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意更显。
“玉面金算公孙弘?”沐清影有些惊讶,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丰神如玉的男子,道:“既然不想,何必又故作大方?”
沐清影心中怒火正盛,显然是把公孙弘当做了吵架对象。
“你这个小子,果然很欠揍啊!”公孙弘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冷光乍现,一时空气都觉得凝结了起来。
“公孙兄。”一旁的沐淳之终于开口,语气中满是歉疚:“当年确实是我对不起这孩子,万望公孙兄看我几分薄面,不
要与他计较。”
“好吧!”公孙弘眼中冷光一敛,重新换上一副笑容,道:“沐公子啊,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亲当初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去
吗?”
沐清影呼吸一滞,这是自己苦思冥想了多少年的问题,当初父亲不分青红皂白把他赶出门去,十五岁的少年,流落街头
,受尽苦楚,心中有如此怨恨也情有可原。
公孙弘看着沐清影,见他沉默不语,嘴角一勾,有些无奈道:“说起来要怪也该怪我们的楼主!”
“公孙先生。”沐淳之万万没想到公孙弘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大惊失色:“不可对楼主不敬!”
“上官沉月?”沐清影一惊也非同小可,想起上官沉月当初的话来。
原来自己真的已经认识上官沉月很久了吗?为什么自己毫无印象?
“沐兄,这确实是楼主惹出来的问题啊。”公孙弘好整以暇地看着沐淳之惊慌的脸,拍拍他肩膀:“要不是当年他硬要
……硬要……”
公孙弘摸了摸额角,欲言又止,算盘一戳沐淳之:“还是你说吧!”
沐清影看着他两眉来眼去,心中好似被一只小猫抓着,忍不住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快说。”
“咳咳,清影,此事说起来太过荒诞,但是却是事实。”沐淳之尴尬地轻咳一声,脸上现出一丝坚毅,似乎下定决心把
这件事情说出来:“当年楼主偶然造访临渊阁,不巧遇见了正在花园中舞剑的你。”沐淳之抬头看了看屋顶,长叹一声
:“没想到楼主临走居然告诉我,他要娶那个院中舞剑的人为妻!”
“什么?”沐清影简直惊呆了。
“不错,当初我也如你这般惊讶,院中舞剑,只有你才会在院中舞剑啊!”沐淳之眼中伤感重重:“但是楼主说出的话
,又怎么可以违抗?而我作为父亲,作为临渊阁的阁主,又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儿子送去做个男妻,给世人徒增笑柄?”
沐淳之话语哽咽,几乎老泪纵横。
沐清影头一次看到父亲如此伤心,回想当初父亲赶自己出门时的决绝,心中痛的几乎死去,颤声道:“所以,你就……
你就把我赶走?”
“父亲没有办法,只好赶你出门,对外谎称你离家出走,音讯全无。好在楼主也没有深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沐淳
之闭了闭眼,继续道:“我听说解忧花的事情之后,明察暗访,没想到竟然发现你跟楼主……唉!看来真是天意难违。
”
“不……”沐清影喃喃,几乎五雷轰顶,“不……”这么多年来,他心中一直坚持的一切一夕崩塌,原来造成自己父子
反目离散的人正是那个数日前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人。自己一路被算计,被陷害,被欺骗,也是那个人,那个声称是
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上官沉月!沐清影紧紧握住双拳,眼中恨意骤然加深,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再也不会!
“沐公子!这会儿恨煞我家楼主了吧?”公孙弘一脸邪笑,算盘抖地噼啪乱响:“不过我看啊,楼主对你可真的是用心
良苦啊,虽然……”公孙弘顿了顿,摸了摸鼻子:“虽然,这方法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沐清影冷冷道:“我不会原谅他的!你不用再为他说半句好话!”
“你不听我的也没关系!事实会让你明白的!”公孙弘不紧不慢地说:“走吧,我带你去看好戏!”
“你……”沐清影刚要拒绝,猛地被人一扯,身不由己地跟着飞掠,片刻之后眼前忽然大亮,俨然已经出了地牢。
沐清影定睛看去,原来自己已经身在一栋大房子里。
沐清影看着公孙弘一脸促狭,羞恼之余暗暗佩服他出神入化的武功。
“唉!”公孙弘似乎极度无聊,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沐清影心头烦乱,忍不住出声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吵
死了!”
“不能!”公孙弘俊脸上难得地出现不甘的愁容:“那两个老混蛋,只顾自己逍遥快活,把这个摊子推给我,真是气死
人啊气死人!”
一会又说:“不行不行,这回可亏大了,等回去了一定要让他们十倍补偿!”
沐清影满头苍蝇地听他嘀嘀咕咕,端的无可奈何!偷偷看了一眼父亲,只见他似乎司空见惯一般端坐椅中,丝毫不受影
响。
前嫌一瞬间冰释,看着三年没见的父亲依旧慈爱的面容,沐清影几天来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暖流,不由自主走过去,
轻轻抱住了父亲。
沐淳之身躯一震,缓缓睁开眼,看着儿子越加成熟的脸,嘴边展出一丝舒心的微笑。
沐清影不得不承认公孙弘实在是一个非常不识时务的人,丝毫不理会人家父子重归于好的温馨与和谐的美好意境,算盘
拨的噼噼啪啪响,嘴里念叨不休。
沐清影心中更加烦乱,但是碍于公孙弘的身份,仍旧恭敬问道:“公孙先生在做什么?”
“烦死了,那两个老家伙,我在算要他们多少赔偿!”公孙弘头也不抬,只顾算账。
沐清影无奈退到一边坐下,心中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自从自己遇上了白小楼,就再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安稳过,遇见上官沉月则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痛。
想起上官沉月,沐清影嘴角不知不觉划过一丝笑意,那个利用、算计自己的男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在酝酿着什么新的
计划吗?
公孙先生口口声声说,上官沉月对他用心良苦,这份用心的确是良苦。
如果不是他的这份用心,自己不用离家出走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的这份用心,自己不会被算计去护送什么解忧花,不
用那么辛苦,生死一线;如果不是他的这份用心,自己今朝不会这么痛苦,爱恨两难。
不,不要再想,就此忘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沐清影用力拍拍头,提醒自己。
忽然耳边有人大叫一声,沐清影耳朵嗡响,无奈抬头看去,却是公孙弘似乎总算是算完了帐,正手舞足蹈地站起来:“
好了好了,我要去找那两个老家伙了,沐阁主,你们就先在此住下,不出五日,好戏便要开场了!你们可千万别走了,
错过好戏,后悔终身的哦!“
沐清影一头雾水,旁边沐淳之拱手施礼道:“公孙先生,我和小儿不会离开的,你请放心就是!”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公孙弘嘻嘻一笑,朝他一点头,转眼便没了踪影。
“父亲,这个人,真的是玉面金算公孙弘吗?”沐清影无力抚额,疑惑道。
“正是,不过以前公孙弘不是这个样子,只是不知为何,他去了一趟西域后,性情变得十分诡谲促狭,爱钱如命!”沐
淳之似乎对这个问题也十分不解:“好在他的行事作风依旧没变,是以楼主依旧让他掌管雪藏楼!”
“唉!”沐淳之长叹一声,走到一边坐下:“我们暂时还是听公孙先生的,在这儿等着,我想公孙先生自有他的打算!
”
忽忽三日转瞬即过,白旭初心里有些着急,自己几乎翻遍了整个神医山庄,也没有找到沐清影的下落,这样一来,似乎
就有些不好办了!
上官沉月消失了三天,音讯全无,自己的护卫一时之间也赶不过来,真是头大啊!白旭初拿折扇敲敲脑袋,长叹一声,
头一次有了这种左右掣肘的感觉。
山庄里边似乎越来越热闹了,三天时间,神医山庄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门派不论大小,只要有名号的,几乎全来了,
自己的厢房边上注满了人,似乎这白小楼要把整个江湖的人全都请来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白旭初纳闷!
忽听门外高声喊:“青木剑派掌门应青木携众弟子到!”
什么什么?白旭初一愣,脑子飞转,这个什么派的自己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难道是才兴起的,自己远在天山,消息闭
塞了?
不对不对!白旭初站起来,自己得去看看。
白旭初转过长廊,来到大厅,只听里面人声鼎沸,寒暄叙旧之声不绝。
“我青木剑派偏安关外大漠之地,一向与中原武林不甚交往,今次承蒙白庄主相邀赏花大会,有幸得见百年奇珍,真是
三生之幸!”那青木剑派的掌门是个黑衣服的大胡子老头,身后跟着数个弟子,此时正恭恭敬敬地与白小楼抱拳寒暄,
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
“哪里哪里,解忧花乃江湖之物,自然是江湖中能者享之!白小楼不敢独占!”白小楼微笑还礼!
不对!一直在观察白小楼的白旭初心中一跳,白小楼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分毫不差的落入他的眼中:白小楼似乎也不知
道这个青木剑派!
看来这个什么青木剑派很是可疑!
很快,当那个掌门人转过头来,看到那双眼睛时,白旭初几乎气昏过去,什么青木剑派,什么应青木,分明就是上官沉
月在捣鬼!
应青木,呵呵,白旭初仔细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心中暗笑,沐清影。
这个上官沉月也太会省事了,取个名字都懒得!
先不管了,自己只管回房等着,上官沉月少不得要来找他!
夜深人静,白天喧哗了一天的神医山庄终于安静下来。白旭初站在窗边,注视着外面细微的动静。
夜风过处,几杆修竹沙沙作响,明月高悬,说不出的柔和温馨,然而这一切都没有能够分散白旭初的注意力,他依旧笔
直地站着。
明月渐渐下沉,黑夜剥去了外衣,一切似乎变得更加透明。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那双眼睛?
不,不可能,那分明就是上官沉月!可是为什么他不来找自己?
白旭初有些担忧!
摇摇酸痛的脖子,白旭初转过身想去桌边坐坐,然而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黑衣的男人脱去了伪装,此时正悠闲地坐在桌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颇有取笑的意思。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白旭初一惊非同小可,自己的武功退步了吗?竟然进来个人都不知道。
“白宫主是太入神了。”黑衣男子微笑着,取过茶壶,替自己倒了一碗茶,慢悠悠喝了一口,笑道:“在下看宫主欣赏
夜色,入境太深,不敢打扰!”
白旭初这时候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叹口气,神色忧郁道:“实话告诉你,我没有找到沐清影!事情有点麻烦!”
上官沉月似乎早有预料,神情波澜不惊,道:“我已经料到了!”
“什么?”白旭初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冲上去有些恼怒道:“你这是说早就料到我没这本事吗?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与我
合作?”
“白宫主先别激动,在下所说的合作,不止是这件事情!”上官沉月老僧入定般的,说的云淡风轻。
白旭初打开折扇摇了摇,心中怒气稍缓,道:“那么楼主打算如何?”
“呵呵,这件事情还得宫主去做!”上官沉月似乎就是等着他问,笑嘻嘻道。
“说吧!”白旭初翻个白眼。
上官沉月站起身来,凑到白旭初耳边,低语几句。
“你怎么知道我有金风玉露?”白旭初气急败坏道。
上官沉月见白旭初要发火,急忙赔笑:“残雪宫的金风玉露可御百毒,宫主远来江南,不可能不带着些吧。”
白旭初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一时间无话可对。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事情成与不成全仰仗宫主了!”上官沉月拱手道:“至于清影……”
说到沐清影,上官沉月神色忽转凄凉,全没了方才的嬉皮笑脸,凤目中满是痛楚:“至于清影,是我对他不起,无论他
是否原谅我……我……我就是拼了命,也绝不容许他受到一丝的伤害!”
上官沉月双眼微眯,语气中似乎竟有些哽咽,白旭初从来没有见过上官沉月这幅样子过,一时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在下先告辞……”上官沉月心中烦乱,匆匆出了房门,转过回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情令智昏,他没有发现,暗中
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
神医山庄,地牢中,一人正阴森森地盯着空无一人的牢房,脸色阴沉的可以把人杀死。他的身后站了一行人,不多不少
,正好十二个。
“画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白小楼转过身,冷冷地盯住一个人,问道。
“属下该死!”那人冷汗涔涔,不由自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属下明明点
了他的穴道……把他囚禁在这里的……而且还派人看守的……”
“那么你倒是说呀,人呢?”白小楼出手如电,一把提起瑟瑟发抖的画眉,厉声道:“人呢?”
“庄主……”众人大惊,却又不敢动手。
“哼!”白小楼狠狠地把画眉摔在地上,全身杀气大盛,怒斥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庄主……属下该死!”画眉伏在地上,“属下马上去找!”
“找?”白小楼冷笑一声,“你怎么找?他自己跑了倒也罢了,若是被断云楼的人救去,我的计划就没有保证了你知道
吗?”
“……”画眉不敢言语,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庄主,沐清影不是被断云楼的人救走的!”一人忍不住开口。
“哦?”白小楼眼中精光一闪,闪电般欺近那个人,“你怎么知道!”
“属下……属下奉庄主之命,监视那个青木剑派。”那人被白小楼的杀气所慑,几乎要软倒,勉强道:“属下刚才看见
那个青木派的应掌门去了残雪宫宫主白旭初的房间!”
“果然不出所料!”白小楼冷冷一笑:“然后呢?他们说了什么?”
“属下怕被发现,不敢靠太近,但是,他们确实说没有找到沐清影!”
“很好,白鹳,你做的很好!”白小楼心头一松,拍拍白鹳的肩膀以示赞赏。
“多谢庄主夸奖!”白鹳诚惶诚恐,生怕半句说错,会惹来不知什么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