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玻璃窗户,我看到日正当空渐渐西移,直到日暮西山,他手里的高脚杯还在不停晃荡,我认输,跟这只千年老妖斗法,我有些自不量力了。
“你这餐饭吃得可够久的,是不是又要我陪你吃完晚饭才还我?”
“鄙人正有此意!”
“死妖怪!”我终於忍受不住,拍桌而起,怒瞪向他,“你也别太过了!”
“你的东西可还在我手里,娄笑,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可能你稍微哄我一句,我就把东西还给你了!”
看著他那副恶心的样子,我怒从心中烧,操起面前水杯就送上,没有去看他的脸色,离开座位一气儿冲出餐厅,我没有看路,直直冲出大路,一声喇叭轰鸣,我被强行拉著转过好几个圈。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还没反应过来,耳膜又被震得发颤,眼前是一张惊慌无措的脸,我甚至在他眼中看到强烈的恐惧和一丝绝望,下一刻,我被紧紧搂住透不过气来。
“我还给你,我立刻把东西还给你,别再做如此危险的傻事,千万别!”
金属质感的冰凉从掌心发出,吊著链子的戒指安於掌中,他的额前刘海还湿著,在这将黑未黑的灰幕中显得有些萧条,我阴阴得瞥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他要送我,我没理他,只顾自己走近前拦了辆出租车,看著後视镜里紧紧尾随的车头,突然泛起一丝悲凉,不要再来烦我,我已经麻烦缠身,不想再因为你,跟岑一风之间再出点什麽岔子。
捏著链子的手已经微微汗湿,我小心得将它重新挂上脖子,放进里衣,慌乱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来到他宿舍楼下,他的寝室漆黑一片,我顿了顿,在楼侧花坛边坐了下来。
没看时间,所以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是被一阵银铃般的轻笑拉回神经,再迟片刻,我大概要和周公约会去了。
昏黄路灯下,那个女人挽著他的手边走边笑,相谈甚欢,他时不时的还回上两句,因为花坛边暗,完全笼在阴影里,他们没发现我,我也没再走上前,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怎麽都无法迈出脚步。
我就这麽看著,看著她不时往他身上欺近,看著他稍显纵容的表情,看著他们相携著走进宿舍楼里,然後寝室灯骤亮,我也终於看够,默默的走出花坛,回到寝室。
原来爱,从不属於我(14)
第十四章
对於中青赛,我们校是做足准备的,更何况还有岑一风那头猛虎在,所以打进前三强,我没有一点意外。
这些天,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四面八方赶来看比赛,喊加油,啦啦队,亲友团,爱慕者,粉丝团,随处可见,横幅标语,红底黄字,醒目耀眼。
从那天晚上後,直到今天,我没有见过他,他打电话给我都没接,而他因为比赛,也无暇他顾,所以,我们是陷入冷战了,虽然这只是我单方面认为而已。
前三强已经比出来,分别是艾玛利莎,猛虎队,D大校队,而D大校队因为分别输给艾玛利莎与猛虎队,已经肯定是季军,今天是最後一场,冠亚军争夺赛。
比赛是在室内球场举行的,前面的比赛我一场都没有去看过,每次都是猴子和菠菜回来手脚并用的给我回顾现场。
室内球场,我已经有将近两年没进去过,因为两年前那场失败的比赛後,我退出篮球队,也再未踏足过这个室内球场。
今天是最後一场,我在挣扎,去,不去,冷战不代表我不想去看比赛,可因为那次失败的经历,我畏缩了,我不敢踏进那个让我充满幻想,却又让我摔得如此惨重的地方。
我不停在大门外的草坪上来回踱步,今天的天气很好,春光灿烂,万里无云,不停朝球场跑的同学个个脸上都带著期盼而兴奋的笑容,我泄气得一屁股坐上草坪。
往球场跑的人越来越少,我知道比赛开始了,因为我听到全场哗然,也不知,是哪队抢到球了。
我傻呆呆得坐著,望著不远处那棵老樟树发愣,耳边是隐约从门缝里穿出来的喝彩声,因为太轻,所以听不太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人挨著我坐下来,学我盯著樟树发呆,我没有转头,只知道是一位女生。
“从哪里跌倒,就该从哪里爬起!”
“王婷!”我诧异的回过头,自从上次送汤事件後,她真的不再来纠缠我,对於明事理的人,我通常都不会讨厌,而且我本身就不讨厌她,实是被她缠得烦了,才会如此不给她面子。
“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我,我也是看你在外踌躇如此之久,还是没勇气走进去,才出来陪陪你!”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只要你不纠缠我的话!”
“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走过来,你不该因为失去再上球场的能力而如此惧怕篮球,想看就进去,里面没有毒蛇猛兽,你难道不想为自己球队喊喊加油吗?”
白皙纤长的掌心摊在眼前,笑靥如花的脸庞近在咫尺,我咽了口唾液,不由自主的握住那只小小柔荑,她带著我来到大门口,轻轻将门一推,顿时,震天轰鸣的声音清晰得似要刺穿耳膜。
偌大的球场几乎座无虚席,我们潜到很上面,在最後一排才找到几个空位。
球场上,我看到岑一风专心的防著对方,就是那个人,我栽在他手里,那笨蛋,可千万要小心。
他怎麽没戴我给他买的护膝护腕,虽然作用不大,总比不带好啊,王八蛋。
现在已是第四节,一发呆,我错过了前三节,比分是80比78,艾玛利莎落後两分,怎麽搞的,他是怎麽领导手下人的,当初在我手下的时候,可是比对方多出五分。
刚数落完,就见程浩抢下个篮板将球扔给他,对方紧追不舍,两人防他一人,简直是滴水不露,连传球都极之困难,亏得那厮还能镇静自若。
忽然,我眼神一沈,那不要脸的人又想耍小动作,该死的,两年过去,居然一点没变,专挑裁判死角,搞些卑鄙下流的勾当,小心啊,我的心一下子拎到嗓子眼。
还好,还好,他大概意识到突破不了防线,近不前,做了个假动作,立在三分线外直接屈膝,起跳,出手,完美的抛物线过後,!一声,空心进球,又是一片喝彩,耳边听到最多的便是岑一风的名字,我也稍稍出了口气,总算扳回劣势,领先一分。
感觉有人坐到我右手边,不经意转头一看,臭小子,他怎麽钻这来了。
“你终於进来了!”
“这不都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两年前的今天也是这般热闹啊!”
是啊,那年的今天,天气也特别好,我们球队也势气大涨。
那个时候,篮球队队长还是我娄笑,大一新生当篮球队队长的,大概历年来我娄笑也算一人物了,谁让咱技术太赞呢。
我带领著我们全队披荆斩棘,冲进前三强,甚至打到冠亚军争夺战,我们一路横扫,所向披靡,以九十比八十五领先,倒计时剩下五分锺,猛虎队开始频频出现小动作,却没有让裁判作出处罚,因为他们选的全是死角。
我记得在比赛之前,有一位同学曾经跟我说过,听说猛虎队是一支强悍的队伍,他们的强悍不是来自於真正的技术,而是搞人的技术。
猛虎队队长是D大学生,他父亲是某帮派老大,没有人敢跟他作对,因为跟他对抗的人通常都会躺著进医院,他跟另一名学生一起,找来几名跟他们要好的喜欢篮球的朋友组织出猛虎队。
我是个不信邪的人,对於篮球,首要的还是技术,所以我没将他们那些搞人的计量放在眼里,因为裁判不是吃干饭的,可是我低估了他们,他们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你有苦说不出。
我们队开始出现队员不断擦伤,磕伤,在还剩三分十五秒的时候,林金猴抢到个篮板落地时,我看见他们队队长很轻微的屈起右脚。
这个动作若非我离他实在太近根本就看不出来,我不假思索得冲上去推开他,自己的後脚跟被他正正踩中,而他们的队员此刻居然非常默契的阻挡住裁判的视线,就这麽一瞬间,我的脚踝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痛得我连音节都发不出来。
真的只是两秒锺时间,等裁判跑过来後,我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经疹断,我的後脚跟韧带深度拉伤,踝骨粉碎性骨折,有一小块碎片已经找不到,医生说我的脚能治好,但绝不能再碰篮球,连跑步都不行,走路走远了都会隐隐作痛。
我不知道那人在鞋底到底安了些什麽东西,我只知道我的脚被他废了,连球都不能打了,而比赛因为我的退场,队员势气大减,每个人也多多少少带著些伤,在最後的二分多锺,被他们扳回分数,超过我们三分夺得冠军。
“不好!”
我被猴子一声大喊给惊回神,两年前的把戏重现,脚踝处的钻心疼痛一瞬间袭遍全身,我全身发颤著捏紧身前椅背,“不!”
就在我绝望的以为他要重蹈我覆辙的时候,他居然狼狈的躲过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虽然的确狼狈些,但他真的躲过了,他在落地的时候,居然偏侧过身避开了。
球被送进程浩手里,快速运球,後转身突破,上篮,进球,动作一气呵成,响亮的哨子也随之响起,全场轰动,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惊动九天!
赢了,真的赢了!我激动得手指都在打颤,看著对方灰溜溜的夹著尾巴退场,心中真是大快人心。
我很想下去给他来个大大的拥抱,可是……是了,可是不行,因为只有她才能如此做。
那女人欢快的跑上场,开心得拥抱住他,甚至还在他脸上印上一个吻,场上声音更浓烈,只是这次轰叫的成分较多。
“这罗彤和岑一风还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呢,也难怪他们会被誉为公认情侣!”
我没有再听王婷说下去,转身走下台阶,离开球场,将满堂喝彩留给他们这对金童玉女。
“喂,没事吧?”
我从没想过要将我和岑一风的关系瞒著那两头猪,他们知道便罢,不知道我也不会多说,他们问我会说,不问我也不会多嘴,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哥们欠你一条命!”
“瞎说什麽呢!”我一拳打上那头不会说话的猪,什麽叫欠我一条命,我可没那麽伟大,更不想上演什麽猴子报恩记。
“若不是你,今日废的就是我,娄笑,我说真的!”
“得了,少恶心我,就你硬跟著我退社,害得我三天没睡好觉,你给我行行好,让我晚上能睡个安生觉吧!”
强颜欢笑著回到寝室,终於还是瘫到床上,心里应该甜的,他是替我报了仇,可偏偏苦得难受,最苦的中药也无法比之。
手机在震动,懒懒得翻开新消息,是岑一风的。
亲爱的,我赢了,你要是来看就好了,我替你报了仇,我很快来找你!
再快,也起码到明天才能有空吧,今天的庆功宴又怎能少了你,还有你的青梅竹马呢,岑一风,你真该死!
岑一风,倘若你现在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我相信你跟那个女人没事,真的,快出现吧,现在,马上!
震动又起,我推开滑盖:娄笑,抱歉,他们硬拖著我要开完庆功宴才能离开,我可能要迟点再过来,到时候给你电话,想你!
我面无表情的扔掉手机,将寝室门锁得死死,那两头猪一个劲的问我发生什麽事,难道有人入室抢劫?我一人一本书送给他们,他们终於安静得转回头专注电脑。
其实,我根本无需锁门,他根本就没来,这一夜我没睡,那两头猪也没睡,我拖著他们陪我战了一个通宵的魔兽。
我以为第二天我会睡一整天,可我不仅没睡,精神也特别得好,头脑尤其清醒。
今天一整天都没课,没有待在学校,我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吹著海风,头脑越来越清醒,我发了条消息给他,然後关掉手机。
这几天,那只妖怪三天两头的打我电话,我没理他,也不想理他,他是个危险人物,我怕他,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怕他,所以才会如此排斥他,总觉得他看著我的眼神有著掠夺的光芒,那让我觉得自己像只被猎人看中的猎物,非常卑微!
岑一风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沙滩上,他开车倒是快,我没有起身,坐著等他过来。
“娄笑,怎麽把手机给关了!”
那厮一坐到我旁边,便偷了一个吻过去,我没有理会,双眼依然直直盯著大海。
“岑一风,你不是一直奇怪我的身世,想知道我的家底吗?”没有过多修饰,直接切入主题。
“我是个私生子,我妈,是别人的情妇!”我没有看他,只听到他在我耳边不停抽气,我扯扯脸皮,却愣是僵硬得可以,“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东西,有没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原本想笑的,可突然被他用力搂进怀里,害得我一口气没咽上来,硬是憋了回去。
“娄笑,想知道你的身世并不为你的身份为何,只因想知道你的所有,我只知道我爱你,任何外来因素都不可能改变我对你的爱!”
我抽了抽嘴角,推开他,定定望著他的双眼,想从他那眼里看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可是没有,看来,他撒谎的本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根本就看不出。
站起身,拍了拍黏在身上的沙子,将手虚搭在两腮边,朝著广阔无边的大海狂吼:“岑一风,你是只禽兽!”
看著他微微扭曲的脸孔,我继续大吼,“可我就是爱死了这只禽兽!”
听我还有後话,他开心的也学著我的样子,将手搭上腮沿,“娄笑,我也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我深呼吸一口,平静下心绪,淡淡得望向海面,“我妈是被迫成为第三者,她爱得很辛苦,前车之鉴,我不会重蹈覆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娄笑……”
“我曾经说过,我们之间说分手的那个人,只能是我,你还记得吗!”
“笑,你怎……”
“岑一风,分手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很平静,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真的!
“你说什麽?”
“分手吧!”
“不,为什麽要分手,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告诉我,我爱你啊,娄笑,你知道我爱你的,为什麽要分手,你告诉我原因,我一定会改的!”
我被他紧紧扣进怀里,心肝脾肺肾都被挤压错乱,我怕再多待片刻我会因内脏移位而亡,我将双手死命抵住他胸膛,推离开一些距离。
“好聚好散吧,你并不差爱慕者,没有我的荼毒,你的生活会轻松不少!罗彤才是你的最佳伴侣,不是吗?”
我趁他呆愣之际退出他怀抱,转身往陆地走去,问题解决,也该回去了,我怕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聚积起来的勇气。
拐过弯後,终於放松身体,双腿却像脱力般绵软无力,晃晃悠悠走上台阶,还没越过那辆停在边上的车子,突然被甩上车门,然後,被强行塞进车里,人也被一副坚实的躯体压住。
还来不及抗议,他已经堵住我的嘴巴,我双手对他又拍又打,却毫无用处,他已经不管不顾,皮带被他抽开,顺手一拨,下半身已空无一物。
我愤怒的一巴掌拍上他,五个手指印清晰显现,他却没有停下动作,强行分开我的双腿,猛力一顶,很快进入我体内,从未对我如此粗暴过的他,这次将我弄的疼痛难忍,我甚至觉得下面已经撕裂开来。
狠狠咬上他的肩膀,直到满嘴都充斥著他血的味道才松开,可我居然看到他在笑,他在开心的笑。
“笑笑,你还会咬我,说明你还爱著我,你再咬我一口,再咬一口!”
我看我是碰到变态了,我当初怎麽会喜欢上这麽一个受虐狂?不过,看他慢慢停下来的动作,满腔的怨恨总算是平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