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它。”慕容离冷着脸，让翼飛有些嘴角抽搐，看他这表情和语气，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是毒药的。
吃就吃，难道我还怕了不成？也没有问，翼飛伸手抓过扔进嘴里，转身便往外走，握了握手，感觉比昨天的确好了很多。
突然头上一痛，翼飛赫然发现自己的长发被抓在慕容离的手中，冷着脸象修罗一般的慕容离居然拉了他的头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你干什么！”心里一惊，翼飛想一下退开来。
“你认为我在干什么？你就这么想不给皇上亲封的将军保持颜面？”慕容离仍然捏紧发尾，似乎是在跟翼飛说，又象是跟自己说。
“……好，吧。”翼飛认命的坐倒，不服气的咕鲁两句，任慕容离用手一下一下的将他的头发束了起来。
轻柔的动作在晨光中透下朦胧而柔软的影子，原本握刀持剑的手现在却象羽蝶般的抚着我的长发，舒服得让人叹息，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随着这难得的温柔逐渐放松下来，不知从何处飘来淡淡的莲花气息萦绕在四周，和这清新的空气交缠着融为一体，我喜欢这种清甜的味道，似乎在梦中出现过的味道，恬静而安全，舒服得居然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看来这个可恶的，时时跟他做对的慕容离居然也有温柔的时候啊，若不是时刻都在和他做对的话，其实他也算是个极好的人。
第四十八章 初战
洁净的衣袍，清爽的发丝，某人总算是没有再黑着脸唠叨，我愤愤的骑马扬鞭，心里是着实的不服气，突然身上一个颤栗，似乎有什么探究的视线锁在我身上，十分的不自在。
拉紧马缰，我猛然回过头，紧跟在身后目不斜视的慕容离，见我注视后红晕上脸，对我煽然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的浩……
突然觉得背瘠一阵发冷，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难道只是我自己疑神疑鬼？
前方突然传来的零乱蹄声让我扬起手，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翼将军”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停在前方，利落的下了马，跪地抱拳，收敛了些对我的不屑，倒还是算恭敬了些，“李将军派小人来迎接将军入营。”
“哼！”我还没答话，就从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你们李将军倒是架子不小。”
“禀大人，”赵衡立起身来，仍旧抱拳，“军中李副将在前日偷袭中失踪，李将军正在处理，实在脱不开身，请见谅。”
“失踪？”我心下一震，和小步到我旁边的慕容离对视一眼，彼此眼睛里都闪过惊疑。
策马在赵衡旁边，我没有再去计较所谓不敬之说。
逐渐的，山势逐渐平缓，一座木材建起来的城池印入眼帘，两仗高的防护墙，四周矗立的岗楼，喧嚣的的环境，奔忙的士兵，飘扬的旗帜……
高大而沉重的木门在我们眼前缓缓开启，两列士兵轻声吼着号子推动着巨大的木轮，将牵引的绳索将厚重的门拉开的声音似滚过我心口，让我突然感到一丝茫然。
“怎么？怕了？”慕容离的追风在我旁边停了下来，讥讽的声音荡进我的耳际。
“怕？哼！是啊，我还真怕慕容大人几句冷语就将敌军给全体冻死了，我就没有用武之地，如何不怕？”我瞥他一眼，条件反射的回击，奇怪的是慕容离冷冷的瞥我一眼，却没有回嘴。
大门开启，一行人已经骑马立在门里，头前一个虬髯的威武将军格外引人注目，铜色的铠甲，坠着红缨的帽盔，略略带些忧愁的神色很好的掩盖在豪迈的笑容里。
“来人可是翼将军？”所有人翻身下得马来，那将军豪爽的将缰绳一下丢开，“今日李密未曾亲自迎接，还请翼将军不要怪罪啊。”
我笑笑，看来这人是个老狐狸。几句得体且毫不做作的话，让我不得不也学起恭维，急忙下得马来，稍稍抱拳“李将军客气了，翼飞今后还要多向将军讨教才对。”
“哈哈哈，好说，好说，翼将军协助国师大人平复宫中乱党的威名，李某虽然远在郁洲，却也佩服啊。”李密大笑几声，拍了拍我肩膀，“果然是少年出英雄啊。”
“呵呵，将军实在谬赞了。”一来就给我戴高帽，不愧是官场中人，我暗暗皱眉。
“咦？这几位？”李密将眼光往我身后一扫。
我顺着他的眼光往后看看似乎更加高傲的，连马都没下的浩和在后身侧毫无动静的慕容离……微有些头痛。
“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朝中大臣。”看到慕容离有些警告的眼神，虽然不满，也不得造次，只得含糊其词。
“哈哈，好。”李密将我手一握，“我来带将军进营。”
和李密走在最前面，见他突然往后面一瞥，略带笑意的开口，“哈哈，翼将军果然是少年风流啊。”
“啊？”我有些诧异，顺着他的眼光，瞬间明白了他所指是什么，浩的身份只有我和慕容离知晓，当然不能公开，于是不置可否的回答，“呵呵，还请大人多关照了。”
“哈哈哈，翼将军放心。”李密为他自己猜测正确开始得意起来。
“禀将军！”还未走到营房，一个矮个的士兵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奔过来，“禀将军，郁洲副将冯禀前来叫阵。”
“什么？又是冯遥？”李密瞬间收敛了笑，阴狠的眼光刀剑般射向那个来禀报的士兵，“传令下去，立即集合兵马！”
“将……将军，他们……”那士兵突然有些结巴起来。
“嗯？说！”李密向前一步，强大的军人气势也不由让我侧目。
“他们带着……”士兵略微抬头看了看李密，似乎鼓足了勇气，“带着李副将。”
“……你说什么？”李密的怒气铺天盖地而来，单手将那士兵从地上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李……李副将……啊！”士兵还没说完便被李密扔到了一旁，重重的跌到了地上，卷起一阵沙尘。
“来人，立马出营。”李密也没有再理睬我，径直大步向营门走去，沉重的步伐再掩盖不来他心中的慌乱情绪，难道李副将在此地确是重要到如此？
“走，我们也去看看”我对着跟在我身边的单垩宇毫不迟疑的发令。
拒绝了两人的坚固战车，我骑上灰白色的马匹，跟在李密身后出了营门，身侧的浩已经撅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强行送进大营休息，只有慕容离骑着追风跟在我身后没有言语。
马匹踏在营房前方宽阔的大道上，扬起漫天的尘土，四周的树木都几乎被砍伐怠尽，形成了一片荒凉的平原。
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渐入眼帘，头前一个青年的将领手持一把长刀傲然立于马上，黑布衣炮，长发束顶，居然没有穿戴盔甲倒也奇怪。
哼！冷哼一声，他就如此看轻我们不成，我扬手，在李密旁边停下队伍。
“李密，你来啦？”冯遥轻松的口气似在和朋友闲谈，转而又对上我，微微一笑，“你就是翼飛吧？也不怎么样嘛！能从我的阵中逃脱的，不是你的本事，只能算你的运气而已。”
“哈哈”我大笑出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弱了气势，于是拉了马缰走出队伍，“本事不本事不由阁下说了算，我只希望阁下您从今日起也能有这样的运气。”
“唉！果然是从小皇帝那儿出来的狗腿，除了能在嘴巴上占点便宜外，还有什么用处？哦，还可以暖床嘛！哈哈哈”冯遥知我气他，也不上当，仍然气定神闲的反唇相讥，故意流露出的猥亵目光在我脸上一溜，故作可惜的摇头，“不过恐怕不成，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一定会让那个小皇帝倒足了胃口”。
“哈哈哈哈……”他身旁几个黑色盔甲的将官配合的大笑，十足的淫邪，“冯将军，你说，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他才被小皇帝派到这里来送死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也笑得放肆，想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难道就凭这几句？“你们说这些话就为了解我的实力嘛！激怒我跟你们打一场这么简单的事直说不就好了？挖空心思想这些你们都没有的东西啊。唉！你们也真是可怜，好吧，我就成全你们又有何妨？”
反手握上剑柄……
“元清”剑未出鞘，却听到慕容离清冷的话语，带着薄薄的怒气，“把我的碎夜拿来！”
“嗯？”我有些疑惑，骂的是我，打的也是我，这小子来凑什么热闹？
“你已经伤了，还要如何？这冯遥的刀法近几年扬名江湖，就让我先去会一下这个所谓的副将！”在众人面前，慕容离的语气总算是给了我些面子，但是仍然严厉的话语将我的话堵了回去。
一杆通体银白的长枪送到他手中，银色的枪杆，闪烁冰冷银芒的枪头，这就是他刚才口中的“碎夜”？
原来这才是慕容离真正的武器，利落的墨绿劲装，飘散的马尾发际，雪样的追风，冰冷的长枪，几个本各不相同的东西居然就这么和谐的融为一体，更是衬出眼前奔出的人儿更是英姿飒爽得让人赞叹。
“原来古代战争，真要这么单挑的？”看着也向前奔出来的冯遥，我居然头脑里冒出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急忙暗骂自己几句，收敛起心思集起全副精神看向场中那两个交战在一起的人影。
长刀对长枪，金属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第一次看慕容离的枪法，我也不由佩服，轻巧的拦、拿、扎，四周的一片银色光雾，如在身体四周筑起的华丽防护，没有一丝破绽，身下的追风也似乎感染到了主人的气势，兴奋的原地跺着四蹄，轻声的嘶鸣，踏出烟雾般的尘沙。
不过……没想到冯遥居然也真是一个高手，丝毫不慌乱的挥舞起长刀一一化解掉慕容离的凌厉招式，冰冷的刀光印在他认真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刻意伪装的猥亵模样。
“好！”突然传来雷般的呼声，双方的士兵皆呐喊起来为自己的将领助威鼓劲。
“噹！”的一声，我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再看时，冯遥已经喘息着退开来，冷冷的笑意浮出嘴角，将手一抬，“好枪法！不过……把他带上来！”
一个木头的囚笼从后面推了上来，一个衣衫褴缕的人影跪坐其中，那熟悉的感觉如电激般一下刺中了我的心脏，窒息的感觉奔涌而来，抓紧手中绳索，我忙别开眼，努力的呼吸几口，直到身体不在颤抖得那么厉害，才发现四周已经静得象死亡一般。
“小苒？”突然听得李密出声，让我心下一动，疑惑的看向身侧的单垩宇。
“将军，据末将所知，这副将李苒是李密将军的亲子。”单垩宇忙过来对我解释清楚。
原来如此……
看着原本沉寂的笼中人动了几下，却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我瞪大了眼睛，似乎那里面的人分明就是那昔日的我，就那么的无助的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
心中顿时酸涩难当，一下又被愤怒填满，四周都似乎已经苍白一片，没有天地，没有人群，只有眼前的人那挣扎的身影……和那冰冷笑意的冯遥，下意识的咬牙上前，一句不说，玄铁的匕首滑入指掌带来的冰冷也没能让我清醒过来，集起全身内力，我飞身往前扑去……
冯遥没料到我毫无预警的攻击，还未来得及举刀招架，我带着细链的匕首已到面前，左手闪电般摸出小孥，一排小箭幽灵般的将要前来救冯遥的几个将官射翻在地，也不去管冯遥的长刀已到面前，我不闪不避，直接迎了过去，血气上冲的我只向看他鲜血喷涌的美丽模样。
“当”的一声传来，一条长枪如灵蛇出洞一般，在我面前斜斜刺出，一下将快到我面门的长刀荡了开去，我一个欺身，匕首已经稳稳落在他脖子上。
手颤抖着，眼里是地狱般的想毁灭一切的色彩，有些疯狂的色彩让慕容离也不由一愣。黑色的匕首在我手上已经带出了丝丝鲜红的液体，诡异的色彩组合让我更是血气翻涌。
森冷的笑溢出唇角，张狂中却带着凄凉的味道，捏紧了匕首，我手臂微动……却没有看到那喷涌而出的肮脏的液体，而是感觉手臂一麻，匕首从无力的手中滑落下来……是谁？谁在坏我的事？
眼前一花，一个墨绿的身影挥手疾点，一把将冯遥扔到我马上。
主帅被擒，郁洲的士兵立刻呼喊着杀了过来。
“疯够了没？够了就快走！”慕容离枪杆往我马臀后一击，马匹受痛，一个人立，让我头脑一下清明如水。
大口呼吸几口，将心中的血气翻涌狠狠压住，我张口一个清啸，匕首重新划上冯遥的脖子，“你们副将在我手中，谁敢上前？”
“哗啦”一声，原本趾高气扬的郁军全部都顿住，高举着武器彼此对视着，却不再敢出一言，抓牢了冯遥，任慕容离护在我身前，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告诉你们将军，想让你们冯副将没事，用李苒来换！”
吩咐将冯遥绑结实了，我仍然压抑得不想对着任何人，独自一人让士兵将我领到我帐篷中，吐出一口浊气，我颓然的仰面躺倒，细细的听着帐篷外面的各种声响……士兵们的奔跑声，兵器的碰撞声，车轮的嘈杂声，隔着布帘，细细碎碎的传到我耳朵，似乎不只是梦中的情景，没有真实感。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帐篷里已经是黑暗一片，我没有点灯，久久的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脑里是一片空白，酸涩似乎过去，现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不知躺了多久，直到一丝凉风袭来，厚重的布帘被拉开，一双精致的靴子落在我身侧。
“你……发生什么事了？”慕容离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平日严肃到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居然现在有了若有若无的关切？
“呵呵，……象我这种妖人，你应该问还有什么没发生才对？”我苍白的回答，却一丝笑容也摆不出来。
立刻的，一只手抓住我的衣襟将我提了起来，强迫我对上他略带愤怒的眸子，“我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象什么将军！”
庸懒的目光扫视在慕容离脸上，我仍旧没有笑容，“你真的想知道？”
“…………”
“我只是想起我当初坐在那囚笼里的滋味罢了。”看他眼睛里闪过似乎是关切的光芒，我突然没有了和他顶嘴的兴趣，简单的话就这么说出了口。
抓住我衣襟的手，在一愣之下缓慢的放开，声音却已经恢复到冷清“邵小王爷？”
我冷冷一笑，转过身来，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呵欠，将眼睛和心里的酸涩狠狠的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