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风不度愚门关————桑菊饮
桑菊饮  发于:2010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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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能说她不幸福吗?不能,她是三个可以说是很聪明乖巧的孩子的母亲;她与季父、季母之间有超越出婆媳、公媳之间的感情;她对季升云钟情,最后一如所愿。而季升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生活了十年,之间的情分,又是怎么的千丝万缕?是,她得到的不纯粹。但是放到如今这个花花世界里来说,就算是在主流爱情之中,又有几个人得到过长久的、纯粹的、温情的、有担当的、所谓纯爱的一个人?

  一件事,能够整得相关人没有一个可以彻底如意的,也真是够极品的了。

  但绕过来想,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彻底如意的事情。即使眼下如意了,把时间段拉长、视角度拉宽,那也是会有诸多诸多的瑕疵。

  午后的太阳转到了饭厅窗户这边来,虽然炙人,但却很明亮。

  秦禺落离开窗前走到季淳风另一面去靠在墙壁上,倾身撞了撞他肩,“都是既定事实了,放过自己行不行?”你折腾自己也等于在折腾我好吧!

  “我不是想,就是忘不了而已。”季淳风回头看看他,没奈何的扬了扬眉梢,“当时我在心里还挺怪我哥的,所以他的婚礼我也没有回来参加。我陪了徐恒一段时间,他不要我陪,但他当时的状态我真的不放心。他们分手得其实很平淡,因为徐恒理解他,但从徐恒后来的状况我可以想像我哥的感受。”

  秦禺落紧了紧眉,“难道还能比小余儿更糟糕?”

  “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季淳风垂目按了按手中的打火机,“小余儿再怎么样,但其实他心底还是一直对费铮有相当程度的信任与对未来的希望。”停了一下,季淳风突然笑了笑:“我那时候好蠢好白痴,弄不清状况的非要陪着徐恒,整得他连想发泄一下都还要顾及到我,没疯掉真是够坚强。对于他们,我原本是一个希望,但最后我却从头至尾的充当了一个很可恶的角色,而且很成功。他们都有意识的想瞒着我,我怎么好说呢?我到现在都不敢对他们说我很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以让他们再有什么想法。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想走吗?看了徐恒这些年,我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他刚好了点,现在看到老宅的那一大家子,我越加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所以我准备换个能让自己觉得是个东西的地方呆一下,不然我会受不了。”

  秦愚落抬手按了按眉心,“其实,世上事基本都不可能会有圆满的,并非是哪一个人就可以造成。”

  “也是吧,但是心中有一团东西,却是死活也散不了。”季淳风仰了仰头,“大哥说他现在也有他的幸福,我承认。只是他的人生是可以不这样残缺的。他在后来若没有需要顾忌到我,那即便就是在我还没有成年时就事发了,凭他老早就坚定了的思想基础与个性,结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南辕北辙。他比我大七岁,比二姐大三岁,所以在他大一点的时候二姐已经很个性了,他就比较偏向我。爸妈那时都忙,他照管我的时候也比较多,所以感情很好。我一心考去R城,也是因为他一直在那里。你说感情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魔物呢?”

  秦禺落侧过头看着他,良久,“那你帮小余儿他们,不就是在成全魔物?”

  季淳风垂目想了想,轻笑了一下,“因为我不得不承认,它也有甜如蜜的时候,只不过是抹在刀刃上的,嗯,说不定还放在了高空钢丝上。所以,那是痴迷者、蠢才者与勇敢者的游戏。他们愿意,我无话可说。”

  秦禺落默了默,伸手从他手里拿过败家款的打火机,打燃熄灭、熄灭打燃的反复着,缓慢而不停顿道:“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於爱,何忧何怖?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爱欲莫甚於色。财色於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舔之,则有割舌之患。”

  “嗯!”季淳风疑惑的看看他,“什么话?”

  “佛话。”秦禺落将打火机一扔,一转身抱住他,“你禁欲吧,你就差这一点了,禁了你就成了。”

  季淳风于脑中回旋了半响,蓦地一笑,“那你现在在干嘛?”

  “坏你修行。”居家的宽松装束,轻轻一撩,手一伸就越过衣物摸到了肤表。秦禺落贴在他耳边道:“禁欲不只是说行为上的,也包括心理上的。你能做到的话,我支持你出家。”

  季淳风侧过头再次没奈何,“我做得到的话,就不会与你有现在了。”

  “我也做不到。”秦禺落抽出手搁在他衣服外轻轻抱住,切近相视的笑了笑,“所以我以前虽然为了消灾减孽而陪外祖父诵了许多经,但还是凡夫一个。有说人世是个苦海,仔细想,确实也不太能反驳,因为基本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许多许多的错。这个错,如你先前所说,贴切的倒不是不正确、有过失的那种。而是交叉杂乱、岔开失去的那种。当然,你那个比较大个了一点,至少集了八州之铁才能够铸成。”

  季淳风看着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不过你看仔细了,在你面前的,还有一个集了九州之铁的人。”说到这,秦禺落停了一下,错过面颊挨着其颈侧道:“先前你不是说你在临走前的那个暑假有去找过我,而我去了亲戚家玩么。在计划去玩的时间快要结束时,我与亲戚那边的几个同龄人不听大人告诫的要去爬一座路不太好走的山,最后出了点还算很轻的事故,只是脚扭了。但是因此我就没法自己回去了。爸妈觉得不好意思还要让亲戚送我回去,所以就来接我。然后路上就……”

  感觉到腰间一紧,秦禺落顿了顿,在他肩上搁了搁下巴,“这世界上,好多事情再怎么追究,也不定能说得好谁对谁错。所以有才会有‘造化弄人,世事弄人’这一类的话出现。感情是个魔物,这个说法并不一定就是假的。但因为有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也才能让我们在这种时候还有个可以无所顾忌的抱着与被抱着的人,你说是不是。”

  季淳风无语。沉默了很一阵子后说道:“我想我不一定能完全的扭转得了,毕竟你也说,它并不一定就是假的。”

  “算了。”秦禺落笑了笑,“爱不是拿来研究的,是拿来做的。关于相处,我愿意与你在一起,你愿意我与你在一起,就这样就行了。在这以外,何须问余事?”

  沉寂了一阵后,回答他的是化语言为行动。

  本来,有些东西本就不是拿来研究的。

  秦禺落觉得,搬梯、搭梯、哄人下楼的三为一体的功夫可能不太容易练好,不过就算是练好了,哄下来了,恐高的人其实还是始终都恐高。所以他的以后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不把那个某人置放于高处,其自然就正常了。还有一个就是自己也可以偶尔上楼顶去陪陪他。

  不过到底是谁陪谁,天知道。

  因为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点忧怖,差别只是所在的那个楼顶造型不同、高矮有异罢了。

  第42章

  很多事情,确实是不需要一定要去面对的。

  地球这么大,遇到不舒服的事时,跑也是一个解决方法。

  说开了之后,秦禺落就真的着手准备着收拾行李了。毕竟是要过去住的时间应该不算短,那么要带的东西还是不少的。一些眼下不会动用、但又有带着的价值的东西,就开始收拾准备着打包。

  但在看到季淳风搬出那一套老游戏设备要他打包时,还是迟疑了一下,“有必要?”

  季淳风伸手拍了拍显示器那一块,想了想,说道:“还是带着吧。”

  秦禺落默了默,轻微的摊了一下手。算了,这人要是真放得开过去,就不会与自己发展到现在了。于是拿过来开始装箱。

  季淳风看了看他,低过身倾近笑道:“别这么不甘不愿的啊,很多不方便拿的我一样都没拿。”

  秦禺落抬目看了看他,“什么是不方便拿的?”

  季淳风想了想,瞟了一眼旁边的一个模型柜,笑,“比如那个。”

  秦禺落走过去看了看,嗯,这看起来好像是季某人一个小小的爱好,但似乎并不狂热,以至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不过,“方便拿吧,大不了办个托运。”有时候觉得这季某人真是活得没什么滋味儿,爱好,嗯,要支持。

  季淳风踏了踏地板,侧过头不知是啥表情的说了一句,“那随你处理吧。”

  把手上的事做完后,秦禺落到杂物间看了看,还有一些包装盒子,这样能原马套原鞍那当然更好。

  一动手把这些‘鞍’搬到了柜前,然后打开柜门挑选合适的‘马’往里面搁。刚放好了两个,手上顿了顿、心里默了默,一一给拿出来放回来了原地方,关好柜门。把那些‘鞍’扔回了杂物间,然后以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状态走开了。

  氧化钙!那些玩艺儿,大多数基本不是翅膀下面便是底盘下面,就有那么一两句‘不堪入目’的东西。他竟然还看到了齐华同学的签名,前面还有一句爱老虎油!

  走在路上,再想了一次,秦禺落忍不住笑了。

  真的是爱老虎油。

  也不知道那季十三姨收到时是什么心情。总之,哈,齐某人是有才华的,即便是抄袭。

  在商业区走了一圈,没有见到合适的买的。关键是,凡合适的,似乎季某人都有不少。莫名其妙的去更换一下,实在是不符合他秦某人的生活观念。

  算了,还是去黯烨,这事才是当前更紧要一些的。

  这个时间段店里还比较轻松,秦禺落进去后随意坐了一个地方,看着在另一边做事的余满川,情绪好像还不错。

  接过一名服务生送来的饮料,看了一下余满川,“能帮我叫一下他吗?我们认识。”

  服务生欣然去了。

  不一会余满川小跑了过来,“秦哥!”

  秦禺落抬目看了看他,“嗯。几天没来看你,在这做得怎么样?”

  “挺好的,”余满川拉过椅子坐下,“店主与徐先生都满照顾我的,同事也很好,有啥不懂的都可以问他们。”

  秦禺落想了想,看他的状态估计应该不错,于是还是问道:“费铮呢?”

  余满川抓了抓头,嘿嘿了一下,“他已经自由了,说还有点事耽搁,过几天大概就能过来。”

  秦禺落哦了一声,暂时不愿意就此多说,于是转过话题道:“再过几天,我大概也就要离开本城了。”

  “啊!”余满川有点意外的看看他,“为啥?”

  “他工作地点有变,我自然也就走了。”

  “多久会回来?”

  “不太清楚,不过估计得以年来计。”

  余满川默,突然抬手揉了揉鼻子,“我好像有点不舍得你走。”

  秦禺落向他靠近了一点,笑,“移情别恋了?”

  “才怪!”余满川往后一大让,导致差点连人带椅给翻倒在地,赶忙调整重心重新坐稳了,“我只是觉得没人请我吃大餐了,没人陪我去找活了,没人帮我找……”

  秦禺落看着突然顿着不说了的人,笑了笑,“大餐有人做得挺好,工作只要你愿意,应该可以一直在这。”而最后一项,我们都一起祝愿再也没有下次了。“你是不是每天与费铮都有联系?”

  “嗯。”余满川点头。“晚上他都会给我打电话,也让我有事就给他发短信。”

  秦禺落看了看陆陆续续进店来的人,“你做事去吧,我就在这坐一会。”

  “好。”余满川起身走了两步,回过头又说道:“秦哥你走前要告诉我,我请你吃一顿。”

  秦禺落眯了眯眼,“五颗星的。”

  “额……”

  “哈,好啦,量力而为。”

  “呼~”

  秦禺落拿出手机看了看电话簿,最后一位,费铮。

  按了几个字过去。果然过了一会,电话过来了。确实是费铮的声音,“秦哥,这段时间谢谢你与老板了。”

  与你通话,可不是为了听你感谢的。秦禺落音量低了一些,“既然自由了,为什么不能现在就过来?”

  那边沉默了一下后说道:“我妈住院了。”

  秦禺落心里一凉,“你……”

  那边打断了他的话,“我会过来的。”

  秦禺落默了一下,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这句话。现在有点觉得,人在天地间,个人的打算总是太过于渺小。“你确定?”

  “我确定。”那边顿了一下,再说道:“爸妈还有我哥我姐,他只有我。况且,我也要对得起自己。”

  秦禺落看着桌上小瓶里的鲜花,笑。既然如此,那就再给你加个码吧。“我在本城呆不久了,最多只能再等你一星期,到时候余儿的事我就完全管不了了。”

  “明白了。”

  放下电话,秦禺落看了看那边继续去做事的余某人。

  只要还是人,那很多都只能是小爱,而既然是小爱,那就是有相当一部分的自私。从客观上来说,余与费的家人最多是等重的,但是,他毕竟只认识小余儿,所以,就偏重于希望他能好过一些。

  当然,这种自私包括,他们不可能为了小余儿而长期再长期的滞留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可以在交集时混合着尽量取长补短、相互关照一下。若纠得更深,似乎就有点过火了。

  季淳风刚去冰箱里取了饮料,门铃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嗯……奇怪了,他这儿无约而至的不速之客一直是很少而几近于零的。漫步走到门边看了看,得,是秦某人。

  打开门锁,靠在门边端起饮喝了一口,“忘了带钥匙了?”

  “不是,”秦禺落看着他笑了笑,手一扬,季淳风手中的杯子里顿时长出一支玫来,“只是觉得这个更适合在门口给你。”

  把你当成十三姨,那有很多东西你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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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你屋里还有什么不方便拿的没有?

  季:我又想了一下,觉得反正都是我的钱买的,洗一洗后其实都方便。

  桑:……就没有不是你的钱买的?

  季:不多,而且都不在了,分手时就交还了。

  桑:没有交还不了的?

  季:嗯……有。

  桑:比如?

  季:秦雨买的油盐米面。

  桑:……这大概就叫吃了人的东西,嘴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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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你看到齐华送你那个模型下面的字没?

  季:看到了啊。

  桑:有没有十三姨的感觉?

  季:相对来说长期相处一点的,他倒……可能是第十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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