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江湖————万径人踪
万径人踪  发于:2010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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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儿……”紧紧地抱着,双手掐在陆远山的腰上,一丝也不肯放松,虽然不是很明白陆远山为什么这么快就放下了心中的恩怨,却依然相当欣喜陆远山如今的直言相承。

  当卫天心处理掉第七十九批图谋不轨者的时候,终于忍耐不住。

  那俩人自从定情以来一点都不晓得低调是什么玩意,两个昔日江湖中有名的神秘客,如今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就是如今武林中人人都在寻找追踪的“南林北山”。

  “少主不如加快脚程,以防生变。”卫天心心里清楚,一个是恨不得诏告天下,如今这个狐狸一般多疑且狡猾的俊美男子已经是林氏所有,一个是以身为饵,进一步引诱出潜藏着意图追杀的各路人马。

  可无论是哪个想法,都与卫天忠反复强调的“护卫周全”相背离。艺高人才能胆大,卫天心自认艺不过二流,自然也不可能如陆远山、林逸秋般胆大。

  林逸秋低头看陆远山的意思,陆远山却依旧懒洋洋地窝在那里,半晌才动动指尖:“骑马怪累的……”坐马车倒是省力,就是慢些,陆远山这般说,自然就是不乐意加快脚程了。

  “要么我抱你走一段?过了这片地势险要的路再坐马车?”林逸秋多少也开始担心安全问题,卫天心那一句话背后喘着的气早就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陆远山相当不满地横了林逸秋一眼,终于起身:“从这里开始,到凉州,咱们赌个约吧。”

  “如何赌?”论轻身功夫,林逸秋与陆远山各有所长,陆远山身形飘逸迅捷,林逸秋内力绵长深厚,这半长不短的距离,鹿死谁手确实很难预料。

  “你若输了,把你那块玉佩送给我,我若输了,把卫天忠输给你。”陆远山坏笑。

  “不成,你若输了必须把你自己输给我,我若输了,连玉带人一起输给你。”林逸秋当然不肯做赔本买卖,手一伸之间,已经将玉佩和所有凭信都拿了出来递给陆远山。

  陆远山心里动了动,面上却仍是笑嘻嘻的:“好生托大!”伸出手掌与林逸秋相击,“一言为定。”

  对着卫天心使了个眼色,陆远山与林逸秋瞬间出发。

  此去凉州,尚有百里之遥,此番斗技,不到黄昏分不出胜负。

  卫天心自然是策马紧随,连带着墨骓也撒欢飞奔。

  “我却是真要输了。”一路追逐着到了凉州城外,林逸秋已经凭借内力的深厚越过了陆远山半个身位,陆远山终于放弃似的停下脚步,长叹一声,扼腕之意清晰无比。

  林逸秋没料到陆远山临到城门了忽然放弃,有些不解地回头:“是不是累了?是了,本就不该让你妄动真力的,是不是气息有些乱?”几句话才说完,自己已经把自己给吓着了,赶紧过去替陆远山把脉。

  陆远山只是哼哼了两声,任由林逸秋探脉。

  正当林逸秋拧着眉说“确实不妥”,陆远山已经急弹出无数水滴,点点直逼林逸秋周身大穴,正是方才卫天心递给他主子喝的茶水!

  “山儿!”毫无防备之下被袭击个正着的林逸秋动弹不得,心里瞬间明白是被这个狡猾的家伙算计了,三分恼恨七分无奈。

  “哥哥,好生大意呀!如今你是不输给我也难了,即便是走着去凉州,嗯,呵呵,我也一定比你快。”陆远山故意捏出那一副猖狂模样,实在有些逗笑,还故意到林逸秋脸上摸了一把,“让你老是占我便宜,如今也有这般下场。天心,你送他去天忠那里,让他好生看顾,别让仁明他们见了他的狼狈样笑话,待你主子我赢了这个赌约,再让他好好伺候着上论剑坛。”

  “山儿……”林逸秋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求恳之意,真真不该轻信这个满肚子心眼的家伙。

  陆远山的得意显然不是一点半点,也不知道他压抑了多久,凑到林逸秋面前,忽然拧出一副采花大盗的神情,“武林第一美男,你也有落到小爷我手里的一天!还不给我好好笑一个?”说着,自己先撑不住笑了,去林逸秋脸上亲了亲,低低说句“先委屈你几天”,便往城内溜去。

  卫天心自然不能不管主子扔下的烂摊子,正琢磨着怎么扛着林逸秋去卫天忠的老巢,远处传来一阵呼哨,长一声短一声地间或着,隐隐听得呼哨声中有人语之音,仔细听去,分明是一字一字反复吟念的“风沙万里”。

  “不好!”卫天心暗暗叫苦,这个任性的主子,什么时候耍性子不好,偏偏要在今天!急急起啸,声音带了三分凄厉仓促。

  林逸秋也暗自吃惊,这个卫天心,功力着实不俗。

  远处传来应和卫天心呼唤的啸声,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委屈少侠在此待会儿,实在是不能让少主一人涉险,卫仁明他们最多一盏茶的工夫就该到了。”卫天心的懊悔显然易见,早该知道没有目的,那事事思想周全的主子是不可能劳动自己的大驾的,卫天义的信中,恐怕早就提了这凉州的事。

  “他们是谁?”林逸秋也是个乖觉的人,已经知道大事不好,眼睛直瞪着卫天心寻求答案。

  “臻王座下,人称沙漠四狼的‘风沙万里’。”中原人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恶名自然不奇怪,可作为与朝廷密切相连的飞鹤楼,必然不可能对这四个人没有耳闻。

  林逸秋显然也是听说过,两眼圆睁,浑身劲力渐渐蓄积起来,强行去冲淤滞的穴道。

  陆远山点穴劲道奇特,卫天心试了几次都没有任何效用,只得将林逸秋架上墨骓,揖了一礼匆匆去追陆远山。

  “风沙万里”,正是沙漠之王座下的称霸漠北的四大高手,风是风百年,沙是沙千手,万是万钧雷,里是马莫里。陆远山忽然点了林逸秋的穴独自进凉州城,显然是早就知道将有一场恶战,所以早早使了眼色让卫天心将林逸秋带走。

  “你跟来做什么!林逸秋呢!”陆远山猛地挥袖,将卫天心掀了一个跟头,卫天义信上说得明白,冷山君已然找到,连带着也找到了当年武林大会上失踪的所有人的尸体,而先前让卫天忠追查的林逸秋和栾一锦的底细也已经明确,这种状况下,如何让陆远山同意让为自己死过一次的林逸秋一起犯险?

  林逸秋反复在试探自己,为何这么突然地转变了态度,如何说得出口?说,自己刚刚将你小子之前二十来年的履历行动事无巨细地查了个清楚?甚至包括了你小子小时侯曾经尿了多少次床,挨了多少顿训斥?说自己终于从那份报告中彻底对接近自己的目的放下了心?

  陆远山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拐来拐去的心思,十句里头每一句都搀杂了三分假意的话,有时甚至连自己都骗了去。

  第三十六章:风沙万里

  卫天义的来信中的确还夹带了一张战书,正是“风沙万里”联名的挑战书,挑战的是“南林北山”这对如今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人物,无论是臻王的权谋还是“风沙万里”本身的江湖,都需要通过这“南林北山”身上来立立威。

  卫天忠显然也是知道了些风声,才急急忙忙亲自赶了过来,示了警又送了些护卫。

  “少主若真有意外,飞鹤楼一定以身相殉,天心可以答应少主任何要求,惟独这项无法袖手,‘风沙万里’不是等闲之辈,请少主体恤!”卫天心苦口婆心,跪在那里,倒像个求陷入迷途的孩子清醒的母亲。

  “还不赶紧滚回去保护林逸秋?!等我料理完这里的事再跟你算帐!”陆远山清楚自己的点穴,没有两个时辰怕是恢复不过来的,这样将他一个人扔在城外,扔在一路如影随形等待出手时机的武林人士眼中,有多危险?

  卫天心一声不吭,跪在那里,摆出一副宁死不走的态势。

  “你也要学那二十来岁的后生跟我顶吗?”陆远山怒上心头,一个挥袖将卫天心打了出去,“难道要我亲自去送他!”

  卫天心依然回来跪好,显然是宁可主子不去赴那生死难料的约。

  “好一个忠义的奴才!”一阵桀桀怪笑之后,陆远山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着浅黄色长袍从头到尾一笼统的家伙。

  卫天心极本能地从地上弹起,几步趋到那怪人与陆远山之间的位置立定:“风百年?!”

  “错了,大哥已经去接那个第一美男了。”怪客身法迅捷,只是一晃眼,就已经闪到陆远山面前,“我真不信这世上还有比你还美的男人。”掩盖在长袍下的那只手忽然伸出,摸向陆远山的脸。

  陆远山和卫天心同时出手,一个雷霆万钧地按过手掌,直袭怪客背部,一个左袖一凛,弹出几道气劲,右掌平推。

  “天心,马上去接林逸秋。”一招既过,陆远山心里有了些谱,踩着步点绕过怪客,在卫天心背上送了一掌,旋即与怪客斗成一团。

  林逸秋满心的苦,几次凝神去冲被封的穴道,都心乱如麻,差点逆了心脉,拼了命不去想陆远山究竟是为何这般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依旧难以按耐那种不被接纳的痛漫上心来,刚刚说了情意相投,转身却单独赴约,还在之前留下了那些话,陆远山究竟是再一次的试探自己,还是真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安排?

  林逸秋出现在陆远山身边的时候,陆远山正和马莫里和沙千手斗得性起,满天狂舞的,正是无数绿叶。

  原来,夏天已经到了。

  “天心没接到你?”陆远山看见林逸秋独自前来也吃了一惊,风百年和万钧雷前去截击林逸秋,卫天心被迫去接林逸秋,可林逸秋已经来了,那三人却不见了。

  “还想把我送到卫大将军那里去?”林逸秋第一次对着陆远山发脾气,虽不见怒色,语气却已经僵硬刻板得十分难受。

  “你就是林逸秋?啧啧,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受过点伤。”说话的正是身形迅捷犹如鬼魅的长袍怪客马莫里,“‘南林北山’,果然美男。”

  林逸秋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一出手就用了十分的劲力。

  风沙万里,林逸秋不算很陌生,作为一个有意被栽培的王室子弟,即使是被废的太子之子,江亘也依旧将所有敌对国的潜藏势力和可能有的阻力一一告知,提到漠北臻王,必定提到雁南关镇守的重要性,也必定提到可能会有的暗杀,而一提到暗杀,必然就会提到沙漠四狼——风沙万里。

  “他们的功力,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深,如若相遇,最好趋避。”这是江亘给予林逸秋的告诫。

  沙漠四狼的名声虽在中原不甚响亮,却早就称绝塞北,行事狠辣阴毒,且行踪诡秘,一向喜爱四人联合出手,瞬间得手之后立即消失。

  浑厚的掌力拍向嘴上轻佻脸色略带猥琐的马莫里,如同携带了风雷之声,排山倒海地压了过去。

  马莫里擅长轻功,如此硬碰硬的掌力自然是不敢正面应对,身子一侧,已然滑到陆远山的那一边去,沙千手自然而然地蹩过一步,一拳顶过,迎上林逸秋的掌风。

  不好!林逸秋心中暗暗叫苦,这俩人功力不俗,两两联手对敌,短时间内恐怕难分高下,若是那风百年和万钧雷回来,这一仗,几成定局。

  四个人两两捉对厮打起来,拳对掌,轻灵对鬼魅,倒也算当对。

  陆远山每出十招必然换武功路数,看得人眼花缭乱,和马莫里越打越快,片刻就旋成一团风,林逸秋却和沙千手越打越慢,渐渐地每出一招都要凝神聚气,踏出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一个一个,绕成两个相互交叉的圈。

  每一步都是深入地面两寸,沙千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那双总是掩在散发之后的眼睛渐渐收起了那丝轻慢和飘忽,渐渐发出凌厉的光芒。

  “为什么过来?!”陆远山穿梭在漫天绿叶之中,看起来相当潇洒俊秀,一身的白衣随着身姿或轻扬或展动,如同穿梭在秋日落叶林中的树精。

  还没来得及等到林逸秋的回答,远处已经传来一阵十分怪异的笑:“‘南林北山’,果然名不虚传。”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人仿佛还在城门楼上,话音未落,陆远山面前已经多了两个身影。

  风百年相当阴沉,刀刻一样的脸,说不上难看,却有着一种墓室的气息,压抑、阴森,且寒凉如万年寒冰,发上戴着一只金冠,小小的,镂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与其他三人浮雕立鹰的银冠有着明显的差别。

  正斗得性起的沙千手和马莫里迅速收了手,立在一边垂头不语,显然是极敬畏风百年的样子。

  风百年僵直着身子沉默了一阵,才忽然笑:“两位少侠身在江湖,心系朝廷,可钦可佩,我主仰慕已久,还望不弃。”声音正是方才怪笑的主人,如同深邃峡谷里尖锐的猿啸,调高却语速甚缓,跌宕起伏自有一番味道,并不觉得刺耳。

  林逸秋和陆远山对望一眼,神情更加凝重起来,明明是来探虚实的,却又弄了个延揽人才的名目顶着,这臻王,到底知道些什么?

  陆远山只是笑,微微噙着一丝狡猾和一丝轻蔑,林逸秋看着风百年,沉默了一会儿,紧了紧与陆远山紧紧相握的手:“塞外到此,不啻千里,诸位若是游山玩水,我兄弟倒有这份闲情略尽地主之谊,若是其他,我兄弟身在江湖,一无长物,恕难相陪。”

  开口闭口,均是江湖,林逸秋这番话不可谓不直白,淡淡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侧边的陆远山,微微一笑。

  风百年依旧那副模样,看着林陆两人,不动声色。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哨,刚停歇下来,又有数声应和,声音均有些中气不足,第一声明显是受了严重内伤。

  陆远山的手指颤了颤,勾动了林逸秋的心。

  “四位远来,远山怠慢,先行谢过,只是远山有一个极其坏的毛病:护短。难道各位不远万里而来,竟是为了伤我几个不晓事的奴才?!”陆远山鲜少与人声色俱厉,甚至很少对人冷淡了脸面不加掩饰,这番发作,半是因为林逸秋意外过来,半是因为这卫天心身受重伤下的呼啸。

  林逸秋又握了握陆远山的手,向着自己的方向拖了拖。

  “少侠莫怪,方才以为这呼哨之人就是南林,一时技痒难耐动了手,不慎震伤。南林北山一向独来独往,我兄弟也是到了雁南关方才知晓两位竟是结义兄弟,这才请得我主恩准前来相见。”风百年言下之意竟然是只是个误会。

  陆远山甩脱林逸秋的手,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清亮高亢,如峡谷一线,直拔九天。

  “山儿!”林逸秋知道不妙,连连去拉陆远山,却被陆远山躲了开去。

  “不管是因为什么,伤了他们就是伤了我,我向来不是心胸宽广之人。”陆远山猛然的一挥袖,卷起一地的落叶,夹杂了些许沙尘,直扑四人面门。

  “山儿!”林逸秋拉了一把,依旧没能拉住,只得暗蓄了真气蓄势待发。

  “几位弟弟多年未遇敌手,手痒难耐,多有误会,还望少侠体情我主诚意海涵。”风百年意外的相当克制,与他那张处处显着强硬的脸极其的不搭。

  “从我幼年相随,他们不仅仅是下属,这一口气,我定要替他讨回。若是你们没有和我们决一生死的念头,那就请与伤他无关的人袖手。”陆远山瞬时变色,凌厉的气劲直逼万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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