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扬低着头苦笑。
“礼物呢?”我伸出大手板来无耻的索要着。
他脸上一片尴尬,八成是被那个谢氏的少东按在哪谈了一天的事情,早就不记得了。
“没买。”
“算了,我回房间。”
“干嘛?”
“睡觉啊!”我走出卓文扬的房间。
“你还睡?”还能听到他在房间里喊。
不睡觉还能干嘛?可是,出去逛逛也挺好的,S城的夜店在国内向来出色。
心灰意冷被冻得像条鼻涕虫一样的我回到酒店时,发现我做了本年度第一个错误的决定。
夜店全都休业了,打车到了第五家的时候,发现那是洋佬的店所以没有关门。
置于里面的人嘛!不提也罢。
或许是我左眼卓文扬右眼严都南,两个亚洲美人看多了的缘故吧。
我只坐在里面喝了几杯,自当暖胃,然后就跳上的士撤回来了。
夜店游反而像是S城夜景游,真个慨叹。
可我房间门口坐着那一团是什么东西?卓文扬?
“你再这里干什么?反恐啊?”
“你去外面了?”他问我。
“是啊。”
“不是在睡觉么?你喝酒了?”他闻到我身上的酒味。
“是啊。在酒吧。”
“那种地方,你不是都有恋人了么?”他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嫉妒和愤恨,不如说是鄙夷和不屑。
“关你什么事?”
“嗯,不关我什么事。”他把一条围巾塞进我怀里,“礼物。先用这个垫着吧。”
“哦?”我展开来那条围巾开始寻找它的吊牌和洗标。
“本来是原来一个圣诞节要送你的。”他已经离去。
我左右翻看着那条围巾,没有吊牌和洗标,没有花纹,纯色。
我不记得这几年有哪个大牌作过这种围巾。
翻看着针脚,很细致,柔软,不像是机器纺织的作品,反而很像是陆风整天带在脖子上炫耀的那条辰叔温暖牌围巾。
难道是卓文扬自己织的?
突然想起,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本来是原来的一个圣诞节要送你的。”
我跟他还有几个圣诞节?不就那一个圣诞节么?
我的世界喀拉喀拉的开始往下掉渣。
(三十三)
室内空调的温度设定的很高。
属于那种你在房间里裸奔还会流汗的温度。
我裹着浴巾躺在床上,脖子上还围着那条围巾。
回忆起圣诞晚宴上卓文扬和JONA的热舞,还有那个喝的一塌糊涂的曾比,开怀一笑。
回忆起没得到礼物的那个小孩愤恨的回到自己房间,把要送出的礼物糟蹋的不成样子,又是一笑。
他明明准备了礼物。为什么不送呢?
换作当时,我可能当场就被感动到鼻涕流淌眼泪飞溅了。
他却留了这么多年,到今时今日这个时刻才拿出来给我。
不合时宜。
我和卓文扬不管做什么都不合时宜。
电话响了。
“喂……”
对方沉默这没出声。
是卓文扬,只有他知道我房间号码。
我在这边等着他开口。
他却一直不说话。
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
那声音被听筒放大后,挠着我的鼓膜,通过听觉神经一波又一波的输入我的大脑。
快要被麻醉了。
很害怕卓文扬此时在那边也能听到什么,比如我的心跳。
因为那团赤色的小东西实在跳得太快了。
“小……”他出声了。
我直接用扔的把电话放了回去,一整晚,电话没有再响过,我也没有再睡过。
第二天,自然是卓文扬的意气风发和我的如丧考妣,真想在他脸上踹一脚。
“那个谢氏的家伙真的那么难搞么?”
“很麻烦。你要能搞定他,就可以实习结束了。”
“包括把他搞上床么?”,这句换来了卓文扬的白眼。
见到谢氏的少东之后,才了解到卓文扬的意思。如果说陆风满脸霸气,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满脸戾气,糟蹋了一张俊脸,柔暖的南方口音并不难听,就是开口闭口总喜欢“瘪三瘪三”的讲。看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和略显松弛的皮肤,应当是许久没睡过觉了,导致他像匹容易受惊的马一样敏感。
生意谈的很拖沓,基本上都是那个谢氏的少东在折腾。
一天下来,我和卓文扬两个人心力交瘁的走出大厦,用力呼吸着外面湿冷的空气,让打结的脑子缓缓。
“你现在还感把他往床上搞么?”
“他不喜欢男人。”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不过,据说他现在在拼命找的那个人,是男性。”
原来不是我见识少,是世界真奇妙。
“礼物……”我伸手索要。
“我们走。”他拉我上了车。
在S城繁华的步行街上,所有的精品店都快到了打烊的时间,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灯火也即将消失。
“你随便挑,快点吧。”
DIOR、ARAMANI、PRADA、GUCCI、HERMES、D&G…这些东西T城全都有,我走过每个店面,它们都不能代表S城,不能代表这个时刻,不能代表卓文扬。
我从街的一头开始每个店面都只是在路上瞥一眼,走到另外一头的时候,所有的铺子都闭店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人家都打烊了。”
“再走走吧。”
临江道上也冷清了许多,平时要来看江夜景的行人都在家吃饺子,也没有贴着巨幅“威猛刚”广告的小货轮在江面的上来回。这可怜的江水只能在一年里休息上这个天,现在还有我和卓文扬来打扰。
一轮新月映在江面,水波揉碎月影。
“卓文扬。”
“想好了么?”
“想好了。”
“要什么?”
我一指江面,“我要月亮。”
卓文扬不知所措地站在我面前。
他不是浪漫的人,如果是严都南,或许很快就能给我一个漂亮的答案,但他不行,他是卓文扬。
“走吧,我们回去了。”
“好。”
连的士也不好拦了,我们只能徒步回酒店。
“林竟,对不起。”
“没事,你就是真的能送月亮给我我家里也放不下。”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家家都在过新年,却把你叫出来了。”
“你不陪你爸爸么?”
“他和那个人,在泰国。”
“你是指ERIC?”
卓文扬不回答我,紧紧地攥着他的拳头,额角上的青筋都有些暴起。
“你们两家不是在合作么?难道你想吃掉他?”
卓文扬还是不回答我。
“胃口不小,不过……”我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就像蚂蚁想吃掉大象。”卓文扬说。
“你这么年轻,ERIC他活不过你的。”我拍拍他的肩膀。
“不是的。”卓文扬有些凄凉的回答我。
这个话题不太对,卓文扬自己不想多说,我也不想过于深究。ERIC除了在辰叔的面前是陆风以外,可从来没管过别人的死活,现在他慢慢老去了,等着他老的人太多了。
“林竟,你呢?不在你亲近的人身边,这样好么?”
“我爸和他的情人在一起,比你爸的情况好不了多少。”
“我是说……”
“严都南?”我笑了,虽然他比我忙碌,可我总感觉是那个男人在等着我,而不是我等他,“要是因为不能见面就出事的话,我们早分了。”
卓文扬呢?他还是一个人,春节这种日子里就更显孤单,除了有我这个所谓的“老友”在身边之外。
“林竟,谢谢。”
“你不要开口闭口谢谢对不起的,烦。”
“对不起。”
回到酒店,我们各回各的房间。
我打开电视,能看到严都南在伦敦海德公园的演唱会现场,那个家伙肉麻的指着白天的天空说地球的另外一边有轮月亮等着他回家。接驳过的长发已经垂过了胸口,弹吉他的手指像魔鬼一样。
我窝在沙发里看了他整场的演唱会,下面疯狂尖叫的歌迷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我的。
全场的人都在喊安可的时候。
我的电话在响。
“喂?严都南?”
“是我。”是卓文扬。
电视里,严都南再次登台,台下发出一片欢呼。
“林竟……”
“嗯。”
“你站到窗口去。”
我拿起电话走到窗口,电视里的严都南已经开唱他的安可曲目,他抱着一把古典吉他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到了。”
“你抬头,能看到月亮么?”
“能。”窗外是那盏又瘦又小的月亮,被污浊的空气遮挡掉了大半的光辉。
“那你抬头看着它。”
“好。”
“在看么?”
“在看。”电视里严都南的深情演唱显得那么遥远,渐渐的歌曲落下尾声,电视的信号也没有了,变成一屏幕的雪花。
“我,卓文扬。把今天,正月初五的,S城的海上月光,送给你,林竟。”
“哦。”
“我在你门口,我可以进来么?”
“不可以。”
“那,晚安。”
卓文扬挂掉了电话,我不能让他进来,因为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哭。
我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正月初五的S城月光,漫长的时间长流里,这个月光只能存在这么几个小时。
可这个月光是我的,我的抓紧了看,瞪着眼睛使劲看,最好不眨眼睛。
卓文扬又打来了那种无声的电话。
电话那端是他平静地喘息声。
我望着月亮,听着他的呼吸。
渐渐的他睡着了,呼吸的节奏变的很慢很慢。
“小竟……”这是他的梦话,还是我的错觉?
我端掉电话。
我发现月亮还在天上,没有逃走。
也发现,心底里那个叫卓文扬的人,原来根本就还在那里,动都没动过。
我还爱他。
(三十四)
还是那张脸孔,我却不敢看卓文扬了,像个在经历初恋的姑娘。
“林竟,早点吃什么?”
“喝小笼吃茶。”
“米饭怎么还不来?”
“米饭,他的小姐呢?”
“林竟,东西收拾好了没有,要赶飞机。”
“哦,你等我把箱子放到裤子里就好了。”
时不时地冒出这种语无伦次的话来,最后,当我和卓文扬在饭店门口上车时,一只突然从饭店小弟手里冲出的狗扑向了我。
而我大叫着:“快点,谁拿个狗把这绳子拴起来。”
卓文扬笑得蹲在了地上。
我一直到了飞机上都没敢再说话,气场越来越古怪。
不知道是飞行的气压改变还是什么,卓文扬一直扳着个脸孔,时不时地看我几眼。
打破这种沉默的,不是我也不是他。
而是一对男女,他们着装高等,开始只是交谈,交谈变成了争吵。
当他们先后用中文、英文、日文、法文开始每句都带粗口的对骂的时候。
我负责翻译日文,卓文扬负责翻译法文,我们两个位对方带来了一场八国联军语言同声传译。
他们吵完了,我和卓文扬抱在一起偷笑,我趴在他膝盖上,他趴在我的背上,拍着我的背。
而最后演变成了,我依旧在他的膝盖上趴着,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这太奇怪了。
但刻意把身姿调整回去会显得更奇怪。
一直到下飞机,我都还趴在他的膝盖上。
出了机场,短暂的告别。
我只想赶快回公寓。
我一打开公寓的门,严都南就像LEE曾经养过的一条拉布拉多一样直接把我扑到在了地上。
又是亲又是揉,毛衣已经褪到了胸口上面,裤子也瞬间被解开了拉锁。
“停……”
“怎么了?”
“老严……你,你累么?”
“我不累。”他嘿嘿一笑,又开始孜孜不倦的想要脱我的衣服。
“停……”
“又怎么了?难道你有姨妈来看你?”
我给了他脑袋一下,“我累了。”
“看你打我的力气不像是累了呀。”裤子被他扯掉,他开始进攻我的底裤。
“停。真的停。”我这一声喊大了。
严都南收了手,坐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说,“小竟,帮我问候你姨妈他老人家。”
“你去死吧。”我抄起裤子往腿上套。
他看到我的行李,“你自己去旅游了?”
“出差。和老伴一起。”
“很累吧。”
想到谢氏少东的那张脸,我咧着嘴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洗个澡。”他横空把我抱起来冲进浴室。
我们谁都不能控制欲望这条河流的流向的。
缠绵的时候。
严都南满眼水气的低语:“小竟,我得退出。”
其实你不必为我退出歌坛的,真的不必。
“你TMD快点。”
欲望攀上高峰的时候。
隐约能听到严都南的低语:“否则,我不能真正的拥有你。”
我裸着身子和严都南躺在床上,他的头发又长又散乱。
“小竟,我不唱了好不好?”
“你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少?”
“不是。”
“你不喜欢我了?”
“小竟,我是太爱你了。”
真不想让他知道。
(三十五)
年假最后的小十天里,严都南膏药似的贴着我,说是要补齐原来欠下来的时光。
做爱的时候,越是激烈,则越是空虚,越是空虚,他则越深的进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