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哲的瞳孔里映着所有人的杀戮。
就像是许多的人躺在一块很大很大的砧板上，每个人的身体都像是萝卜一样，用刀轻轻一划，就干脆的被劈成了两半。
就算是昔日朝夕相处的兄弟，就算是曾经最要好的搭档，现在也全都变成六亲不认的魔鬼，都红着双眼，挥舞着最致命
的武器想方设法在对方的身体上留下自己的战绩。
每个人都像是丧失了理智，丧心病狂地进行着杀戮。
不断有人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就像是这场决战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疯了……
都疯了！
“住……住手！都给我停下！”
晟哲抱住头，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
然后，耳边听到了翅膀扑扇的声音。
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
晟哲张大眼睛，猛地抬头。
正看见杀到最后勉强站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刀软软的倒下去。
那人倒下的背后。
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人。
他的肩膀上，高傲的站着那只纯白没有一丝纤尘的魅力大鸟。
允……明赫？！
不……不是……
那眼睛……那气息……
怎么会有那么充满杀气的眼神……
那么冷……
那么狠……
“明赫？”
晟哲试探的叫了一声。
眼前的男人充耳不闻，慢慢抬起了手。
晟哲的瞳孔剧烈收缩。
明赫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纹理也非常细致，这只手，曾经牵过他的手，那时候的温暖现在都还
记得。
但是，现在，这只手上充满了血腥。
只一眼，就让晟哲从头冷到脚。
这……这是明赫吗？
虽然看上去很冷酷却有着温柔的内心的善良的男人……
他还是吗？
眼前这个和明赫有着一样的脸孔却做着完全颠覆行为的男人，他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郑明赫吗？
明赫只是盯着他，然后慢慢将手中的刀凑到嘴边，伸出舌头挑衅般地舔了舔上面还在向下滴落的红色液体。
那样子，透着一股邪魅，让人无法直视的妖娆。
“骗人的吧……”
“你居然……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杀了那么多人……”
“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杀人！为什么！”
晟哲看着明赫血红的双眼，那里，什么都没有。
摄魂？
摄魂……
难道那些话都是真的……
“郑明赫，别告诉我你真被那个见鬼的邪门东西操纵了！”
啪！
风暴尖叫着从明赫的肩膀上腾空飞起。
不过一阵风过的时间，晟哲已经被明赫以非人类的力气甩到了墙壁上。
晟哲被那股几乎震碎骨头的可怕力量撞得脑袋一片空白。
叮！
晟哲抬头，和明赫的脸几乎碰到一起。
瞳孔里是明赫放大的红色眼眸。
嘶……
颈侧的皮肤上慢慢浮现出一条细细长长的血痕。
有细小的血珠很快汇聚，沿着颈部的线条蜿蜒的滑下来。
那把明赫手中的刀，贴着晟哲的皮肉，插在了墙壁上。
晟哲有一时间几乎忘记了呼吸。
明赫的脸那么近，那么近。
额前的发都触到了晟哲的额头。
明赫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唇边噙着一抹笑。
嚓！
那把刀被拔了出来。
明赫把刀举高，刀尖正对着晟哲的脸。
晟哲没有声音，他的瞳孔里映着那越来越近的刀尖，慢慢变成蓝色。
“郑明赫，放开晟哲！”
来不及为眼前看到的惨景痛心疾首，DR.X带着一帮打扮得像是特种部队的人站在他们不远处大喊道。
随着这句话，他身后的那些人都将手中的枪口对准明赫。
明赫转过脸。
那股几乎窒息的可怕力量随着明赫直起身体而从晟哲身上消失。
风暴在头顶盘旋着，向着对方发出犀利的叫啸。
明赫看着DR.X，转身。
咔嚓！
一队人顺势蹲下，上膛，枪口锁定目标。
“不行！”
晟哲的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脱力，却还是拼命跑过去，背对着那些人一把抱住面前判若两人的男人。
“晟哲！你在干什么！赶快给我放开！那家伙现在已经不认识你了，他会杀掉你的！”
DR.X一口气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喊得声嘶力竭。
“不行！不能杀他！”
“笨蛋！他已经不是郑明赫了！他的心智都被操纵了，他脑子里只有杀戮，你会死的，赶快给我让开！”
前头蹲下的人依旧锁定着目标，纹丝不动。
他们是绝对听命行事的军人。
死一个还是两个，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只要执行就好。
嚓！
晟哲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身体剧烈震了一下。
明赫手中的刀正插在他背上。
“！晟哲！晟哲！郑明赫！快把他放开！”
眼看着蹲着的人已经有要开枪的意思了，可是晟哲却是死死抱着明赫不放手。
“不准开枪！不能对晟哲开枪！”
DR.X双手挡着枪口大声喊着。
“别……开枪……”
晟哲控制不住身体下滑的力量，只能死死拽住明赫的衣服。
“晟哲……”
DR.X触目惊心的看着那把插在晟哲背上的刀，心凉的彻彻底底，几乎站不稳。
“不管……他……杀了……多少人……”
“不管……他……是不是……被操纵……”
晟哲费力地抬头，看着明赫的眼睛。
那两团像火焰一样燃烧着的眼睛。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明赫……”
红色的瞳孔里映着蓝色的双眸。
“是那个……在汉江边……背着我……说……要我幸福的……我最爱……的人……”
“他……不是……怪物……他是……这个世界上……我……所见过的……最善良……最温柔的……人……”
晟哲吸一口气，一只手放开明赫的衣服，慢慢伸向明赫的脸。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清楚地映着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
冰凉的手，触上明赫的脸。
手指上，是那枚明赫亲自设计的戒指。
“我多希望……背着你……看……夕阳下的汉江啊……”
晟哲的唇角弯起很好看的弧度，边摸着明赫的脸轻声说着，边有血在唇边涌出来。
然后，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到。
有什么透明的液体。
慢慢的，慢慢的。
从那双充满杀气的红色眼睛里滑落下来。
“在……中……”
那声音像是压抑着巨大的宣泄不出的痛苦。
红光慢慢褪去。
噙满了泪的，子夜一般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晟哲美丽的蓝色眼睛。
“我说不准开枪！”
晟哲朦胧的意识里只听到了谁陡然拔高的音调，风暴的叫声无比凄厉，然后自己似乎被翻转了一个方向，然后被用力抱
在一个人温暖的怀里。
脸上是温热的咸涩的液体。
那是他所没有的，眼泪。
明赫……
你哭了吗……
直到又有什么人把他带离了那个慢慢冷却的怀抱。
晟哲半睁的眼眸里模糊地看到明赫躺在地板上，而自己什么力量被带的越来越远。
别……
别分开我们……
晟哲努力伸长了手……
却怎么也碰不到……
明赫的影子……
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他听到自己无力的喊着。
他还在那里……
他还在那里……
别让我一个人……
别让他一个人……
明赫……
第二十章：被隐藏的真相
这一世，我回报不了你的爱，那么下辈子，可以让我爱你吗？
——金晟哲
发生了什么事？
Hero目瞪口呆地看着凶杀现场一般的长廊。
怎么会变成这样？
晟哲呢……
晟哲呢？！
Hero心脏几乎停跳，随即跌跌撞撞的在地板上翻动着尸体寻找着。
“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妈妈！”
不是这个……
也不是这个……
慌乱中，眼睛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一滩红色。
这个血的颜色……
推开前面重叠着的血肉模糊的尸体，Hero蹲下来盯着那滩血。
伸出食指沾了那点血放在嘴里。
！
晟哲的……
Hero身体一软，跪在地板上。
他来晚了……
晟哲他……
哗啦！
Hero猛地转头。
白色的大鸟脑袋挨着躺在血泊中人的侧脸，虚弱的叫唤着，翅膀上是刺目的红色。
Hero慢慢爬到那人身边。
郑明赫？！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顺着视线下去，男人的脸尤其苍白，身上的黑色风衣早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人也早已昏迷了。
不会死了吧……
Hero将食指小心的探过去。
还有呼吸啊……
“就是这里！有人报警说这楼里有枪击声和打斗声……”
楼下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Hero一惊，起身跑到楼道口的窗户往下一望。
不知何时，楼下已聚满了警车和好奇打量的群众。
几队穿着警服持着枪支的警察正在上楼。
Hero低头，看了看脚边重伤昏迷的男人，咬了咬下唇。
下一秒，他费力的拽起男人，把男人背在背后。
同样受伤的大鸟震了震翅膀，啪一声掉在明赫的肩膀上，爪子死死扣着底下的人。
“你还真是生死相随的忠仆啊……放心吧，你和这家伙都死不了的。”
等崔正浩带着一伙部下冲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杀人现场，无数的尸体堆积着，地板和墙壁也早已看
不到原来的颜色，场面惨不忍睹。
几个新来的年轻警员当即低头捂着嘴巴哇一声吐了。
“你们这一队，快把整幢房子搜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生还的人和可疑的人！你，立刻去确认房主的身份！你们这一队
，马上统计一下死亡的人数，确认死者的身份。你，留下鉴定指纹和死因！其他人跟我去这四周搜查！”
“是！”
******
晟哲是被疼醒的。
他模糊的觉得自己似乎颠簸了很久。
就好像整个人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身子一起一伏，晃动的厉害，连带着胃也开始翻江倒海。
每次那股起的力量，都会震得他的身体一颠一颠，然后插在背后的那个利器似乎就更深入皮肉。
晟哲出了很多汗，整个人湿透了。
无意识中紧咬的下唇已经血迹斑斑。
但是他还是觉得很疼。
全身上下都是灭顶的疼。
疼的他要发疯。
就连吸气都疼得全身抽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清醒着。
晟哲觉得，索性就那么痛死了，倒也清净了。
可是偏偏意识就卡在那个不上不下的临界点。
晟哲感觉得到耳边的风一阵呼啸。
手下触及到的，是属于男人的宽阔的后背。
允……明赫？
不……不对……
是谁？
然后，晟哲听到了背着自己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这样不行，今天肯定回不了总部，他的伤不能拖。”
“可是司忍交代……”
“那好啊，就让他死好了。但是，带着他的尸体回去复命，你以为司忍就会放过你了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
“找个干净的地方，先帮他止血。”
这个声音……
晟哲半睁着眼睛回想着。
是那个时候的……
“本来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心情来这个无聊的地方狩猎，没想到真的被我逮到一只偷窃的小狐狸。”
那个戴着面具的……
感觉到颈上力量的微妙变化，橘歪了歪头，看着背上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的小狐狸。
“没事的，就快到了，你忍忍。”
小狐狸却只是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允……浩呢……”
果然，好不容易发得出声音也只是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橘调转了视线，看着路面，放慢了速度，走的四平八稳，好让晟哲不至于这么折腾。
“都快挂了的人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
背后好久没有声音。
就在橘以为小狐狸又昏过去的时候，背上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宛如叹息一般的声音。
可以回去就好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切都可以重来，没有那么多的谎言和阴谋，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和压力，回到那个夕阳下的汉江边
。
那两个平凡的少年，那么单纯而美好。
******
啪！
DR.X的两手重重拍在桌上。
“都是饭桶！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晟哲被谁带走的吗？！”
他面前跪着一帮部下，个个都面色难看。
“Shit！”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被一把掀翻在地。
“Sir！”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匆匆忙忙跑进来。
“啪！”
年轻人脸上即刻挨了一巴掌。
“门都不会敲吗？！”
已经气疯的DR.X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
“Sir！We falied！”
年轻人脸上充满了惊慌和惋惜。
“What？”
DR.X还没反应过来。
“天使计划……失败了。”
“什么意思？怎么会失败的？！所有的数据和程序不是都没有差错吗？！你们在搞什么鬼！”
DR.X此刻已经完全不知斯文为何物了，上前揪着年轻人的衣领子就开始咆哮。
年轻人只是低着头，脸涨得通红，喉咙处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无法完整的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凌晨的时候……天使们都一个个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