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直闷不吭声的花老板突然站起来发难，“今天李少爷就得罪了，希望老先生您不要反悔！”

　　“老朽虽然在坊间说书，但还是自认为君子，绝不做出尔反尔之事！”山羊胡子的牛脾气上来了，收也收不住。

　　这算啥啊？你们斗气，难俺做靶子？

　　第037章：无悬念PK

　　“看来看来啊！‘好地方’李公子对决‘一品茶庄’说书先生！！”好事的茶店老板，似乎发现了此举能招揽更多生意，大声在凉棚口吆喝着。

　　不一会茶棚内外就挤了不少人，更有卖瓜子卖蜜饯的，卖煎饼果子的，各色人等，都站在茶棚附近寻觅商机。

　　“这位少爷！请啊！”山羊胡子气鼓鼓的，两撇胡子随着鼻孔的气息飘动着。

　　“李少爷！加油！李少爷！来一个！”‘好地方’的人儿，围着俺坐了一圈，纷纷鼓掌。

　　“快啊！快啊！”周围的人们不停的起哄。

　　“花老板……”俺可怜兮兮地转过头，老板，你是啥意思么？？为什么好好的郊游，变成那啥……啥子PK大赛了呢？

　　花老板政努力的啃着瓜子，忽视，或者说故意无视俺的眼神。

　　“少爷！我崇拜你！！”小七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一大束狗尾巴草，充满期待地双手捧到俺面前。

　　这……这就是所谓的逼上梁山吧？

　　“那……那我讲一个《海的女儿》吧……”俺诺诺地说着，不安地撇向山羊胡子。

　　“谁家的闺女？”座下，一位没牙的老妈妈举起了颤抖的手，表示不解。

　　“海的……不，是龙王的女儿！”怎么忘记走中国路线了呢！真笨！

　　“哦！！！是龙女啊！！”大家伙纷纷顿悟。

　　……

　　随便了，都是海底生物。

　　“咳咳！”俺干咳了两嗓子表示开始；“话说东海水晶宫，住着……”

　　日渐当中，本该是游人回城用餐的时候，但是郊外的人不少反多，所有的人都往凉棚方向聚集着。

　　“哇！！！”

　　“哎……”

　　“啧啧……”

　　凉棚里更是热闹，不时地传来赞叹声，掌声，叹息声，惹得挤不进去的人个个绷直了脚尖，将头抬得高高的，耳朵竖的尖尖的，不肯漏掉一个字一句话。

　　每个人都随着小美人鱼……哦不，是小龙女的情绪起伏着，同喜同悲。

　　‘好地方’的人们，以小七和小金月为代表，不停地带领大家鼓掌、叫好，激动之处，恨不得连脚都能拍上。

　　山羊胡子的脸，比六月的天气更加复杂。从开始的不屑一顾，到被渐渐吸引，一步步沉醉在故事之中，到说不出的佩服和感动，短短一个时辰内，变换了十几种表情，仿佛在做面部体操。

　　花老板笑得格外嚣张，眼神四处晃动着，每每撇到山羊胡子多变的表情，都笑得整个人趴到桌子上，止不住地抽搐。

　　到后来，有人爬到了凉棚外的树上，就为了能看到李少爷的尊荣。番邦的商队，都进城做生意都顾不上，几个穿着特色服饰的蛮子，仗着身高马大，硬是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道路，侧着身子努力听汉话。庙里的和尚看到上香的人数锐减，觉得奇怪，派了小沙弥下来打探，结果小沙弥没有会庙里复命，倒是几个大和尚下来抓人不成，自己也留下来听说书了。

　　“最后……小龙女化成片片……那个白浪，在升天之际，收到观音娘娘感召，成为观音座前龙女！”原来观音座前龙女是这个来头……俺自己都被自己瞎掰的功力佩服到了。

　　故事讲完，整个山头已挤满了人，像是半个京城的人都全部出动一般，所有的人都双眼通红，几个心软的姑娘、老太太们都不断发出啜泣的声音。

　　“啪啪啪！”山羊胡子不等小七带头拍手，自己就摇头晃脑地鼓掌起来。接着，所有的人都气力鼓掌，整个山头一片山摇地动之声。

　　“这位先生——我家的这位李少爷，比其您来如何啊？”花老板支起身子，一摇三晃地走到山羊胡子面前，掩嘴笑问。眉目里，满是得意之色。

　　“佩服！佩服！老朽服了！无话可说！”山羊胡子朝俺深深作揖，吓得俺往后一跳，被年纪大的拜了，真是夭寿啊夭寿！

　　“这故事该是佛家的典故吧，老朽在这方面也知之甚多，但对这龙女的由来，竟是为所未闻啊！！”山羊胡子先生不停地摇头。

　　“莫说先生不知，贫僧身为出家人，熟读佛家经典，也从未听说这个故事……实在是惭愧啊惭愧！！”不知什么时候，万安寺的当家主持也加入到听书的队伍中。

　　“李少爷果然学贯古今！老朽佩服！认输！认输！甘拜下风！！”山羊胡子也是个爽直之人，一转身，对外头的乡亲抱拳道“老朽认赌服输！从今日起，再不踏入‘一品茶庄’半步！！”

　　这……俺不是逼人下岗失业了么？作孽啊作孽啊！

　　“老先生，这不至于吧？”俺急忙劝阻。

　　“是啊，不至于！”花老板媚眼半开地笑着，飘到俺的身边：“从明儿起，这位李少爷会代表我‘好地方’去‘一品茶庄’说书！您老只要把最好的时间段让出来就可以了，其余时间，您尽可在那里说书！”

　　第038章：荣登花魁

　　“什么？”花老板，俺为啥要去说书？俺啥时候变成花魁啦？你又莫名其妙陷害俺！！

　　“老板，真的么？”小七小金月和周围百姓的眼里各个冒着小星星。

　　“各位！现在我正式宣布！”花老板一手扶着纤腰，一手指着俺，笑得百媚横生：“这位——李寒，李先生！是我们胭脂胡同从江南请来的说书先生！从明儿起，作为‘好地方’的花魁，从明儿起除了初一十五，李先生都会在‘一品茶庄’说书！”

　　“花魁说书？？！！！”不止凉棚里听书的老百姓，连‘好地方’的人们都被花老板的话吓得不轻。至于俺，俺已经被惊的一屁股跌坐在板凳上，说不出一句话了。

　　“老……老板……”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晴生也不禁地流下了冷汗，“你……没事吧？”

　　“没有啊！”花老板扑闪了眼睛，无辜地看向晴生。

　　“但是……这个……第一，李少爷好像……不是我们‘好地方’的人啊？”晴生的表情逐渐变的不自然。

　　“他不是住我们这里么？就算是葬的朋友也不能白吃白住吧！”花老板向俺扔来一个眼刀，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而且，都说是从江南请来的了！”

　　“那……第二……李少爷什么时候变成花魁了？”小金月举手问道。

　　“刚才啊！”花老板耸耸肩，一副“你耳背啊！”的表情。

　　“……谁决定的啊？”俺无力的握着花老板的手，俺可不愿意堕入风尘啊！！花魁——多么邪恶的名词啊！这……这就是资本主义的交际花啊！

　　“我！有意见么？”花老板用力的反握住俺的手，痛得俺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

　　“没有没有！！！快点放开啊！！”俺真是惭愧，要是打起仗来，俺这种人被抓住了一定马上叛变……话说回来，没想到花老板人看上去挺弱不经风的，力气这么大！

　　“但是……花魁……你让花魁说书？而且不是在‘好地方，而是在别人的茶楼！！没听说过花魁是说书先生！更没有听说过花魁不在青楼在茶楼啊！！”晴生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小金月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没有规定花魁不能说书吧？也没有规定花魁一定要再青楼讨生活啊？再说了，李少爷本来就不是青楼中人，所以在茶楼说书不是很正常么？”花老板叹了口气，拍了拍晴生的肩膀，“你的脑子太不会转弯了……”

　　……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颠倒黑白的花老板。

　　“小七！你说句话啊！”小金月踢了从刚才一直不停傻笑的小七一脚。

　　“我？我无所谓啊！反正我是服侍李公子的，他去哪里我去哪里！而且……从明天起就可以天天听李公子说书啦！哈哈哈哈哈！”小七捧着脸蛋，像葵花开放似的笑了起来。

　　“……”众人无言以对，一片沉默。

　　“没有人反对吧？”花老板从内到外用眼神扫描了一遍，所有人都还处在刚才的石化状态，无法对他的问题表示不满。

　　“没问题了，通过！”他自作主张地拍了拍俺的肩膀，指着小七说道：“明天起，一早带李少爷去‘一品茶庄’二楼开工说书。我这就去和‘一品茶楼’的老板谈谈包下二楼的事情。上了二楼的客人，每人除了要付他们茶楼的茶钱，听书的钱要另付……恩，一个人暂定二钱……”

　　“二钱？！”山羊胡子大惊失色：“这……这是不是太贵了？”

　　“贵？”花老板滴溜溜地转了转灵动的眼珠，随便拉了一个凉棚里的客人，“你觉得，二钱银子听李少爷说书——贵么？”

　　“不贵！不贵！”那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精彩绝伦，闻所未闻，区区二钱，何贵之有！！”

　　“各位以为呢？”花老板得意的鼻子都快翘上天，插着要问其他的茶客们。

　　“不贵不贵！！”所有人仿佛都被注射了兴奋剂，拼命地摇头，动作整齐划一。

　　“行了，大家都累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我们也要回去了！”花老板拍拍手，示意解散，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似乎没有表示离去的意思。

　　“行了老几位！”花老板白了白眼，“都说了明儿起，我们李少爷作为花魁，开始在‘一品茶庄’说书了！各位想听故事的话，明儿趁早抢个好位子！咱们李少爷今儿累了，要回去休息休息！再说了！我还要和茶庄老板谈出租二楼给我们的事呢！耽误了我谈生意……你们都别想听说书了！先说好了，我们李少爷是江南的高人，今儿是特殊情况，才会在这荒郊野地里免费说书，以后可没这种好事了！”

　　“还是……要是我没谈成借‘一品’茶庄二楼的生意……列位想去胭脂胡同的‘好地方’听书？”他邪恶地笑了笑，看到下面有几个面薄的姑娘小伙，都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唰”地一声，花老板面前的人群一下子分开，形成了夹道欢送的气势。

　　“谢谢了！谢谢了！”花老板一手拉着至今一点反应也没有的俺，一手牵着目瞪口呆到恍恍惚惚的晴生，率领着大家伙，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走出茶棚。突然，回头大叫一声：“小七！别捧着你的脸笑了！快跟上！！！”

　　第039章：逼良为X

　　翌日。原定花魁大赛比赛的第一天。

　　风和日丽，只是北方的天气有点干燥，但也与平日相同。京城还是一样的京城。京城里的人……还是京城里的人，只是——有点疯狂。

　　明明才刚过了十五，照理说，俺今天一早下楼来用早饭，除了账房先生晴生和小厮金月应该是一个人也看不到的，据小七的说法，不睡到日上三竿，堂子里的相公们是绝对不会下楼的。尤其是花老板，基本不到晚饭时间之前，根本看不到本人，看到了也是出来梦游的……

　　但是，现在……所有的相公们都整整齐齐地坐在大厅里，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油条，和油条的香味一起散发出来的，是他们诡异的笑容。至于花老板，似乎太不适应连续连天早期的生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灵魂在半梦半醒之间游荡。

　　一看到俺和小七下楼，花老板……用俺们乡下的话说，仿佛还魂似的抖擞了起来，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冲到俺面前，傻笑不停：“呵呵……李少爷！睡的不错吧？吃早饭啊？今天有油条馒头豆浆稀饭，都是……都是我没吃过的……不过一定很好吃！”

　　“恩！”俺微微顿首，决定快点脚底抹油走人，开玩笑！这么多人守在这里，难道真的要俺去做啥子……那个花魁！俺清清白白做人，老老实实赚钱，俺娘说了：不义之财不能赚！花魁，花魁俺知道，武打小说里青楼女子中的极品，甭管夸的多好，什么卖艺不卖身，说穿了都是……这个卖淫！俺堂堂男子汉，虽然不是七尺，但也不能自甘堕落到这田地！

　　“你想去哪里？”眼尖的花老板看到俺预备开溜的动作，立马大声喝斥道。

　　“别走！”以小七为首的一帮帮凶，立刻就像日本人手下的翻译官，山大王手下的小罗罗，美国人手下的高丽棒子一样将俺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吗？俺才不当花魁！”俺紧紧地互助自己胸口的衣服，紧张地看向这帮个个面目狰狞的家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逼、良、为、娼吧！

　　“呵呵，李少爷，不要这么紧张么！”一副在俺看来完全转换为流氓嘴脸的花老板将整个身子贴在俺的身上，“说是花魁，其实就是骗骗那个什么一年一度花魁大赛的评判啊！其实您只要说说书，赚多多钱就可以了！卖艺不卖身嘛！”

　　“书里卖艺不卖身的最后结局都是卖身！”俺才不相信你呢！你要把俺拖入资本主义，封建社会最最罪恶的泥沼！俺看穿你了！

　　“李少爷……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突然，花老板整个人扑地跪在俺脚边，吓得俺一下从凳子上挑起又跌了回去。

　　“‘好地方’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指着我吃饭，这次的花魁大赛至关重要！不能得到头名也罢，但是如果连参赛的花魁也没有了！我‘好地方’有什么面目在胭脂胡同，在烟花界立足啊！！今天就开赛了，您不是要活活逼死我么？”他捶胸顿足地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任凭俺怎么生拉硬拽，屁股上都仿佛涂了强力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