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里醉清风 第三部 山川家国恨————麦霸
麦霸  发于:2010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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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又嘀咕道,"冻死可就不划算了。"转头看看披风,又犹豫一阵,最终还是裹上了。"这个叛徒居然还穿狐狸皮!"不过真的好暖和啊,司徒风把披风又紧了紧,恨恨的想着。  
 
 
三 封将  
 
 
  火辣辣的大太阳底下,沈醉和金至昌站在宫门外,已经等了近半个时辰。沈醉不耐烦的抬眼看看四周,然后直接坐到树荫底下的假山石上去了。  
  "哎呀,沈大侠!"金至昌忙上前拉他,"圣上让我们在外头候着,你怎么坐下了。"  
 
  "谁说候着就等于站着,"沈醉翻了个白眼,"坐下等还不是一样。"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石场人魔吗?"  
 
  随着那大笑声响起,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个穿着鹅黄便袍的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金至昌见了忙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圣上。"  
 
  "免礼免礼。"轩辕凉摇手,然后打量沈醉,"四年前你多大?"  
 
  沈醉一愣,"十五岁。"  
 
  "十五岁就把我朝看守最严苛的石场给掀了,哈哈哈哈,有胆量有魄力,朕就喜欢像你这样的人才。"  
 
  沈醉哭笑不得,轩辕凉这算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不过朕见到你本人这样,真的很好奇,听说你才一岁多就进了石场,没有饿死也没在里面被杀死,居然能长大成人还长得如此健壮,究竟何故?"  
 
  沈醉嘴角抽搐着,这个皇帝怎么如此多事,只能无奈的答道,"因为当年有几位沈家的家臣,他们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在石场里照顾我,抢东西给我吃,把我带大,保护我不受其他人殴打。"  
 
  "到底是哪个沈家?"轩辕凉沉吟道,"十八年前的沈家,能拥有如此家臣的,不外两处,一个是当时的兵部尚书沈永澜,还有一个就是前朝国舅、沈皇后的兄弟沈虔。"忽然想起了什么,轩辕凉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如果你是沈虔之子,那你和司徒风岂非是表兄弟?"  
 
  司、徒、表、哥?沈醉鼻子都气歪了,就凭司徒风那样也配!面无表情的回答轩辕凉的问话,"我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  
 
  轩辕凉忽然凑上来问了句,"你想不想知道司徒风现在在哪儿?"  
 
  沈醉心中一凛,轩辕凉问这话不是在试探他就是在拿他打趣,于是很干脆的答道,"想!"  
 
  "哦?"沈醉回答的如此利索,轩辕凉不由得一愣。  
 
  "圣上若要将他斩首,沈某想亲自动手。"沈醉说道,那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怒气还真不是装的。  
 
  轩辕凉大声说好,接着转头四顾,皱眉道,"茂王呢?"  
 
  旁边的太监忙回答,"陛下,刚才您说玳瑁国有几棵新进贡的珊瑚树很大很好看,茂王就说要去看看。这不,去含章殿了。"  
 
  "哎,那也不用这么着急,你去把他叫来。"轩辕凉怪道,"朕还有正经事嘱咐他。"  
 
  过不多会儿,那太监就引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圆脸大眼的青年从远处走来,那紫袍青年的五官和轩辕凉长得倒有几分相像,只是看起来比轩辕凉和善多了。远远的就在惊呼,"皇上,您说的果然没错,那几棵珊瑚树简直是人间极品,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珊瑚树,能不能赏赐给我一棵?"  
 
  轩辕凉一笑,"什么值钱的东西,要就拿去吧,"接着脸色一沉,"但是你别把自己的政务给荒废了。"  
 
  "呵呵,九弟不敢。"等紫袍青年走近,才诧异的看着站在那儿的沈醉。  
 
  "我给你找了个副将,"轩辕凉一指沈醉。  
 
  "皇上说的人原来就是他?"紫袍青年冲沈醉笑,"你叫什么名字?"  
 
  "沈醉。"  
 
  "哦?"紫袍青年脸上一喜,"这名字好,独卧花间观昼暖,沉醉东风不思归。这可是雅人的名字。"  
 
  沈醉此时真的很想脱口而出,我是个粗人,别拽文,然而还是忍住了。  
 
  紫袍青年倒很自来熟,接着就问道,"我以前没见过沈副将,你可是从京外的骠骑营调回京中?对了,他们说西桐城的百年铁树开了花,你从骠骑营来可曾看到?"  
 
  "我并非来自骠骑营。"沈醉声音平板的回答。  
 
  "茂王轩辕诚!"轩辕凉皱眉道,"朕给你一个副将,可不是给你一个玩伴!"  
 
  *************************  
 
  "首领!"沈醉回到驿馆后,柴刀进房来,"如今宫中情形如何?"  
 
  沈醉对他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没看见那只死狐狸,大概已经翘掉了。皇帝给我安排了一个闲差,陪他的废物弟弟茂王吃喝玩乐。"沈醉冷笑,"你们都去准备一下吧,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带你们去鸿羽营。"  
 
  等到得鸿羽营沈醉才弄明白,茂王居然有五十多个副将,这鸿羽营中是做事的人少,吃闲饭的人多,他怕自己的手下和人起冲突,引路的一个校尉说营中还有两处空着的院子,可供选住,沈醉遂挑了一处偏僻的所在。  
 
  安顿下来后天已微黑,沈醉巴不得就混在这五十多个副将中,没人注意算了,没想到晚饭一过,茂王竟亲自跑来找他。  
 
  "沈副将,他们说你第一次到皇都来,来来来,本王带你见识一下皇都的繁华气派。"轩辕诚兴致很高的样子,沈醉待要推托,一想毕竟不妥,只能僵硬的应承。  
 
  "这位是--?"轩辕诚忽然往旁边探出头去,向里屋张望。原来习清刚才和沈醉坐在一起吃饭,茂王来后躲进了里屋,但习清没看到里屋有一扇通向正屋的小窗子,此刻他就站在那窗子后面,给茂王看到了。  
 
  沈醉吃惊的回头一看,"这个,这个是,是我表弟。"  
 
  "为何躲在屋中啊?"  
 
  沈醉一脸的晦气,"他有些行动不便。"  
 
  茂王恍然大悟,"原来不能走动。沈副将还带有其他亲眷吗?对了,你娶亲没有?"  
 
  "没,没有。"沈醉皱眉回答。  
 
  茂王笑道,"我看沈副将如此年轻有为又长得一表人才,京中不知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会感到庆幸。"一拍大腿,"对了,沈副将你从未去过万春楼吧?那可是京中第一等的胭脂温柔乡,我们今晚就同去听苏苏姑娘弹琴如何?"  
 
  啪的一声,从里屋传来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沈醉回头看了看,"王爷,我刚到京中,还未安顿好弟兄们,来日再陪王爷逛逛皇都。"  
 
  茂王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唉,那今晚只能找刘副将了。"  
 
  "躬送王爷。"沈醉作了个揖。好不容易送走茂王,回屋一看,习清坐在那儿,手指抠着桌面,期期艾艾的,"这个,这个就是你说的茂王?"  
 
  "嗯。"沈醉郁闷的坐下。  
 
  习清沉默半晌,而后忽然问,"你改日要去万春楼?"  
 
  "随便应付应付他的,"沈醉粗声道,"你别多想,早点休息,我去睡了。"  
 
  剩下习清在那儿沉思半晌,对着桌上的油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就是皇都吗?"  
 
 
四 进府  
 
 
  沈醉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讨厌轩辕诚了,他是鸿羽营的统领,天天往鸿羽营跑,但他没一次来是为了军务,通常都是寻些副将一同前去游山打猎或是流连花丛。那五十个副将也尽是些不务正业之徒,什么皇都第一斗鸡高手,什么探花校尉,还有什么骨牌副将,都集中到一个营里来也算不容易。  
  不过这些与沈醉无关,沈醉现在站在门外头发直竖的原因是,轩辕诚在他离开时又跑来,此时居然正坐在屋里与习清相谈正欢。  
 
  当然欢的只有轩辕诚自己,习清显然并不想与他交涉,一脸无奈的坐在那儿。  
 
  "沈副将!"轩辕诚哈哈大笑着道,"你回来啦。原来你这位表弟只是双目不便,并非腿脚不便。我刚才问他,来皇都这几天,居然连鸿羽营的门都没出过,你这个表哥是怎么当的?"  
 
  沈醉微微皱眉,"启禀王爷,舍弟喜静不喜动,所以--"  
 
  "是我自己不想出去。"习清忙附和沈醉的话。  
 
  "哎,小清你只是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这皇都的热闹,等你熟悉了,以后叫你待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军营里一天你都不愿意。"  
 
  沈醉正走到门口,闻言差点没被门槛给绊住,小清?那是什么?  
 
  习清也是一脸的尴尬,眼睛望向沈醉的方向。  
 
  轩辕诚还在滔滔不绝,"沈副将,原来小清他懂医术还懂茶道,待在军营里简直是埋没人才,我看不如让他去王府--"  
 
  轩辕诚话还没说完,沈醉嗖的一下就挡在习清面前,"王爷,我们都是山野粗人,不懂礼数,王府那么尊崇的地方,怎么能进得?!"  
 
  "怎么进不得?"轩辕诚摇头,"再说茂王府又不是宫里,哪来那么多的礼数。我看明天就让人来带小清进府--"  
 
  沈醉这一惊非同小可,由于怕人生疑,他原打算先让习清在军营待段日子,过几天就派人把他送走,谁知轩辕诚半路杀出来说要带习清进王府,侯门深似海,一入王府那还能出得来吗?  
 
  "王爷!"沈醉焦急万分,脱口而出,"舍弟身患内疾,需要我为他运功治病,不能离开军营。"  
 
  "那好啊!"轩辕诚喜滋滋的道,"那你们二人就一同搬来,正好与高副将和闵副将做个伴,他们老抱怨住在王府无聊,你们四人正好凑桌麻将,哈哈。"  
 
  沈醉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下真是连推都推不掉,他又怎好对轩辕诚一拒再拒?  
 
  轩辕诚走后,沈醉忍不住问习清,"他怎么知道你懂医术还懂茶道。"  
 
  习清也懵了,"他一来就不停跟我说话,我想他是王爷又是你的统领,总不能慢待于他,谁知--"  
 
  "那他干吗叫你小清?"  
 
  "他自己就这么叫了,我也不知为何。"  
 
  沈醉揉了揉太阳穴,入王府,这跟他们原先的计划不合。一旦进了王府,他和柴刀他们就分隔开了。沈醉不禁怀疑轩辕诚到底无意还是有心,五十多个副将他怎么单挑自己?而且他力邀习清入府,看起来也颇为可疑,王府中懂医术懂茶道的人岂会没有。沈醉暗暗咬牙,这轩辕诚难道是想牵制于他?或许,是皇帝轩辕凉的授意,毕竟自己刚刚归附,轩辕凉对自己存有戒心。  
 
  转头看了看坐在那儿颇为不安的习清,其实习清没有做错任何事,但他现在的表情就像做错了什么一样。  
 
  沈醉心中一阵怅惘,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习清现在应该还过着逍遥平静的生活,又怎会被卷到这危机重重、混浊不堪的皇都来?那日司徒风跟他所说的话,虽不中听,想来却是对的,习清本不是他们的同路人,是他硬把他拉进来。  
 
  想着想着,沈醉不禁伸出手去抚摸着习清的头发,习清身体一僵,重逢之后,沈醉还没有这么抚摸过他。  
 
  "算了,去王府也好,至少你不会太闷。"  
 
  "呃?"习清睁大眼睛,感受着沈醉粗大的手掌在自己头上摩梭。  
 
  沈醉没再说话,半晌习清拉住沈醉的手,忽然开口,"你辞官吧。"  
 
  沈醉愣住,"什么?"  
 
  "你辞官吧,"习清缓缓道,"其实之前,你投靠了朝廷,我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或许你只是不想背负通缉犯的身份一辈子,又或许你志在做官。但是,入皇都之后,我见你整日闷闷不乐,与周围的人也是格格不入,与其如此,不如辞官过回布衣的生活。"  
 
  沈醉心中一动,蹲下身看着习清那清澈见底的眸子,忽然一把就把习清给抱进了自己怀里,闷声道,"你可知道这次进京为何只有柴刀血弥他们几个跟在我身边?"  
 
  习清摇头。  
 
  "因为我根本不敢告诉其他人我们都要去做些什么,他们也不会同意。"沈醉放开习清,沉声道,"即使不喜,即使为人诟病,有些事也非做不可,逃出石场那天,我就对自己立下重誓,不达目的誓不为人。这个你可明白?"  
 
  习清沉默片刻,"那你所立何誓?"  
 
  沈醉转身,傲然道,"鹰击长空。"  
 
  习清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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