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郑德民不是故意忽略张天佑不管的，只是对于张天佑来说很重要的事，在他看来很可笑。

充其量也就他一顿饭的钱数，哪值得他去想的。

自然也就不会多么上心，甚至连带着还会在张天佑认真找工作的时候冷嘲热讽几句，虽然不是有意的，可也够张天佑窝火的了。

张天佑也不是故意跟郑德民作对，他是觉着吃人的嘴软，说话都没有底气，就想着无论如何还是找个工作好。

就这么连续的忙了一段日子。

郑德民开始还会做个饭什么的，可明显俩人里张天佑要更显得闲一些。

张天佑就学着给郑德民做吃的，手艺不好，就多练几次。

只是以前郑德民很喜欢吃的那个茄泥，大概是张天佑做的次数多了，弄到最后郑德民吃着就不如开始的时候合口了，再吃起来就挑三拣四的。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反正张天佑从小就知道郑德民事多，也能容忍的下去。

而且到了郑德民休息的时候，他们就会去附近的地方玩，也不是玩的多么好，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哪怕是带着帐篷露营都挺好的。

到了那个时候，张天佑就会烙上一张饼再摊上几个鸡蛋。

起初郑德民笑话张天佑俗，可等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带的那些吃的都不如张天佑的合胃口。

张天佑就把自己的烙饼分了一半给郑德民，在那笑着调侃他说：“我还以为当老板都不吃烙饼了呢。”

郑德民听了就勾着张天佑的脖子亲他。

俩人的小日子算是逐渐过起来了。

虽然平淡可也满甜蜜的。

郑德民还会想着办法的弄些片子来给张天佑看，想着让张天佑好好学习学习。

只是张天佑脸皮太薄，什么片子都是看上几眼就不看了。

虽然郑德民也希望张天佑在这方面能改进，可毕竟新鲜劲还没过呢，也倒不是太在意。

没想到还没多久呢麻烦就找上来了。

那天张天佑买了些青菜回来，刚走到郑德民门口的时候，就给停下脚了。

郑德民住的这个地方跟普通的公寓不大一样，里面的保安特别负责人，陌生人进来的时候，都要问清楚的。

而且因为是一梯一户的户型，所以基本上张天佑很少在楼道里碰到什么人。

这个时候就见在楼梯不远的地方站了个人，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

走近了看张天佑更是觉着新奇了，那个人眉毛很轻，一看就是描绘过的，他跟刘茜茜谈朋友的时候就见过刘茜茜画眉毛。

可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男的也修眉毛的，张天佑就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

那人也觉出有人在看他，只是表现的无动于衷，在那冷冷的动也不动。

张天佑就赶紧的掏出钥匙要开门。

他刚掏出钥匙来，那人的脚就动了。

明显就是一愣，在那非常直接的上下看了看张天佑。

张天佑也在心里留心着那个人呢，发现那人这么直白的看着自己，就觉着古怪。

随后就听那人说了一句：“郑德民换口味了。”

张天佑听了很别扭，刚要问你有事吗，那人就走了过来，对张天佑说了句我有事找郑德民，就推门进去了。

这下张天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而且那人进去后就跟回自己家似的，一点都不客气的就坐在了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他第一次到郑德民家的时候都没这么随便。

张天佑心里就有点发紧，嗓子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可人既然找来了，肯定是认识郑德民的，张天佑也怕得罪人，就忙着招呼那人，问那人要喝什么。

那人没吭声，只是抬头扫了扫墙壁，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可原先那面墙已经放上了水族箱。

那人看见后，脸色就不好看起来。

张天佑正不知所措呢，就跟那人客套的说：“你着急吗，要不我给郑德民去个电话。”

结果张天佑还没掏出手机来呢，那人很快的就说道：“你别管了，我打吧。”

说着就拨了出去，接通后那人也算开门见山，当下就在电话里问郑德民：“我画呢？”

郑德民本来都要回家了，就接了这么一通电话，当时还在心里庆幸自己没回去呢，不然被张天佑听见就麻烦了，就在电话里不客气的说：“早扔了。”

这人是他从美术学院搞的一个玩艺术的，当初为了这个人也是狠疯了一阵子，去卢浮宫看三宝去上海听昆曲的。

也算是使了许多手段才上的手，只是待了没俩月就给腻了。

好的时候这人还送给过他一副画，郑德民对那个屁都不懂，可为了讨人开心还是找人亲自做了个造型挂在了墙上。

张天佑第一次去的时候，那画还摆着呢，后来改装水族箱的时候，装修工人问他把画放哪，他觉着放哪都是占地方就让人把画给扔了。

这个时候再接了那人的电话，郑德民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人也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主，早就知道圈里人都这样，只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没见过甩人甩的这么不要脸的，就在电话里狠狠的挖苦了郑德民几句。

张天佑离的近，那人又是故意要给张天佑听的，索性话也说的露骨，就把郑德民在床上的那些癖好恶心的事都说了个遍。

郑德民也不反驳，最后只是说了句：“你说个数吧，我补给你。”

等郑德民回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

张天佑坐在沙发上也没做饭。

门是敞开的。

郑德民何等的聪明，一下就觉出问题来，再一看张天佑的那个表情，就大概猜出怎么回事了。

郑德民忙装着没事的样子跟张天佑说话，问张天佑晚上想吃什么。

张天佑满脑子想的却是那人临走前对他说的那番话，那人说：“你别当他是好人，他搞你的时候会当你个宝，可一旦腻了，你就连双破袜子都不如，跟那种人在一起就得想办法多搞点钱，别跟我似的被人白玩。”

张天佑也不会跟人吵架，而且他口才也比不过郑德民，就在那安静的等着郑德民说点什么。

可郑德民心虚的很，哪会主动提这个。

最后张天佑实在憋不住了，就说道：“今天家里来个人，要画的。”

郑德民忙装着轻松的样子，笑着坐在张天佑身边，搂着他说：“吃醋了？八百年前的事你还在意。”

张天佑被噎了下，可还是说道：“我没吃醋，我就是觉着你这人怎么这样，你……”

郑德民一听就明白了，肯定那人给张天佑说了什么，忙装着生气的样子，愤愤的说：“你听那小臊货说什么了？你当他是什么好鸟呢。”

张天佑也粗，可粗的有品，当初刘茜茜跟他分手的时候，即使刘茜茜的家人到处说他嫖妓的事，他也没说过刘茜茜半个不字，他总觉着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好不好的都是种缘分，哪怕最后分了，也不能乱说别人的坏话，所以听了郑德民那么说就不是很爱听，忙插嘴说：“你别这么说。”

郑德民更来劲了，“我别怎么说，那小子从我这得的好处多了，临了还要给我造谣玩，有他妈职业道德没有，真当我是吃干饭的。”

张天佑听不下去了。

张天佑看着郑德民忽然就觉着别扭，就算没有一夜夫妻百日恩，也不能这么说对方吧，就在那停顿了许久说道：“怎么也是你选上的，再不行，也给对方点面子，哪能这么说啊。”

郑德民听了就哼了一声，说：“我他妈养了他多久啊，怎么说他都不冤。”

张天佑听了没吭声，其实心里已经后悔跟郑德民住一起的事了。

现在好的时候没问题，可一旦俩人要有了矛盾，难免郑德民也会拿这个话挤兑自己。

张天佑都不敢想下去了。

郑德民看张天佑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就在那放软了口气问：“想什么呢？”

张天佑也不瞒他：“我现在也吃你的，我就怕以后在你眼里我也跟他似的。”

郑德民立刻回嘴说：“你不一样，我喜欢你，你比他好一百倍。”

张天佑一直以爷们自诩，只是恋爱的时候免不了患得患失，听了依旧不满意：“那是你还没腻呢吧？”

郑德民被这么一说，也有点上火，忍不住嚷道：“你他妈真是吃饱撑的，我他妈腻什么了，你是我会腻的人吗。”

张天佑却很难不那么想，再一想自己找工作时，郑德民的那些反应，也有点心寒。

收拾行李走的时候也没说分手的事。

因为俩人其实也没啥好分手的，起码在那人来前，感情还是很好的。

张天佑只说是回去安静下。

郑德民赌气没去送他，在家生了会闷气，就开始后悔了。

第32章

张天佑风风火火的刚到家，郑德民的电话就到了。

张天佑当着自己父母的面也不敢说什么，就跟郑德民说的是晚点再回电话。

其实张天佑回到家的时候也后悔了，他还没找到工作呢，就这么回来了，肯定要被父母问的，闹不好他父母还得拦着他不让他走了。

凑合吃了饭，给父母说了说在外地的情况，连哄带骗的让老人放了心。

张天佑一回到自己房间就给郑德民回了电话。

郑德民那等的嗓子都冒烟了，一听了电话响，利马就接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俩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郑德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停顿了停顿，才在电话里告诉张天佑说：“天佑，你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真不真心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张天佑嗯了一声，可心里还是计较，就在那问郑德民以前是怎么过的。

郑德民也不瞒他，索性把自己的那些荒唐事都给张天佑倒了出来。

俩人电话打的久了，张天佑那手机太破，一会就没电了。

张天佑还想跟郑德民说会呢，就跑到客厅在那拿固定电话打。

他们家那电话是分主机分机的，分机在他妈的房间，张天佑也是一时疏忽压根没想过会有人偷听他的电话。

可他妈以为自己儿子瞒了个女朋友呢，就开玩笑的给偷着接了。

可一听那个声音再加上那些个话，老太太的心就扑腾开了。

老太太正不上不下的呢，老伴就过来了。

老两口就一起听了几句。

张天佑的爸绝对跟张天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木纳，可到事上特有主见。

偏巧张天佑跟郑德民关系正在缓着呢，里面就带出来几句肉麻的话。

结果俩人正说着呢，张天佑就听见电话里传出嗒的一声，随即他脸色就变了。

郑德民也觉出不对来，忙问张天佑怎么了。

可那头很快就被挂断了电话，在挂断前郑德民似乎是听见张天佑叫了声爸。

当下郑德民的心就给揪上了。

他觉着要出事，脑子也顾不上多想，忙开了车就往张天佑家赶。

急急忙忙赶到张天佑家的时候，郑德民还没靠近，脚就给软了。

连打开车门的力气都没了。

因为他看见张天佑家楼下围了不少人，还有个110的警车。

郑德民肺里的空气就跟被抽光似的，他大口的呼吸着，终于是找回了力气，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直到走近郑德民才知道，是真出事了，只是邻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围着调查情况的警察在那乱轰轰的七嘴八舌。

说来说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天佑的爸会忽然跟疯了似要拿菜刀砍张天佑。

郑德民到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

再联系之前的那个电话，郑德民就大概猜着是怎么回事了。

心里更加的焦急。

郑德民忙跟警察说自己是张天佑的朋友，想去医院看看他。

郑德民赶到医院的时候，找了半层楼才看见躺着输液的张天佑。

张天佑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

那个带他来的警察正坐在他旁边呢，看样子似乎是想问他点什么。

可估计是问的不怎么顺利，在那对张天佑态度就不是太好。

郑德民走过去的时候，那人才停下来。

因为郑德民穿着挺讲究的，那人一时间也不知道郑德民是个什么来头，再者这也算不上什么大的案子。

那人也就跟郑德民寒暄了几句，就出去了。

郑德民就走到张天佑身边，一时间感慨万分。

张天佑很沉默。

郑德民过去的时候，张天佑张开眼睛看了看。

郑德民的呼吸都带上了张天佑的气味，他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轻轻的问了张天佑一句：“还好吗？”

张天佑没说话。

郑德民靠近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寻找着张天佑身上的伤，看见张天佑就胳膊包扎着呢，心里才稍稍放心下一些。

郑德民也不急着说什么，只是安慰了张天佑一句：“没事，有我呢。”就又走出去了。

再出去的时候，郑德民就给他外派在当地的几个心腹打去电话，让他们都找找关系，看能不能联系到某某区的派出所的。

打完了，郑德民就又跑到医院外的小卖部，照着牌子硬的烟来了个两条，再进去的时候，就把装着烟的塑料袋子递给了张天佑门口的那个小警察。

都是社会上混的，那人也没客气，接过去就笑了笑，从那后说话也客气多了。

郑德民趁机问了问情况，这才知道来龙去脉。

虽然是家庭纠纷，但张天佑的妈也是吓傻了，居然给报了警了。

不过也没啥大事，那人说：“来的时候我说去法医院啊，他都不去，估计这个案子最后也就落个不了了之，不过该调查还是得调查调查，怎么也得做做老爷子的工作不是。”

郑德民听了点了点头。

再进去看张天佑的时候，张天佑虽然是闭着眼睛的，可肯定是没睡着。

郑德民就趴在床头那额头贴着额头的那么看着张天佑。

现在做生意的没几个不跟政府打交道的。

很快郑德民就接着下面人的电话了，意思是联系上了，问郑德民要做什么，郑德民也不隐瞒就把大概的事说了说，让那些人帮着走动走动，看能不能把张天佑的爸先放出来。

郑德民打电话的时候，张天佑终于睁开了眼睛。

郑德民知道张天佑在这个事上比他还急呢，就又刻意的在电话里说了两遍，让那边一有了信就给这边来电话。

放下电话后，郑德民摸了摸张天佑的头发，忽然就心疼起来，可那些情绪汇集到嘴里也只是吐露出了一句：“胳膊好点了吗？”

张天佑开始是被吓坏了，这个时候看到郑德民，渐渐就有了主心骨，在那摇了摇头说：“好多了，就划个口子。”

郑德民也没说什么，在那用手摸着张天佑输液的那个胳膊。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转凉，凌晨时分的医院更是发阴。

郑德民就焐着张天佑输液的那条胳膊。

心也跟着沉静下来，他做生意的时候经历的风雨多了，要处理这么个事真是不算什么，交给手下就行，现在唯一难的就是以后怎么办。

这跟邀请张天佑一起住还不一样，总归这事是欠下张天佑的了。

虽然他给不了张天佑什么名分，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要不站出来表示个什么，就等于是把张天佑给晾那了。

郑德民怎么也不能那么做。

可一辈子又太漫长了，郑德民是喜欢张天佑的，可这种喜欢更多的还是源于年轻时的那些记忆。

郑德民也是怕自己做不到，会伤了张天佑。

可对张天佑来说，他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了，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也就是郑德民对自己的那个感情了。

第33章

从那后，郑德民算是有了心病了。

虽然张天佑没说过一句埋怨他的话，可事情闹到这步跟他脱不了关系，他怎么也要给张天佑一个个交代。

倒是派出所的事清了。

反正也是家庭内部矛盾，一个老子打了儿子的小事，抹了几下也就抹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