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舊夢————樗采
樗采  发于:2010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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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位老前辈却一开口就使他惊讶不已﹕
「韩昭福也搭上你这条线了?」


「伯父也认得韩絮?」


周威轻笑﹕「何止认得,我还接受过他的『招待』呢。只要有求于人的时候,韩昭福就会祭出这张牌,那孩子真不得了,只要碰过恐怕很难忘掉,很多人就这样任韩昭福予取予求,不过,看那个样子,大概记不得我了,那也难怪,我只和他睡过一次,他也不会记得我这个恩客。」


说到『招待』两个字,还特别强调了语气。


听完这些话,沉青立刻变了脸,周威一看,就知道沉青已经陷了下去,恐怕不是玩玩而已。好意劝道﹕
「韩昭福不是好东西,别牵扯太深了。」


沉青摇了摇头﹕
「他已经和韩昭福无关了。」


「说得也是,韩昭福已经垮了。」


口气中充满轻蔑的意思,沉青知道他误会了,立刻接着说﹕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逃出来的,韩昭福是他的父亲,他到现在还在念高中呢。」


周威定睛看了沉青,叹了一口气﹕
「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那一整晚,沉青都不说话,韩絮精乖的察觉出沉青情绪不好,并没有去捋虎须,自己待在书房看书,不去打搅他。

 

床上的韩絮,是一个尽责的情人。


用着他训练有素的各种技巧,努力的满足沉青。


可是沉青的欲望,获得越大的满足,他的心情就越是五味杂陈。


那一天周威说的话,不停的在他心中翻搅着。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不是韩絮的第一个男人,可是,却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妒意,开始怨恨那些将韩絮「教」得这么好的男人。


他狂烈的希望,自己是唯一和韩絮上过床的男人,可惜,这已经是一个无法完成的心愿。


忌妒是一种最难控制的心情。


沈青很清楚韩絮并不是自愿和别人上床,但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疯狂的爱恋冲散了他的理智,在不愿意伤害韩絮的情况下,他开始压抑自己,但是,越是压抑,负面的情绪越是强烈,越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妒恨。

 

虽然对韩絮而言,和男人上床已是家常便饭,不过,那些都是迫于形势逼不得已的结果,即使获得快感,即使达到高潮,他一点都不快乐。


更不要说由衷的希望另外一个人会因为自己而获得快乐。


可是,和沉青在一起,他却是心甘情愿的取悦他。


这种情况是他不曾经历过的。


盼着他回来,盼着他亲昵的拥抱与激烈的爱抚,以及盼着看见他快乐的笑脸,和满足的神情。


刚开始的时候,韩絮是满足的,是快乐的。


渐渐的,敏锐的他开始察觉事情有了变化。


做完爱的沉青,不是搂紧了他不发一语,就是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像是挣扎着什么。


韩絮开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他察觉到自己是沉青不快乐的主因。


近来,沉青总是很晚很晚才回来,而且日渐憔悴,明显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为什么?他想知道答案。


他不喜欢这种情况,因为,让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家里忽然出现了一种氛围,一种令他熟悉又恐惧的氛围,就像韩昭福开始动手打他的前夕。

 

沉青所有的压抑,因为一个事件而被全部引爆。


公司因为一个严重的合约上的疏忽而蒙受数千万损失,沉青极力奔走数日,依然无法挽回局面。这一场损失,让公司立刻面临周转不灵的问题,再加上这又是沉青自己的疏失造成的,因此,他的压力大到了极点。


沈青连日奔走毫无结果,身心俱疲的回到了住所。


韩絮仍未歇息的等着他,而且笑吟吟的备了一桌的好菜。


沉青看见韩絮,情绪却更为焦虑。


双手摁住额头,无力的说﹕
「你先去休息吧,我好累,想一个人静一静。」


韩絮走到沉青面前伸手要替他揉揉额头,好让他舒服一点。


沉青却忍不住拨开了他的手。


之所以会犯下那个不该犯的错误,就是因为他的一颗心都悬在韩絮身上,他不停的想着韩絮的一颦一笑,不停的恼怒的那些未曾见面的韩絮的男人。患得患失的结果,终于导致现在的下场。


他很清楚不可以把情绪发泄在韩絮身上,因为这样对他极为不公平。可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要把责任怪罪到韩絮身上。

 

这许多天来,沉青一直对他冷冷淡淡,令韩絮极为痛苦。


他们不是『家人』,他只是个寄宿者,虽然有着超乎友谊以上的关系。


就算是个女孩子,在名份未定之前,也还有着变量,更何况他是个男孩,永远不会是沈青的妻子。


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令他极为痛苦。因此,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必须知道为什么。如果真的犯下不可原谅的错,那么,宁可被沉青揈出去,也好过看人脸色过日子。


沉青拨开他的手的举动,明显的带着一种不耐烦与——嫌恶。


这是忍耐的极限。


「沈大哥,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请你明白告诉我,不要这么冷冷淡淡的,我受不了了。」


说到后来,韩絮已语带哽咽。


沈青长舒一口气﹕
「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签了一个不该签的契约,公司损失了好几千万,现在周转马上就有困难,换句话说,我快倒了。」


韩絮心里一跳,忽然想到韩昭福也是因为公司有困难才开始打他出气。忽然心中感到一阵悲哀,为什么他总是别人的出气筒。


他脸上变换的表情,却引起沉青的误解,周威那天说过的话,不断的在他心中翻搅着,沉青冷笑﹕
「看见我快倒了,你就准备换人了?就像你丢弃你老爸一样,准备找个新的金主?」


韩絮急道﹕
「沈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不是这样的人。」


沉青只是撇过头去回了一句﹕
「我不会怪你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要找个新靠山,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句话轰的一声击向韩絮脑中,两行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无力的反击着﹕
「你怎么可以说我是婊子。」


沉青瞪了他一眼﹕
「韩昭福不是用你交换了许多好处?这跟娼妓有什么不同?」


韩絮双腿一软的跪坐在地,沉青这些话深深刺痛了他。


对他而言,被逼着和一个男人做爱,与被逼着和十个男人做爱并没有不同。何况,韩昭福也不可能容他拒绝,因此,对于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太多的反抗,可是作梦也没想到,沉青竟然因此嫌恶他。


是他太天真了,不该因为别人对你的一点点好,就奉献出自己。


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他站起身来静静的走到门口,打开门把后,背着沉青说了一句﹕
「虽然我是个娼妓,可是,把我变成娼妓的,不正是你们吗?」


接着,『喀』的一声带上了门。


走进电梯,转身要按到一楼大门的楼层时,沈青正好又把大门打开,两人互望最后一眼,电梯的门缓缓合上,隔开两人的视线。


沉青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韩絮刚走出门,马上就从另一部电梯追了出去,却已经完全看不见人影。


从此以后,没有再找到韩絮。


事实上,韩絮出了电梯,就看见另一部电梯也快下来了,猜想到是沉青。可是,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便灵机一动的闪入旁边的楼梯,看见沉青往其中一条路追去,才从容的从另一边离开。

 

夜深了,春末初夏的季节里,阒黑的天落下了细细的雨丝,不留情的飘打在韩絮身上。


同样的夜,他光着脚一无所有的被沉青抱回家,讽刺的是,在另一个夜里,他又是一无所有的,光着脚离开沉青。


五彩的霓虹在深沉的夜里四处闪动着,指引不了一个方向,反而迷惑着人的眼,也迷惑着人的心。


街道上,依然充满着稀稀落落的人影,用坚定的脚步匆忙前行,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因为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所以,再美的霓虹灯,也停止不了他们的脚步。


雨,无情的打落,穿透薄薄的春衫,渗进冷冷的心里。


天地之大,竟然连一个容身的地方,都不肯给自己。


韩絮的狼狈模样,引起行人短短的注目,却产生不了多少关切。


或许是见怪不怪了吧。


现代都市中有太多的不足为人道,让人不知不觉的学会了冷漠。


究竟可以去哪里?


这是韩絮现在最想知道的答案。


天,微蒙蒙的亮了。


眼前逐渐熟悉的场景,让韩絮醒悟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回家了。难道在自己心里,这里才是真正的归属点吗?


他没有进去的勇气,因为害怕看见韩昭福,聪明的选择应该是要立刻离开,但是,没有目标与走了一夜的疲惫,让他靠着墙角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昭福的金色奔驰缓缓由车库驶离。


一看见韩昭福离开,韩絮立刻把握机会,猛按电铃,却久久未有人响应,正想失望的放弃,门口的对讲机却传来不耐烦的响应。


韩絮兴奋的叫着﹕
「玛丽雅,是妳吗?我是韩絮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


大门喀的一声开了,韩絮立刻穿过花园,第二道的木门也开了,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他。


韩絮愣了一会儿,才轻轻喊出一声﹕
「妈。」

 

楼沛晶穿著睡衣,一脸怒气的瞪着儿子。原先想好好骂他一顿的,看着他一身湿透的模样,火气顿时消失了。


「先去洗个热水澡,再换件干衣服,我打电话告诉你爸爸,说你回来了。」


韩絮急道﹕
「不要,我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要走了。」


「走?你要走去哪里?你以为你一个人在外面还可以活下去吗?你才几岁啊!给我来这一套。」


一边说一边拿起电话就要拨,韩絮立刻打掉她的电话,用力的吼了一句﹕
「他要把我卖掉!」


楼沛晶愣了一会儿,颤抖着手摸起茶几上的烟不发一语,只是手里的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烟。


韩絮别过头不想看她,冷冷说了一句﹕
「我只是回来拿东西,一会就离开。」


韩絮打开睽违已久的房门,走到床边,抱起那只明显有着久远年代的泰迪熊。这是最亲爱的奶奶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八岁以前的韩絮,虽然父母都不在身边,却因为奶奶的疼爱,知道了幸福的滋味。


奶奶总爱搂着他对他说,小絮像爸爸,将来长大,一定也是一个俊得不得了的帅哥。


快要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奶奶买了一只大大的泰迪熊,那是小絮最喜欢的布偶玩具,然后当着小絮的面将布偶的背拆开,在里面藏了一个绿色的小本子,和一个小小的东西。认真的叮嘱小絮,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一定要等到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才可以拆开来看,它是可以让小絮得到幸福的魔法,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魔法就失灵了,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


过了不久,小絮就不常看见奶奶了,因为奶奶生病住院,小絮好寂寞,可是,他愿意忍耐,因为奶奶要养病,等奶奶病好起来,就可以和以前一样过着快乐的日子。


过了好久,奶奶回来了,可是整天都在房间里睡觉,偶尔才和小絮说说话。后来,奶奶没有再起来,却被装进一个漂亮的大木箱里,家里来了好多大人,大家都在哭,后来,有人告诉他,奶奶死了,永远不会起来和他说话。


接着,有一个自称是妈妈的漂亮女人来接他,小絮却始终记得,那段生命中唯一的幸福,以及奶奶和他说的那些话。


昨天,是韩絮的十八岁生日,也是实现他和奶奶承诺的日子。

 

韩絮从楼梯上走下来,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心想,这一别怕是永远不能再见了,虽然她对自己不好,却总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酸,转动门把正要出去,却忍不住开口问了自己心中多年的疑问。


「你,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吗?」


楼沛晶冷笑一声﹕「不是的话,我干嘛自讨苦吃带个拖油瓶,不是因为你,凭我的身价,还轮得到韩昭福那种货色娶我吗?很多人愿意娶离婚的女人,但是,带个孩子情形就不同了,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别。」


的确,楼沛晶尚未满四十,天生优越的外表条件,再加上优渥的生活与细心保养,使她比一般二十岁的少女更吸引人。


韩絮心中翻搅着,颤抖的问﹕
「既然是,为什么把我卖给韩昭福?为什么让我陪他睡觉?」


楼沛晶熄掉手中还好长一截的烟,冷笑一声﹕
「为什么?韩昭福是个彻底的同性恋,只喜欢你这种漂亮的小男生,根本无法和女人睡觉,所以绝对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他答应我等你将来长大,所有的财产都要给你,我知道他对你着迷得很,所以应该不会骗我,更何况你虽然陪他睡觉,他可从没亏待过你,把你捧在手心里。你是个男孩子,又不是女人,上床睡觉又少不了什么,却可以让你毫不费力的得到一大笔遗产,少奋斗数十年,这有什么不好?」


这些话让韩絮想起沉青对他的指控——娼妓,顿时觉得羞辱异常,他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楼沛晶一眼,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我恨你。」


「你恨我?」


楼沛晶忽然开始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笑死我了,竟然有轮到你恨我的时候,笑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可以了解你恨我的心情,但是我的心情,你一辈子都不会了解的。想听你爸爸的故事吗?如果想就坐下来,我们母子好象也该好好谈一谈了。」

 

第五章
二十年前,楼沛晶还未满十六岁。


虽然未满十六岁,薄薄的清汤挂面头,并没有减损她年幼却已十分惹眼的美貌。


美丽的东西总是会引起别人的觊觎。


楼沛晶的美貌也引起了旁人的觊觎。


不过,小小的楼沛晶有一套保护自己的方法。


她放下身段,努力的与同性交朋友,回家时总是有朋友相伴,不致落单。


可是,今天总是和她一起回家的朋友们,一个要补习,一个有事。


楼沛晶只好自己一个人小心的回家。


这那些觊觎的人,并没有忽略掉这样的好机会。


一路上总有人逮住机会想要和她攀谈,她只好一言不发的快速离开。


忽然,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将她带入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楼沛晶害怕极了,她想呼救,却害怕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破碎的发出哭声,双手拼命挣扎。


不一会儿,压住自己身体的力量忽然松开了,一名高大俊挺的男人,揪住一名猥琐中年男子的衣领,狠狠给他一拳。


中年男子经不起这一拳,已经昏了过去。


英俊男人回过头来对楼沛晶说﹕
「走吧,这是现行犯,我们一起到警察局去。」


楼沛晶拉好衣服,才发现英俊男人的身后,站了一个高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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