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卷一)长生劫 BY 暗夜流光
荒(卷一)长生劫 BY 暗夜流光  发于:2010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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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长生劫 24、白发

  许长生英俊的面孔被兴奋与悲伤占据,带着扭曲的笑意一步步走近倒在地上的人,语声却是温柔缠绵:“曼山,你不用怕,我会好好对你的。”

  顾曼山只觉四肢疼痛麻软,更像有千斤重物压在身上,用尽力气都抬不起一根手指,只得又怒又惧的狠狠盯着许长生骂道:“卑鄙!滚开!你若敢对我无礼,我定会杀了你!”

  许长生看着对方凶狠倔强又充满畏惧的目光,此刻才尝到一丝悲哀的快意,蹲下身以手指抚摸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动作轻柔至极。

  顾曼山极力闪躲也难以移动头部,颤抖着声音破口大骂:“不准碰我!你这禽兽……滚开!”

  许长生听得对方骂声中已经显露出极度的恐惧,更是哈哈大笑着扑在对方身上,用力掐住顾曼山白皙的脖颈。

  两人身体紧贴,喘息相闻,许长生手上加力,嘴唇却凑近对方耳边轻轻吐气:“曼山……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你!我有多么恨你,便有多喜欢你……可惜你根本就没有心!你若在当初便说得明明白白,我也不会陷得这么深,你真不该骗我这么久。你一句假意的‘喜欢’,便害得我永不翻身,临到如今才说是骗我的……已经太迟了!”

  顾曼山尽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已被许长生的一双手掌掐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眼前一切都渐渐模糊。

  许长生直至察觉到他气息微弱、再没有抵抗之力才松开手来,两只手转而抓住他胸前衣襟猛力撕开。只不过转瞬之间,顾曼山一身光滑细腻的肌肤便尽数显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许长生刻意以粗暴的动作翻转过他的身体,整个人都重重压在他身上厮磨。

  顾曼山神智逐渐回复,察觉身上那人所为之后,只吓得魂飞魄散,咬牙切齿的高声怒骂,声音中却已带了哭腔:“许长生!你杀了我吧!”

  许长生纵声大笑,没有被对方看到的脸却是湿濡一片。他原以为自己此刻应该快慰无比,身体也应该非常兴奋才对,奈何胯下没有丝毫动静。当心痛到极致的时候,连身体也只余死寂,他多么想变成真正的禽兽,可惜他毕竟不是。

  厚重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在殿外守候的宁千羽也无法忍受殿中传来的骂声。快步冲进的宁千羽被殿中淫靡暴力的场面惊得呆了一呆,才愤然出手抓住许长生向旁推开:“长生,你干什么!他若不喜欢你,你怎能……两情相悦方可交合,你如此未免太过!”

  许长生掩面轻笑:“两情相悦?他永生永世也不可能跟我两情相悦……我为他痛苦至死,他却心不染尘,他根本不懂情爱二字,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反正他是不会喜欢我了,那便让他恨我一世!千羽,你若还认我这个朋友,就别再劝我,也别再想要插手帮他!他不值得!”

  宁千羽脱下自身外袍盖在顾曼山身上,只见这人全身肌肤都被愤怒与恐惧染上粉色,不住颤抖的嘴唇已被自身牙齿咬得破皮出血,双眼却紧紧闭着,抖动的睫毛上却沾满水汽。

  这顾曼山确实面目体态都属极美,但长生已为此人历经万千磨难,绝非只爱这副美貌皮囊。宁千羽犹豫半晌,仍是伸手扶起顾曼山,将他软软的身体打横抱起,“长生,我要你立下重誓,绝不强迫他委身于你。此外你二人的事,我再不插手!”

  许长生微微抬头,目光闪动,寻思片刻才正了面色回道:“好,我答应你。千羽,你把我交给我处置,我保证绝不强迫他跟我交合,若是他自己愿意,那你就不得再管。”

  宁千羽至此才沉重一笑,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许长生面前,“缚身咒一日未解,他一日无法伤到你,你既答应了我,我便遵守信诺。长生,凡事但留一线,以免日后空余憾恨。”

  许长生伸臂抱紧顾曼山颤抖不已的身体,神色自若的站起身来,眼神却避开一旁,不与宁千羽对视交接,“嗯……千羽,你的话我向来都会牢牢记住。他受了惊吓,我也心疼得很,我想亲自照顾他,你若无事也回府去吧。”

  宁千羽不疑有他,点点头转身而去,心中虽然有些担忧,到底相信许长生不会骗他。

  哪知只过了一晚,许长生竟十万火急的微服找到宁千羽府上,恳求宁千羽前去为顾曼山施法疗伤。

  宁千羽大吃一惊,拍桌怒问:“你对我起了誓,竟还那般折磨他?他伤在何处,伤成何等模样?若是普通小伤,你只宣御医即可,你到底做了什么?”

  许长生登时面红耳赤,语焉不详的回道:“我没有……我只是……我才走开一会,他便藏了一块碎瓷片,将自己的脸划得稀巴烂!这还不止……他……他还用那块碎磁片割伤了……呃,我看他是想自宫。幸好他全身无力,才只是受了伤,否则……”

  宁千羽听得心惊肉跳,却很是疑惑不解,不由继续追问:“你到底做了何事?惹得他这般自残肢体?”

  许长生拉起他手臂急急道:“我们边走边说罢!你若要怪我,也先去看看他再说……他不知为何血流不止,脸上和那处的伤都是如此!”

  宁千羽横眉怒视他,“中了缚身咒之人本就不可负伤!”

  许长生面色尴尬,欲言又止,两人共行了一段才再开口续道:“千羽……只不过一夜之间,他头发全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宁千羽脚步一顿,转头冷冷看他,静默须臾才黯然叹道:“一夜白发,古而有之,当属苦痛伤心太过所致。只有你才知晓其中缘由,却为何要来问我?”

  许长生再说不出话来,只得住口低头默默前行,脸上全无常人复仇过后的快慰满足,却是一片悔恨惘然的神情。

  两人一同骑上宁府中最快的马,赶至顾曼山所在的那处偏殿。

  当宁千羽掀开厚重层叠的幔帐之后,眼见的情景令他一阵心悸——躺在塌上的少年面上裹着数层纱布,凌乱的白发铺洒在枕旁,头部以下都盖着被褥,只露出一双微睁的眼睛和干枯的嘴唇。

  鲜红的血渍早已将纱布浸透,少年的眼里也只余绝望与疲惫,看到宁千羽的脸才精神了一些,以微弱的声音低低唤道:“是你……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卷一 长生劫 25、封恨

  宁千羽沉下脸瞥了许长生一眼,轻轻拉开顾曼山身上的被褥,那一片血肉模糊的惨象直令他皱眉。他不便伸手去碰,只好以手掌悬空施出羽族法术,先替对方略略减轻伤处痛楚。

  为顾曼山止血减痛之后,宁千羽才得空逼问立在榻旁的许长生:“你到底做了什么?他竟宁肯自残也不愿求生!”

  许长生犹豫着掀动嘴唇,正要开口回答,床上的顾曼山却身子剧烈颤动,嘶哑着声音厉声叫道:“不许说!你若说了出来……我、我永不饶你!”

  许长生张开的嘴只好又紧紧闭上,对着宁千羽猛使眼色。

  宁千羽心知那事定是极难启齿,当即顺着许长生之意,伸出手掌放在顾曼山额上柔声道:“你也累了,先睡一会吧。”

  未过片刻,顾曼山便闭上眼沉沉睡去,宁千羽这才抬头再问许长生:“说罢。”

  许长生痴痴看着顾曼山沉睡的姿态,坐下来伸手轻触对方雪白的发丝:“是我逼他太狠……我恨他不懂情爱、不识情欲,因此使了些法子挑逗折磨他……他虽从十六岁那年之后就再没长大,却毕竟已经有了十六岁。他初识情欲滋味,又是害怕、又是气愤,我还狠狠地嘲笑他、骂他淫荡下贱,我要他自己撑不住了再求我亲近他。他性子偏激孤傲,被我这么折辱就受不了了,只等我一走开,便打烂瓷杯捡了一片,把自己的脸划得……”

  宁千羽听得眉头深皱,忍不住出口骂道:“你明知他性子偏激还这般待他,不是逼着他寻死吗?”

  许长生默然点头道:“是,我知他定然受不了,所以才要这么报复他。他无论如何都死不了……我才敢这样折磨他。我原想着叫他也受一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想了许许多多比这种法子更残忍的手段,只是事到临头却还是不舍得。这已经是我数百年来恨他骂他时所想过的最轻的刑罚,他今日所受之苦比起我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宁千羽看着他渐渐激动的神态,再次冷言嘲讽道:“那你现下算是如愿以偿了!他是一心求死,连那话儿也恨不得割了去,以免再次被你所控!”

  这几句话让许长生如被冰水浇头,滚烫的仇恨迅速冷却下来,发了好半天的呆才不甘不愿的承认:“我……我一点也不快活。我看着他这样,我又忍不住心疼。嘿嘿,我才是天上地下第一大贱人!他那么对我,我竟然还是为他心疼!可无论我心疼他也好、折磨他也好,他都视我如粪土,全不理睬,宁肯死也不愿意跟我亲热。他甚至要亲自割了那东西,也不愿意臣服在情欲之下,偏偏我就喜欢他那种偏激狠绝的样子。”

  宁千羽心中蓦地浮起毛骨悚然之感,不由自主想到自己那段早已过去的凄绝苦恋。他与长生原是同病相怜,他一样为自己所爱的那人痴傻癫狂、至死不悔,而那人也同样将他弃之如敝履。世间总有他和长生这样的痴人,也总有如那人与顾曼山一般铁心绝情的人。不过是喜欢和不喜欢,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能令无数人命运翻覆、生死纠缠。

  “长生……莫再执着。我是过来人,也曾经与你一般执迷不悟,临到头终是放了手。放自己一条生路,也可放他一个解脱,你这又是何苦?”

  许长生勉强挤出个笑容,视线仍是牢牢盯在顾曼山身上,“你已经想通了,放手了,我却还没走到那一步。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如你一样,从一场孽缘中彻底梦醒,回头再看这人时,才觉过去一切都不值得记取,就连过往的自己也陌生得很。可是现在还不行,我仍然放不下他……我只要一想到他,一看到他,就恨不得把他剁碎碾烂,再一点点吃下肚子里去。但我最想的,还是有朝一日他突然转了性,忘了他对我做过什么,我又是如何的恨他,把一切都重新来过。”

  宁千羽心生不忍,却不得不出言点醒他:“就算他忘却前尘,也未必会对你倾心。他天生就不喜欢男子,你再怎么待他好也没有用!”

  他本意是劝诫许长生就此放手,哪知许长生却从他话头中寻到一点奇异之处,回过头来望了他好几眼,才颤着声音抓住他手臂,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千羽,你有办法对不对?你出身羽族,善施各种法术,你最后帮我一次!”

  宁千羽甚感无奈,摇头叹气,“是你说不许我再插手你们两人之事,我也自觉管得太多!你把我拉来只为保他性命,我方才已经好好看过,即使我不来这一趟,他也决计死不了,只是好得慢些。不过他那些伤都会留下疤痕,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复往日容貌了。”

  许长生眼神狂热,抓在千羽臂上的手越来越紧:“我半点也不在意他是否能回复往日容貌,我只要他忘记旧事!我要从头来过,慢慢的感动他,他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

  宁千羽只觉臂上一阵痛楚,只得伸手推开许长生:“我再怎么劝你,你都是不可救药!也罢,我且问你,这当真是最后一次?”

  许长生惊喜之极,连连点头:“绝对是最后一次!只要你这次帮了我,他就算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让他再讨厌我!经过昨夜之后,我已明白他并非无情无欲……我只需极尽温柔体贴,慢慢打动他,他终会对我动心动情!”

  宁千羽看看榻上那紧闭双眼的病人,再看看眼前这个同样病得不轻的痴人,心中也觉别无他法。以顾曼山的执拗倔强,一醒来便会再度求死,到时更是闹得乱七八糟。倒不如依着许长生之意,方可保得顾曼山安心养伤。

  思虑至此,他这便对许长生轻轻点头:“好,最后一次!你若再急匆匆的跑去府里求我,就别怪我当场翻脸!到时无论私事政事,我都撒手不管了!”

  许长生大喜过望,面上终于显出快慰之情,忍着满心兴奋讪讪笑道:“是,是……长生谨尊千羽教诲。”

  卷一 长生劫 26、重生

  华丽厚重的纱幔之内传出浓烈的药味,与阵阵熏香的气味揉合在一起,守在榻旁的两个小太监闻得昏昏欲睡。

  床上躺着的那人脸面裹满纱布,双目紧闭,气息微弱,雪白长发悉数铺洒于龙纹锦缎之上,唯有几根玉色的指尖露出被褥。

  手指修长纤细,其上肌肤也光滑细腻,在艳色被面的衬托之下更显秀丽,只是一动不动,犹如一件精美的死物。

  过得片刻,那手指突然动了,手指的主人发出一声极低的呻吟,紧闭的双眼也立刻睁开。

  “啊……你们是谁?我……我身在何处?我又是谁?”

  那两个小太监吓了一跳,愣愣对视一眼才齐声发出惊呼:“公子醒了!快恭请皇上!”

  床上那人方才苏醒,精神本就不济,听得他们口中之言,心里更是一片迷茫:“皇上?公子?我……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到底是谁?”

  他语声低弱,眼神却焦急迷乱,一个小太监转身便奔了出去,另一个只好留在榻前回话安抚:“公子,我们只是宫里的下人,什么也不知道。皇上待会就来看您,您有话都跟皇上说吧。”

  床上那人挣扎着想要坐起,小太监赶紧伸手相扶,唯恐这位几日来都睡在皇上寝宫的“公子”不小心弄伤自己,惹得皇上龙颜震怒。

  那人得他相助,甚有礼貌的说了声“多谢”,声音虽然带着大病过后的嘶哑,却十分温软悦耳,更有种兼于男女之间的奇异魅力。小太监莫名其妙的红了脸,扶起对方的动作尤其卖力,大半因为心底对这位公子生出好感。

  那人坐起来靠在软枕上,眼神好奇的望向四周,寝宫中一切用度都是极尽奢靡,看在他眼里却无比陌生。

  身体才稍稍动了几下,某个隐秘部位突的传来隐痛,他表情登时一滞,却不便伸手触摸,只尴尬的咬住下唇。脸上也感到一阵麻痒,他又忍不住伸手去碰自己的脸,手刚触到纱布便“咦”了一声:“我的脸……我长什么样子?我这是受了伤?”

  那小太监又只得摇头:“我进来伺候您时,您面上便包着纱布了,我也不知您本来是何样貌。”

  这小太监一问三不知,床上那人只好干等,好在没过多久,便有脚步声自远而近。一个锦袍玉带,头戴王冠的英俊男子快步跑至榻前,满面喜色的坐了下来,“你果然醒了!怎样,身子觉得好些没?脸上还疼不疼?那处……呃,你们先退下吧!”

  跟在锦袍男子身后的小太监连忙拉起榻旁的那个,两人一齐下跪拜退:“是!”

  待两人走远,锦袍男子才温柔之至的坐近榻前,伸手轻轻握着床上那人的手:“曼山,你总算醒了!我这几日无心政事,整日记挂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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