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婆婆最后的那句话……
“我是人造人不是吗？我的时间不多了，是不是？”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并不是单纯的人造人，理论而言，你还是人类，只要‘妖瞳’还在你身上，我就可以救你。”
“那么说，如果没有‘妖瞳’我已经死了吗？”
“妖瞳的黑暗力量其实是一种精神力量，你不可以小看这种力量，就像你一直对一个将死之人说你不会死一样，那个人
就真的不会死，反过来如果一直对一个活人说你已经是一个死人，那个人不久就会被自己的内心所杀死，人就是这样的
生物。所以晟哲，我要你活下来，也要保护好‘妖瞳’。”
“可是……”
晟哲觉得自己有点找不着头绪，很多问题缠绕在一起，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在了角落。
“总之，晟哲，从现在开始，不要走出这个屋子，我不希望你被郑明赫伤害。”
“为什么我会被？”
“不要问了，我会尽快处理这边的事然后带你回美国，如果你还想见到Hero的话……”
“你对他做了什么？”
晟哲瞪大了眼睛。
原来，那么久不回来是因为被困在了美国吗？
“我还没来得及对他做什么，相信我，晟哲，现在，我可是比郑明赫安全得多。”
究竟在明赫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第十九章：恶魔的灵魂
我看着明赫向我慢慢走近，那双漂亮的像子夜一般漆黑的双眸，此刻变得比血的颜色还要红。
——金晟哲
刑事侦查科的电话几乎被打爆，崔正浩恨不得拥有分身术，因为太多的案子让他根本无暇一一顾及。
每一刻钟几乎就有一个新的命案发生，首尔第一医院的病床都不够用了，护士医生们忙的焦头烂额，医院里一片呼天抢
地，被害者们却都因不明理由一直昏睡不醒。
崔正浩的办公桌上摊着一叠散乱的照片。
那是十分钟前一个摄影师在目睹命案发生时慌乱拍摄下的画面。
画面上的两个人五官很模糊，一人持刀，一人在反抗。
最上面的一张照片上，持刀者抬头，视线居然正对着镜头。
那是一双，如血般鲜红的眸子。
完全不是人类该有的眸子。
眼神是如此的凶残。
正浩拿起那张照片，过一会儿又一把丢开。
那红色看久了，都让他的胃开始翻江倒海。
之前的几次命案现场都搜查到了指纹，确定了凶手们的身份，总部也下了通缉令要将凶手全部抓获。
但是，从何解释这双红色的眼睛？
就连昏迷不醒的被害人都喃喃自语着红色的眼睛，想必被害人们都看到了凶手们的样子。
为什么首尔会一时间聚集那么多有着红色眼睛，性情大变的怪人呢？
指纹鉴定出来的凶手身份，明明其中都有从前口碑非常好的教师和司机。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如此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呢？
这双红眼睛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半响，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报告，我是正浩，关于最近的案子，我有新的情况要向总部汇报，事情有点棘手，请求总部支援……”
******
明赫非自然昏迷和风暴猝死的消息，韩旭尧和佑焕始终对外保密。
就连帮派会议，当着长老们和各首领也以“少爷突然接到莫斯科的密报赶赴那里处理黑手党的事情”这个牵强的理由蒙
混了过去。
但是，长此下去必定不是办法。
若是被发现圣鸟死亡，“枭魂”内部势力一定会趁机兴风作浪，取而代之，少爷的性命堪忧。
旭尧和佑焕连日愁眉不展，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风暴的尸体依然被安放在明赫的卧室里。
明赫一直这么躺着，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容颜却没有一点改变。
这天深夜。
旭尧和佑焕早已被连日来的压力折腾的十分憔悴疲惫，头一挨上桌子就控制不住的意识远离了。
明赫的房间里一片黑暗。
墙上的挂钟还是明赫的父亲亲手挂上去的。
可惜那钟在郑老爷走后也好像有所感应地停止，再也不走了。
挂钟下面的桌上端正的放着一个雕花的大木盒。
里面躺着美丽的雪枭。
那耀眼的金黄双瞳已经永远闭上了。
黑暗的房间里慢慢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一只手伸进木盒里，在雪枭的脑袋上一下一下抚摸着。
“风暴……”
黑暗中，谁的声音宛若叹息般，一丝一缕。
然而，诡异的事情真的就这样发生了。
那团白色的羽毛居然随着这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开始轻微的抖动。
巨大的，雪白的，大鸟。
在木盒中，唰一声，张开了宽大的白色羽翅。
大鸟的眼睛陡然张开。
空中飘落几根雪白的羽毛。
风暴直视着黑暗中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金黄的双眸中淡淡的蓝色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血一般的鲜红。
黑暗中，两双红色的眼睛，仿佛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着。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
收银小姐带着亲切的微笑看向面前抱着一大堆食物的男人。
“李先生，这么晚了还跑出来啊？买那么多吃的是要做什么啊？”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实男人一边递过钱，一边拿着纸帕不断擦拭着额上沁出的汗。
“还……还不是为了……我太太……大晚上的，死活要吃烧烤……”
“呵呵，李先生真的是个好丈夫呢，听说您太太怀孕了啊，怀孕的女人啊很情绪化的呢，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也只好辛
苦您了喽~”
“哈哈，是啊是啊，她现在是一个人的身子两个人的嘴。”
说到自己的爱妻，男人疲惫的脸上顿时充满笑容。
“李先生慢走了哈，带我向您太太问好哦，祝愿你有个漂亮乖巧的宝宝哦~”
收银小姐隔着玻璃门向抱着一大堆食材的男人挥手道着别。
“好好，谢谢你哈！”
男人腾不出手，只好大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抱着食材走在回家的路上。
幸好距离家不远的地方有这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呢，不然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该上哪儿去买烧烤要用的东西。
男人这么庆幸着，满足地叹息着。
走过这条小巷，就到家了，老婆应该等急了吧，唉，女人啊……
月光轻轻柔柔的洒下来，原本阴暗的路面也像是镶上了细碎的钻石，带着零碎的白光。
视野触及到的小路的尽头，是一个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李先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拼命眨了眨眼睛。
那影子背后唰的一声，张开了一双巨大的翅膀。
！
李先生瞪大了眼睛。
影子踏着月光一点一点走近，朦胧的轮廓慢慢变得清晰。
李先生用力咽下了喉咙口的唾沫。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
明明没有风，那下摆却在翻飞着。
然后，李先生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双巨大的白色翅膀扑扇了两下，收了回去。
那是一只他从没有见过的美丽的大鸟。
高昂着头颅，姿态高傲，两只利爪牢牢地扣在来人的肩膀上。
“啊……啊……啊！！！！！！！！！！！！！！！！！！！！！！”
抱着的食材随着尖叫落下，洒落一地。
李先生张大了嘴，还没从巨大的恐慌中缓过神来，像是突然被拔了舌头，除了用力保持着喊叫的姿势却是已经吓得喊不
出任何声音。
一身黑衣的男人高高在上的看着已经瘫软在地舌头打结的人。
双眸，燃烧着一片红。
李先生突然闭上了嘴，只是愣愣的，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路面。
黑衣男人一点一点接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和地上的男人擦身而过。
仿佛那是一团空气。
直到小巷中没了那道飘渺如画的影子。
月光下的路面上，李先生依旧维持着姿势瘫坐着，脑袋低垂着，看不到表情。
良久，什么声音细细碎碎的响起。
然后声音逐渐扩大，放大到让人疯狂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先生仰头发出十分凄厉的狂笑声，在寂静的深夜尤为可怖。
黑框眼镜被一把捏碎在手里。
那张笑得已然扭曲变形的脸上，是一双翻涌着红色的眼睛。
*******
“报告长官，刚刚收到求救电话，来自XX街XX号XX路上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犯人还在店内行凶，已经造成两人重
伤一人昏迷……”
“什么？又有新的命案了？通知第一小队跟我一起立刻赶去现场！”
“是的，长官。”
正浩抓起椅子后的外套，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抓过塞在口袋里。
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最终的操纵者。
一定要不计代价抓住这个杀人魔头！
******
晟哲在床上辗转反侧。
被困在这里，时时刻刻被人监视，什么都不能做。
晟哲快要发疯了。
心里的那股不安就像是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胀的满满的。
他觉得他如果不做点什么，他自己就要爆炸了。
晟哲从床上坐起来。
他已经不止一次想要从这个房间里逃出去了。
只是每当他的脚跨出门槛的时候，无数的枪口就会对准他，逼得他不得不退回去。
而且DR.X还以保护的名义把房间里所有可能会弄伤晟哲的东西全部撤了。
除非晟哲有穿墙术，否则这个房间就连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妈的！
这算什么保护？！
这根本就是囚禁！
晟哲把枕头、被子一股脑儿全部扔向那扇无论怎样敲打怎样踢踹都纹丝不动的大门。
“晟哲，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好好休息才对，你这样子真不是一个乖孩子。”
天花板上的扬声器传来DR.X淡淡的声音。
“滚！给我滚！”
“你这样我会很困扰的，Baby，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去你的听话！”
遍寻不到可以扔的东西了，晟哲拔下手上的戒指对着扬声器就这么一用力。
啪！
清脆的声响。
戒指滚落在地板上。
晟哲站在房间中央，低头看着脚边的戒指，慢慢蹲下身。
捡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发脾气，我是那么的宝贝你，比任何人都要爱你，为什么你却老是想尽办法逃开我的身边，我真
的无法理解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头顶的扬声器还在断断续续着优雅的男声。
晟哲跪在地板上，看着手中的戒指。
“我……是金晟哲……”
“不是韩在俊……也不是妖瞳……”
晟哲轻轻的说着。
“你在说什么？”
那一头明显没听清楚的DR.X问道。
“我是金晟哲，韩在俊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我还活着。”
“你们要的只是妖瞳，只是妖瞳……”
晟哲头低下去。
“拿走啊，那就拿走啊！不管那是谁的眼睛，我都不稀罕！想要的话就拿走啊！不管是要挖走还是切开，你们要的不就
是这个么，不就是这个么！”
“你在胡说什么！”
扬声器里的声音也带了点怒气。
晟哲的头几乎挨着地板。
“什么都拿走好了……不管是眼睛还是别的……都拿走好了……”
“把我还给我吧……把金晟哲还给我……记忆是假的，生命是假的，这具身体是假的，感情是假的，眼泪是假的，什么
都是假的……我是金晟哲啊，金晟哲是真实的啊……”
“你们每个人都拥有了那么多……你们已经有了那么多了……可我什么都没有……可金晟哲什么都没有……你们……就
不能把我自己还给我吗……”
DR.X的身体陷在高背椅里。
看着面前屏幕上显示的监控画面，他生平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所做的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所有人都把金晟哲当做是死去的韩在俊再生。
却都忽略了，就算只是数据和程序填充起来的玩偶，混在人类中混久了，也会慢慢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
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没有谁可以真正取代谁。
韩在俊已经死了。
金晟哲还活着。
以为那具身体里跳动的仍是韩在俊的心，却在不知不觉间，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那明明是叫做金晟哲的心。
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
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灵魂。
DR.X关闭监控画面，叹息一声。
你们每个人都拥有了那么多……你们已经有了那么多了……可我什么都没有……可金晟哲什么都没有……你们……就不
能把我自己还给我吗……
拥有再多，都抵不上一个，你啊……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异常尖利的警报声。
DR.X一惊，按下桌上的按钮。
“What happen？”
“Sir……”
那一头的声音瞬间断了。
！
“Shit！”
DR.X拳头敲击在桌面上。
是“他”来了吧……
晟哲显然也听到了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和剧烈的碰撞声。
“喂喂！发生什么事了！喂，开门啊！喂！”
晟哲大力拍着门，听着外边一声声凄惨的尖叫，手心都凉了。
更多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一下……
两下……
三下……
三下？！
晟哲数着枪声，转身拼命擂门。
“快放我出去！到底怎么了！喂，有没有人啊！”
然后什么重物狠狠地被砸在房门上，晟哲被那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回神过来的时候，发现房门已经被撞开了一个口子
。
！
晟哲使劲撞开破裂的大门，那力道震得受伤的肩膀又是一阵撕裂神经的刺痛。
但晟哲已经没心情去理会了。
房间外的长廊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看守监视着晟哲的大家伙们都操着手中的武器在发了疯似的互相对决。
明明都是自己人，却分成两派打的不可开交。
一个个又是拿刀又是拿枪，身上脸上血肉横飞。
地上早已经躺满了决斗中被淘汰出局的尸体，血肉模糊的，都分辨不清谁是谁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晟哲余光瞄到什么东西在飞过来。
低头。
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晟哲脚边。
脖颈上的痕迹显示着刀口的利落。
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
！
这……这都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