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君临天下 上——蒙莎
蒙莎  发于:2011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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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气被晨风荡涤干净了,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慢慢变化。

下面百官山呼万岁,朱云翼也在其中。朱云礼却没有来。朱爽翘起嘴唇冷笑。

朱爽朗声叫他们起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朱爽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的声音一直是含糊不清的一团,连他自己听了都想睡觉,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发出

那么清楚的声音。

心里有点窃喜。他故意又深吸一口气,大声说:“皇叔请坐。”

朱云翼诧异地看着他,缓缓坐下去。“谢皇上。”

朱爽看看右边空荡荡的椅子:“怎么九叔没来么?”

朱云翼意味深长地说:“他昨夜旧疾复发,今早起不来了,还未来的及向皇上告假。”

起不来……朱爽手指在龙椅上抓得发白。朱云翼这简直是在宣告朱云礼的所有权!

朱爽偏头对身后的刘鹤说:“叫赵太医去一趟康王府,让他给永王爷诊一诊脉。”

朱云翼脸色微变。朱爽笑问:“怎么,三叔觉得不妥么?只是九叔在三叔府上犯病,朕着实担心得很。”

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朱云礼的病完全是因为去了康王府才犯的了。

朱云翼挑挑眉毛,“哦,小九需要的药物臣那里都有,皇上要是还不放心,就请便吧。”

朱爽胸口有些堵。昨晚朱云礼是为了能顺利进康王府去才装病的,想不到居然被朱云翼当作留下他的借口……既然没病

,为什么不来上朝?中间发生的事情……朱爽不能不多想。

两人相互挑衅地对望。空气中似乎有根弦在慢慢拉紧。

片刻之后,朱爽盯着朱云翼的眼睛,“刘鹤,还不去?万一永王爷的病耽搁了,朕惟你是问!”

刘鹤道一声遵旨,踉踉跄跄跑了。

朱云翼憋着一口气,冷笑:“皇上,咱们议正事吧。”

朱爽点头,大声道:“好,就议一议科举案子的事。”众臣面面相觑,朱爽又道:“霍樗之死尚有可疑之处——对了,

刑部方侍郎的病可好些了?”

刑部尚书楚贺出列:“禀皇上,方侍郎重病未愈,这……”

朱爽冷笑:“重病……哼,不是中了什么暗算就好!”

朱云翼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一声。

这时左相乔乐山出列,道:“皇上,臣昨夜在家中收到一封密信,称翰林院掌院学士陆冠澜收受举子十一人的贿赂,在

考前将会试题目私相授予,此十一人得以全数考中。密信中附了那十一人的名单,臣不敢私藏,现呈给皇上,请皇上定

夺。”

一张轻飘飘的纸被送到了朱爽跟前。朱爽粗粗扫了一眼,脑子里的印象也给勾了起来——果然是五年前那十一个举子没

错。

想起五年前被杀的那些人,朱爽浑身一阵冰凉。想不到他那么努力地捣乱,历史居然还会重演。

身边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慢慢张开,要把所有人都牢牢地套在里面。

第十七章:变幻莫测

乔乐山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站在一旁的陆冠澜身上。他因为生病一直卧床在家,这天早上还是自那以后头

一回来上朝。

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似乎是专等这一天发难。

朱爽沉下一口气,问:“陆学士,可有此事?”

陆冠澜气得浑身发抖,巍巍颤颤跪到地上,“皇上,臣以性命担保,绝无此事!”

朱爽看看乔乐山,“只是一封信而已,没有别的证据么?”

乔乐山道:“有!”

陆冠澜怒指:“你!诬蔑!”

“大家都静一静。”朱云翼忽然发话了,“乔相,你若有证据就拿出来吧。”

乔乐山从衣袖中抽出一个信封,“亏了进士们都留在京中等着殿试,昨晚臣收到密信之后,立刻就将这十一个学生抓了

起来,果然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陆学士亲笔所写的试题。”

朱云翼哼笑:“乔相,不是我怀疑你,只是你用常理想一想,一个举子要是真得了试题作弊了,他考完试第一件事该干

什么?该烧了那卷子!有谁会巴巴地留着这杀头的证据等你来搜?”

乔乐山也笑:“康王爷!常理是常理,证据是证据。何况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依常理办事的,若事事以常理推断,那

些个烧杀抢掠的又何尝以常理行事?”

朱云翼噎住。

朱爽说:“呈上来,给朕看看。”

那张纸条送到他跟前。他把它揉成一团,忽然对站在丹墀下的一个小太监说:“把香炉盖打开。”

小太监掀起了香炉的盖子,朱爽手一扬,那个纸团在半空中划了道漂亮的弧线,飞到香炉中。

一阵轻烟袅袅升起。众臣目瞪口呆。

乔乐山张大嘴巴呆了半天,才讷讷出声:“皇……皇上……您……为何要烧了证据?”

朱爽不解,用平时那半死不活的语气道:“什么证据啊,朕什么都没看到。”

乔乐山:“……”

朱爽仿佛很头疼地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你们有看到么?”

众臣面面相觑。朱云翼微笑着看上来,倒像是在赞许他干得不错。朱爽浑身一暖。

陆冠澜双膝着地爬到朱爽书桌下:“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朱爽打个呵欠,“英明什么呀,你少胡说。朕累了,退朝吧。”说着瞟了朱云翼一眼。

朱云翼抿着嘴,忍笑忍得很辛苦:“既然如此,大家散了吧!恭送皇上!”

朱爽与他对望一眼,竟然有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刚出殿门,就看到赵太医候在一边。刘鹤道:“禀皇上,赵太医奉旨到康王府给永王爷诊脉回来了。”朱爽点点头,大

步走在前面:“朕去见太后,你跟来,边走边说吧。”

今天是朱鸿的忌辰,太后少不得会难过,他想去陪陪她。

赵太医跟上来:“臣遵旨。”朱爽问:“永王爷病得怎样了?当真起不了床出不了门?”赵太医道:“禀皇上,永王爷

并无大碍,就是体内虚寒,有些发烧,故康王爷叫他卧床捂汗,臣以为这也相宜。”

朱爽很奇怪。朱云礼常年习武,虽然没学到什么绝世高手的程度,但足够强身健体了,怎么可能会“虚寒”?他本来还

以为生病一事,只是朱云翼不让朱云礼来上朝的借口——想不到是真的生病了。朱爽有些担心。

他问:“你说的‘虚寒’是什么意思?”

赵太医亦步亦趋跟着,“气虚而体寒。永王爷体内,似乎有一股寒气在胸腹间游走,驱之不去,散之不尽。长久下去,

恐怕……”

朱爽站住:“恐怕什么?”

想起昨晚朱云翼那紧张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事情很严重。能让朱云翼紧张成那样,还整天备着热水囊药汤之类的给他,

难道真的是……

赵太医两脚一软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臣今日匆匆而去,未能细查,不敢妄言!”

朱爽在原地转了几圈,“赵太医,朕听康王爷说永王爷小时候生过病,生的是什么病?”

赵太医大汗摇头:“臣不知……”

朱爽奇怪:“你们不是都有脉案的么?各宫凡有号脉用药的都详细记录,新来的太医也要细读,好知道谁身体如何用什

么药合适……你没看过么?”

赵太医脑门贴在地上:“皇上恕罪!只是三年前臣被擢为太医时,太医院并无永王爷的脉案存档……”

朱爽呆了片刻,和蔼地说:“你起来吧,没你的事了。”

赵太医狠狠磕了几个头:“谢皇上!谢皇上!只是……永王爷那里还要不要臣再去看看?”

朱爽想了想,“不用了。”既然朱云翼知道得最清楚,想必朱云礼在他那里会没事。

朱爽走到太后的佛堂前时,正好看到他舅舅靖远将军乔震正好从里面出来。乔震远远地行礼,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朱爽心想刚才大家都在朝上,你倒跑得挺快。想到他也许是为了朱鸿的忌辰来安慰太后,也就不奇怪了。

进了佛堂,只见太后屈膝跪在佛前,嘴唇微动,念珠缓缓地在手中拨过。

朱爽上前在她身侧跪下,小声说:“孩儿拜见母后。”

太后抬起眼,“皇上来了?”说话声中没有预料到的悲伤,却稍带点怒气。

“是。”朱爽有点心虚。

太后把念珠放到一边,拉朱爽坐在自己身边的蒲团上,“听说皇上早上去东宫了?”

朱爽道:“是……”

太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你哥哥死了这些年,我没有哪天不想他的,真到了这一天倒无所谓了。”

朱爽低头:“母后节哀。”

太后眼光一寒,“先别说这个了,刚才你舅舅说,你当着群臣的面烧了乔相呈上的证据?”

朱爽一怔:“是。乔相满口胡言,孩儿……”

太后脸色越发阴沉:“你知道那证据是你舅舅他们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弄到手的么?”

朱爽再愣:“舅舅?!怎么是舅舅——”

真正要陷害扳倒陆冠澜和那些朝臣的人,居然是他舅舅?!

朱爽呆在那里。

太后滔滔不绝地数落他:“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朝廷上的事你只管听,不要乱说话,不要乱做决定——你多说多

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你现在这样胡来,要给人家抓住多少把柄?!你——你还想不想当皇帝了?!”

朱爽懵住了。

“母后,朕好歹是皇帝……有谁……想抓朕的把柄做什么?母后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细想,那意思倒像是一旦他捅出了什么篓子,就会有人把他废了似的。母后么?不可能的……宋国皇位的继承是

不论正庶由长及幼,太子之后就是他,他的几个弟弟也早封了王去封地做逍遥王爷去了,自然也不会是威胁。剩下的就

只有……

朱爽的手往蒲团里深深抓进去。

朱云翼……会想废了他么?朱云翼又能凭什么来废他?

太后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皇上,你以前都很听话,这几天是怎么了?你听母后说,你舅舅,乔相,这些和我们

都是一家人,也是你真正可以依靠的人;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着想的。但是他们要为你效力,跟前难免会有看

你不顺眼的挡着道,就好像千里马被路上的杂草绊了脚一样,所以不能不除——明白么?”

朱爽摇头:“母后,那些绊脚的杂草说的又是谁?”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敲他脑袋:“那十一个人的名单你没烧吧?去查一查,他们家里的父兄都是谁,在朝中做什么官儿—

—你好歹听了几年政,瞧瞧那些人都是谁带出来的,再想想他们该不该除!”

仔细回想当年被清除掉的官员,才发觉都是朱云翼在先帝还在位的时候慢慢提拔起来的。他们都是朱云翼的人。

——所以这天早上,态度一向暧昧的朱云翼才会突然转向乔乐山的对立面,因为他也发觉了这场阴谋真正要打击的对象

是谁。

朱爽呆了半天,问:“那么……既然这件事母后知道得那么清楚……儿臣有一事不明。”

太后叹气:“问吧。”

“御史霍樗的死,和舅舅他们有没有关系?”

太后发寒的眼光从他脸上扫过去,“你觉得他死了很可惜么?”

朱爽咬牙:“是。霍樗是个人才,孩儿……”

太后摸摸他的脑袋:“傻孩子,能给咱们用的自然是人才。不能给咱们用的,那就是藏在家里的一头狼,不但不能留,

还要斩草除根!霍樗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不该和永王走得太近。你要知道,他是永王最信得过的人,也是永王麾下最有

才干的人。一旦永王有异心,霍樗就是他跟前最厉害的狗——这样说你明不明白?!”

朱爽抓住老问题不放:“母后,你只管告诉我,霍樗是不是舅舅他们——”

太后哼笑:“是又怎样,谁叫他不自量力,以卵击石。要是他乖乖地当他的御史,谁有那个闲功夫动他,倒还能多活几

年。”

朱爽默默地站了起来。

太后冲着他背后道:“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就当是给你上堂课了。你这些天做了许多事,我看你也是不想当个草包

皇帝的,我很高兴。只是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万万不可胡来,朝堂之上听多乔相的话,你要做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

先看看乔相的意思,跟他慢慢学……”

“孩儿知道了。”眼看太后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朱爽打断她。

太后只得打住:“你知道就好。”

朱爽默默从太后的佛堂退了出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霍樗是被杀的。霍樗是被舅舅他们杀的。舅舅他们杀霍樗是

为了帮他……

朱云礼倚在门边绝望的样子又回到脑海中。

这些天他好不容易让朱云礼没那么戒备了。如果朱云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接近朱云礼了吧

朱爽团团转了几圈,吩咐:“备车,朕要去康王府。”

到了康王府,朱爽也不叫人去通报朱云翼,就大摇大摆地自己走进去。赵管家得了小厮的报信,战战兢兢迎出来。朱爽

道:“朕听说永王爷病了,来瞧瞧他。”

赵管家两股战战领他去谢芳楼。

朱爽问:“永王爷昨晚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忽然犯病了?”

赵管家:“小的也不知道……”

一脚踏进谢芳楼去,赵管家立刻在身后关了门。朱爽顿时就出汗了。好好一栋小楼居然门窗紧闭,还生着个火盆,里面

热得像个蒸笼。朱爽正打算开窗,赵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小的求皇上不要开窗……王爷吩咐了,若是让

九王爷再着凉,就要小的的脑袋……皇上饶命啊!”

朱爽缩回手,不耐烦道:“好了,带朕去看看九叔吧。”

朱云礼就躺在内间一张床上,两眼紧闭着。厚厚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就露张惨白的脸在外面。朱爽一惊,“倒底是怎

么回事?!”

赵管家喃喃:“这……这……小的真的不知道……”

后面一个声音道:“他是知道了些伤心事,心痛难抑,勾得旧疾复发了。”

朱爽回头,朱云翼大步上前行礼:“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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