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卷一)长生劫 BY 暗夜流光
荒(卷一)长生劫 BY 暗夜流光  发于:2010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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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声枪响,顾曼山脚上的鞋子都被打掉了底。子弹从脚后跟掠过去,擦掉了脚底地一层皮肉,不算什么重伤。但毫无疑问非常疼痛。

  顾曼山闷哼一声,反而使劲全力加快奔跑速度。完全不顾血淋淋地脚在地面摩擦。在闹市区穿越横行的他。留下了一连串带血地脚印,但很快就冲进了老城区的小巷。暂时甩开身后的几辆警车。

  他远远还没有变得安全,四面八方传来更多警笛的响声。他仍然被包围着,而流失太多的血和体力让他虚弱。

  他不得不放开许长生,空出手来摸索自己的脚。那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他咬牙忍耐着疼痛撕掉上衣的下拜先包住它。

  扶着墙站了好几十秒,许长生才从极重的眩晕感里解脱出来,刚一抬眼就看到顾曼山身上的惨状。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快步跨过去蹲在顾曼山身前,脱下脚上的一只鞋,小心翼翼替对方穿上。

  顾曼山额上全是冷汗,并没有拒绝他不合时的殷勤,等到他帮自己系好鞋带才低低开口:“你这又何必?你到底是要害我,还是要待我好?别再这么婆婆妈妈,我不要你可怜我!”连许长生自己都忍不住憎恨自身,他又一次伤害了曼山。他总是在伤害曼山。

  “我……是我错,以为吓吓你就能劝你走了。你现在受了伤,我不能抛下你,也不能让你进监狱。”

  警车全部在附近转悠,凄厉的“呜呜”声让两人都一阵心焦。许长生左右一瞄,看到有户人家的阳台上晒着衣服,干脆快步跑过去翻进阳台,扯下好几件他们两个可以穿的,顺便还找到了一双鞋。

  他从钱夹里拿出仅有的几百元,全部夹在人家的衣架上,想想又拿回了一百块。

  跑回顾曼山身侧,他帮对方再次缠好手上的伤口,那处旧的血液已经凝固,也没有新的血液流出。许长生总算松了口气,再帮对方换好衣裤和鞋子,给自己也同样收拾。

  经过简单的乔装后,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垃圾桶下方,而不是直接扔进垃圾桶里面。做完这一切,他才伸出手扶起对方:“走吧,但愿不会被认出来。”

  顾曼山顺着他的搀扶起身,两人慢慢走向前面,几十步后经过了一个小小的美发店门前,许长生登时高兴起来:“快进去!”两个人都剪了极其平凡的发型,然后把曼山那头太醒目的银发染黑,最后用身下仅剩的钱“租借”了店里小妹的化妆盒。

  等他们走出店里的时候,已经跟进去时判若两人,站在店门口的许长生还是有些担心:“如果警方一来调查,他们肯定会说出去……”

  顾曼山歪着头想了一想,手深深伸进怀里,艰难地搜出一个钱夹:“是不是要给钱,才能让他们保密?这是我贴身带着的家底,你拿一些给他们。”

  许长生带着震惊打开它,看清内容时又吓了一跳---整齐的一叠大钞和好几张不同银行的白金卡。

  “你带这么多钱在身上?你……你这些钱怎么来的?”

  顾曼山冷冷看着他:“你以为怎么来的?若没有钱,这世代什么都办不成,好在照样有恶妖怨鬼。我这百年仍以捉妖为生,积蓄自然不少。我已准备好跟你一起走,才把所有的钱都带在身上。”

  “……”许长生竟说不出话来,低下头在钱夹里抽出几张大钞,转身走进那个小店。

  卷一长生劫56、夜袭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任何时代都算通用。

  靠着金钱、伪装和两个人的默契,他们逃过了警方的关注,并且成功的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城市。

  不过,顾曼山的目的地不是那么容易达到,他买下别墅的那个城市还远在几千里外。

  离开家乡越远,许长生就越不安,自己跟父母还一个电话都没有打通过。在那间医院的时候,他倒是拨过家里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估计父母都没有心情做饭,随随便便去外面解决中餐了。

  而现在他和曼山的事已经上了报纸和电视,父母肯定会为他担心,可是他又没法联络他们。他也不想、不敢再背着曼山使出什么手段,比如对前座的司机做出暗示之类,那样会让曼山再次陷入危险。

  尽管意愿并不相同,但他的行为简直跟上一世没有区别,他已经骗过曼山好几次了,信用度肯定跌到零分。如果再刺激到曼山,他不敢想象对方还会做什么,现在只有他可以安抚对方,以保证他们两人的事不去伤害无辜的人。

  他从心底里想要曼山开心,可是他一直都让对方伤心,就算真心的体贴和照顾,也仿佛带上刻意讨好的嫌疑,这一点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丑陋可鄙。

  “曼山……”平稳行驶的计程车里,他小声叫着对方的名字,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来让彼此都高兴。

  “你要说什么便说,别婆婆妈妈、吞吞吐吐。”顾曼山精神并不太好,但脸色已经比前一天健康,斜睨着他的眼神也带上淡淡的嘲讽“呃……你为什么在那个地方买别墅?而不是买在其他地方?”

  “……那处四季如春。与我们旧时向往的隐居之地很是相似。我百年前就在那处做了房子,可后来改朝换代,房子也废了……这一套是我十几年前买下地。至今还未装修入住,等着找到你了再一齐拿主意。”

  “啊?那时候我才几岁而已。你也没找到我……你那几位朋友有没有陪着你?”

  “没有……我们各有各的宿命,极少聚在一起,无论生死悲喜都互不相涉。”顾曼山语调仍是清淡,一点也看不出对那些友人的挂念。

  “那你就一直独个儿到处找我?你……你从没遇过令你动心地人?”

  “……停车!路边那间旅店好像不错,我们就在此休息一晚。”

  顾曼山显然是不想再说下去。许长生也只得住了嘴。对方身上带伤,也确实不能连熬两夜,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睡觉休息了。

  两人结了车费,一起走进路旁的旅店,到明天再换乘一辆车就好,那样也更加安全一些。

  他们在餐厅随便吃了一顿饭,再订了一个标准间,洗漱过后各自睡在干净地床上,都是好一阵翻来覆去。谁也没有睡意。

  许长生毕竟记挂着对方的伤势,不由温言劝慰:“曼山,别胡思乱想。快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坐很久的车,你不休息不行的。”

  顾曼山半坐起来靠在床头。表情明明是带着眷恋与脆弱。嘴里却冷言冷语:“我可不敢睡着,若不小心睡着了你又去通知警察。我才是天下第一蠢

  许长生又是心痛又是心虚,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只好叹了口气,爬下床坐到顾曼山那一边,“我不会再骗你了。我确实想打电话,但只是想跟爸妈他们打。你搞成这样都是我害地,我要跟你分手你又不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是真的对你好。”顾曼山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透出幽怨委屈之意:“我只要你听我的话,那就是对我最好。我不怕你害我伤我,只怕你嘴里说着那些肉麻兮兮的言语,却又把我推得远远地。你要跟家人联络,想跟他们说什么?”

  许长生听他好像并不太反对,登时大喜过望,握住他的手语声诚恳的说:“我就用房间里面的这个电话!我不会说别的,就是跟他们报一声平安,然后告诉他们,我们总有天会跟他们和解,好不好?”

  顾曼山偏头看看床前地那个电话,想了半天才轻轻点头:“好吧。”

  许长生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忍不住凑过头亲了亲他的脸。这对于曼山太不容易,说明他已经试图接受自己的家人,忍耐着委屈地曼山曾经是他最痛的伤疤,此刻看来却也无比可爱。

  “曼山,我们也试着和解吧。我想了那么多,都只是庸人自扰,可笑可叹。我以为对你更好地事,却害你受伤,以为会害了你地事,你却一心盼望。我答应你,以后都听你的话,只要你再别想着伤害别地人。你能伤能杀的只有我,好不好?”

  “……嗯,我答应你。旁人本来就与我们无关,我也懒得去理睬他们。但你要答应我,从此后再别骗我,一次也不行!”

  看着许长生重重点了一下头,顾曼山面上总算露出微笑,主动拿起床头的那个电话递给许长生。

  电话那头是母亲沙哑的嗓音,许长生强忍激动给她报了平安:“妈,我没事,我跟他很好,他只是生我的气,现在已经和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回来看望你们。嗯……你也多安慰爸,劝他保重身体。”

  放下电话之后,许长生心里的大石也放下了,自然而然躺到了曼山的身边,两人一起挤在那张小床上,宁愿空出房间里的另一张床。

  顾曼山放软身体,以舒服的姿态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两个人开始说一些许久没有说过的傻话。“长生,你这一世喜欢吃什么?我以后学着做给你吃。”

  “呃,其实我还是跟从前一样,上次也是骗你,想哄你讨厌我不要我而已。”

  “你总是这么不老实……那我罚你以后都洗碗洗衣服。”

  “呵呵,笨啊你。洗碗有洗碗机,洗衣服也有洗衣机啦,现在什么都有,就是做饭还得亲自动手“对哦……我真笨……呵呵……”

  低低的密语声逐渐散去,顾曼山终于在疲累和喜悦中睡着了。然而并没有安睡多久,他就在一阵警笛声中睁开了眼睛。

  窗外全是警灯在闪烁,在他之前醒来的许长生也是一脸的惊异紧张。

  顾曼山直直瞪着眼前那张无辜的脸,嘴里再次发出了冷入骨髓的笑声。

  卷一长生劫57、还命

  整齐的脚步声令地板微微震动,正向楼上跑来的人数不少。顾曼山从床上一跃而起,靠在窗口向外审视---十几辆警车停在楼下,领头的警官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显然准备说服嫌犯出来投降。他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拉上窗帘,以免自己被隐藏的狙击手打中。

  许长生也下床跑到他身边,捏紧的手心全是汗水,声音也变得干涩发颤:“曼山,再用我做人质吧!他们应该会有所忌惮。”

  顾曼山回头面无表情的凝视他,几秒后突然笑了笑,眼神中充满萧索的寒意:“再劫持你还有什么意思?你刚刚答应了我,从此再不会骗我,心里却盼着他们快点来抓我。罢了,我也倦了。”

  许长生被他的目光看得害怕起来,眼前的曼山太过陌生。曼山恨过他、恼过他、怨过他、伤过他,唯独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那种语气就像是对任何事任何人都失去了兴趣,天塌下来也无所谓。

  “曼山,你别这样!这次真的不是我!”

  “里面的嫌犯听着,赶快出来投降!”轰然的脚步声移到他们门口便静止下来,换成公式化的劝说。

  楼下的喇叭也传达着同样的内容,同时指挥旅店里其他的住客赶快疏散。四周立刻变得吵闹嘈杂起来,惊叫声和脚步声此起彼伏。

  许长生看了眼沉默的顾曼山,对方似乎不想反抗也不愿投降。他只好提高声音,对着门口大喝:“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释放人质!如果你们直冲进来,我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

  门外立刻有声音回答:“不要冲动!我们马上请示上级!”

  许长生稍稍松了口气,又快步跑到后面的阳台。把所有窗帘拉上,然后才回到房间。顾曼山却坐在了沙发上,以嘲讽的眼光看着他地一切动作。

  “曼山。你怎么才肯相信我?你自己想,我根本没时间跟警方联络!”

  顾曼山冷笑了一声。不再直直盯着他了,虚无的视线转向茶几上的果盘,将果盘旁地那把水果刀随手拿起玩耍,“只要你想,总能骗过我。我已无法信你。许长生,你该高兴,我也会心灰意冷。”

  许长生汗如雨下,想起那个“狼来了”的故事。可是他这次真地没做,那么是谁干的呢?那个司机……还是自己的父母?甚至是这个旅店的老板或是前台?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有可能。

  “曼山,现在不是讨论这些地时候,我们先想办法脱身!就算你要离开我,也等你安全再说,之后你要怎样我都听你的!”

  顾曼山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脸上是茫然又空寂的表情:“你可以伤我、骗我,却不该随口对我许诺。说什么从此以后都陪着我、再也不离开我……我本来不稀罕你陪我。我本来便要被抓进监牢,是你救了我。令我永生不死;却还是你。锁住我一生一世……”

  许长生越来越害怕,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摸对方。可顾曼山立刻闪避,手指只与他轻轻碰到,那冰冷的温度仿佛不似活人,让许长生发出惊呼:“曼山,你是不是病了?别急着说话,我们先想办法一起走!”

  顾曼山清浅的笑容似有若无,配衬一脸白到发青的肌肤,更加显得飘渺诡异:“是了……是了!我这许多年的性命都是由你所赠,冥冥之中欠了你地,心里才会这般放不下你。若把这条命还了给你,我们自可不拖不欠,我也再不会为你心伤牵挂。长生,我真的想通了,我把这条本不属于我的性命还给你,你也从此放过我罢。”

  许长生又怕又惊,心中猛然想起那次梦中见到马脸兄地情景。对方托梦告之,顾曼山的性命早已不属阴司管辖,只属于他自身。除非顾曼山铁心自戮,方可结束性命。

  “曼山,快醒醒!不许再胡思乱想!”许长生情急之下,用力打了顾曼山一个巴掌,不顾对方会不会冲动伤一,只想把对方从极其危险地状态中拉出。

  顾曼山被他这一巴掌打得头颅一歪,却不伸手抚住痛处,只露出充满嘲讽地微笑,嘴里低声念起一句十分常见的情话:“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无论何时何地,我会永远陪着你……”

  这句话乍一入耳很有些熟悉之感,许长生却想不起是何时听过。

  顾曼山斜睨着他地脸,笑容中嘲讽渐去,哀伤渐起,嘴里响起嘿嘿地冷笑声:“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果然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我初次相遇,没过几日你便说了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我那时又喜又怕,只想你对我是朋友之谊、兄弟之情,但心中始终隐隐觉得不是那般。后来你原形毕露,急着与我交欢,我才恨你、躲你……”

  说至此处,他眉目间又浮现些许羞涩忸怩之色:“可是……我总想着你说过的那些话,若你所说的话都是真心真意的许诺,我岂不是大错特错?我根本不知你转世受苦,还悄悄找了你几回,可人间如此之大,哪里有你的踪影?再后来……我竟亲手杀了你,那次之后我许多年未曾出山,心中总是难受得紧……嘿嘿,你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虽然危险急迫,许长生却不得不拖延时间极力解释。屋外等候的警察们又已出声催促,他只得高声大吼:“再给我两分钟!马上出来!”

  没有时间再考虑,许长生一把拉起顾曼山,将对方手里的刀强行夺了过来:“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我对你都是真心真意!我确实做错了许多事,但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过去说的话我确实忘了一些,但我已是多世为人!我知道你不信我,我只能用行动来说服你!现在我们一齐出去,我宁死也会保护你!你既然一心把命还给我,那就用这条命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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