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 下——道行清浅
道行清浅  发于:2011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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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痛苦遗憾的事,他甚至没有想过别人都有母亲为什么我没有这种问题,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嗯吱一声都有人鞍前马后问哪里不舒服,即使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梁宰平也只会在争论时微笑着附和他说:“嗯,

你说的很对。”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宠,习惯了被他捧在手心里,没有人教会他付出。

养育之恩重如山,不是他不想报,而是他要的,他给不了。也许现在这样,就是老天最好的安排,他可以用以后的日子

,偿还他所有的恩情。

孙副再过来看人时,梁悦的精神稍好了一些,又陪着去给梁宰平做了个CT,血肿没有增大,张明远谨慎的做脑室引流,

密切观察着生命体征变化。

孙副还没有开口,梁悦就先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叫荀晓东过来一趟吧。”

他们以为他逃避责任,他那时只是相信,梁宰平一定会醒过来,没必要这么早就移交大权。他是他唯一的孩子,说到那

一大摊子的责任,自己又怎么会没有心理准备的。

他刚学会算双位数加减法的时候,有一天梁宰平带他去住院部顶楼吹风,他把他抱在臂弯里,告诉他,这是你的,我的

一切都是你的。这种思想的灌输,自他懂事以后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只是他不想,也承受不起他的一切而已。

荀晓东这段时间,也忙得够呛,他在全力准备刑墨雷巨额受贿案的二审资料,法院方面一直压着案子,始终没有确定开

庭时间,一个律师的职业敏感告诉他背后有问题。

钱自然是向流水一样出去,他可以确定这些钱不光是一家民办医院的盈利所得,梁宰平比外人想得要富有,而且他的亲

自出面,到底还是有点作用的,起码,现在案子终于确定在十一月下旬开庭重申。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剩下的时间就是耐心的等待。

他只是没料到,梁宰平会再次昏迷,这个消息来的突然而惊人听闻,梁宰平似乎是专门为了医院晋级和刑墨雷的脱身而

清醒似的,从一苏醒就马不停蹄,直到晋级结束为止。

可惜是这一次倒下,他再难醒。这个男人挥斥方遒前半生,所有的财富,现在都将移交给他唯一的孩子,二十三岁的梁

悦。换句话说,梁悦将是恩慈的新院长,最年轻的院长,也是他的新主顾。

刑墨雷的二审开庭时,到场的人格外整齐。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陈若紧挨着毫无表情的佟西言,再旁边是护士长,然后是

佟家二老以及隔壁楼的李老头。

梁悦与孙副坐在后面最角落,低声交谈着,见他出来,遥遥点了一记头。

四顾不见梁宰平,刑墨雷心里咯噔了一下,梁宰平的苏醒本来就不可思议,现在看梁悦这姿态,怕是医院已经改朝换代

了。

佟西言紧紧盯着人,像是怎么都看不仔细看不够,陈若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这次肯定没事啦,你放轻松。”

可佟西言怎么轻松的下来,他看到他时,居然还笑了笑,他鼻子泛酸,连忙把头扭到一边,却意外看到了柳青,她穿了

件韩式的黑色衬衫,高腰,因此看不清楚她的肚子,算算时间,已经快四个月了吧。

那又怎么样呢,佟西言相信那不是刑墨雷的孩子,倘若两个人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又怎么走下半生。那一定不是他的

孩子。

70

荀晓东的强势与尖锐,在法庭上,才真正显山露水毫无保留。

梁悦被惊得悄声问孙副:“他跟我爸爸说话也这样吗?”太强硬了,简直掰不到,以后跟他说话岂不是很费劲。

孙副摇头,说:“他是律师,不是强迫症病人。”

梁悦点了点头。

辩论结束,基本胜券在握,被告人做最后陈述时,明显是背稿子,之后是合议庭评议,等待最后的判决。

梁悦打了个哈欠,看向侧前方的佟西言,他的表情已经缓了很多。这场二审,从核对证据这一关开始,就已经明显看得

出来是一场表演,一审的两百万,重新取证核对以后,真正主观受贿的,只有二十万了,这怎么可能。

梁宰平的钱不是白花的,荀晓东把那些帐目名单都已经交给他时,告诉他,这些都留着,必要时你用得着。

他是被梁宰平捧在手心里养着,可这并不表示他就不知道社会现状,他是在恩慈玩大看大的,再没有比医院更好的窗口

了。

没收所有受贿所得,并且还有高额罚款。

佟西言在听到宣判的那一刻,悬了几十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审判,结束时,满场居然有掌声,他

瘫在座位上,掩面压惊,指缝湿了。

陈若嚣张的拍着手,说:“看吧,我说没事吧!”他都卖身了,再摆不平,他真的会一封匿名信告御状去的!

他一个潇洒的跳跃,翻过栏杆,去被告席调戏老情人了。

梁悦从后面走上来,拍拍佟西言的肩膀。

佟西言抬头看,说:“谢谢。”

梁悦说:“不关我的事,跟你们老院长说去吧。”

柳青也朝这边走了过来,轻声打招呼:“院长,佟主任。”

护士长有些戒备的看着她,这小姑娘,个把月的时间,怎么变得这样沉稳了,她还记得她哭时的软弱模样呢。

梁悦根本就不知道柳青的事,从上往下看了她的姿态,开玩笑说:“几个月了?”

柳青说:“四个月。”

“啊?怎么没吃过你的喜糖啊?”

“是刑主任的孩子。”

梁悦一愣,这才感觉到孙副一直在后面拉他的袖子。

陈若跟刑墨雷以及来不及走人的佟家二老显然也都听到这段对话,一堆人瞬间没了胜诉以后的欢喜交谈声,佟西言与刑

墨雷的眼神交缠着,一个在求证,一个很茫然。

佟母首先爆发,一把拉过儿子:“走!”

“妈?!”

刑墨雷赶紧过来拉人:“阿姨!”

佟母一把将他推开了,气愤的质问:“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就是这样对我儿子好?!”

佟西言说:“妈,我相信他!”

佟母说:“你相信他什么?!”

佟西言看看柳青,再看看刑墨雷,着急等着解释。

柳青走上前了,站在刑墨雷面前,抬头看他,说:“我没想到会这样巧,那天晚上在龙泽园,您还记得吗?”

刑墨雷深深皱眉,这段时间的折腾使他的精神状态和记忆除了一点小问题,他记不清楚了,但他确定他没跟她上过床,

怎么会有孩子。

他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了,对,四个月前那天晚上在龙泽园,佟西言不肯来,他叫了她。但是他并没有跟她做,他记

得清清楚楚,只是两个人贴得很近,最后他磨擦着她的大腿射精。

“您记得了吗?”柳青表情淡定。

刑墨雷说:“不可能。”

“即使是体外的,也有怀孕的机率,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这太荒谬了!他根本没有进去过,甚至没有脱她的内裤,刑墨雷哭笑不得,说:“不可能,怎么可能。”

柳青突然脸色一变,眼泪滚了下来,说:“我也不想这样……”

佟母佟父都没有听明白,老太太瞪着刑墨雷。

佟西言挣脱母亲的手,跟父亲说:“爸,你先带妈回家,晚一点我再跟你们说。”

佟母说:“什么解释不能现在就说?”

佟西言不耐烦的大声:“妈!我能处理自己的事!”

他很少这样大声,除了护士长以外,连刑墨雷也吓了一跳。

梁悦先一步上前拉佟母,和颜悦色拖着走:“阿姨,我正好顺路,送你们回去吧。”回头使了个眼色给孙副。

孙副走到前面叫司机去了。护士长也跟了出去。

陈若似笑非笑看着刑墨雷,心想好哇,跟我还不老实,还说没跟人上过床,现在出事儿了吧,看你怎么办。

吹了个口哨,他提醒说:“三位,咱就在法院解决吗?”

刑墨雷摸了摸佟西言的脸,说:“先回去,一会儿我给你电话。”

佟西言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刑墨雷回头冷漠看着柳青,说:“找地方谈谈吧。”

护士长跟佟西言的车走,看得出来,佟西言还是压力大,他欠开朗,一有事可以闷闷不乐很久。

“别想了,那不会是他的孩子。”她安慰他。

佟西言说:“我真怕是。”

“不会的。”

“真要是……”

护士长看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忙说:“是又怎么了,那也是个错误,他玩得起,就要赔得起,给人好好贴一笔补偿金吧

!”

佟西言在红灯前刹车,说:“那孩子呢?”

护士长说:“孩子当然不能要。”

“钱真的摆得平一切吗?”佟西言迷茫看她。

护士长确定的话哽在喉咙里了,倘若那真是刑墨雷的孩子,倘若柳青不肯用钱来摆平,倘若那孩子生下来,那可就是三

个人一辈子的代价啊。

佟西言像是做了决定,说:“钱摆不平,那他就娶她吧,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样,他们也就走到尽头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看他留恋花丛游戏人间,反反复复,他不想再有十年了。

71

刑墨雷问陈若拿烟,陈若说:“我又不抽烟。”

刑墨雷本来就看着他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顺眼,干脆大手过去一把卡住了他的小细脖子,淡淡说:“没心情跟你开玩

笑。”

陈若使了吃奶的力气挣脱,喊了一声操,忿忿说:“老子为你屁股开花,你他妈过河拆桥想掐死我?!”

说完了,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后座还有个柳青,自己先黑了脸,随便找了个茶餐厅停了车,打发说:“下去下去!”

刑墨雷开了门,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探了半个身体进来,一眨不眨盯着陈若。

陈若警惕问:“干嘛?”

“烟。”

“……操!”陈若从兜里摸出未拆封的烟跟打火机,拍到人手上,气呼呼扭头看另一边。

刑墨雷笑了笑,说:“好兄弟,谢了。”

车门关上了,陈若透过车窗一直看着这老东西满是风霜的背影消失在茶餐厅门内,终于轻松的呼了一口气,靠在椅背轻

轻笑出了声音。

刑墨雷刚灭了一支,又点上了,透过烟雾看对面的柳青,等她解释这荒谬的现状。

说实在的,他挺喜欢这丫头,她像只猫一样温顺可人,相处的那几个月,她让他有种年轻的感觉。可他真没想碰她,一

则是怕她还是个姑娘,二则,离婚以后,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佟西言的人了,不该出轨。

那天晚上在龙泽园,是让兔崽子激得头脑不清了。佟西言在电话里回绝了以后,他喝了一点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正赶上这时候柳青来电话“谈心”,他听她在那头柔声细气的说有点想他,他就突然撞了邪了,说,那你来吧,龙泽

园28号。

之后是把酒谈心,再然后,就是酒后乱性。其实他没有醉,只是想发泄,所以只是吻了她,摩擦她的大腿射精。连这都

能有孩子,神话剧吗?

柳青双手握着玻璃杯,花茶温热,香气怡人,她低着头不声不响的嗅。

刑墨雷先开了口:“青青,我虽然不是妇产科出身,可你大概不知道,二十年前,我也坐过妇产科门诊,你能不能,找

个我能接受的说法,让我相信那是我的孩子。”

柳青说:“是您的。”

刑墨雷说:“这不可能。”

柳青说:“为什么不可能,我只是顺了个手。”

刑墨雷抽了快三十年的烟了,这回差点给烟呛死,咳嗽一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柳青说:“我知道,您太孤单,我只是想能一直照顾您。”

“我不孤单!”刑墨雷把桌子砸的猛一记摇晃。

柳青突然笑了,说:“您总是这样,大吼大叫,其实您真的很孤单。”

刑墨雷说:“好,那好吧,我是孤单,可我有人啊,我不劳你操心啊!”

“但是佟主任毕竟是男人,他不能给您一个家。”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您说过,喜欢跟我在一起。”

刑墨雷觉得自己被绕进了一个圈里,他想了半天才终于又想清楚了,问:“我喜欢你,那不代表我就要跟你组织家庭,

更不代表你能怀我的孩子,这不是一回事,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但是,我什么都不求的,我只是想能照顾您!”

“我不需要!”刑墨雷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

柳青惊了一下,悲伤的望着他。

刑墨雷意识到这样谈是谈不出结果来的,他换了方向,说:“青青,你听我说,你想照顾我我很感激,咱们这样啊,你

调到肿瘤科来,每天都能看着我,这样是不是好些?”

柳青点头,微微笑。

刑墨雷也陪着笑,哄到:“你看啊,你还年轻,因为这样的原因生个拖油瓶出来,那多不划算,得不偿失啊是吧?”

柳青天真的眨眨眼睛,说:“怎么会呢,这是你的孩子。”

刑墨雷没了语言了,眼睁睁看着她充满母性的抚摸自己的肚子,他开始意识到,他的报应来了。

佟西言上第三台急诊时,已经快后半夜了,他不得不让护士搬条椅子来,因为他不能像从前那样晕台摔倒,肿瘤外科已

经没有人了,他现在,是当家栋梁。

一助很担心他,频频抬头看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

佟西言夹对了两把血管钳,接过护士递来的剪刀,断离,拉过丝线结扎,十指打结像是弹琴一样优美迅速,察觉到对面

的失态,他慢条斯理的问:“你在想什么?梦游?”

一助慌忙拿起血管钳帮忙,却发现他已经换了长组织剪代替血管钳分离组织,剪刀比血管钳损伤大,但分离的快而且准

,这样做,需要无数次操作的锻炼,这是刑墨雷的惯用手法,佟西言已经学得了八九成。

一助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了,他最怕的就是做刑墨雷的一助,每次都被骂得想当场撞墙谢罪。

佟西言坐着坐着,不知不觉还是站了起来,放下剪刀换血管钳夹住一处小动脉出血,这才抬头看年轻的一助,问:“很

累啊?”

护士偷空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一助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惭愧低下了头。

手术继续。

刑墨雷打了佟西言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又不敢往他家里打,便打到科室问,一听是去手术室了,才想起来,佟西言

一开始就没有带手机进手术室的习惯,是怕他找不到他,才会一直带着,一定是这段时间不联系,所以他又把手机放更

衣室里了。

他永远比他正经,这样的性格,不知道是怎么忍受自己这十年的。刑墨雷想到这些,刚要笑,可马上又烦了,他又想到

了柳青。

在男更衣室洗了个澡,换了手术服,他进了层流室,找到了房间,踢门。

小护士看到他,先是一愣,连忙叫:“刑主任!”

房间里其他人,包括佟西言在内,都抬头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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