇太后那边都惊动了,上次喳齐尔王子的事,是皇上在太后面前用性命担保娘娘您绝对不会做如此越

轨的事,皇太后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朝中大臣都认为皇上沉迷美色无心治国,而且一致的,都认为您是罪魁

祸首,是那妖女转世,是来祸害邯雅的!”

凌冉颐笑了笑,“多谢何公公提醒,冉颐不会忘了何公公的。”顿了顿冉颐又道:“只是有个问题冉颐不懂,何公公您

为何要提点本宫呢?”

何公公老态的脸笑得满是皱眉,“娘娘知道公公我为何能在这处处限额的深宫里活这么久?”

“本宫不知……”

“一介阉人,即使有过人才智,也无法施展报复,更不敢有何妄自菲薄之念,公公我别的没有,却有过人的眼界,娘娘

您必定会有凤凰朝日的那一天!”

一个下人在宫里,什么都不怕,就怕跟错了人,选错了派,总管太监何公公的主子是皇上,但却更加成了后宫众人极力

想要拉拢的对象,选错了谁,都将是毁灭的开始。

何公公走后,凌冉颐在心头暗自思考,皇上看上去挺聪明,可为何走了这步两败俱伤的棋?对他对自己皆无益处,一个

妃子,要一块破牌子干嘛,除非……

除非那妃子身上背着什么惊天秘密!

凌冉颐越想心越虚,决定去皇上那探一探虚实,这块牌子,究竟所谓何意!

“雪蓉,命人去御膳房准备些上好的糕点,本宫要带去与皇上一同品尝。”

未时三刻,凌冉颐走向前清殿,他向小太监打听过,那时的皇上应该在里面翻阅文书,走到殿外,果然看见一排人站在

门口,皇上曾经下令过,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梨妃出现,谁人都不可拦,那些下人见了梨妃自然都恭敬的拱手欠身。

梨妃走到外屋门口,望着专心于文书中的皇上好一阵,雪蓉才拿着一盘糕点水果急急赶了过来,雪蓉走到凌冉颐面前皱

着眉俯身在他耳边轻道了些什么,凌冉颐听罢冷冷一笑,踱着碎步进了屋。

皇上先是一惊,随后展开笑容,雪蓉把糕点置于桌上后退到一边,凌冉颐才笑意盈盈道:“皇上,臣妾特意命人做了些

糕点来,怕皇上沉迷于书籍忘了自己的肚子。”

见朱胤烯点头称赞,凌冉颐才道出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对了皇上,听说前些日子淑妃姐姐身体不适,不如请淑妃一同

前来进膳可好?”

皇上自然不会有异议,一会功夫淑妃就来到了前清殿,欠身过后暗暗白了凌冉颐一眼,不知他的用意。

一旁的小太监拿出银针要来试毒,凌冉颐立刻扳了脸,拿起盘中一块糕点撒娇道:“皇上,臣妾最讨厌拿这种东西在食

物里扎呀扎的,您若是信不过臣妾,臣妾先为您试吃一块。”朱胤烯还未开口时,凌冉颐已经一口咬了下去,淑妃则一

直在一旁冷眼旁观,毫无反应。

“朕怎会不信爱妃你,你们都退下吧。”厉眼一掠,旁人都一一退了下去。

凌冉颐挂着碧水潭月般的友好笑意,纤细的手指拿起盘中一银质酒壶倒出三杯,举到淑妃面前道:“听说姐姐前几日身

体不适,这是特制的菊花蜜酒,有清火养颜之效,姐姐尝尝吧。”

“爱妃偏心,怎么不给朕尝尝?”

凌冉颐掩唇笑道:“皇上真是心急,怎的还跟一女子吃醋?”

“哈哈哈哈,来,为朕有两位如此貌美而又淑德的妃子干杯。”

三个杯子高举半空,杯下是美人萦萦心计,每个人心下想的都是不同的事,几杯酒下肚,皇上仍然毫无醉意,但诗性大

发,又开始饮酒作诗,这蜜酒虽有酒味,但酒精浓度却极低。

淑妃轻抿一口菊花蜜酒,放下酒杯,看着皇上吃下桌上糕点,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

凌冉颐把头转向淑妃,笑道:“淑妃娘娘,臣妾教您的刺绣之道,您可曾领会?”

淑妃一怔,不知梨妃所言何意,刺绣只是她们有要事相谈时的借口罢了,实则她们之中,根本无人懂得刺绣。淑妃目光

转向皇上,见他低头苦思诗句措辞,对她们的对话毫不上心,才缓缓道:“梨妃所说的是……?”

凌冉颐笑的冰凉,“这刺绣,跟做人是同一个道理,你放人一马,别人自然敬你一丈,如若是把别人逼急了,必然聪明

反被聪明误,伤了手,等到流了血才意识到,就太晚了……”

梨妃那时意味不明的话,淑妃终于在第二天晌午完完全全明白了,可惜已经太晚……

那场三人的小宴结束后,梨妃就立刻回了梨昭宫,一路上雪蓉仍旧在他耳边唠叨异常。

“娘娘,奴婢前面跟您说的事您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凌冉颐的脸上浮现出胜利者般恣意的笑容,没错,他刻意让消息传出,好让淑妃知道他命人做了糕点要送去给皇上,这

不正合了她的意嘛!

她既然想下毒,那他就成全她!

雪蓉之后的禀报让凌冉颐知道,淑妃已经在雪蓉来前清殿的路上命人做了手脚,雪蓉这傻丫头自然不明所以,只是觉得

怎么会突然有淑妃的婢女来和她搭讪觉得奇怪而已。

之后就唱到那曲子的高潮部分了,糕点被动了手脚,淑妃知道,但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应当是不知的,凌冉颐吃了下去,

皇上吃了下去,可他看得清楚,淑妃可是一口都未动过,这更让凌冉颐确定,糕点被下了毒!

他不是没有给过淑妃机会,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拿起那带毒的糕点放到口边,可淑妃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吃下去,凌冉

颐知道,如果可以,她甚至会鼓掌叫好。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他之前去淑妃寝宫,自然摸清了她用的是哪种毒药,他就将计就计,在菊花蜜酒里惨

了与糕点毒性相抵消的毒药。

结果可想而知,同时吃了那两样东西的人自然相安无事,而只吃了其中一样的人……

只有死路一条!

第十五章:月圆之日

第二日晌午,淑妃在自己寝宫暴毙而亡,淑妃的死讯在后宫中却似清风掠过,无人在意。御医只是公式般的匆匆看一番

,就很快入土为安。

而在同一日,凌冉颐接到牡丹坊密信,信中寥寥八字,却乱了他方寸。

月圆之日,弑君之时。

那是坊主给他的最后期限,也是最后的容忍。

掐指算来,离月圆不过数日之遥,月圆之后,一切就该结束,他会回到他的位置,无论邯雅发生什么变动,都不会影响

他!

是的,绝对不会!

只是他真的……还能回到从前?

园主说过,一个舞姬,放入感情起舞才能把舞跳好;而一个杀手,一旦放入了感情,就不再是个出色的杀手。

过去,他不懂怎样在舞中放入感情,他唯一懂得就是做到无心,面对一切皆无心。

世事就是这么矛盾,他已经回不到从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那人再舞最后一曲。

死亡之舞--凤凰舞曲

时间的脚步一刻不停,走的那么快,一晃眼,在宫中竟然已经有三个多月,那些物是人非,人情冷暖,看多了,也就透

了。

但唯一看不透的,是人心。

胭脂粉黛,朱唇轻点,媚眼如梢,脑后是披散了一肩的清泠黑发,如丝如缕,不带一丝装饰,过往,妃子总爱在头上带

许多饰物,他亦如此,但其实,他不爱如此。

换上那封存已久的红罗裙,一切又好似回到昨日,却又回不到昨日。

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皇上来的颇为准时,但凌冉颐,却尚未准备好。

他还未理清自己的心呢。

那日,皇上高高坐于龙倚,天子之躯,英姿洒然,他在群臣面前起舞,眼里却只记得那人的身影,今日,皇上坐于红檀

椅之上,仍是万金之躯,仍是洒脱傲然,他在他一人面前起舞,却似隔了一世。

“陛下,冉颐今日想舞一首从未舞给他人见过的舞曲,凤凰舞曲。”

浴血凤凰,如泣如诉,低低嘶鸣,乱人心扉。

清悠的歌声从翩然起舞的人儿口中传出,悠扬的身子时而落下,时而转圈,让朱胤烯失了神。

月光洒进屋里,映在摇曳的红裙之上,似一朵朵牡丹盛放夺目,天边,是刺眼的亮,那月圆美得惊心。

终究没人逃得脱。

没有什么磐石真的不移,若是到那奈何桥畔,喝下那碗孟婆汤,也就都忘了。

忘了曾经所有的誓言,忘了迷恋期许深深,忘了这偌大皇宫中还有一人是心中所盼,你也会忘了今日我的那首凤凰舞曲

,是为你一人而舞。

只是独活的自己,该怎么去寻一碗孟婆汤……好让自己忘了苦楚?

舞步戛然而止,盛放的牡丹开到绚烂,便也是尽头了。

凌冉颐似是有话要说,朱胤烯却先开了口,“冉颐,答应朕,这首凤凰舞曲你只准为朕一人舞!”

凌冉颐轻轻颔首,眼帘微垂,“陛下,黄太医说,臣妾的血脉通畅许多,病情有所好转,也许可以同房了……”

朱胤烯惊讶片刻,又换上那灿烂笑容,照耀进凌冉颐心里。

这一世,冉颐只为陛下您一人舞凤凰舞曲,只为陛下您一人脱了红裙,只为陛下您一人……失了心……

“陛下,臣妾先去沐浴更衣。”

仅仅一屏风之隔,朱胤烯深望那屏风后身姿奥妙之人,倒影许许,他知他脱了衣,撒了玫瑰花瓣,入了水,朱胤烯从红

檀椅上缓缓站起,踱步到屏风旁,望着水中朝他笑得妖娆的人。

朱胤烯的瞳孔渐渐收缩,他未像凌冉颐想象中的那样急切而入,而是一直立于屏风旁深深望着他的一颦一笑,直到温热

的浴水微凉,他仍是一动不动。

“冉颐……”朱胤烯轻轻开口,凌冉颐微笑的望着他,那抹笑不再像过去那样恰到好处,弯弯颖颖的,那是放入了感情

的笑。

“陛下怎么了?”

“你真的……真的要这么做?”

为何凌冉颐在皇上眼里看到一闪而逝的伤痕,痛的扎眼。

皇上,皇上臣妾是要留给自己最后一个美丽的回忆啊,只是如此善良的您,竟然还在为他的身子着想,他摇头假作不懂

,“陛下是担心臣妾的病吧,没事的,黄太医说过了。”

“这三个月来,朕没有一天不想得到你,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朕却……朕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惧怕。”

凌冉颐擦了胭脂的面容在满室萦绕的雾气里显得吹弹可破,他微微扬起头,不解的望着朱胤烯,用那双他最爱的双眸,

“您……您在惧怕什么……?”

就在朱胤烯开口之前,就在所有答案都要揭晓时分,门外传来了一声撕裂般的尖叫,细细听来,竟是从已经花甲之年的

何公公口中发出,一路传进梨昭宫,传至两人耳中。

凌冉颐渐渐听清了何公公在喊什么,那一刻,他如同石化般的僵凝在浴盆中,望着皇上焦急的离去,甚至都未曾回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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