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语燕————千芊竹
千芊竹  发于:2010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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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已震天响,各家的拉拉队也开始互较苗头,一声尖哨,十数条龙船并头窜了出去,岸上人立刻你推我攘的向前挤,我俩在人群中挤过来拥过去。
有了前两年的经验,思如只将我圈在臂膀中,这样就不怕走散了,但一会儿我们就满身大汗,思如苦笑,把我带出人群。
"唉,有好好的棚子不待,来费这个劲。"思如一边给我檫汗一边说。
"很好玩啊,那上面有什么意思。"虽然热,但我可不想回那个鸟笼子。
远远望去,棚子里人影晃动。第一年看龙舟,在那上面憋了一天,那哪是什么贵宾棚,根本就是个鸟笼子。
见我不想回去,思如就带我到河边的小林子里,有树遮阳自然凉快,估计人们都跑去看龙舟了,这么阴凉的地方竟没什么人。
思如撩开衣摆靠着树坐下,我依到他怀里,两人都不说话。
思如的脸近在咫尺,我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不由笑道:"思如,你眼中有个我哦。"
"我眼中一直有个你......也只有一个你......"思如的声音变得缓慢而沙哑,我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如玉的面盘慢慢挨近,我仰头与那清温的唇相触,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象比赛似的越来越响。
思如加深这个吻,我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辗转缠绵,衣衫已大敞,思如润滑有力的手游进内衫,在我身上四处燎火。
"恩......思如......"我轻呼,探手去解思如的衣襟,触手的肌肤火热的几乎要烧起来。
我的抚触令思如深吸了一口气,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瞬间的恍惚昏沉......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思如那张情欲未解、涨的通红的脸。
"我帮你。"我伸手欲解他腰带,被他拦住。
"为什么?"
"我不要你做这种事。"细细的吻袭面而来,思如努力平息着身体里的欲火。
我闭上眼睛任他亲吻,其实我不是很明白思如为什么总拒绝我,但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惜我。
眼角处一个青色人影闪过,有人在林子里。
沉溺在亲吻中的思如感觉到我的僵硬,抬头望向我。
"好象......有人在看。"我笑的勉强,我并不在乎被人发现,只是想到可能有人看到刚才的一幕,就浑身发毛。
思如四处张望了一下,起身帮我理好衣衫:"回去吧。"
见到我脸上的担忧,开始嬉皮笑脸:"我没事,回去冲个凉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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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走出林子,龙舟赛已结束,这次的赢家是庞德海。
思如在我耳边嘀咕:"我早料到了,前个月银庄里出的那个内贼是姓庞的人逮到送回来的,四哥一定会借龙舟赛还他这个人情。"
"那个贼很重要吗?值得这样做。"我不理解。
"重要到也未必,这是面子问题。"思如挠挠头"哎呀,这些事复杂的很,我也只能猜个大概,四哥那人的心思谁摸得清。"
殷家主棚子里,除了自家人,还有几个华服锦衣的年轻人,正和晨哥、月哥谈笑。
找了间没人的进去歇息,等着看晚上的烟花和灯展。
思如躺着不动,我靠过去。
"再挨过来,我可忍不住了。"思如闭着眼说得有气无力。
我又心疼又有些想笑,但也知道他忍的难受,"我去拿点水来。"
棚子外面备了各种茶点,家里的仆役一旁候着随时听候差遣。
拿了凉水准备回棚子,感受到一股视线,寻迹望去,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个月白身影,修长疏离,清冷淡漠。
目光相撞,谁也没有回避,互视良久,对方依旧无动无波,我只觉的无聊,他到底为什么总是这样看我,我真的不明白,如果你也和殷思皓一样狠我,可以打骂唾弃、可以不理不睬,这么看着算什么。
我当然不会多情的以为对方是对我有意,从进殷家开始,他就经常不依不饶的盯着我看,就算我是狐仙转世也不会因为你的注视就现出原形的。
心头恼火,对方那边已先有了动静,月白衣衫的旁边多了个人,不知说了什么,那冷漠的面容上绽开了一抹微笑,顿时令人领悟书上说的倾城笑容是什么样子。
旁边的男人抬首看到我,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我知趣的转身回棚。
棚上的帘子不知被谁放了下来,我欲去掀,却听见思如压抑的喘息一声紧过一声的传出来。
难道......他是在......
我忽得脸红,怕这时进去让他难堪,便在棚外等着,一声高亢的呻吟后棚里再无声息,我等了一会儿,才伸手,还没碰到帘子已有人从里面打开。
见到眼前人,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表哥?为什么他会在里面,那刚才.......我只觉得头嗡嗡作响。
表哥见到我也不吃惊,示意我跟他走,我有些恍惚地跟在后面,表哥颀长的背影让我迷惑起来,青色的衣衫风中肆扬,想起林子里那抹身影,难道--是表哥?
表哥的棚子里躺着晓哥,略一扬眼,继续闭目养神。
"你先在这歇息吧。"说完表哥也躺下去,晓哥在自然什么都不能问,我憋了一肚子话也只有等思如醒来再问。
枯坐一下午,思如终于睡饱了来寻我,施施然的迈进来,一脸的清神气爽。
一个晚上都和表哥他们同行,我找不到机会问。
万里长街的灯展和漫天的烟火也激不起我的兴趣,思如察觉了我的异样,问我也不答。
表哥、晨哥在那边猜灯谜已得了不少花灯,心宛、殷翾的欢呼声震天响。
搀着满载而归的小孩子们一路笑闹,思如也童心大发的跟着掺和,表哥故意拧着思如的耳朵,让思如装模作样的又是拧眉又是跳脚,直逗得孩子们"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走在后面,越看越心惊,表哥眼里的溺爱分明是......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晨哥什么时候已近到身边。
"没事。"我摇头,想挤出个笑容,却觉得脸上僵硬。
"你这孩子,总这样,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晨哥叹息 。
我在想什么,你若真知道了还不把思如藏的远远的。
想问的话终究还是没有问。
我没到殷家的时候,思如和表哥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我好想知道,又好怕知道。
11
连续几天,我都躲着表哥,对思如也不理不睬。思如只当我又在闹别扭,依旧拿他的热脸来贴我的冷屁股。
有时我躺在床上装睡,他等我睡着了方静静地掩上门离开,其实我哪里能睡得着。
房外,心宛和殷翾的玩笑声传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会儿好一会儿恼,这不,心宛又不知为什么事儿在哭。
我起身,门外竟是三个孩子。
心宛已哭得稀里哗啦,殷翾傻站着,思夜正一旁摆弄那个玉屏,见到我出来,更是摆出一脸的无所谓。
"怎么了?"我抹了抹心宛的脸:"哪有做小姑的在侄儿面前哭成这样的。"
"小哥......小哥抢我的玉屏。"心宛抽抽嗒嗒的说。
"还来!"
"凭什么?"思夜嘴硬,但毕竟才九岁,脸上已有些不安。
"这玉屏本就是我的。"
思夜脸上立刻红一阵白一阵,咬了咬牙道:"早知是你的,我才不稀罕!"一扬手丢在地上。
那脆玉哪经得住摔,"啪"的一声碎成了几瓣儿。
我心中的火顿时窜上来,一抬手已一个巴掌打过去。
思夜长这么大,几曾挨过打,一张脸已憋得通红,狠狠地冲着我吼道: "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然后奔了出去。
心宛已骇得哭不出来。
我蹲下身将碎片一个个拾起来,殷翾走到身边,小手抹上我的脸:"小表叔不哭,我让爹爹再送你一个。"
我抬眼,方觉自己一脸的泪,眼前早已看不清楚。
以前是谁说的,接近我的人都会遭殃,这玉屏在我身边不过停留了半日,如今也是一样下场。
不由得摸到项上的锦囊,这锦囊是我娘唯一留下的东西,里面有一颗龙眼大小的琉璃珠,这珠子却是思如的。
小时候有一回玩得狠了,撞断了思如束发的发冠,怕被大人骂,私下扔了,却舍不得上面的琉璃珠,拽下来贴身收着。
现在想想,思如送的东西如今又有几样是完好无损的,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姜铭见我又和思如闹别扭,整日闷在房里,吃过饭就将我赶出去,让我四处转转,可我又能去哪呢。
回过神来,已站在一座院前。
"吱呀"一声推开院门,这里已长久无人居住,但仆役还是尽责的每日来打扫,院中的树木也修剪得很整齐。
我站在门厅前,傍晚的院落阴阴深深的,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耳边一个声音越来越响"你为什么还没死,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就趴在石级上,血红的眼,血红的手,抓住我的脚踝......
我有些头晕,挥去那个影子,想退出去,却撞到后面的人,吓得连退几步。
"你也会害怕?"阴深深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酒味。
侧身闪开,肩头已被扣住。
"放手,殷思皓!"
"你竟然还敢进这里......"酒气熏得我想吐。
我咽了咽唾液,没有出声。
"你打了思夜?"语气很轻却很危险。
"你不问我为什么打他?"
"我为什么要问?三姨娘和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什么要杀她?"
"我没有......"我语气微颤。
"阿星又哪里得罪你,你为什么要把他逼走?"
"我没有!我没有!你这是欲加之罪!"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叫出来。
钳住我肩膀的手挪到了颈上,微微收力,呼吸立刻不畅。
"不要.......放开我......."我奋力挣扎,对方眼力尽是残酷。
他是真的要杀我。
不,我不要这样死,我和思如还没有和好......
颈上的手已毫不客气的收紧,脑中渐渐空白,身体乏力的向下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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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身体被一个力道撞开,终于逃出殷思皓的钳制,空气一下子拥进来,呛得我倒在地上拼命咳嗽,胸口生疼。
"你疯了,会要了他的命的!"月哥一向镇定的声音竟然有些不稳。
"我本来就是要他死......"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
"殷思浩!你若是喝醉了,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当月哥连名带姓的叫一个人时,说明他已在愤怒的边缘。
殷思浩冷哼两声,掉头就走。
"你还好吧。"将我扶起来,我看见那双恬淡的眼眸里有一丝紧张。
我的样子实在不能说好。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月哥问得小心翼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总共就来过这里两次,竟然每一次都差点死在这儿,真是和这里反冲。
"你等我一下。"月哥快步进到院中。
这里是三姨娘生前住的地方,月哥的生母。
因为我来了,疯了十几年的三姨娘死了,月哥心里多少有一点儿恨我吧。
一会儿月哥走出来,轻轻带上门:"走吧。"
我跟在月哥后面,若是以前,此刻月哥一定会笑着把我牵到他身边,可现在......
"三哥是喝醉了,他这两天心情不好。"月哥缓缓的说。
"是星哥出了什么事吗?"
月哥沉默一会儿,方说:"阿星结交的那些江湖上的朋友给他惹了点麻烦。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三哥只是迁怒。三哥脾气虽然坏,但对几个弟弟都是极好的。"
顿了顿,看着我说:"如果三哥知道......"
"不要!"我打断月哥的话 :"求你,月哥。"
"......我知道了。"月哥的眼中有一份酸楚,还有什么,我已没有心情去想,匆匆告辞。
躲了几日,终于还是被表哥逮到。
一踏进房门,表哥就坐在屋里,想退出来,表哥的声音已响起。
"我喜欢思如。"
我立刻定格在门边,表哥走到我身后:"可我也喜欢你......不要躲着我好吗?"
表哥似乎说的明白,我却听得更不明白,表哥对我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对思如的喜欢又是什么样的喜欢?重重疑问却问不出口。
一切似乎雨过天晴,思如又开始拉着我去表哥屋里转。几乎每日放了学都在表哥那儿厮混到很晚。
表哥是个全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满肚子的诗词歌赋,思如只有下棋、作诗还能和表哥拚一拚,其他的都是一败涂地,我更惨,这些东西都是到了殷家以后才学的,哪及得上他们这些人精 ,惟有一手字写得差强人意,入得了眼。
于是,常常是他们俩斗诗,我一旁摘记,日子倒也过得充实有趣,连姜铭也说我整日都是笑着的。
这日,我回房换衣服,思如也回去拿新棋谱,约好了一会儿直接去表哥处。
回到院子,洛霏阁里一片寂静,因为我浅眠,尤姨娘又有下床气,午歇时分,家仆们都是在院外候着。
可是我一进到院子里就感觉到有些不寻常,虽然平日也是这样静,可今天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尤姨娘的房门半掩着。
我皱眉,不知是哪个粗心的家仆忘了关上,走到门前,微一探头,拉着纱帘的屋里幽幽暗暗,空气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姨娘......心宛......"我轻唤,没人应。
尤姨娘一向是警觉的。
鬼使神差般的跨进屋,掀帘进到里间,绕过插屏,我看见了尤姨娘,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
仰躺在榻上的姨娘,满脸惊骇,杏目圆睁,早已了无生气,脖颈处一道血痕,皮肉外翻,可见喉管。
我僵硬地、慢慢转过身,心宛扭曲的脸就在眼前,倒吊在梁上,浑身浴血,床上地上满目猩红,咽喉上一个恐怖的窟窿还在渗血......
我再也忍不住,早已翻江倒海的胃此时已全数吐了出来。
也不知吐了多久,直到再吐不出任何东西,仍然不住的干呕,呕吐耗费了我太多的力气,我几乎伏在地上,鼻腔里、咽喉里到处都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我的头开始晕眩,呼吸困难......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
只有几尺远的房门却像遥不可及,我努力伸手想爬过去,却只能徒劳的看着自己的手有气无力的挥动。
泪水已满脸,思如......思如......救我,思如......
想呼叫,声音却哽在喉间。
相似的情景在眼前浮现,一幕又一幕......
睁着眼睛却已看不见眼前的东西,满眼只有一片血红,血红的人,血红的屋子......
时间就此停住。
我听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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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睁开眼已躺在表哥的房里,身上早被人清理干净,表哥坐在床头紧张的看着我,我一时的茫然。
心宛的脸逐渐浮现到脑海里,我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表哥搂我入怀,温实的手掌在我背上拍抚。
"没事了,雪融,没事了,已经都结束了。"
我埋首在表哥怀里,依旧抖个不停。
"融儿......"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
我抬头,思如正站在床边。
"思如,思如......呜呜呜......"所有的恐惧委屈涌上心头,我扑进思如怀里,终于大哭出声。
思如在我耳边低喃:"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的......"
哭累了,我昏昏沉沉睡去。
小院里,心宛的羊角小辫一跳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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