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部)——楚云暮
楚云暮  发于:2010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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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里同居了一年,即使分手,邢望也不曾把钥匙丢弃,甚至还不时地回来看看,遥想当初的无间甜蜜――一直到崇嘉回国.
这里对他而言,是唯一值得缅怀的过去.
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在抱着我的时候,心底深处是怎样地在深切地渴求着崇嘉.
你好痴情,邢望.
痴情的,令人生恨.
我看着他坐在床边呆呆发怔着看着崇嘉的睡颜的背影,只觉得,一种芒刺在背的不安与恐慌――不该这样的啊――邢望对崇嘉的感情越深,对我不是越有利吗?这样的复仇才有意义不是吗?那我又在恐慌什么害怕什么!!

我眼一闭,突然扭头向门外冲去.
"展凡?你跑什么!"身后是他的叫声,我却不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在这里,在他和崇嘉曾经同居过的地方我待不下去,一刻也待不下去!那里太纯粹――纯粹到容不下我!

"你跑什么你!"邢望终于一个踏步赶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往后一拉,"我问你跑什么!"
跑什么?我他妈的自己都不知道!郁燥的我连招呼都不打,一拳往他面门上过去了!他堪堪避开,连忙捏住我的手腕:"你到底搞什么!"
我冷笑:"没搞什么――就是想揍你!"
邢望一怔,没想到我如此直白.
我们两个就在电梯外面的走廊上互相瞪视着,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我又莽撞了...就算是直接地付诸武力――我也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道理他知我知.
可是我就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了心里最原始的想法.刚才的情景激地我无明火起,没有原因,看到那一幕我就只能想起我付出的一切他亏欠的一切!
要复仇.
我再次坚定信念――哪怕不择手段.
"...邢先生."我恢复神志,轻轻挣开他,"在走廊上这样不大好吧?我要去上班了,请放手."刚扭头走了几步,我眼前一黑,连忙扶住墙壁――刚才的情绪激动似乎让我的体温又伸高了不少――该死的,无论如何,不能在他面前瘫下!

他从身后赶上来,一探我的额头,随即被骇人的温度烫地缩或了手:"...怎么烧的这么厉害!――你真的病了?!"
怎么?他还以为我装病骗假啊?我头一偏,冷冷地挥开他的手:"这与你无关,邢先生."
他一砸舌,怒道:"与我无关?是啊,你傻到被人挑拨几句就往外冲当然不关我的事!我管你生不生病呢!大雨天象傻瓜一样冲出去死命找!结果呢?找到了吗?就只会连累别人!两个人一起淋雨很有趣吗?!"

是啊...我就会连累别人...可是总有一次,我要把你也拉下马来――你等着!我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你想拿回那设计图吗?"邢望的声音成功地阻止了我的脚步――他实在是一个很懂得抓人弱点的精明商人.
他笃定地对着转过身的我说:"回去,好好躺到床上去."
"..."我倔强地沉默.
"你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我会告诉你."邢望的声音还是那样可恶地自信,或许他已经早就洞悉了我的屈从:"你不是恨我吗?想要打败我――你还要学着呢!"

很好!他又踩中了我的七寸!面对他的挑衅,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逃避.
我对自己如是说.
一遍又一遍.在心底.

 

不一会,邢望又推门进来了,脸色仍然很臭,手里端着一碗煮的烂烂的稀粥.
"喝!"他把碗向我一推,没好气的说.
"..."
他瞪我:"你这是...他妈的什么脾气..."
我平静地躺在床上,透过镜片,我的眼神,是刻意的坚强.
他看了我半晌,才慢慢地开口:"你为什么...你真是...傻到家了.一份设计图而已,只要你记得,丢了也能再做犯得着这么拼命?!你认为在邢氏做事的人,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藏起设计图?只是看不惯你故意把它藏起来,吓吓你而已.今天早上,那设计图已经由你们部门送到我那了――"

我呆了一下――原来我一场辛苦,只是场可笑的闹剧.还累及崇嘉...呵...我还真是...没用到家了――
慢慢地闭上眼――看来我是真的太无知...只是吃一亏长一智,邢望,你的"教诲"我每一分都谨记在心――也永不再犯.
或许我难得的沉默,又或许是我们第一次这样静静地互相容忍,我们之间第一次出现不算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突然一叹:"你和他一样,脾气又臭又硬!倔起来就不要命..."

象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妥--此情此景,此言此语,就好象回到当初我们还不曾决裂的时候一样...他轻咳一声,舀起一勺粥,送到我的唇边:"喝吧..."

我还是静静地躺着,只是抬手一挥――热腾腾的粥泼上他考究的西服.瓷器落地时,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崩溃的声音,片片细瓷,映照出邢望不可置信的幽深眸子.

"你――!!"他腾地站起,见鬼似的瞪着我.
我懒懒地开口:"你的好意,我承受一次就已经终身难忘,不敢也不会再尝试了."
他突然一言不发地起身,“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我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崇嘉,轻轻地皱紧了眉。

 

我 第二部 9-10
我还是静静地躺着,只是抬手一挥――热腾腾的粥泼上他考究的西服.瓷器落地时,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崩溃的声音,片片细瓷,映照出邢望不可置信的幽深眸子.

"你――!!"他腾地站起,见鬼似的瞪着我.
我懒懒地开口:"你的好意,我承受一次就已经终身难忘,不敢也不会再尝试了."
他突然一言不发地起身,“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我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崇嘉,轻轻地皱紧了眉。

对于设计图的事情,我并没有声张,两天之后我销假上班,就象没事发生一样与那些“同事”共处--没有必要的事,我再不会去做了--若然争吵可以改变他们排挤我的情况,我会去理论,若然争吵只会让人轻视,那又何必多此一举?人与人之间本就是那样无情。

我依然跟进这件和凯运的合作案子--在几个细节的修正后,这件企划就算是正式通过了。
凯运是一个负责进出口贸易的大公司,说它规模大,自然不仅是因为资金雄厚这么简单--据说凯运的老板娶的是某政界要人的独生女--换言之,凯运是典型的权钱交易的产物--做进出口贸易的,除非你没一点猫腻,否则背景就得非常雄厚,经的起各方势力冲击碰撞--幕后人物提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台前公司代洗黑钱,几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定律。

而邢氏却只是个单纯的商人世家--我明白邢望的野心绝不在于守成,此次会主动和凯运强强合作,就是想借它打通政治上的关系,为将来的事业累积无形资本。看看这次负责这件年度计划的人就知道了--除了我以外,个个都是公司里元老人物或者是商务精英。

自那次的不欢而散之后,我与邢望就再没正面冲突,反而让我以设计者的身份参与这个企划--以我的资历学历,这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擢升。于是我只
能按兵不动地沉默着--因为我根本无从得知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来都不能懂。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地有些可怕,和凯运的相关负责成员频繁地接触会面,讨价还价--而这些都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有没有我的出席似乎都无关痛痒。大多数时候我都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唇枪舌剑,看着商场上相互玩弄阴谋的权术之道,学着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尽管现在依然相差很远,但我明白如果想真正意义地战胜邢望,唯有与他站在同一高度之上。

有人说,恨往往会比爱更加刻骨铭心。
或许吧—我总是更加敏感地近乎扭曲着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无可否认我甚至比以前更在意他。
邢望并不常来,有时侯行色匆匆而来,几下寒暄客套之后往往就忙着讨论合作进度,在这过程中他甚至连向我瞟上一眼的闲暇工夫都没有--就好象,我真的就只是他手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员工。


两个月后,这件CASE绝大部分的内容双方都已经达成一致,只要正式签约就等于大功告成.刚刚送走凯运策划部的几个人,几个头头就商议着要把这次会晤的具体内容报上去.内线电话一问,才知道邢望原来根本不在办公室.

邢望虽然不是一个凡事喜欢大包大揽的人,他总认为既然任用人才就会赋予他们完全的发挥空间.他甚至并不经常来上班,更多的时候,他宁愿选择在家里SOHO,就搞定一切.可是这段时间他出现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来了,也是一脸阴沉,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的高层几乎都被他骂过,闹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惶惶不安。其实和凯运的合作案已经到了尾声,过程也还算顺利,应该不会让他整天象即将破产一样的表情—整个公司,也没人知道他烦躁的原因。


几个经理已经打电话向家里的邢望汇报.或许因为正在通话中,他的声音听来并不真切,甚至还带有几分还未苏醒的迷醉.简单地下达几个指令之后,邢望让人把和约草案传真过去.

这下就没我什么事了吧...我想着--今晚崇嘉好象还约了我吃饭...
李经理叫住正在出神的我:“展凡--王成现在不在公司,设计方面的事我们不在行,虽然把草案的内容传真过去了,但是有些设计方面的策划还是要由你亲自向总裁说明一下比较好."

我愣住,这种事一向是由王成--就是我们组长--来负责沟通完善,几时轮到我做?
"怎么了?不方便?"李经理有几分讶异,随即又点头道,"不知道邢总那怎么走是吧?没事--待会让老陈送你去--离的不远,费不了多少工夫!"
不知道邢总那怎么走?天知道我曾经几乎每晚都要在那里度过,做着一个又一个他为我编织的剧毒的美梦.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真的...从来不曾去过那里,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是非风波.
我还能说些什么,只有点头应承.

......
"这叫SOHO你懂不懂?傻瓜才整天跑出去呢!圭人!"
"龟人?"
"笨死了!是圭人--土上加土啊!哈--苯死了!"
"...你的中文造诣很强嘛...看来有必要好好奖赏一下了..."
"喂!喂!展凡!你--你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别--!!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记仇!"
"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
......
往事历历,一成不改.变的,只有我和他的关系.
眼睛有点酸涩--看来要换一家医院了...这么久的复健仍是没有效果--否则,我怎么会因为想起了这些微末小事,就觉得刺痛难当?
我眨眨眼,强迫自己平静地敲响那扇熟悉的大门.
很久以后,回应我的依然只有沉默.
他刚才明明还在家里的--十分钟而已,他会上哪去?
我疑惑,指间不由加力,一直只是虚掩的门,终于缓缓地开了.
我犹豫了一会,仍是抬腿跨了进去.
刚进门我就怔住了--那样--那样惊人的相似--我眼前的房间和我第一次踏进这里的时候惊人的相似!所有该与不该的回忆潮水般地回涌--打开的NOTEBOOK,凌乱的被褥,以及坐在沙发上,只穿着件浴袍的他.

唯一的区别,我已再不能对着他,笑的云淡风轻。
"邢先生."我开口叫了一声,脚下却踩着一个东西.我低头--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已经空了的玻璃酒瓶,还都是高浓度的洋酒;望上看,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烟灰.

我挑眉--这样的情景,怎么看都一幅借酒消愁的可笑场景--而邢望,那个没血没泪的强者也会做这种无谓的蠢事?
“你。。。为什么。。。”他坐直了身子,醉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扬了扬手里的资料,用一种机械化的语气说道:“来向邢总说明一下合约细节。根据我们和凯运的协定,上市初期--”
“。。。够了!”他突然打断我的话,“不要再说公司里的事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明显是醉意深重的双眼,他真的变的很憔悴,下巴上一片参差的青色胡渣。他从来衣冠楚楚,从来意气风发--现在的失魂落魄,说起来,他没去公司上班也有好些天了---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这样的天之骄子,究竟有什么事能困扰着他?
慢慢地合上资料,我转过身去。
“站住!”
我停住脚步。
“你去哪?”
果然,不能和宿醉的人计较太多细节--“不说这些事,我找不到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除了那些事--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吗?!”
他果然是醉了。
醉的不轻。
除了这个,我能对他说的,也只有---我恨你。
他如何不知?怎能不知?
我冷笑出声:“做为一个下属,我只能对老板说公司里的事--不是吗?”
“去他的老板!展凡--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他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我说道,“我和你之间,何止是这个关系!”
太反常了。平日的邢望怎么会如此的暴躁易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月时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确。”我不动声色地刺探着他,“我现在应该算是你的情敌--即使你不屑承认。”

他怔了一下,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情敌。。。哈。。。对,情敌---只可惜我已经。。。不能再和你斗下去了。。。”
我皱起眉--那个狂傲地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向我低头?什么意思?--不能再和我斗下去了?!
“就算是 。。。敌人,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吗?”如果我没听错,他的语气里竟有着一丝隐约的波动。
“当然有。”我终于大大方方地扭过头来看着他,终于,
“我恨你。”
为什么要再次强调这个,已经无可更改的事实?
邢望,你好。。。
他的脸色更加一下子变的更加通红,半晌之后。。。他慢慢地弯下腰,突然抓起一个空的玻璃酒瓶就向我狠狠掷来!
清脆的玻璃迸裂声在我身侧的墙壁上炸响,那锋利的碎片四散飞裂所带出的冰冷寒气,甚至已经划破我的皮肤。
“滚!”他冷冷地开口。
我看了他一眼,将资料往他桌上一丢:“邢总--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后天和凯运的签约酒会你可以不去--我会和李经理说明一下的。”
他冷笑着看我--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残忍的本性:“一个小职员,有管我行动的权力吗?”
那倒是。
“是我逾越了,邢总别见怪。”我无谓地耸耸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处处都充满着他的张狂气味的他的地盘。
门关上的那一刻,又是一阵玻璃迸裂的崩溃之声。
清晰地传进我的耳里。
我闭上眼,他在发泄,他在不满--为什么?为我?
我还没有自做多情到这种地步。
那么。。。

“怎么了?今天的菜式不合胃口?”
“啊?”我猛然惊醒,“没有啊--我觉得还好。”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为了一个我已经不该再关心的人。
“你要是不喜欢着家餐厅,下次换一家好了--日本料理怎么样?”崇嘉慢慢地拿起纸巾擦拭嘴角,“我知道有一家店很不错。”
崇嘉一定已经看出我的失常,只是并不点破。这段日子以来,他几乎是天天陪着我,好象要将两年的空白时光全都补偿回来一样--可一个你爱不起爱不了的人对你的关心,只会成为挥之不去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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