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的晚间求爱————朝雾夕
朝雾夕  发于:2010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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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的玲,正依靠在敞开的房门上。

 

“玲?”

 

“一通电话30万劳务费的名演技。委托人是海棠贵之。主题是让凛担心,煽动他对于贵之的思念。‘否则也许来不及了’是我的即兴发挥。”

 

“你说电话……”

 

凛终于注意到了。

 

在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之前的那份工作委托,那个原来是贵之打来的。

 

(就我个人的意见来说,我不赞成你这么做。他非常讨厌这种事情。)

 

当时玲曾经不太愉快地如此说。

 

那个原来就是她对于贵之的忠告。

 

尽管如此,明明如此清楚凛的性格,玲还是接受了贵之的委托。

 

“你说,一通电话——30万?”

 

啊,确实是非常出色的演技。

 

完全被骗过去了。

 

能够有意识地制造出那种让人感觉到贵之仿佛有生命危险一样,压抑着紧张感的表情,你的才能确实是货真价实啊。

 

一边在心里如此嘀咕着,他一边迷迷糊糊走向玲,无意识地抬起了手。

 

啪!

 

回荡在病房里面的那个声音,是至今为止从来设有动用过暴力的凛,郁积己久的感情爆发的声音。

 

在那个瞬间,对于玲挨打的事实最吃惊的,也计就是恢复了清醒的凛自己吧?

 

(……骗人吧?)

 

虽然在心里这么大叫,但是手掌上的麻痹感,却告诉了他这就是事实。

 

忍耐早就已经超越了界限。

 

自从和贵之认识以来,凛就一直被惊愕、不安、期待和失望左右得团团转,所以只是些微的冲击,一切就到了喷涌而出的关口。

 

但是…凛万万没有想到,导火线居然会是玲。

 

不管玲对他做了什么,不管他们是不是同一个母亲,玲都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妹妹。

 

而且,玲—这个在舞台上可以表现出不输男性的动作场面,拥有出色反射神经的妹妹,就只是眼睁睁看着他扬起手,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

 

“……我……”

 

凛打到玲的的那只手颤抖了起来。

 

对于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所产生的恐怖,让他的全身都为之冻结。

 

“凛!”

 

从背后传来贵之的呼声。

 

“请你一定要听我说!”

 

就算是充满了拼命感的声音,也无法让凛回头了。

 

“已经……够了。”

 

看着玲微微泛红的面颊,凛茫然地嘀咕着。

 

这个样子的人不是自己。

 

因为嫉妒而疯狂,因为愤怒而忘我……甚至于动手打了自己的妹妹。

 

“这个样子,这个样子,我已经受够了!”

 

凛大叫着冲出病房,头也不回,忘我地在医院的走廊上奔跑。

 

什么也不想听

 

什么也不想看

 

他不想再进一步认识到自己身体中的丑陋的部分。

 

如果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的话,他甚至不想再要自己!

 

“凛,等等!”

 

贵之不顾自己湿漉漉的样子就试图追出去。

 

但是,他的去路被站在那里的玲所挡住了。

 

“你弄错了方法哦。贵族先生。”

 

“你……”

 

“在有栖川家不管做什么都是自由的。但是唯独有一个母亲的绝对命令无论如何也不可违背。”

 

玲好像利剑一样的眼神,闪烁着毫不动摇的意志。

 

“凛是她最重要的人委托她照顾的,所以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也绝对不能让配不上他的人接近他。”

 

“啊?”

 

“我应该有忠告过你。他讨厌这种事情。但是,你却无视这一点而强行实行了计划。在这个阶段,你就已经失主了价值。”

 

贵之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没有问是什么价值。因为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失去了呆在凛的身边的价值。

 

惊愕和绝望的色彩在紫色的眼睛中扩展开来。

 

但是,玲的脸孔中甚至没有同情的色彩。

 

反正男人就是这种程度的生物。

 

只不过被那些女人们起哄,就止凛成为了无聊游戏的对象。

 

就算他是海棠家的公子,就算他是英国贵族的孙子,这些又能怎么?

 

这个男人配不上有栖川家的人。

 

仅此而已。

 

所以,她毫不客气地丢下了这么一句。

 

“愚蠢的男人。你不会得到原谅了。”

 

 

 

第七章

 

 

 

窗外已经染上了夕阳的色彩。

 

凛窝在床上,茫然地注视着天空从橙色逐渐转变为蕴含着黑色的紫色。

 

(是贵之眼睛的颜色……)

 

隔代遗传所形成的那种脱离日本人的色彩,从某种角度来说会让看到的人产生不安。

 

虽然想要相信,却无法彻底相信。

 

由于过度美丽,所以感觉上就好依恶作剧的魔物一样……

 

如果当时听从了这个直觉的忠告就好了。

 

是自己太愚蠢,因为对方的几句诱惑就神魂颠倒。

 

“凛,贵之在等你哦。”

 

从仔细地由内部锁好的房门的另一面,传来了母亲重复呼叫的声音。

 

“我身体不舒服。请他回去吧。”

 

凛只说了这么一句,接下来不管母亲再怎么招呼,也没有回答了。

 

贵之来了。

 

那个男人就在这个家里面。

 

在那之后,他一定是慌忙地打发走了那些女人们,连身体检查也中途放弃,立刻追了过来吧。

 

——可是,这些又又能怎么样呢?

 

他不想听什么借口。

 

就算是玲火上浇油,就算是周边的那些女人们起哄,就算贵之本人只是想试探一下凛的心意,自己无疑还是被骗了。

 

仅仅因为一个电话。

 

因为那种显而易见的表演。

 

在他担心到要死地赶到医院,看到在女人们的包围下微笑的贵之的瞬间……

 

他觉得,他们已经完了。

 

对于贵之来说。恋爱只是游戏。

 

施展求爱的手段,享受追逐的过程,因为也许弄错一步就会失去对方的惊险发展而心跳加速。

 

就是这种东西。

 

但是,凛不懂得游戏的恋爱。

 

他想要的,是唯一的真实。

 

不是那些墙头草一样倒向玲的女人们,也不是那些害怕什么守护灵而不敢对他出手的男人们。

 

而是笔直地面对自己,坦诚地展现自己心灵的存在!

 

谎言,演技,含糊其词之类的东西,他早就已经受够了。

 

他只希望看到真正的部分。

 

他明明不止一次说过,讨厌被人耍,讨厌被人欺骗。

 

可是,在明知道这些的基础上。贵之把凛好不容易才开始成型的心意,转化成了最差劲的游戏。

 

咚咚咚。

 

不是母亲,而是其他什么人的强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凛的思考。

 

“喂,凛,你在吧?贵之先生好像不见到你就不肯走。他在这里很碍事的说。你快点让他回去吧!”

 

外面传来的是玲的声音。

 

“关我什么事!反正他会哄母亲开心,然后想办法把事情糊弄过去吧。”

 

“你看看窗外!”

 

“啊?”

 

听到玲的话后,他终于磨磨蹭蹭从被褥里探出了脑袋。

 

(窗外?)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黑暗所笼罩的房间中,凛摸索着走到窗边,向下画看去。

 

常夜灯淡淡的光芒照射出了披着外衣伫立在那里的男人的身影。

 

是贵之。

 

他端正的面孔因为苦涩而扭曲,专心致志地仰望着凛的房间。

 

在发觉凛的身影的瞬间,他的脸上仿佛已经扩展开了安心的微笑。

 

但是,毕竟只是仿佛而已。

 

在这么暗的天色下,根本无法确认什么。

 

所谓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东西。

 

就好像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在没有光线,好像迷宫一样的森林中,如果能够偶然地碰到其他人,就已经是一种幸运。

 

而如果对方还是语言相通的对象的话,就更加超级幸运。

 

只要想成这个样子就好了。

 

期望得越多,失望也就越大。

 

只要让自己认识到,能够相遇已经是一种幸运就足够了。

 

贵之已经足够充分地珍惜了自己。

 

送花给他。

 

陪他跳华尔兹。

 

还对他说,自己喜欢他热衷于舞台的面孔。

 

而且,贵之用仿佛可以让人融化的爱抚,教绐了他官能的意义。

 

虽然这次他不小心使用了欺骗的手段,但即使是这个,也只是为了确认凛的心意。

 

应该不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应该只要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的。

 

装出忘记了的样子。

 

那样的话,至少暂时还能留在他的身边。

 

没错,暂时……

 

凛想要松开锁,打开窗子…但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他的额头轻轻地碰触在窗玻璃上,用好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自言自语。

 

“可是……已经不行了。”

 

他打了玲。

 

被愤怒所左右,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妹妹动了手。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被打趣,被欺骗,明明已经是家常便饭。

 

在这个家庭里面,每天都在演戏,已经不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

 

所以,他原本应该已经认命了…可是,超出必要的忍耐,还是在什么地方造成了裂痕。

 

而不知不觉中积累再积累的不满,就用这种形式爆发了出来。

 

如果……

 

如果,和贵之交往下去的话,一定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吧。

 

 

 

并无恶意的恶作剧。

 

轻浮的赌注。

 

好像游戏的恋爱。

 

对于在充满惊奇和刺激的豪宴中,享受自由奔放的贵之,他十分羡慕。

 

只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自己仿佛也能成为特别。

 

好像生长出翅膀一样,连心灵也变得轻松。

 

就好像在夜空盛开的烟火。

 

就好像虚无飘渺的一夜的梦境。

 

对于凛来说,和贵之的交往就是这种东西。

 

正是因为有结束,才可以放下包袱去尽情享受。

 

正是因为会有说再见的时候,才会觉得能在一起的时间如此珍贵。

 

尽管如此,贵之却每天,每人都在追求这一点。

 

更加陕乐的事情

 

更加刺激的事情

 

更加,更加……

 

“…我已经太累了。”

 

凛嘀咕着坐在窗边,从玻璃窗的这一侧,空虚地俯视着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是会动摇他的心灵的男人的身影。

 

贵之没有弄了架梯子爬上来,也没有使用扩声器请求自己的原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凛的样子。

 

不管是哪边都没有行动。

 

因为凛已经无法相信贵之。

 

因为贵之不打算对于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

 

因为他知道,只有嘴上说说的借口,是无法说服已经缩到了自己的壳里面的凛的。

 

既然已经到了11月的下半月,晚上自然已经是相当的寒冷了。

 

可是,对于锻炼出强壮身体的男人而言,这种程度的晚风,也许反而正适合冷却一下他日我陶醉的头脑吧。

 

隔着窗子,沉默着,但是并没有回避开彼此的视线。

 

禀和贵之一直,一直,彼此凝视着对方。

 

如果心情拥有形状的话,他宁可剖开自己的胸膛给对方看。

 

可是如此复杂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表示出来,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是彼此凝视着对方面已…

 

“啊…啊嚏。”

 

因为自己的喷嚏,他睁开了眼睛。

 

早晨柔和的光线,沐浴在了他的头上。

 

原本应该坐在窗边上的,好像不知不觉中却哧溜溜地滑到地板上睡着了。

 

在他为了寻求温暖而把身体蜷成—团的瞬间,毯子从肩头滑落了下来。

 

“奇怪?”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拿出过毯子。

 

“是谁?”

 

门明明从里面上了锁。

 

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站起来、他打量着昨天贵之站立的地方。

 

没有贵之的影子。

 

就在他觉得哎呀呀而打开窗子,探出身体向下窥探的时候。

 

“小心掉下来。”

 

近距离传来的声音,让凛慌张转头看向那边。

 

贵之正悠然地坐在窗边的巨大榆树的树枝上。

 

两个人近到了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距离,棕色的头发在朝日的照射下,闪动着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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