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凶之后——绒布线袋
绒布线袋  发于:2011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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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盛专注的看向他的眼睛,又不说话了,只是伸手象是要抚摸他额角的伤疤,上次车祸留下的,如今已经变成灰白色的

一道印痕。

徐伟平本能的避开他的手指,周盛失落的收回手,过了半晌,才低声说:“伟平,你说过……只要我们活下来,就还有

机会……”

徐伟平讶异的抬头看向他。

“……你改一点,我改一点,我们之间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徐伟平低下头继续擦干盘子上的水渍。

“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包办婚姻也有感情了不是……更何况我们的起点,比包办婚姻还是要高一些的,对吧?”

徐伟平默默的摞好盘子,摘掉身上的围裙,穿过客厅走向阳台,拿了晾在栏杆上的拖把回来,擦干厨房里的水渍,周盛

本来跟着他进进出出,后来看他并没有立刻歇下来的意思,便站在餐桌边等着。直到徐伟平留在阳台上收拾小维出门要

穿的运动鞋,周盛才又一声不吭的走过去,站在门口想了一会,继续说:“伟平,我在你心目中,不可能一无是处吧。

你不喜欢我专制,想要民主,好,没问题。你读佛经,心气平和,性情不象以前动不动炸毛走极端。大家都有改变,互

相之间又那么熟,刻意疏远偶然见面反倒尴尬,不如顺其自然走到一起……”

“你的意思不会是,”徐伟平蹲在鞋柜前擦鞋油,幽幽的问,“想要重新开始吧?”

周盛看他终于开口,也蹲下来,看着他的侧脸,说:“根本就没结束过,哪里来得重新开始?只是螺旋上升,新高度上

的新起点——”

徐伟平低下头,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周盛正要问他什么意思,突然手机响,周盛接了,原来是周克打来的,周盛站起

来到客厅里对周克说自己现在在J市,就在徐伟平家里,说了没几句,周盛移开话筒,转头向阳台上的徐伟平问:“晚上

没事吧?周克说让我们一起到他家吃饭。”

徐伟平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周盛象是在赞赏他的决定似的,嘴角绽出一道灿烂的笑容,随后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去与周克讲电话。徐伟平一瞬间有些恍忽,象是回到许多年前,他们都还年轻,穿着白T恤运动裤的校服,在校园的操场

上打闹。周盛与一帮高中生远远的看着他们这群初中的小屁孩,冷不丁心血来潮,恶作剧的跑上来,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再高高的抛起来,哈哈笑着接到怀里。眩目的阳光刺得徐伟平一阵阵头晕眼花,飞起来瞬间的失神和恐惧、迎接他在

怀抱里的踏实有力——轮番交替,心都要缩成一团,下一刻就飞出嗓子眼——

小男孩尖叫一声,紧抓住少年的衣服,少年抱紧他,又松开,捏捏他肉乎乎的脸蛋,揉揉他的头,八颗白牙灿烂无敌的

坏笑着,“小鬼!——”

第三十八章

元旦之后,周盛象是重新规划了自己的日程安排,一周来J市一两次,大部分时间是在周五晚上,提前打电话约徐伟平下

了班之后一起吃饭,周末两天如果徐伟平不加班,他就会计划一些娱乐项目。不过,徐伟平很忙,周末基本上都要加班

,要么就是抽时间陪伴小维,小维一如既往的害怕周盛,想办法躲着他,所以就算周盛试图组织能够让徐伟平带上小维

一起参加的“家庭娱乐活动”,也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周盛与徐伟平谈判,要求他一定要把周五晚上为自己预留。徐伟平也答应了,他们现在仿佛变成了一对正在进行

精神恋爱的情侣,见面的内容就是一起去吃饭和聊天。周盛一下子扮演起文质彬彬的英国绅士,纯结得不得了,一点肉

体的欲望都没有的样子。

徐伟平不知道周盛是真得收心养性,还是在他面前伪装成正人君子,因为周盛一直在苦口婆心的引诱自己回到他身边去

,所以这个时候难免得低三下四、夹起狼尾巴做人一回。虽然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可周盛真要是巴巴的一

天到晚的恬着脸来敲门,徐伟平又狠不下心来真把他拒之门外。毕竟老夫老夫了这么多年……徐伟平有时候想起来真是

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算是聪明理智的行为。

这天周五,周盛下午到J市,约徐伟平一起吃晚饭,徐伟平说要加班,周盛说没关系,可以等他。徐伟平就答应了,提前

打电话给家里的保姆,叮嘱她照顾好小维的晚餐。因为徐伟平经常加班,所以基本上小维的一日三餐都是保姆在料理。

由于徐伟平的车送到车行修理还没有拿回来,晚上周盛来接他。两个人一起离开公司到市中心吃完饭,已经快到十点了

。周盛送徐伟平回家,到了楼下,周盛打发司机下车,然后侧过身,轻轻的吻住了徐伟平的嘴唇。

一瞬间,徐伟平有点儿发呆,突如其来的吻,温柔的很,一点儿也不象周盛以前的作风。周盛以前的吻,都是狂暴的、

掠夺性质的,狠狠的把他压在身下,宣告征服一样。

可今天这个,细细的,软软的,充满耐心的,等着徐伟平不知不觉的自动启开嘴唇,才慢慢的深入进去,慢条斯理的抚

慰着他的口腔和舌尖。周盛伸出一只手轻柔的托住他的耳后,不是压迫性质的,而是爱抚安慰的支撑着他,让他感觉到

舒心美好。

徐伟平的眼镜被周盛摘掉,他们分开了一会,周盛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住他。徐伟平情不自禁伸手触摸周盛的脸,他此

时还戴着准备下车时戴的皮手套。周盛张嘴用牙齿轻轻衔住他的大拇指,拉掉了他的手套。

徐伟平被周盛这个明显带有色情含义的动作逗笑了,他夺过自己的手套,戴回手上,低下头,微微笑着说:“我还是下

车吧。”

周盛低哑着声音说:“我陪你上楼。小维这个时候也该睡了。”

徐伟平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今天的事只能到此为止。虽然周盛刚才的吻让他很惊讶,感觉很不错,但并不代表着他们又

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程度。

所以徐伟平只是回头看着周盛,认真的说:“我自己上去,你别下车了,外面也挺冷的。”

周盛的神情中明显流露出失望,但他还是很有风度的将手里的眼镜还给徐伟平,说:“好吧。”等徐伟平戴好眼镜,又

握了握他的手,什么也没有再说,看着他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向公寓楼。

徐伟平半路上又回转身向周盛的车挥挥手,示意他快点回酒店去吧。看不到周盛在车里的反应,正好一阵初春的寒风从

过道里扑出,徐伟平赶紧拉紧领口,快步跑进了大楼。

当徐伟平在等电梯的时候,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喊了声:“徐哥。”

徐伟平回头一看,却是徐有树。他戴着帽子,裹着一件灰旧的羽绒服,显得身材更加魁梧健壮。徐伟平有些惊讶,但还

是很高兴的笑着说:“大徐,这个点你怎么来了!刚下的火车?”

“嗯……也不是,下午就到了……在外面逛了逛,办点事……”

“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到J市办什么事情?”

“没啥大事——”

“叮咚”电梯到了,徐有树跟着徐伟平一起电梯,一边接着说,“……事情办完了过来看看你……”

徐伟平说:“很好啊。今天晚上你住在这里,明天早上小维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徐有树咧开嘴笑了笑。

电梯到了徐伟平住的楼层,进了屋,小维已经睡了。徐伟平轻轻走到小维的房间,照看一下弟弟睡觉的情况。一切安好

后,他才走到客厅里,徐有树早已轻车熟路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很小。

徐伟平低声问:“吃晚饭了吗?这会饿不饿?我给你下点宵夜?”

徐有树说:“徐哥,不用了,别忙了,你上了一天班,坐下来歇会吧。”

徐伟平说:“我还好。”倒了两杯水,在徐有树身边坐下来。徐有树此时脱了羽绒服和帽子,头发理着极短的板寸,身

上是一件半袖的T恤,结实的手臂露出突出的肌肉和黝黑的皮肤。徐伟平忍不住说:“大徐,你现在……天天晚上回家还

在屋里练拳?”

徐有树点点头。徐伟平就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换了话题。两个人聊了聊近况,眼看着都快十二点了,就准备睡了。徐

有树将沙发床撑开,徐伟平从房间里拿了枕头和毯子出来,正弯着腰往上面铺的时候,徐有树忽然问:“刚才送你回来

的……是周盛?”

徐伟平停止住动作,好象没听清似的,“什么?”

“送你回来的那辆车里的……是周盛吧?”

“哦……”徐伟平有点尴尬,又有点奇怪,不知道徐有树是怎么看到的,又看到了什么。

“嗯……”,不过他还是坦率的点点头承认了,“是周盛,下了班之后,我们一起吃饭聊了聊——”

“他又缠上你了?”徐有树平静的问。

“不是的,”徐伟平立刻解释,以免徐有树继续往极端的方面想,“只是一起吃饭说说话……”

徐有树没吱声。

徐伟平看着他,搞不清楚他的不吱声是代表什么意思。隔了一会,徐伟平又低声说:“过去的就都过去,有一个熟人当

朋友,总比形同陌路的好。”

徐有树象是不能理解的瞧了瞧徐伟平,随后闷闷的说:“徐哥,你的心真软。别人说几句好话,你就都信了,过去的事

也都忘了。”

徐伟平说:“我不是忘了。只是未来我还要干得事太多,没时间没精力慢慢咀嚼过去那棵苦橄榄。我想向前面走,不想

太过频繁的回头看。”

徐有树说:“徐哥,只要你现在过得有信心就好了。可有的人,你是不能给他好脸色看的。他以为你软柿子好拿捏,就

会随便欺负你。”

徐伟平轻轻笑起来:“欺负?肯定不会的——”

徐有树立刻说:“咋不会?徐哥你以前不就——嘿!还要俺一件一件提一遍吗?”,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起

来,“那些有钱有势的王八蛋哪个不是仗势欺人?随便啥事都欺负到俺们老百姓头上!俺们——”

徐伟平赶紧拉住徐有树,“大徐!别激动!放低点声!小维在隔壁!”

徐有树停下来,沉重的喘着气。徐伟平看了看墙上的钟,轻声说,“大徐,时候不早了,去卫生间洗把脸睡觉吧。有什

么话,咱们明天再说吧。”

年三十当天,徐伟平还在公司。员工们都领了红包,兴高采烈的回家了,剩下徐伟平这一个当老板的,料理好公司放长

假前的事务,而且还要关好水电、门窗,注意防火防盗,每一台电脑和办公设备巡查一遍。

周盛打电话过来:“在哪儿呢?”

徐伟平说:“在公司……”

“还在公司呢?!你听听周围这鞭炮放的!过年了,徐老板。”

徐伟平笑了笑,知道他估计还在五环外,正在往J市里赶。徐伟平说:“开发新区这边倒听不到有人放鞭炮,就是静悄悄

的,公司都放假了。我也马上就回家了。”

周盛说:“好,我去接你。”

徐伟平说:“怎么?你要跟我一起过年吗?”

周盛说:“不可以?周克喊我去他家,我不想去——”,他突然压低声音,变得深情款款,“我想跟你一起吃团圆饭,

在你家过年。”

徐伟平说:“要是我不答应——是不是你今年只能一个人过了?”

周盛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是啊,你还有小维……我现在却只有你一个了……”

徐伟平听他说得好象很可怜的样子,想想如果他一赌气,真得一个人坐在电视机边吃外卖看春晚,完全是落莫失意被家

庭抛弃的老头形象。徐伟平想着也觉得不忍,于是说:“行啦,你别跑到新区这边了,可能还会堵车。我自己开车回家

,你先去超市买点年货,再直接到我家吧。”

周盛说:“我去接你,我们一块去买。”

周盛很坚持,徐伟平只好听他的。在等周盛过来的时候,徐伟平给小维打电话,叮嘱他在家里乖乖看电视,自己差不多

再过两个小时就到家了。小维说:“你快点回来呀。我想吃草霉蛋糕啦。”

徐伟平答应给他买。等到收线,听到外面汽车喇叭响,徐伟平估摸着周盛到了院子门口。他的公司租用的是一间废仓库

,仓库外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徐伟平匆匆穿好外套,拎上公文包,大步走到仓库门口,却发现在门口的铁栅栏门不知道

何时被关上了。他伸手推了推,看到门上被从外面上了一把粗粗的链条锁。

徐伟平很纳闷的透过铁栅栏门向外张望一圈,结果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晃了晃链条锁,锁得还挺结实。徐伟平一时

想不明白这道锁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干吗要这么干?总之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是被锁在屋里了。

徐伟平怀疑这是有人搞得什么恶作剧,说不定是物业的那帮子人……还是提前走的员工干得好事?倒底是想表达什么意

思?该不会是有谁锁住门,想放把火烧掉公司吧?……徐伟平顿时有点紧张,他转过头不安的瞧了瞧身后空阔的办公场

点,因为断了电,而显得黑漆漆的,寂静无声。

徐伟平退回到电闸处,重新拉亮了灯。他掏出电话拔给周盛,想问问他车里有没有什么工具能开锁。徐伟平已经在公司

里大概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最好是那种大钳子,可以将链条锁绞断。

没有人接电话。徐伟平估计周盛已经下了车,将电话拉在车里了。他又跑回到门口向外张望。门口有道楼梯,挡住通往

院子的一半视线。徐伟平能看到远远的周盛穿过院子正走过来。他今天放了司机假,自己开车过来。穿着黑色的大衣,

挺拔的身姿昂首阔步,仿佛一位意气飞扬、气魄临人的古代王候。

“嗨!周盛——”,徐伟平摇了摇铁门,“这有一把锁——”

可是他们的距离还有点远,周盛似乎只能听到徐伟平在喊他,看到他在摇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周盛做了个手势,

意思自己马上就到了。然后他的身影就被门口的楼梯挡住了。

徐伟平只好等着他,过了一会,周盛从楼梯后转出来,他们相距十米远的距离,徐伟平迫不及待的在门里高声说:“我

被锁在里面了!这个门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了把锁!得有个什么东西把它剪开!”

“怎么回事?”周盛莫名其妙,“你把你自己锁到里面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他的身后闪出一道人影。还没等徐伟平反应过来,那人就猛得伸出胳膊,勒住了周盛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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