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众人异口同声。

柯文把椅子拖出去老远，誓要跟这群和阶级敌人同流合污的叛党划清界限。

等到菜上了，柯文咬着筷子内心纠结万分。

大开招手，“柯文你闹什么别扭，快来吃。”

话还没说完，柯文就淌着哈喇子回桌夹菜。

大开慈祥地望着柯文，眼神里满是浓情蜜意，“柯文我知道你海鲜过敏，看我特意给你点了这道菜。”说着殷勤地夹起一只虾送到他碗里。

柯文不甘示弱，操起椒盐排骨就把里头的辣椒全数拨到大开饭里。“舍长我知道你不爱吃辣，这是我对你浓浓的爱意，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端着盘子含情脉脉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干呕。

大开狠狠剜了他一眼，把辣椒全倒谢天铭碗里去。

谢天铭一摔筷子不干了，掐着大开脖子一阵狠晃。

正吃着饭，曾永来电话了。

柯文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匆匆说了几句就要挂。

曾永突然说，柯文我想你了。

柯文心头一热，转而凶狠骂道：“想你妹！我挂了。”

曾永抓着手机心里很不是滋味，长叹一口气重新躺回沙发上，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电视发出声音，曾永心里顿时一片寂寥。

谢天铭咬着筷子一脸八卦，“诶诶！柯文你女朋友？”

“我没女朋友。”刚才那样挂曾永电话，柯文开始有点愧疚。

“那肯定有人在追你。”谢天铭一挥筷子，下了定论。

柯文出乎意料地没反驳。

谢天铭夹了口菜，含糊不清地说：“别对人那么凶啊，什么女生都会被你吓跑的。”

柯文笑笑，问你们找女朋友了没？

谢天铭、老周和大开悲怆摇头。

于是全宿舍齐刷刷望着林恒。

林恒不好意思笑笑，“我有女朋友了。”

大家哄笑着拱林恒，问什么时候喝喜酒。

林恒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柯文却再也笑不出来。

这学期跟林恒经常网上联系，但他从来没告诉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

柯文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牵着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恭喜你。”

然而心底早就乱成一锅粥。

味同嚼蜡地吃完一顿饭，宿舍几个说要去唱歌，柯文没心情，就先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憋闷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柯文想抱头嚎叫，但又觉得那样太过矫情。

好死不死，最不想见到的人回来了。

林恒摸上柯文的床，揉揉他的头，问怎么了。

柯文转过身闷声闷气地回，没怎么。

眼泪突然就打起转来，柯文想说，林恒我求你离我远一点，别对我那么温柔成么。

昏暗中林恒突然问了一句，“晚上给你打电话的，是你男朋友吧。”

一听这话，柯文顿时被震得哑口无言，唯唯诺诺地说，“林恒，你别开玩笑，我不是……”

“我知道你是。”

柯文躺不住了，像被人撞破全部不堪，惊恐地问你怎么知道。

“大三的时候有个朋友看到我手机里你的照片，说他认识你，我问怎么认识的，他说……他跟你上过床。”

林恒还补了句，“男的。”

柯文想这不废话么，女的你还会以为我是gay？

大一刚开始柯文确实有过一小段糜烂的生活，经常跟朋友去本市有名的gay吧钓人。用柯文的话来说，人生嘛，就是要及时行乐，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碰上洪水地震车祸，还没享受就嘎嘣蹬腿走掉了，多亏！不过后来喜欢上林恒，心性收敛许多，去的次数变得寥寥。

那时候大开还叹着气跟舍友们说，别看柯文一天到晚笑得没心没肺，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悲观。

柯文听完林恒的话，脑中只有一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那……宿舍是不是都知道了？”大家演技真好啊，柯文感慨。

“没，就我和大开。”

“你跟大开说的？”

宿舍里黑灯瞎火，柯文却不敢让林恒去开灯，他怕看见林恒脸上的表情。

跟往常一样，还是可怜？鄙夷？

柯文咬着嘴唇不说话。

“上学期末咱们宿舍一起喝酒，你醉了，我跟大开扶着你回来。”林恒语气有些不自然，“你一路上都在说胡话。”

“我说什么了？”柯文想林恒怎么现在说话跟说相声似的，说一句抖个包袱。

一喝醉就乱说话，这毛病太差劲了，柯文痛下决心要改，虽然他知道难度很大。

自己还在忏悔呢，就听见林恒从嗓子眼挤出一句，“你说你喜欢我，再不表白没机会了。”

“卧槽！”柯文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我真说了？”

林恒点点头。

原来一直被人当傻子呢，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柯文汗涔涔虚弱地躺回去，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林恒语气故作轻松，笑着安抚道：“我知道你喝醉酒在说胡话，不当真的。”

柯文翻过身去，盯着黑暗中林恒发亮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道：“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恒笑容僵住，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柯文，对不起，我喜欢……女的。”

黑暗中柯文泪水滚落，他笑嘻嘻地说，“哈哈，我逗你玩呢。”

林恒分明听见他笑声中带着哭腔。

柯文自顾自地跳下床，洗了把脸准备出门，林恒站在门口低着头，“柯文，我一直把你们当好哥们，以后也是。”林恒是明眼人，晚饭时候柯文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之前他天真地以为柯文说的只是醉话而已，今天看来，怕是自己想错了，柯文对他是真有那份心，有些事情总要摊开来讲，藏着掖着不是办法，长痛不如短痛，林恒想，虽然捅刀子的是他，痛的却是柯文。

柯文听见他的话，低低应了声，转身走了。

天气这么闷热，怎么自己还是冷得发抖呢。

柯文抱着一箱啤酒坐在操场边上。

一边哆嗦着仰头喝酒，一边看操场上牵着手散步的情侣。

用牙齿咬开最后一瓶酒时，柯文拨了曾永电话。

“我被拒绝了，你满意了吧。”

“你喝酒了？”

柯文打了个酒嗝面不改色，“我没有。”

“你在哪？”

“操场。”

曾永勒令他：“别喝了，快给我回宿舍！”

柯文抱着酒瓶躺在草地上，打着嗝耍无赖，“我不回去！”看着满空繁星忍不住絮絮叨叨倾吐起来，“他知道我喜欢他，曾永，你说我是不是傻逼。”柯文傻笑，“我这辈子没碰过像他那么温柔又会照顾人的人。大一有次我打篮球脚踝伤了，他照顾了我整整一个月，一个月啊，帮我打饭搀我去上课扶我去换药，我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照顾过。”柯文用手背擦着眼泪，想说一个大老爷们哭屁啊，有点出息成么。

曾永说了句我现在去你学校，挂了电话。

柯文听着电话里嘟嘟的盲音，骂了句，“曾永你也是大傻逼！”

再打过去，都被掐掉了。

柯文踉踉跄跄站起来，跑去学校超市又搬了一箱酒。

当一小时后曾永在W大操场找到柯文时，他正抱着酒瓶打呼。

曾永捏住他鼻子，柯文终于因为呼吸不畅咳嗽着醒过来，看见是曾永，傻呼呼一笑，把酒塞给他，“傻逼你来啦，陪我喝酒。”

曾永搀起他就要回宿舍，柯文拳打脚踢挣脱开，抱着路旁的树干不撒手。曾永上去扒拉他的手，柯文倔强地抬头说，“我不回宿舍，我不想看到他。”

“那你要去哪？”

“我哪也不去，我要爬树上睡。”说着手脚并用就要往上蹿。

曾永身手敏捷，拽着他裤子威胁，“再爬我让你当众遛鸟。”

柯文又往上爬了一小段，感觉屁股凉飕飕的，扭头一看，急得脱口大骂：“曾永你大爷的给我放手！”

曾永腹诽了一句我快把你惯成大爷了，愣是不撒手。

双方僵持不下，柯文虽然有点醉，但羞耻心还是有的，一看耍赖不成，只好悻悻然爬下来。

两人看着对方干瞪眼。

“我不回宿舍！”柯文抱回酒瓶，蹭蹭脸。

曾永循循善诱，“要不去我家？明天我再送你回来？”

“不去！”柯文顶着一张喜儿脸，果断拒绝。

第九章

曾世仁强抢民男不成，安抚道：“要不去外头酒店？”

柯文蹲在路边打着盹，差点栽到地上，曾永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不由分说制住他双手把人拖走，路过门口保安亭的时候，高杰眼睛都看直了。

“喝醉了喝醉了。”曾永赔笑，把人塞进车里。

王大卫给了高杰一个爆栗，“快回魂！”

高杰吃痛地赏他一记眼刀，抻着脖子往外瞧。

坐上驾驶座的时候，柯文已经开始淌哈喇子。

曾永撑起身子帮他系安全带，柯文迷迷糊糊醒来，看见绕过他身子系着安全带的曾永，嘿嘿一笑，“来，给爷亲一个。”说完伸出舌尖舔了下曾永的耳朵，下一秒，含住他的耳垂，恶意地舔弄起来。

柔软的触感带着暧昧的气息，车里的气氛登时旖旎起来，敏感的耳垂被舌苔刮过，曾永浑身一震，全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偏偏车停在学校外面，有不少人来来往往，警告地瞪了柯文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柯文恶作剧得逞，贱兮兮地比了个耶。

到了曾永家前，柯文大着舌头纳闷道：“这这这不像是酒店啊。”

“这是别墅式酒店。”曾大骗子说起谎简直信手拈来。

柯文嘀咕，“会不会很贵啊，我没那么多钱。”

“没事，我有VIP，可以免费住。”曾大骗子施施然开了门。

柯文站在门口笑呵呵地说：“这狗真可爱，怎么都不叫呢。”

“……那是盆栽。”

柯大爷喝完酒智商急剧下降，令人担忧。

曾永扶他进了屋，在一楼找了间客房，柯文看见床就扑了上去，拿脸蹭着枕头，满足地哼哼。

曾永不满地把他拎起丢进浴室，一身酒气不说，头上还稀稀拉拉挂着好几根草，居然敢直接往床上蹭。过了半天听里头没动静，进去一瞧，人穿着衣服在浴缸里睡着了。曾永额筋抽搐，掳起袖子三两下脱掉柯文的衣服。

正在试水温，听见柯文手机响。

看了下，屏幕上来电显示小恒恒，曾永擦了把手接起来，那边心急火燎就是一句柯文你人在哪。

“柯文喝醉了，在我这，我是他朋友。”曾永三两下交代清楚。

那边又问：“他晚上不回宿舍吗？”

“不回了，明天我送他去学校。”

“麻烦你跟他说下明早十点要开会。”

“嗯好。”曾永简单应着，挂了电话。

林恒觉得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疏离，态度冷漠，好像挺不高兴的样子。

曾永把电话放到一边，开始咯吱柯文，语气相当吃味，“小恒恒是谁，你相方？”

柯文笑着醒了，靠在浴缸边求饶，“别挠了我痒。”

始作俑者挠得更起劲，柯文笑得喘不过气来，在浴缸里直扑腾。

因为酒精的作用，柯文脸烧得厉害，又被曾永痒得眼泪都出来，泪花就这么挂在眼角微颤，秀气的鼻尖红红一簇，人处在迷糊当中，意识不尽清醒，说话尾音沙哑带着些许鼻腔，性感得一塌糊涂。

曾永看得下腹一阵欲火乱窜，最后凭着强大意志力才忍住没把他拆骨入腹。

这边曾永还在为自己不趁人之危的高尚情操肃然起敬，那边柯文笑声戛然而止，哇得一声把秽物吐了一地。

曾保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草草把人冲干净了丢回床上，曾保姆尽职尽责地把柯大爷衣服洗了晒好，事情全做完后，身心俱疲地回到房间，看见柯文在床上蜷成一团。

曾永心也跟着揪成一团，抚也抚不平。

掀开被子覆上去，从背后把他圈在怀里，柯文挣脱不开，只好任由曾永这么抱着。

曾永用下巴蹭蹭柯文脖颈，柯文蹙眉哑声道，“扎。”

“忘刮了，明早就刮。”曾永啄了下他脸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静夜如水。

柯文一夜睡得深沉，却苦了另一个人。

当曾永第二次被柯文从床上踹下时，他悲戚地去客厅喝了一大瓶冰水，企图遏制自己强烈想要揍人的念头。

最后还是咬牙不死心地爬回柯文床上，不是他皮糙肉厚不怕踹，是担心柯文万一在床上乾坤大挪移摔地上了咋办？

柯大爷你太难伺候了。曾永揽他入怀，十指紧扣。

这样看你还怎么踹我。

柯文醒来之后感觉到身边有一具温暖的躯体。

这种情况……好像每次刚跟人419完。柯文小心翼翼转过头去。

曾永对他展颜一笑，“醒了？”

“我们昨晚……不会……”柯文难以置信地望着曾永，顺便提了提肛，咦？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信，又用力提了提……还是没感觉，而且全身没有做完之后的酸楚感。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柯文震惊地看着对方，“我不会把你……”

曾永钻进被子，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睛，羞赧点头。

被子盖住的嘴已经咧到耳朵根。

“你后面的第一次不会……给了我吧。”虽然认为是自己上了别人，柯文却一脸我才被强了的表情。

曾永乐得在被子里猛掐大腿，警告自己不准笑出来，一不小心下手太重，疼得龇牙咧嘴。

柯文火眼金睛，看见曾永露出难受的神情，又给吓慌了，“疼不疼，我给你买药去？”以前也做过1，但对象都是长相乖巧经验丰富的0号，像曾永这种高了他半个头，体格健壮，一看就是纯1的人，他可从来没上过！

怎么办怎么办，招惹谁不好，招惹曾永。柯文咬着床单好焦躁。

自己喝醉酒耍流氓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就屡教不改。

戒酒！必须戒酒！柯文心里扬起旗帜庄严宣誓。

怨妇在他耳边叹了口气，很体贴地说道：“你不用觉得内疚，昨晚我看你被人拒绝很伤心，还抱着我哭，心一软，就由着你做了，你动作虽然鲁莽，把那里弄裂了，我也不怪你。”言辞恳切，于大度之中小肚鸡肠地把柯文的罪状逐条列出，听得后者头皮发麻。

柯文哭丧着脸，“那我要怎么补偿你。”

曾大骗子凄然一笑，“不用补偿，是我上赶着犯贱，不关你的事。”

柯文对昨晚发生的事半点头绪没有，以前跟人419都是你情我愿，哪怕跟曾永那次，虽然喝了酒，但曾永显然是个经验老道的1号，第二天柯文也没觉得身体不适，可这次是自己喝醉酒没轻没重，曾永刚好撞枪口上当了炮灰，照理说自己的力气没他大，真要耍起流氓来，曾永完全制得住，可他居然就这么由自己……

看着曾永憔悴的脸色和唇边未退的淤青，柯文做了个沉重的决定。

“要不……”柯文一脸决绝，“我让你上一次？”

曾大骗子手下一紧，掐得自己哎哟一声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