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 上——苏若浅
苏若浅  发于:2011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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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生而不能死,死而不复生者,非情之至矣。

——明·汤显祖《〈牡丹亭记〉题词》

「人物」:凌陌琰 安凡 杨可曦 纪飞 方梦黎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陌琰、安凡 ┃ 配角:杨可曦、方梦黎 ┃ 其它:一往而深

【第一章】

突然来临的那天,记忆里音符,有力或简短。

狭小空间里声音往返回折,怎么都回避不开。

知了在茂密的树丛中,不知累的叫鸣着。火红的太阳高高挂,空气中,粘的发闷。

凌陌琰仰着脑袋,短短的头发随着汗水,黏糊糊的搭在额头前。他似乎有片刻的停顿,随后立刻清醒过来。

“跑啊——”

气喘吁吁的对着身后的小伙伴大叫一声,脚后跟突然一转,然后发了疯的往身后的方向跑。就好像被仇人追杀似的,那

叫一个速度!

“凌陌琰,纪飞!!俩死孩子,又打碎我家玻璃!!——”

没跑出几步,原地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叫嚷声。那是社区里,谁都知道的主任刘大妈。人那形体快要赶上古代美女杨贵

妃,嗓门高的直冲韩红。是人敬畏三分,绝不敢轻举妄动。可偏偏就有不怕她的。这不,闯了祸正逃命呢!

“凌,凌陌琰!你……又闯祸了!”纪飞皱着一张小脸对着凌然边跑边埋怨。然后伸手要去抓他的衣服。可是后者显然

练就的一身好功夫,两腿加快了速度,拼了命的跑。

“赶……赶紧跑!”凌陌琰挺有良心的歪过头去,冲着纪飞气喘吁吁的嚷嚷了句。

纪飞胡乱的点头,跑的连T恤都汗湿了,白色的衣服紧贴着胸膛,隐约描绘出青春期少年的身形。

那年夏天很炎热。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在小区里行走着的人们都可以看到两个小孩,他们一前一后的奔跑。额头上的

汗珠晶莹透亮的闪耀。在夕阳的照射下,头发上,肩膀上,都留下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竟好看的出奇。

“呼!累死我了!幸好跑得快,不然准得死了!”凌陌琰两手叉着,半弯着腰喘气。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倒在地上,直拍

两条腿。他只穿着牛仔中裤,露出了两条修长的小腿。

纪飞的脸红了一片,还没喘足气就开始骂凌陌琰,痛心疾首,交友不慎啊!

“臭小子,你丫跑的……跑的够快啊!”

凌陌琰得意的哼哼,两手环胸的高兴状。人小学就是长跑冠军,你比的上么你?

“不跑快点儿,我现在还有命跟你说话?”

纪飞恨恨的白了他一眼。从小到大,什么好事都跟他沾不上边,偏偏坏事就是一箩筐。每回都被老妈当场抓住,真是哑

巴吃黄莲,有苦说不清啊!

伸手抓抓头发,脑袋一歪,问凌陌琰,哎,那咱们那球怎么办?

“球,什么球?”凌陌琰若无其事的反问。

“我那篮球啊!”纪飞憋着张嘴差点儿就哭了,“买来好几百呢!”

凌陌琰一见纪飞那样就心烦,拍拍屁股站起来,一巴掌扇在对方的肩膀上。凶巴巴的骂,哭屁哭,跟个娘娘腔似的!不

就一球么,至于么?

“说得轻松,贵着呢——!”纪飞被打疼了,一下子推开凌陌琰。

凌陌琰也不生气,自顾自的低下头看左手上的手表。要笑不笑,然后响亮的吹了声口哨,说,哎,纪飞!这次你妈可比

上回儿快了6秒呢!啧啧啧,真不容易!

“什么——!!”随着纪飞的一声惨叫,就被身后姗姗来迟的纪妈妈打中了红心,立刻分不清东南西北,头晕着呢!

凌陌琰勾起嘴角,笑着看纪飞被纪妈妈拖回去。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晃晃了,回见啊您!

暑假已经过去大半,眼见着开学的日子一天一天的临近。凌陌琰有些心烦,随手拔了一根草,三两下拔去了外皮,将内

芯塞进了嘴里。

嚼了几下,有些发苦,隐约的甜味在味蕾上游荡。西面一片的血红,照在脸上滚烫滚烫的疼。

沿着小区的绿化道慢慢的走,飞起一脚,踹掉前方的障碍物。小石子划过一道弧度,消失在草丛中。凌陌琰明显开始无

聊,两手插口袋,摇头晃脑的往家的方向走。

走上楼梯,到两楼,在家门口站定的时候。突然发现从对门里头发出了搬东西的声响。对门的那户人家早在半年前就搬

走了,空了这么久,如今竟然有人搬进来了?

凌陌琰摆了摆手,将嘴里的草芯吐掉,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家门,迎面就吹来凉凉的风。空调开的有些低,凌陌琰一哆

嗦,直接往厨房里窜。

“妈,做什么好吃的呢?这香味,我在外头都闻到了!”凌陌琰个小混蛋在锅子边上溜达了一阵,然后看到好吃的,伸

手就抓盘。

凌妈妈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就头疼,腾出手来往他的手背上打,嗔怪似的骂道:臭小子,少在这里添乱!

凌陌琰不以为然的继续抓,这凉拌黄瓜可是夏日第一凉菜啊,做绝了,味道绝对一流!

“去!”凌妈妈愤怒了,抓起铲子就要打。凌陌琰动作快啊,放下盘,滋溜一下就跑到了客厅里,只留下凌妈妈一个人

在厨房里生闷气。

凌陌琰这小子打小就皮,就说幼儿园吧。人小朋友一个个都特乖的坐在椅子上玩游戏,就这凌陌琰同学多根筋,到处的

跑,得有一大堆大人赶在屁股后头追啊追的才行。

凌家夫妇可是为这个孩子费劲了心思,曾经还抱着凌陌琰上过大医院,就怕自个儿小孩儿得的是小儿多动症!然后一查

,花了一大堆的钱。医生得出一结论,这小孩儿啥事没有,就是兴奋,没得治!

好吧好吧,本以为这小孩儿长大了能让家长省点心,这不,都想空了,比小时候还皮!到处惹祸,还上瘾的没完没了了

!骂他几句,人凌陌琰还理直气壮的回嘴,您上过学么,这叫青春期叛逆!

凌陌琰吧唧着嘴,坐在客厅的沙发心里那个爽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伸手抓遥控板。

一个个翻频道。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一回头,凌爸爸就提了个包进来了。弯下腰换鞋。

“他爸,回来啦?赶紧洗洗手,琰琰啊,吃饭了,啊!”老妈从厨房里出来嚷嚷,两手直往围裙上头擦。

“知道了,马上来!”凌陌琰应了声,起身关电视,洗了手,走到餐桌前坐下。今儿伙食不错,两荤三素,瞧瞧,这日

子过的舒服啊!

吃到一半,凌陌琰突然想起对门搬来了新邻居,就提起了这茬。满口菜,张嘴就说话,哎,对门搬来新邻居了啊?

“嗯,对啊,我今儿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就看到了!”凌妈妈夹起一大筷子的菜往儿子的碗里塞。

凌爸爸掏出烟咬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他们前几天就来看过房子了。我当时还帮着领路来着。听小张说啊,隔壁

就两人住,一男孩和一老太太相依为命过日子。”

“是吗?听着怪可怜的。”

凌陌琰低头扒拉着饭不语。他可不是那种善心多得没处使的人,听过且过呗!

夫妻俩有的没的,一句一句的聊着天,无非就是闲话家常,可话题却依旧是隔壁的新邻居!

“我还听小张说,那男孩子吃了不少苦。我想想也是,家里就一老太太,压力还不都压到了小孩子的身上啊!”凌爸爸

掐灭掉了烟头,叹了口气。

凌妈妈就喜欢乖巧懂事的小孩子,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连忙问道。啧,那孩子多大啊?这么懂事!

“嗯……”凌爸爸的眼睛往凌陌琰身上一瞥,接着说,“跟咱们家琰琰差不多大吧!”

“哎哟——琰琰啊,你听听你听听!人男孩子跟你差不多大就得撑起一个家了!你在看看你呢,整天就知道在外头闯祸

胡闹!老爸老妈现在还可以跟在你后头替你收拾残局,那万一哪天爸妈老了,走不动了呢!”本来还好好的聊着天呢,

谁知道这话题却绕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这话啊,如波涛汹涌般,滔滔不绝!

女人都一样。凌妈妈嘴一张,话就没完没了,从头啰嗦到尾,没一句是凌陌琰爱听的。

又来了又来了!凌陌琰恨恨的翻着白眼,失去了全部的胃口,心里头默默地把隔壁那男孩骂了个遍。

这是凌陌琰第一次知道关于隔壁那男孩子的事情,虽然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名字。却在心里,对这个人有着莫名的抵触

感。没有任何理由。

***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七点不到就醒过来了。凌陌琰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彻底清醒的时候,动了动脖子。稍稍的往左边

歪,发现窗户外头已经很亮了,又是炎热的一天。

暑假也进入了倒计时,有些烦躁。大多数孩子都差不多,对于高中未知的学习环境会有明显的不安。

他凌陌琰也不例外。他在初中的时候,成绩不算好。但中考考出来,分数还不算差。他老爸老妈就拖了关系,又是请客

,又是送钱的,把他给弄进了一所不错的学校里。

凌陌琰一直不屑于这样的行为。他老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只有人硬压着他去学习,他才能学进去一丁点。

所以,管他人在好学校里还差学校里,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当凌陌琰吊儿郎当的翘着腿,当着爸爸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老两口还真被他给气的半死,这不典型的好心当成驴

肝肺么!有这样糟蹋人的吗?

他们俩差点就狠下心不想管教这个儿子了,可想想又不行。凌家就这一混小子,总不能真为了跟他怄气,连他前途也不

管吧?

这样想想,夫妻俩心里终于舒坦了。要怪也只能自己,当初怎么就生了他这样不长心的小东西!

凌陌琰盖着被子翻了个身,也不知道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东西。过了几分钟从床上爬起来,睡意就彻底没了。

人出现在客厅的时候,老爸老妈正在餐桌上吃早餐。头一回在暑假里见他起那么早,可惊讶不小。

凌爸爸打趣着说,哟,琰琰啊,今儿怎么那么早呢?

凌陌琰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朝着凌爸爸打了哈欠,说,“不知道啊,突然醒过来就睡不着了。”

“哎呀,儿子,肚子饿了吧?赶紧去刷牙,过来吃早餐!”凌妈妈瞧着他那样就乐,跟小时候一摸一样。不过小时候的

凌陌琰长的还可爱点儿,一张肉呼呼的脸,捏下去手感极好。

“嗯……”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就往洗手间里走。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爸爸妈妈早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在那儿收拾碗筷。

凌陌琰在厨房里,拿着碗舀了一点儿白米粥,坐回到餐桌上。一口一口的吃,磨磨蹭蹭。

凌妈妈已经穿戴完毕,正在门口换鞋子。对着凌陌琰叫唤了声,琰琰,今天爸妈都得加班,午饭晚饭问题,你就到门口

超市里去买点儿吃的回来吧!记着别吃方便面啊,那没营养!

凌陌琰头也不回,胡噜着粥。抽出一只胳膊,对着凌妈妈摆了摆,表示明白。

夫妻俩一前一后的赶着去上班,门一关,家里就剩下凌陌琰一人了。安静的厉害。打开电视机,翻了好多台,也只有一

些新闻和肥皂剧。

吃完早餐,把菜啊什么的拿罩子罩好,端着碗就扔水池里头,随便的冲洗了下。

又是无聊的一天,连纪飞那小子都不见了踪影。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就因为昨天闯了祸,他老妈就不放他出来玩儿了

。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在习惯中习惯嘛。

凌陌琰在家里折腾了大半天,没劲到极点。打算出门溜溜。刚打开门,在门口换鞋。就听到对门也开门了,有一少年,

同样在那边换鞋子。

凌陌琰微微的抬了下头,没看清少年的脸。只看到一头短短的头发,干干净净的。

对门的动静挺大,凌陌琰听到那头的老太太对着少年叫嚷了声,也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名字。

“凡凡,记得买瓶酱油回来啊!”

少年迅速的直起腰,回了句,声音嘹亮,意气风发的样子,知道了——!

凌陌琰转过身关门,再回过身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凌陌琰歪着嘴对他笑了一下,对方只是警惕的看

着他,不做任何反应。然后就下了楼。

这种反应是凌陌琰没想到的,几乎是立刻间觉得自己是热脸贴在了别人的冷屁股上!

这次是凌陌琰第一次见到安凡。

两个同样年龄的少年,一个尴尬的微笑,一个警惕的注视。两个浑然不同的反应,两个不同的性格的人物。

虽然已经到了八月末。可是天气仍旧炎热。凌陌琰抬起头望了望挂在头顶上的太阳,伸手抹了一把汗。

在小区里溜达了几圈。没什么人。不过也是,谁没事儿干一大早的在小区里头瞎转悠!当然,除了一些喜欢晨练的老太

太老爷爷以外。

凌陌琰只穿了双拖鞋,噼里啪啦的来回走动。最后打算去纪飞家串门。

纪飞和凌陌琰是一起长大的好哥们。从幼儿园就认识了。那会儿纪飞也算是个乖小孩,可是自从跟在凌陌琰身后,就越

发的朝着他的方向发展。估计不久,也能成为多筋一族的成员了!

当凌陌琰站在纪飞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气喘吁吁的爬上了五楼,伸手就按门铃。按了两下。屋

子里没反应。然后又接着按了两下。屋里才传来一声叫嚷声。

——谁啊?

凌陌琰的不耐烦的扯着嗓子回答,我,凌陌琰!

又等了一小会儿,凌陌琰才从屋里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就一下子打开了。纪飞随意的套了件T恤衫,光着脚。邋遢

的不好看。

打开防盗门,凌陌琰侧了下身,走进纪飞的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行啊你,穿那么性感!”凌陌琰冲着纪飞抬了抬下巴,嘲笑他的衣着。

纪飞一听这话,立刻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磕磕巴巴的回嘴,怎么?男人就不准穿三角内裤了啊!

凌陌琰瞧他那样,也懒得跟他闹。咧开嘴就笑,站起身往纪飞家的冰箱走去。所谓自来熟也就如此,凌陌琰第一次来纪

飞家的时候,也是很顺手的就打开冰箱门。这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

“喂,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纪飞进屋拿了条七分裤套上,走出来就看到凌陌琰正在喝冰在自个儿家冰箱里的牛

奶。

“怎么了?”仰头灌了一口牛奶,舔舔嘴角,不对味儿,“哎,什么牌子啊这?”

纪飞进了洗手间刷牙洗脸,咬着牙啥,转过身朝着门外说话,含含糊糊。我平日下午去找你玩,你妈都说你没起呢!今

儿怎么那么早啊?

“醒了就起了呗!哎,你往后让你妈买伊利的奶!这味儿我可喝不惯!”

纪飞漱了口,从洗手间里出来,见凌陌琰还捏着牛奶盒子在那儿唧唧歪歪,心里立刻有点不乐意了。一把抢过对方手上

的牛奶,往嘴里灌。

“是给你喝的吗!您大爷要求还真高!”

凌陌琰擦擦嘴,绕过纪飞重新坐回沙发上。胳膊搭在靠背上,笑意渐浓,“我说,咱俩什么关系啊?这么多年了是不是

,你还跟我计较这个?”

纪飞也不是好糊弄的人,睁大眼睛就瞪回去。这凌陌琰嘴巴说出来的话,没几句是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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