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番外 当你老了 下+番外——道行清浅
道行清浅  发于:2011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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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宰平发这话说得不重,眼神也未见锐利,只说话的声调如同当年在位时一样的压迫人,一时间屋子里却真没有人敢跟

他对视。他在一群人中间不是最高的,退位隐身这些年也确实鲜少插手医院里大小事务,他是早已不问世事了,每日就

是伺候他那花儿,这医院里的中高层干部却仍是个个都忌惮他。

梁宰平站了几秒钟,边卷袖子边转身就要去洗手,他倒像看看谁再敢来拦着他。

可刑墨雷还真就来真的了,两步上前啪的一声手臂撑住了门口,表情轻松却稳如磐石。他不介意犯上,反正也不是没干

过。

眼瞧着两个人是要动手,总算救场的电话到了,麻醉科主任拿着佟西言的手机一路小跑着过来说:“院长电话,请……

请蒋师傅听。”

刑墨雷莫名其妙笑了一声,松开了手,示意梁宰平,请接电话。

这时候的梁宰平真正才是无可奈何了,电话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梁悦在那边火山爆发:“我警告你!梁宰平,你敢上,

我现在就去买机票!听到没有?!”

梁宰平咳嗽了一声,瞄了一眼站成一排的“护卫队”,嘴里哄到:“不上不上,是说了不上的,就是来看看。”

梁悦气得想哭,捧着电话哀求:“……你别上。”

梁宰平自然心疼,手掌掩着话筒低声说:“不哭不哭,爸爸不上就是了。”

“你别骗我。”梁悦不信,他知道除非面对面的闹,否则他要不动家长,他在他眼里永远是个可以哄骗的孩子。

梁宰平一刻都不犹豫,信誓旦旦:“爸爸几时骗过你?”

梁悦哪里肯信,急得眼眶发红:“别骗我!爸爸,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梁宰平拿着电话半晌,深深叹息,说:“爸爸,真的不上了。”

107.

梁习荫站在一边看父亲给爷爷打完了电话,眼眶都红了,他默不作声去浴室绞了把热毛巾递给他。

梁悦接了毛巾,茫然看着他滴水的衣袖。

梁习荫连忙把手藏在身后,他够不太着洗脸池,弄湿了衣袖。

父子俩沉默独处,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梁悦渐渐平静,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去叫助理来给他换衣服。

108.

梁宰平没有再上手术台,上手术台主刀的是佟西言,助手是两位主任。这台手术的责任太大,除了佟西言背后有梁悦撑

着,万一有个好歹,其他人谁都过不了梁宰平这一关,包括几位顾命大臣在内。

佟西言身为副院长,因为梁悦多年的信任和托付,这是他必须要承担的风险。

梁宰平自己是不上了,却在旁边着不走开,这让刑墨雷很不满,怕会给佟西言太大压力,孙副倒是对佟西言很有信心,

他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之于刑墨雷,他不急不躁,沉着冷静,早就有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梁宰平一直到手术进行了三分之二了才离开,离开时沉默不语,看不出喜怒。期间梁悦打过两个电话来,为了让他安心

梁宰平都是在第一时间接的电话,小祖宗上心了,不安抚好他,他真会从台湾直接赶回来撒泼闹事。

一直到这天晚上十点多,手术终于顺利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佟西言下了台来,一身虚汗,扶着刑墨雷的手臂直

接在手术室里就摘了口罩,面色黯淡像是疲惫到立马就要睡着。

怕时间太晚影响梁宰平睡眠,孙副给他发了个短信汇报,并没有得到回应。

佟西言一边喝牛奶一边给梁悦打电话,接通之后梁悦在那头稳重的问:“成了?”

佟西言说:“没有辜负您。”

梁悦破天荒说了一声谢谢。

109.

刑墨雷料想梁宰平一定记恨了这事儿,倒不是他心眼小,梁宰平做事让人捉摸不透,但他控制欲很强,既不喜欢被人左

右,这是毋庸置疑的。多年的老友了,他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惹得这老家伙心存不快,不给他好脸色看。

隔天一大早他就去了花房,梁宰平正在换盆栽,他进了门也不说话,在边上站着。

梁宰平瞟了他一眼,问:“邢主任有何贵干?”

刑墨雷说:“你不是要教我种花?”

梁宰平直起腰来说:“你种得什么花?行了,用不着跟我这儿赔礼道歉的,我还不是老糊涂。”

刑墨雷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笑说:“你是不糊涂,什么事儿你不比我们明亮,要不怎么你是院长我们是臣子呢是吧?

梁宰平说:“不用跟我这儿灌迷魂汤,这事儿本来你就有功。”

“我还有功了?”

梁宰平说:“你自然有功,佟西言就是你的功,这功劳比孙副都大,墨雷,我是真要谢谢你,西言是小悦的福分,如今

他不但各方面都能撑得起来,还难能可贵的一心一意留在小悦身边,也让我这个过了时的老家伙,三十年了,终于可以

松手,你这大半辈子都在为医院劳累,到如今,还留给医院一个栋梁,你说你是不是有功。”

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倒像是真的,听的刑墨雷动容,心里头波澜起伏,要说互诉衷肠的话他是不擅长的,憋了一会儿,

自嘲的笑了,说:“你棋高一着,我今儿这一趟是白走了。”本来是来赔罪的,反倒得了一顶大高帽,不愧是梁宰平。

110.

恩慈的院长办公室助理在去往台湾之前也受了嘱托,留给院长父子尽量多的相处时间,以便他们和睦相处。实际上梁家

小少爷梁习荫的表现让她很吃惊,他早熟,并且把自己放在一个照顾者的位置,是谁灌输给他这样的思想,助理想可能

是蒋师傅,不免为此叹息,那人真是把万事都铺垫好了,院长此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每走一步都踩在别人手心里。

梁习荫小心翼翼,看着父亲的表情揣摩他的心情再说话做事,这让助理很心疼,私下大着胆子找梁悦谈,问,院长,你

有没有尝过那种,做什么事都要看人脸色的滋味?

梁悦说:“我现在做事还不是要看你们的脸色,你以为院长这个位置好坐?”

在外人面前装腔作势,梁院长现在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助理说:“我是说,平时,在生活中呢?”

梁悦不语。

助理豁出去了,说:“从来都没有吧?那院长,你好好看看习荫,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在看你脸色,他还那么小,太罪

过了。”

梁悦闻言一震,狠狠扫她,一瞬间像是要发怒,可在她紧张到极点手心捏满汗的时候他收回了视线,说:“你管的太宽

了,梁宰平不是给你发工资的人。”

助理惶惶,完全不知道这祖孙三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她发现自己的进言仿佛有些效果,梁悦关注梁习荫的眼光好像多了一些,有时候他说话到一半,会突然停下来看着他

,好像在研究他是不是在看自己的脸色。

行程的最后两天安排了去日月潭跟阿里山游玩,助理给梁习荫换了轻便的衣服,留了心眼,跟梁悦的看起来像是亲子装

。梁习荫特别开心,到底是小孩子。

晚上在酒店附近的温泉泡汤,梁悦并不知道梁习荫不会游泳,下水时看他差点淹死才连忙捞了起来,梁习荫紧紧抱着爸

爸,梁悦不适到了极点,他真不适应跟梁宰平以外的人肌肤相亲。

父子俩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直到梁悦忍无可忍,大声叫助理过来把梁习荫抱开。

梁习荫不肯撒手,抱着梁悦哭,叫爸爸爸爸,好像助理要把他跟梁悦永远分离一样。他从来没有在梁悦面前哭得这样伤

心,像个真正的小孩子。

也许是血缘的因素作祟,最终,梁悦还是没能把他推开。

111.

回程那天梁宰平亲自去接机,梁悦牵着梁习荫的镜头一出现,梁宰平心里有一刹那的拧痛,但面上什么也没露出来,笑

脸上前相迎,先是摸摸梁习荫的小脑袋,然后敞开怀抱把梁悦纳在怀里吻他的发顶,揉着头发问:“顺利吗?”

梁悦点点头,虎着脸。

梁宰平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问怎么了之类的捅马蜂窝的问题,回了家,保姆跟梁习荫在客厅整理那些带回来的特产跟小

礼品,听小家伙很兴奋的讲见闻,而梁悦则洗了澡,去找梁宰平算账。

梁宰平早料到他回来要生气,在书房稳稳坐着等他进来。

梁悦劈头盖脸责问:“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有把我的话听在耳朵里吗?”

梁宰平说:“有!”

梁悦说:“你有什么?!”

梁宰平说:“我有分寸。”

梁悦更加生气说:“好,你梁宰平是什么人物,你有的是分寸!从今往后我再不过问你的事!院长的位置,你自己去坐

!”

梁宰平把他拉过来安置在两腿间,拿水给他喝:“慢点说话。”

梁悦气呼呼喝水看他,咬着杯子边缘,像是要把它咬下一块儿来,一口水咽下去接着来:“人家怎么想,我就这么靠不

牢啊,还要自己一把年纪的老爹出去卖!”

“啧,越说越不像话,什么出去卖,爸爸不过是顺个手。”

“你就非得顺这个手吗?!我不是不同意吗,你非得顺这个手?!”

梁宰平连忙给他抚背说:“是爸爸错了,不该顺这个手,下次一定听你的话,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个老男人低声下气的姿态外人难的得一见,梁悦可是见得多了,说什么下次不这样,其实每次都是这一招,拿他当个

小孩子哄骗。

回想起接到电话那时的心焦和慌张,他着实咽不下去这口气:“你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错误!”

梁宰平头点的像个奴才:“是是是,爸爸一定好好的认识。”

他装得像样,梁悦气没消,却被闹的笑了出来。

梁宰平却不笑,摸着他的脸低低说:“叫你担心了,是爸爸不对,对不起。”

梁悦在对视里渐渐消了气,心有不甘,伸手去揪他的鼻子:“混蛋。”老混蛋!

梁宰平抓住了作乱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每一根手指,舔敏感的指缝处,闭着眼睛用鼻子轻轻的叹息。

梁悦心悸,梁宰平有时性感得他口干舌燥,他抽回了手,握着杯子接着喝水,眼神四下乱扫。

梁宰平轻轻笑,起身打破气氛魔障,说:“走,去看看你都带了什么回来。”

112.

相比起梁宰平这个太极高手的自如得意,刑墨雷倒是真遇上头疼的事儿了。

那天佟西言下了手术已经是半夜,被折腾够呛了,他心疼的领回来,带去喝了点儿营养粥,想他能好好的休息一晚上,

第二天就让他睡到自然醒。

结果回了家,他都已经疲倦了,佟西言却还是缠上来了要做。刑墨雷承认自己定力不够,经不起他的诱惑,佟西言声声

催促他再快一点儿再用力一点儿,刑墨雷于是就真没掌握好一个度字。

第二天佟西言准时醒来,像往常那样去上班,车开在路上就撞了。打电话给刑墨雷,求救的原因是门诊要迟到了,他没

时间留下来等交警。

刑墨雷匆匆赶了过来,见佟西言万分疲惫揉着脑袋靠在车边视图跟人讲理,那模样十分可怜。

他走了过去替他解围。

佟西言跟获救一样松了口气,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刑墨雷总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头,等处理完车祸已经是中午,他在副院长室找到他,发现他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上去一摸他的额头,滚烫。

佟西言抱着他只管稀里糊涂撒娇,磨蹭着双手伸到他衣服里瞎摸。刑墨雷终于爆发了,骂到:“撞什么邪了你?!”

佟西言被骂的一怔,高烧让他神志不清,仍然颤巍巍的凑上去吻他。

刑墨雷那一刻的心情不是想骂人那么简单,他真想动手了,揍他一顿,顺便敲开他的脑瓜看看到底这段时间他是怎么了

,想什么呢。

113.

佟西言又请了病假了,这个副院长真成了多愁多病身了。

刑墨雷守在床边等他醒,佟西言原本就是疲惫过度,给他配的药里除了抗生素之外还加了一些能量和镇静剂,他这一睡

估计得很长时间。

一双儿女敲门进来探望,坐在边上跟刑墨雷轻声交谈。佟早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再有两天就走,刑少驹送过去,安排

好了再回来。

刑墨雷挺放心,父子俩虽然性格犯冲,但家人起码的信任还是在的,就凭刑少驹在佟早早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做一件傻事

,刑墨雷觉得儿子在这方面是强过自己了。

佟早早担心自己的父亲,对刑墨雷说:“大爸爸,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爸爸,他不会照顾自己的,心里只有别人的。”

刑墨雷看看床上安睡的人,说:“你还不放心大爸爸呀?”

佟早早皱鼻子说:“我是不放心啊,你还不是被爸爸牵着鼻子走。让你站着就站着,让你……”

刑少驹突然咳嗽了一声,佟早早本来想说让你跪着就跪着,一想,做了个鬼脸,幸好没说出来。

夜里刑墨雷陪睡,上床时惊动了佟西言,他睡眼朦胧的看他,蠕动着靠过来搂着他的腰。

刑墨雷不敢大动作,又怕压到他的手臂,只好维持着僵硬不适的姿势等他睡着,可让他暴躁的是佟西言根本没有睡觉的

心思,他的手伸到他腰下摸索,刑墨雷刚要出声,他便像没事人一样吻住了他,舌头灵巧的钻进了他嘴里。

要不是他正在发烧,刑墨雷没准不是对手,可这时候他要是还被他弄的脑袋不清,那他刑墨雷真担得起禽兽二字了。

他粗暴的把他从身上扯了下来,固定在被褥里:“别动。”

佟西言挣扎了一下,动不了,这才不解的看他:“……不要吗?”

刑墨雷严厉的像个师长:“到底为什么?说!”

佟西言茫然无知的看着他,微微启唇啊的一声拖长了音。

刑墨雷觉得自己快被玩傻了,哭笑不得的抱着他翻了个身,躺舒服了才问:“胡炜那混球跟你说什么了?嗯?做什么每

次都跟玩命似的,想把我掏空啊,你不看看自己的斤两,这会儿难受了吧?到底盘算什么呢你?”

佟西言嘟囔:“我没盘算……”

“没盘算你盘算什么呢?”

“我盘算……不对,我没盘算。”

刑墨雷被逗笑了,胸腔震颤,佟西言很不舒服的用胳膊支起身体:“你不喜欢吗?你不是很喜欢的吗?”

刑墨雷凑到他面前跟他碰鼻尖:“喜欢,我当然喜欢。”

佟西言睁大了眼睛看他,不一会儿眼睛里就全部都是眼泪了,刑墨雷大惊失色,连忙抱在怀里问:“怎么了怎么了?”

又哪儿说错了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多愁善感还哭了,多大点儿事儿。

佟西言烧得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断断续续的说:“你不是喜欢吗……不是喜欢吗……没节操的,乱七八糟的,随便什

么地方都可以……我总是拒绝你你不高兴吧……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呢……我也是男人……被人惦记……过分,都是你,

真倒霉我遇到你……真倒霉……”

他像是醉酒似的情绪不稳,说说停停,末了,用力把鼻涕擤在他睡衣上。刑墨雷清清楚楚听每一个字,试图在他破碎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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